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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批陈整风与南巡秘密讲话
三、在武汉与刘丰的谈话
初秋天气,盛夏渐退,早晚已有凉意。1971年8月,朝鲜军事代表团来我国访问,会谈武器装备援助问题。按照既往原则,除原子弹外,凡我国库存或能生产的常规武器装备,一律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会谈项目、数量基本确定后,我陪同朝鲜军事代表团团长、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吴振宇大将等一行到外地参观访问。先到海军北海舰队驻地的山东青岛、烟台、威海等地,参观海军舰艇、飞机、导弹及工程设施。以后转回北京稍事休息,又到长沙、武汉参观访问。
大约是9月5日上午由长沙到达武昌,武汉军区组织隆重的夹道欢迎。在将客人安排休息后,武汉军区政委刘丰到驻地看望我。见面闲谈中,刘丰谈到毛主席在武汉接见中南各省负责同志时的重要讲话,大体内容是:
1、谈到接见经过时,说他参加了两次接见,司令员曾思玉到东北去了,第一次没有参加,只参加了第二次。
2、谈到毛主席批评(刘丰语是“骂了”)华国锋问题。当时华国锋向毛主席汇报农业问题,毛主席不愿听,批评说:“你只知道抓农业,不抓政治,不抓阶级斗争。”
3、谈话中主席提出了“三要三不要”原则,即要搞马列主义,不要搞修正主义;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
4、主席在谈话中说,不主张老婆当自己的办公室主任问题。这很明确地是批评林彪,林彪那里是叶群当办公室主任,黄、吴、李、邱向林彪请示问题,都要经过叶群。
5、谈到两首歌的问题,毛主席提倡并亲自领导大家唱了《国际歌》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
刘丰谈话中我没有任何插话,谈完之后我也没有表示任何态度。坐了不久,他就走了。
主席的谈话内容再次在我的思想上引起很大震动,想了一想,很快就形成自己三点认识:
1、庐山会议问题没有完结。原来我认为经过庐山批陈,又经过华北会议,再经过4月中央批陈整风工作会议,我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了检讨,受了批判。在4月中央批陈整风工作会议之前,毛主席又亲口对我们宣布:“你们的问题在我这里已经完了,今后就看你们的实际行动了。”当时我认为毛主席接受了我们的检讨,庐山会议问题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刘丰同我谈话之后,才感到我的认识是不正确的。
2、在庐山会议的问题上,不但没有结束,政治上纲的“罪名”比以前更高了,也更多了。在4月中央会议之前,什么“反对九大路线”,什么“煽风点火,搞突然袭击”,什么“军事俱乐部”,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大有炸平庐山之势”,什么“唯心主义先验论”等,已经是吓死人的罪名,现在更是增加了“修正主义”和“阴谋诡计”这两条分量很重的罪名。
3、矛头更明确地指向林彪。“办公室主任”问题更直接地指向林彪个人。如果只单纯讲三项基本原则,不讲老婆当自己办公室主任问题,我可能不会那么敏感,不会有那么大的思想震动。然而把三项基本原则与不主张自己老婆当自己办公室主任联系起来,就很容易判断,毛主席所讲的,就是针对林彪的。
刘丰走后,我独坐思考了一会儿,心情愈来愈紧张,愈来愈不安。
当天下午陪同朝鲜贵宾参观长江大桥及武昌造船厂。晚上军区和湖北省革委会联合举行宴会,我只是礼节性地陪着客人。我一杯茅台酒,从开始到宴会结束,仍原封未动,完全是做样子奉陪而已。晚宴后参加文艺晚会,刘丰半途退席,据说他犯了胃病,身体不舒服。文艺晚会结束后,曾思玉邀我共同到刘丰驻地去看他,到达刘丰寝室内,他很快坐起来同我们打招呼,看样子不像有什么大病,说了几句慰问的话,我们就退出来,各自回驻地休息去了。据说毛主席在武汉谈话时,曾要求大家绝对保密,不准把谈话内容告诉北京任何人。但是刘丰无意中脱口而出,把毛主席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我,可能后来冷静一想,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感到后怕,因此就得了“胃病”。
9月6日上午,陪同吴振宇等回到北京,当天下午黄永胜、吴法宪、邱会作和我,在人民大会堂北京厅同朝鲜军事代表团举行最后一次会谈,把中央批准的援助项目、数目宣布之后,朝鲜军事代表团非常满意,会谈很快就结束了。把客人们送出门外,我们仍回到北京厅。
此时离出席朝鲜使馆宴会还有一个小时,我把黄永胜拉在会谈桌的西北角,悄悄地把刘丰同我谈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他。我还特别提醒黄永胜不要把刘丰谈的内容告诉叶群和吴法宪。以后我们四人靠拢坐在沙发上,黄永胜告诉我们最近毛主席在外地视察时,所谈关于党内十次路线错误的指示。接着我们一起去参加朝鲜使馆宴会。在人民大会堂北门上车时,邱会作想了解我在外地知道的消息,就面向我说:“我们共坐一个车行不行?”我说:“可以。”我们俩上车后,邱说:“有什么消息可不可以告诉我一点?”我就把车内保密玻璃摇上,然后将刘丰谈的主要情况告诉了他,并警惕他说:“无论如何不要告诉吴法宪”。
大约过了两天之后,我又把毛主席谈的三项基本原则,向海军党委常委作了原文传达,但其他内容没有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