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国内战争和民族战争中党的军事战略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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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党的军事战略的变化问题,值得给以研究。分为国内战争和民族战争两个过程来说。

国内战争的过程,大体上可以分为前后两个战略时期。在前期,主要的是游击战争;在后期,主要的是正规战争。但所谓正规战争是中国型的,只表现在集中兵力打运动战和指挥上、组织上的某种程度的集中性和计划性方面,其他则仍是游击性的,低级的,不能和外国军队一概而论,也和国民党的军队有些不同。因此,这种正规战,在某种意义上,是提高了的游击战。

在抗日战争的过程中,就我党的军事任务说来,也将大体上分为两个战略时期。在前期(包括战略防御和战略相持两个阶段),主要的是游击战争;在后期(战略反攻阶段),主要的将是正规战争。但抗日战争前期的游击战争,和国内战争前期的游击战争有许多不同的内容,因为是用正规性(某种程度上)的八路军去分散执行游击任务;抗日战争后期的正规战争也将不同于国内战争后期的正规战争,这是设想在装备了新式武器之后,军队和作战将要起一个大的变革而说的。这时的军队将获得高度的集中性和组织性,作战将获得高度的正规性,大大减少其游击性,低级的将变到高级的,中国型的将变到世界型的。这将是战略反攻阶段中的事业。

由此看来,国内战争和抗日战争两个过程和四个战略时期之间,共存在着三个战略的转变。第一个,国内游击战争和国内正规战争之间的转变。第二个,国内正规战争和抗日游击战争之间的转变。第三个,抗日游击战争和抗日正规战争之间的转变。

三个转变中,第一个转变曾经遇到很大的困难。这里有两方面的任务。一方面,要反对沉溺于游击性而不愿向正规性转变的右的地方主义和游击主义的倾向,这是由于干部对已经变化的敌情和任务估计不足而发生的。这一方面,拿中央红色区域来说,曾经作了艰苦的教育工作,才使之逐渐地转变过来。又一方面,则要反对过分地重视正规化的“左”的集中主义和冒险主义的倾向,这是由于一部分领导干部对敌情和任务估计过分,并且不看实情,机械地搬用外国经验而发生的。这一方面,在中央红色区域,曾经在三年的长时间内(遵义会议以前),付出了极大的牺牲,然后才从血的教训中纠正过来。这种纠正是遵义会议的成绩[25]。

第二个转变是处于两个不同的战争过程之间的,这是一九三七年秋季(卢沟桥事变后)的事情。这时,敌人是新的,即日本帝国主义,友军是过去的敌人国民党(它对我们仍然怀着敌意),战场是地域广大的华北(暂时的我军正面,但不久就会变为长期的敌人后方)。我们的战略转变,是在这些特殊情况之下进行的一个极其严重的转变。在这些特殊的情况下,必须把过去的正规军和运动战,转变成为游击军(说的是分散使用,不是说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和游击战,才能同敌情和任务相符合。但是这样的一个转变,便在现象上表现为一个倒退的转变,因此这个转变应该是非常困难的。这时可能发生的,一方面是轻敌倾向,又一方面是恐日病,这些在国民党中都是发生了的。国民党当它从国内战争的战场向民族战争的战场转变时,主要由于轻敌,同时也存在着一种恐日病(以韩复榘、刘峙[26]为代表),而遭受了很多不应有的损失。然而我们却相当顺利地执行了这个转变,不但未遭挫败,反而大大地胜利了。这是由于广大的干部适时地接受了中央的正确指导和灵活地观察情况而获得的,虽然曾经在中央和一部分军事干部之间发生过严重的争论。这一转变关系于整个抗日战争的坚持、发展和胜利,关系于中国共产党的前途非常之大,只要想一想抗日游击战争在中国民族解放命运上的历史意义,就会知道的。中国的抗日游击战争,就其特殊的广大性和长期性说来,不但在东方是空前的,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也可能是空前的。

至于由抗日游击战争到抗日正规战争的第三个转变,则属于战争发展的将来,估计那时又将发生新的情况和新的困难,现在可以不去说它。

[25]参见本书第三卷《学习和时局》一文的附录《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第三部分。

[26]〕韩复榘,原来是长期统治山东的国民党军阀,抗日战争爆发后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刘峙,蒋介石的嫡系,原来在河南,抗日战争爆发后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第二集团军总司令,负责防御河北省境内平汉铁路沿线地区。这两人在日本侵略军进攻的时候都不战而逃。韩复榘于一九三八年一月被蒋介石以失地误国罪处死。


三 中国共产党的战争史五 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