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冢庐巢燕卷後
石川张大夫在秋官时,祁州公年既老矣,疏于朝,乞归养。得请,于是日侍公于家,怡怡嬉嬉,不忘孺子之慕。居久之,公卒。大夫用遗命,葬诸邑南横塘之原,庐於墓次,有乳燕之祥。学士先生高其行,纪述歌咏之者累卷,此赠言之所以录也。
按古庐居之制,在中门之外,寝苫枕块。既虞卒哭,柱楣翦屏,苄翦不纳。盖终始不越于殡宫而已矣。故儒者之论,以庐墓为礼之过。然予以为天下之礼,始于人情;人情之所至,皆可以为礼。孝子不忍死其亲,徘徊顾恋于松楸狐兔之间而不能归,此可以观其情之至,而礼之所本。若夫宫襢垩室寝床之数,由之以起焉耳。昔者圣人之为丧礼,而取诸大过。嗟夫!天下之事苟至于过,皆不可以为礼。而独于爱亲之心,则不可以纪极。故圣人以其过者为礼,盖所以用其情也。大夫蹈礼以致佳祥之集,而孚远近之誉,兹岂偶然哉?
予自为童子时,受知于公,所以怜爱之者甚至。德音在耳,俛仰今昔,为之流涕。时欲摭公遗事,有所论述,而未果。于大夫之孝行,深有所感,窃不自揆,序诸末简云。【若夫宫襢以下十六字,常熟刻本删去。今依钞本补之。】跋唐道虔答友人问疾书「承尊翰下问,适入梦中,有失酬答。仆之贱恙,雅与众异。他人病疟多气乱,仆兹病疟,神转清,寒热作而藻思溥。不足复为兄谈矣。就枕之後,一念感慨,心雄万夫。应制之撰述,面君之议论,原祖宗之纲纪,究庙社之安危,廷诤千言,具有条理。乃遂荡清宿恶,扶植天常,明扬幽沉,剔抉氵㸒蠹,事已就绪,谢政东归。素愿大慰,则夜已过分。以此疾不知当属何门,而治之当用何药也?投以神明之剂,止其思虑之氵㸒,恐非庸常可与,故仆未敢试无妄之药也。承兄爱厚,辄述病原,观毕便掷还小仆,勿令世人知有此怪症也。」
余友唐道虔,以岁贡待选京师,病痁,因人来问疾,答之如此。道虔既殁,其家得之箧中。噫!士之有所负而不获施,使之至於氵㸒溺为病如此,可怨也夫,而道虔竟以是卒,其可悲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