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程文
各行省乡试,则有人取发解进士姓名,一如登科记,锓梓印行,以图少利。至正四年甲申,江浙揭晓后,乃有四六长篇,题曰“非程文语”,与抄白省榜同时版行,不知何人所造,而路府州县盛传之。语曰:设科取士,深感圣世之恩;倚公挟私,无奈吏胥之弊。岂期江浙之大省,坏于禹畴之小刘。名锡,眉山人,当该掾史。 斯文孔艰,衷情痛愤。待士无礼,呼名散饼于路傍;怀璧有谋,打号贴图于墙上。厨传用猾吏,内外之消息可通;试官取贫夫,上下之机关不泄。阳揭题驾言无弊,实自生奸宄之心;觅厚赂力举还魂,特欲箝是非之口。五服之亲不避,故违国朝之典章;杂犯之卷俱抄,恐失手本之名字。应才杭州。 鼓勇于终场之日,局长之信已通;刘还即环翁,杭州。 知名于未榜之前,代笔之钱尽去。万户侯之关节可验,丈人峰之气力何勤。吕将铅山万户吕天泽。 监门,进乐平之八字;许瑗、董彝、徐复、邹成、操琬、汪緈、许道传、戴用。 海郎吴县主簿海鲁丁。 受卷,通括苍之二林。松庆、彬祖。 本生之地增辉,同列之情不薄。黄璋松江。 称干首,二三月已买试官;鲍恂嘉兴。 在榜中,十四名全赖妻父。建德知事俞镇。 藉开元真人之力,叶氏叶瓒,信州。 礼经;依永嘉县尹林泉生。 之门,江郎兄弟。晖、晃,建宁。 刘大希贤,庆元。 在列,赖为省郎之师;沈小惟时,杭州。 登科,谁知运吏之婿。黄岩赵蔺,友蔺。 得家兄宁海丞由钦。 为帘外之官;瑞安高明,托馆主有堂上之友。纷纷在眼,历历难言。许瑗饶州。 作魁,三百定卖几千株之木;邹成饶州。 驼榜,十八日纳七万户吕天泽。 之钱。左者如斯,右其可见。尺牍先来于柏府,仕宦势高;稿文潜出于棘闱,师生情密。递手帖全凭巡绰,写怀挟不避军人。四子入场,代笔有此刘之手;一家在榜,瞒人起各路之文。所谋不臧,其忠何在。王贺绍兴,备榜。 省中典吏,不读书亦解成名;李思思齐。 婺山村童,未知礼焉宜中选。错《春秋》之年分,临海梦龙;姓赵,备榜。 乱《周易》之阴阳,平江俞鼎。耳目之所及者如此,心术之潜运者难知。姑舍举人,更陈坐主。俞镇建德知事。 夤缘考试,这番丰卒岁之资;吴暾峡州知事。 买题登科,方得证旧时之本。麟经错乱因赂取,林泉之生生何如;永嘉尹林泉生。 易义驳杂以名寻,夏日之孜孜安用。会稽尹夏日孜。 其余泛泛,不必叨叨。分经考卷,得便私情,自开科曾无此例;出院改文,以欺公论,虽刊版乃是讹传。历观解据之非,益见文衡之缪。指实告官者反罹其罪,怀才抱艺者虚费其劳。赵俶、蒋堂,空仰天而叹息;江孚、沈干,徒踏地以咨嗟。潘伯修、蔡余庆,两举奚为;闻梦吉、陆居仁,再来告免。呜呼!文运已矣,吾道安之?何等主司,污滥坏今年之选举;既生圣世,进修冀异日之公明。此非一口之经陈,实乃众贤之愿告。有人心者,念天理焉。至二十二年壬寅,复有作弹文云:文运重开,多士欢腾于此日;科场作弊,丑声莫甚于今年。启奸人侥幸之门,负贤相宾兴之意。事既如此,人其奈何!切惟考试官实文章之司命,讵宜伪定于临期;员外郎执科举之权衡,安可公然而受赂。 谋既遂,清议难容。闻人枢肤浅之学,翰林怀宾主之旧情;啜霭山游侠之徒,座主念梓桑之宿好。只因厚契,便擢科名。尸位宪宾,进乡闾之十子;居丧台掾,升里闬之三王。沈庭珪错破《书》经,混死生于同列;战惟肃不明《诗》意,强今古于已然。朱舜民乃濒海之强梁,喻宜之实许门之童子。新昌庭瑞,输彩缎之几缣;霅水莫孜,奉白金之一锭。张谊罔知彖象,皆徐中造就之私;杨明不辨春秋,拜周溥作成之赐。施省宪贴书之手段,坏乡闾整肃之纲常。唐肃以词赋而见收,明经安在?柯理以梯媒而得中,对策何长!舍弟致谋,甚矣有心之唐溥;家兄代笔,嗟哉无学之郑沂。靖而思之,良可丑也。白头钱宰,感绨袍恋恋之情;碧眼倪中,发仓廪陈陈之粟。俞潜、徐鼎,三月初早买试官;丘民、韩明,五日前预知题目。元孚乃泉南之大贾,挥金不啻于泥沙;许征实云间之富家,纳粟犹同于瓦砾。拔颖之于陋巷,余波有自于杨明;超宋祀于穷途,主意必资于张谊。既正榜之若此,则备选之可知。姑舍前言,更陈余意。屈仲孚于受卷,《易》经可谓失人;进公甫于考文,麟史大孤众望。不分报赛,叔通岂可与言《诗》;缪讲进修,孺子乌足以论《易》。重载连樯之白粲,始谐校艺于青藜。逯信止素乏文才,嗟老夫之已耄;孟天暐每称好嘴,奈举业之久疏。大坏士风,难逃舆论。呜呼!天之将丧斯文,实系兴衰之运;士欲致用于国,岂期贡举之私。此非一口之诬谋,实乃众情之公论。用书既往,以警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