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庐
伏尔泰总算在日内瓦城门外,却仍是该城管辖区内的里昂路上找到一处可以安全、平静地躺下休息的地方。这个宽敞的别墅名叫圣贞(St Jean),有梯形的庭园往下通到罗讷河。由于该国法律禁止将土地售给瑞士新教徒以外的人,因此他准备了所需的8.7万法郎(1755年2月),经由拉巴特·格朗古(Labat de Grandcour)和让·罗贝尔特·特罗岑(Jean Robert Tronchin)两个经纪人,买下这笔地产。(译按:一共有好几个名叫特罗岑的人,其中主要的有:(1)让·罗贝尔特[Jean Robert]——日内瓦的银行家兼首席检察官;(2)雅各布[Jakob]——议员;(3)弗朗索瓦——作家兼画家;(4)狄奥多雷[Théodore]——外科医师。除非特别说明,否则文中的“Tronchin”一律指狄奥多雷。)他抱着一股久居都市的人之热情,买了小鸡和一头牛,耕了一块菜圃,还种了些树。他花了60年的时光才体会到“自己的田园自己开垦”的道理。他认为,他总算可以把腓特烈、路易十五、巴黎议会、大主教,还有耶稣会的事抛诸脑后,可惜他的疝痛和头痛依旧存在。由于他很喜欢这个新居,因此他把它命名为“喜庐”。“喜庐”时至今日仍在(1965年),虽然占地已小了许多,却由日内瓦市加以维护,当做“伏尔泰纪念馆(Institut et Musée Voltaire)”。他写信给塞奥特时说:“我幸福得有点不好意思。”
由于他这种聪明的投资赚了一大笔钱,因此他也就尽情享受。他养了6匹马,有4部马车、1位马车夫、2名跟班、1名侍从、1个法国厨师、1名秘书,还有1只猴子——他喜欢拿它来和“人”这种动物比较。统理这个地产的人是德尼斯夫人,埃皮奈夫人于1757年造访“喜庐”时描写这位夫人,说她是
矮胖的妇人,身体圆圆像个球,大约有50岁光景……丑而善良,也并无恶意地不诚实。她没有智慧,却似乎有点聪明;她……也写诗,争辩时有时有理,有时无理……不会过分矫揉造作,最重要的是她不开罪别人……她崇拜她叔叔,既把他当叔叔,又把他当爱人。伏尔泰爱她,嘲笑她,却又崇敬她。总而言之,这个房子可说是各种矛盾对立的庇护所,旁观的人觉得好玩的景象。
另一个造访者——名气逐渐加大的诗人马蒙泰尔则这么描述这位君主:“我们抵达时他躺在床上。他伸出双手,抱抱我,喜极而泣……他说:‘你总算在我临死的时候来到,过来使我恢复生气,或是接受我最后一次的叹气。’……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一定起来陪你吃饭。’”
“喜庐”有一点美中不足之处——冬天太冷。骨瘦如柴的伏尔泰需要温暖。他在洛桑附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隐居之处——蒙里翁(Monrion)——它的位置刚好避开了北风的吹袭。他把它买了下来,1755至1757年之间冬天总到那里住几个月。他在洛桑城“大橡路”(Rue du Grand Chêne)买了(1757年6月)一栋在意大利称得上是王宫的房子,有15扇窗子可以往下眺望湖水。如今(1965年)已成艺廊,其中有伏尔泰少许较不重要的遗物。在那里他不会受到教会人士的抗议,演出话剧,通常是演他自己的作品。他这么写道:“宁静是一件极美的事物,然而怠倦……也是出自宁静之家。为了驱逐这两者之间丑恶的关系,于是我开了一家戏院。”
他就这么在日内瓦和洛桑两地之间来回奔波,因而结识了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