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鞋匠迈尔鲁夫的故事
从前,在古埃及有一座城市叫罗城,城中住着一个叫迈尔鲁夫的补鞋匠。他心地善良,是一个非常老实本分的人,但与他形成对比的是他那尖酸刻薄、凶恶异常的老婆,叫伐特维麦。因为她对人非常恶毒,人们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恶癞”。她不仅对外人尖酸恶毒,对她的丈夫也是如此,从不把她丈夫当人看,总是要比她丈夫高一头,每天都是从早骂到晚。迈尔鲁夫实在是老实,不管老婆怎样骂他,他还是会忍气吞声,不愿家丑外扬。
由于家境不好,迈尔鲁夫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老婆身上,自己经常挨饿。他老婆从不在乎他的感受,只顾自己享受。一天早上,他老婆对他说:
“迈尔鲁夫,去给我买些蜜制的糕点回来。记住!要蜜制的。”
“愿真主保佑,让我顺利买到蜜制糕点,天哪!我现在一文钱都没有啊!”
“我不管真主帮不帮你,我必须要蜜制的糕点来,要是你买不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会像新婚之夜那样惩治你。”
“我相信真主是万能和仁慈的。”迈尔鲁夫说,带着万分忧郁和不安离开了家。他到清真寺做了祷告,说:“主啊!求您赏我一定买到蜜制糕点,可不要让我受那个恶婆娘的气了。”
于是,迈尔鲁夫待在铺子当中,希望多些人过来补鞋,好多挣点钱给老婆买糕点。可半天过去了,尽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补鞋。他越等越着急,一想起老婆那厉害劲就浑身哆嗦。他现在身无分文,连买饼充饥的钱都没有,怎么能买得起蜜制糕点呢?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为此,他很是不安,再也无心在店里待着了,便把店铺关掉了,没有目标地在街上闲逛。
他不经意间走到一间糕点铺前,傻站在那儿,望着里面摆着的糕点,满眼的泪花。
老板见他那副神情,便问:“迈尔鲁夫,你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哭丧着脸啊!能跟我说说吗?”
“您是知道的,我那个厉害的老婆给我出了个难题,非要吃蜜制的糕点,可我今天在铺中待了大半天,一件活儿也没有接到,连买面饼的钱也没赚到,怎能满足老婆的欲望呢?看来今天又得受罪了,所以我很害怕。”
老板听了迈尔鲁夫的话,笑笑说:“这有什么呢,你打算买几斤?”
“五斤就够了。”
于是,老板给他称了五斤糕点说:“奶油我都有,就是没有蜂蜜了,不过这儿有蔗糖,但比蜜差点,你就让她将就着吃吧,好吗?”
“好,那就给我蔗糖吧。”向人家赊购,他怎好过于挑剔呢。
老板用奶油煎了糕点,再浇上蔗糖,将制成的糕点递给他。接着问:“还要什么面饼和乳酪吗?”
“能给我的话,当然是感激不尽了。”
老板将两块钱的面饼、五角钱的乳酪,连同五块钱的糕点一起递给他,说:“迈尔鲁夫,你共欠我七块五角钱。拿去吧,好好对待你老婆!这儿还有五角钱,你拿去洗个澡吧。等几天,你有了生计,手头宽裕了再来还我。
迈尔鲁夫谢过老板,带着糕点、面饼、乳酪,生龙活虎地边走边自言自语:“感谢真主!你是多么仁慈啊!”不知不觉,他到家了。
老婆见他回来了,问:“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感谢真主!我为你买回来了。”他说着,把食物都摆在老婆面前。
补鞋匠的老婆瞥了一眼,看见是糖制的,便气冲冲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是蜜制的吗?你怎么敢违背我的意愿!居然给我买蔗糖糕点!”
“这不是买的,是向人赊来的。”他委屈地告诉老婆。
“废话!你明知道我从来不吃非蜜制的糕点。”她很生气,咣,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快去,给我买蜜制的糕点来!要是买不回来,看我不把你的皮给剥了!”她连说带打,拳头雨点般落在迈尔鲁夫的腮帮上,一下打掉他一颗牙齿,鲜血一直流到胸前。
由于过分恼怒,迈尔鲁夫碰了他老婆头一下,这下子她更是不行了,更加蛮横无理,她一把揪住丈夫的胡须不放,大声呼喊吵闹着。
街坊邻居闻讯赶到补鞋匠家,劝她放手。大家一致指责她说:
“过去我们都是吃糖制的糕点!你对你的丈夫这么无理粗暴,是不对的。”
邻居们好心相劝,替他们夫妇解决了纠纷,可邻居们刚走,她就恢复了常态,赌咒发誓不肯吃糕点,而迈尔鲁夫早就饥肠辘辘,饿得肚里直叫。“她既然发誓不吃,那我来吃吧。”他心想,就不客气地拿起糕点,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他老婆看到这一幕更加难过,便又骂道:
“但愿你吃下的是毒药,把你的肠胃都腐烂了,我才高兴呢!”
“你在说些什么啊?”他边吃边笑,“你发誓不吃了,也不能不让我吃啊。主是仁慈的!这样吧,明天我一定给你买到蜜制的糕点,让你好好享受。”
迈尔鲁夫安慰着自己的老婆,一再表示顺从,但她从来也没有感动过,还是喋喋不休地骂个不停。第二天早上,她什么也不说,拿起笤帚就要动手打她丈夫。迈尔鲁夫害怕地相劝道:
“不要打了,我一会儿出去给你买蜜制的糕点,让你享用。”他边说边跑出门去,奔到清真寺,去做祷告,然后才去铺子里。
他刚坐下,有两个法官就来到他的铺子中,对他说:“起来!随我们到警察局,你老婆要告你。”
他很是无辜,心想:“愿真主惩罚她!”就跟随差役就来到法院,看见他老婆包着手肘,脸上血迹斑斑,站到法官面前不停地哭诉着什么。
法官一见迈尔鲁夫,便训斥道:“你还是男人吗?怎么能如此欺负你妻子?打伤她的手肘,还把他的牙齿打掉。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妻子的啊!你就不怕主会惩罚你?”
“您要是相信我欺负她,还把她的牙齿打落了,那就请您按照真主的意愿惩罚我吧,实际情况是这样的。”迈尔鲁夫把发生矛盾的原因,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我有许多邻居可以为我作证。”
法官总算还是一个正义的人,为了解决矛盾,他拿出四分之一的金币,赏给迈尔鲁夫,并嘱咐道:“拿去给你的老婆买点糕点吧,但愿你们夫妻能和好如初。”
“老爷,您最好赏给她自己去买吧,她这个人最难伺候。”
于是,法官把钱给了他老婆,并当面为他们调解。最后说:“在家里妻子应该多听丈夫的话,而做丈夫的应多关心自己的妻子,并爱护她。只有这样才能使你们的家庭和睦、幸福。”
迈尔鲁夫夫妻俩接受的法官的调解,表示愿意和好。两个人走出法院,分开后,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迈尔鲁夫回铺子里刚坐下,差役就来了,说:“我们忙乎了一上午,你应该给我们点小费吧。”
“法官都没有跟我要钱,你们怎么还要小费?”迈尔鲁夫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居然不给我们小费,看来只好硬来了!”他们连说带推,把他推出店外,迈尔鲁夫无奈,只好把自己的补鞋工具作为抵押物,换了点钱给了他们,这才把他们打发走。迈尔鲁夫坐下,难过地想:“没有了工具怎么工作啊?”正发愁的时候,来了两个相貌奇丑无比的大汉,站在他面前说:
“走吧!随我们去见法官,你老婆把你告了。”
“法官不是刚调解完吗?”迈尔鲁夫问道。
“我们是奉另一位法官的命令,因为你老婆把你告到另一位法官那儿了。”
迈尔鲁夫咒骂了几句,只好跟着差役去见法官。
他对老婆说:“我们不是刚和解过吗?怎么又来了?”
“你我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化解,这是不能就这样算了。”他老婆这样说。
迈尔鲁夫激动地在法官面前,把他和老婆的纠葛又说了一遍,最后说:“前一位法官已经给我调解过了,我们当时也和好了,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告我。”
“你这个泼妇!”法官听了迈尔鲁夫的叙述,很是生气,道:“既然调解过了,并且已经和好了,为什么还要告啊!”
“事后他又打我了。”她当着众人的面污蔑她的丈夫。
法官只得又耐心地劝解他们,最后说:“你们和好吧。从今后,做丈夫的不能再打自己的妻子了,做妻子也应该守本分,听从丈夫的话。”
听了法官的劝告,他们又和好了。
这时候,法官吩咐迈尔鲁夫:“赏差役一些小费。”
迈尔鲁夫只得将补鞋工具抵押来的钱又付给了差役一部分。这时,钱已所剩无几,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店中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弄得焦头烂额,迷迷糊糊得像喝醉了一样。
当迈尔鲁夫孤单地待在店中,愁眉不展时,突然有一个人跑到店中,说:“迈尔鲁夫!赶快躲起来,你老婆把你告到了高级法庭,大法官艾比·特伯格派人来抓你了。”
听了这个消息,迈尔鲁夫知道麻烦又来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跑。于是,他把店门关好,用出卖工具仅剩的两块钱买了面饼和乳酪,拼命地逃跑。
当时,正是隆冬,天气非常冷。他冒着严寒,跑到郊外,走进一个山谷。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倾盆大雨,他全身都湿了,犹如一只落汤鸡冷得发抖。他不顾寒冷的雨前行,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叫尔底里的地方,并发现一间无人居住的破房子,便不顾一切地跑进去躲雨。他想着自己的遭遇,伤心地哭了起来,并自言自语:
“我到哪里才能躲开这个泼妇呢?真主啊,求您把我带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吧。”
就在他祈祷完后,墙壁突然裂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形态奇怪的巨人,对他说:“你这讨厌的家伙!为什么打扰我,吵得我都没有办法睡觉。我在这儿有二百年了,从来没有人敢打扰我。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实现理想,因为你这可怜样让人心疼。”
“你是谁?是做什么的?”迈尔鲁夫壮着胆子问。
“我生活在这儿,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
迈尔鲁夫把他老婆和他无理取闹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巨人听了说:
“你愿意让我把你送往你老婆找不到的地方吗?”
“非常乐意!”
“那就跨到我背上来。”
迈尔鲁夫听了巨人的话,果然骑了上去。巨人不停地在空中飞行,从晚上一直飞到早上,才落到一座山头上,把他放了下来,问:“你下山去,看见一道城门,你就放心地住下吧,这一辈子你老婆都不会找到你。”
他吩咐完,扔下迈尔鲁夫便走了。
迈尔鲁夫迷迷糊糊地待着山顶上,一直等到太阳升起来,把山上照红了,整个大地都亮起来了,才清醒过来说:“我老待在山中可不是办法,让我按照巨人的指引下山去吧,到城里去找出路。”
打定主意后,他立即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到山脚了,眼前出现了一座城墙高耸的大城市。他进入城中,看见城中人群熙熙攘攘,一派繁荣的景象,顿觉心情美好起来。由于他穿着埃及的服装,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有人问他:
“喂!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这里的人。”
“是的,我是刚来这里的。”迈尔鲁夫说。
“你是哪里人?”
“埃及人。”
“你是不是经过长时间跋涉后,才来到这里的?”
“不,我是昨天下午才离家的。”
跟迈尔鲁夫谈话的人大笑一阵,对左右的人说:“你们看他胡扯什么?”
“他说什么?”人们问。
“他说他昨天从埃及离开,现在就到了这里。”
人们立即围拢过来,取笑迈尔鲁夫:“你要不是疯子,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昨天下午离开埃及,今天就能到这儿?你知道埃及离这儿有多远吗?告诉你吧,两地相距有一年的路程。”
“你们才是疯子呢!”迈尔鲁夫反驳,“我可是实话实说的,绝对没有撒谎。不信你们看,我从埃及带来的饼还新鲜着呢。”
他把饼给他们看。
人们过来观看,都觉得很惊奇,因为那种面饼跟当地的完全不同。人们越来越多,奔走相告:“那里有埃及面饼,你们快去看看吧!”于是,迈尔鲁夫的名声一下子在城中传开了,人们有的相信他,有的不相信他。正在闹得非常厉害的时候,有个富商骑着骡子,带领仆人,从这里经过。他驱散人群,并说:“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异乡人,随便取笑人家,不觉得害臊吗?”
他责备他们并把他们撵走,他们个个都不敢回嘴。最后那个富商对迈尔鲁夫说:“跟我来吧,老兄!那些无耻的人,别去理会他们,也别怕他们。”他边说边带着迈尔鲁夫来到一幢富丽堂皇的屋子里,请他坐下,命仆人打开衣箱,取出一套价值千金的衣服给他穿。
迈尔鲁夫相貌不凡,再穿上一套华丽的衣服,更显得气派,一下子成为商场中有头有脸的人了。
富商把迈尔鲁夫当做上宾,拿出最好的饭菜来招待他。他们一起吃饱喝足,坐了一会儿。富商问:“请问老兄尊姓大名?你过去是做什么的。”
“我叫迈尔鲁夫,一直是个补鞋的。”
“先生是哪里人?”
“埃及人。”
“具体住什么地方?”
“你对埃及熟悉吗?”
“我也是埃及人。”
“哦,我住在开罗城的红巷。”
“那红巷里居民你肯定认识的。”
“当然认识,比如……”迈尔鲁夫一口气说出了许多,
“那么,您认识默哈默德·阿塔鲁老人吗?”
“怎么不认识?他是我的邻居。我家和他家就只隔一堵墙。”
“他如今还好吧?”
“非常健康。”
“他有几个儿子?”
“他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穆斯塔发,老二叫默哈默德,老三叫阿里。”
“如今他们都做什么呢?”
“穆斯塔发很好,现在是个教师。默哈默德结婚后,就在他父亲店的隔壁开了间香料铺谋生,并有一个儿子,名叫哈桑。至于阿里,童年时候他跟我比较好,我们老一起玩。那时我们经常扮成基督教徒的子女混进教堂,偷里面的书,拿出来卖了买好吃的。有一天被发现了,牧师告诉家长,要求严格教育,不许我们再偷,否则要起诉我们。他父亲把阿里打骂了一顿,之后阿里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至今也没有消息,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还没有认出来啊!我就是默哈默德·阿塔鲁的小儿子阿里。你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迈尔鲁夫。”
阿里和迈尔鲁夫久别后重逢,他乡遇见了故人,非常高兴。两人互相问候,阿里问迈尔鲁夫离开埃及到这里做什么。
迈尔鲁夫把老婆欺负他的事情告诉了阿里,最后说:“我实在受不了,才不得不离开那里。在尔底里躲雨的时候,在一间破屋中,我想到自己的身世不免大声哭泣,一个巨人突然出现问我为什么哭泣,我把我的遭遇告诉他,他就可怜我,愿意带我摆脱这种痛苦,让我骑上他的背,经过一夜的飞行,天亮就到了此城附近的一座山上,我按照他的指引就下山来了,进城来找出路。没想到被人围攻了,我告诉他们昨天离开埃及,今天到这儿,他们居然都不相信,幸亏你从那儿经过,才使我得以解脱。这就是我离开埃及来这的原因和经过。你呢?”他又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你是知道的,我始终没有机会读书,七岁开始直到长大成人,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最后来到这个被称为‘无诈城’的城市里。见城中的人都非常老实、富于同情心,经常资助那些没有依靠的人,尤其他们很容易相信别人。因此,我想了一计,便说:‘我是一个生意人,我先来到这儿,准备找个库房存货。’我的话博得了他们的信任。我又对他们说:‘目前我需要钱,你们谁愿意借我一千金币?等我的货一到,就会还你们的。’他们果然借款给我,满足了我的要求。我就拿这一千金币选购货物,第二天再把它卖出去,并赚回五十金币。以后我就边买货物边卖出去,不断地扩大经营。同时,经常和当地人联系,非常尊敬他们。随着我的信誉度提高,买卖扩大,他们对我另眼相看,彼此的交情越来越好。就这样,我的财富积累得越来越多,终于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豪。”
阿里把自己的经历告诉迈尔鲁夫后,劝他也像他那样发财致富:
“老兄,你要知道,‘世间处处都充满欺骗’,还有人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你掌握了这些处世的哲学,到没有熟人的地方来,便可以自己发挥了。你要是对人说你是个补鞋匠,很穷,因怕老婆才来到这里的,人家不会相信你,反而会嘲笑你。假如你说是巨神送你来的,那人家听了会讨厌你,谁也不会答理你。他们会说这个人与恶魔纠缠不清,若跟他来往,会招致灾祸,你的臭名将会远扬。这样的话,不仅害了你,也对我有影响,因为他们知道我也是埃及人。”
迈尔鲁夫说:“那该怎么办?”
“我教你怎么做。明天我借你一千金币,一头骡子,并派仆人跟随你一起去见见那些有头有脸的商人。在此之前,我自己先去与他们坐在一起。当你一出现,我就起身迎接你,问候你,吻你的手,尽量做出尊敬你的样子。我问你打听货物的情况说:‘你是否运来了某种货物?’你就回答:“多得很”。等他们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时,我就会大肆吹捧你,说你是百万富翁,为人仗义慷慨。当然,我也会为你物色一所房子,一间店铺。如果有乞丐来讨钱,你可以随便施舍,让他们相信你的话,让他们在事实面前对你的富有和豪爽所产生敬慕之心。然后我设宴替你接风洗尘,请商界同仁来作陪,为你创造一个跟他们见面的机会,从而使他们都认识你,你也会结识他们。这样一来,自会有人为你开辟市场,给你铺好经营买卖的道路。我保证,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掌握其中的诀窍,并成为富翁。”
第二天,阿里果然按先前的许诺给迈尔鲁夫一千金币,并用一套华丽的衣服装饰他,让他骑着骡子,带着仆人到生意场中去活动。等准备好了,阿里嘱咐道:“愿真主为你安排好一切。作为朋友,我应尽力帮助你。你别害怕,家乡的事以及你老婆的行为,应该彻底忘记。”
“愿真主给你赐福。”迈尔鲁夫谢过他的好心肠,然后由仆人带着来到市场。
此刻已有不少生意人聚在那儿了,阿里也跟他们坐在一起。他一见迈尔鲁夫,便起身,一个箭步奔向他说:“您好,大商家迈尔鲁夫!好久不见,非常欢迎您这位出名的慈善家。”说完,他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吻了迈尔鲁夫的手,继续说道:“各位同行,让我介绍一下闻名世人的富豪迈尔鲁夫吧。”
迈尔鲁夫随即跳下骡子,商人纷纷来问候他。这时候,阿里忙着在众人面前一一地介绍,他让迈尔鲁夫去问他们好,然后大家高兴地交谈。商人们问阿里:
“这位先生,他可是做买卖的?”
“不错。他一直是经营生意的商人,而且是个大商家。他的资本非常雄厚,在座的恐怕没有人和他媲美,因为他继承了祖父、父亲两代人的产业,而他的祖先在埃及商界中很有名。他在印度、埃及等世界各地都有商号,他的慷慨仁慈很令人敬佩。各位今后会慢慢了解他。此外,还希望大家大力支持。你们可知道,他来这个城市是为了游玩的,只是随便走走,因为他的财富多到无法想象的地步,自然不会为赚钱而出来奔波劳累。你们也许不曾想到,我自己原来也是他手下一个仆人。”
阿里继续替迈尔鲁夫大肆宣传吹嘘,并表示对他非常感激,这一切使商人们对迈尔鲁夫的印象极好,都非常尊敬他并热情地奉承他,有的给他糕点,有的给他酒喝,甚至商界的头面人物也上前来亲近巴结他。
正当商人对他表示竭诚欢迎、敬仰的时候,阿里突然一转话题,对迈尔鲁夫说:
“主人啊!您这次来是否带来了什么货物?”
“多得很。”迈尔鲁夫很干脆地回答。
在迈尔鲁夫来这里之前,阿里就带他看过许多绸缎布帛,并告诉他各种名称。此时有人问他:“先生这次可曾运来黄色的呢子?”
“有,而且很多。”
“羚羊血色的呢子也有吧?”
“那还用说,多着呢!”
迈尔鲁夫对商人们问到的这些货,一律以“多着呢”来回答。随后他对阿里说:“假若哪位同行要办一千驼名贵布帛,我只从一个货仓里提取就足以满足他的愿望,没必要开动别的货仓。”
就在迈尔鲁夫跟商人谈得起兴的时候,一个乞丐来乞讨。那些在场的人,有的五角,有的稍微多几文,但绝多大数是一毛不拔。当乞丐走到迈尔鲁夫面前时,他却大方地掏出一把金币。乞丐完全没想到会有如此大方的人,他百般感激,诚恳地替他祝福。商人们眼看迈尔鲁夫这样豪爽,十分敬佩,赞道:“他以帝王的豁达,将不计其数的金币赏给乞丐,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如果他不是拥有万贯家财,不是顶尖富有的大人物,绝对不可能这样做。”
过了一会儿,又有个女乞丐前来乞讨,迈尔鲁夫同样掏出一把金币给她。女乞丐感激不尽,替他祈祷。消息很快传了出来。于是许多穷人一个个前来乞讨。迈尔鲁夫都是这样的大方,有求必应,每个人都给一把金币。不一会儿,一千金币就发完了。他只得拍拍手掌,叹道:
“我相信,不管我们遇到什么困难,真主都会满足我们的愿望。”
商界头面人物见迈尔鲁夫拍掌叹气,觉得奇怪,便问:
“阁下为什么叹气呢?”
“唉!这座城市大部分人都生活在贫穷中。”迈尔鲁夫谈了自己的观感,“要是早知道有这样的情况,我就该把钱都放在鞍袋中随身带来,这样就可以救济他们。现在我怕我的货物离此还远,短时间内还到不了。我自己向来不肯拒绝乞讨的人,无论多与少,总得给他们一点,可现在手中的钱都花完了,要是穷人再来讨,我该怎么办呢?”
“您就对他们说:‘让真主赐福于你吧。’”商人的领袖教他应付的方法。
“这种话我开不了口,这也是我苦恼的原因。现在我希望手边还有一千金币,拿它暂时救济穷人,只能等我的货物到了,一切就没有问题了。”
“这很好办。”商界的领袖体会到迈尔鲁夫的苦衷,于是马上派仆人取来一千金币,借给他做临时的花费。迈尔鲁夫马上用这些钱赏给面前的乞丐们,直到中午才去做祷告,并把剩下的钱分别摆在礼拜者面前,分给他们。人们都认识了这个名叫迈尔鲁夫的大慈善家,大家都诚心诚意地祝福他。
迈尔鲁夫做完午祷,回到市场,又向另一个商人借了一千金币,继续施舍救济那些穷苦人。当时阿里在一旁瞪眼瞧他干好事,只是急在心里,没法干预他。这时又到了祷告的时候,大家便约着清真寺去做礼拜。迈尔鲁夫同样把剩余的钱给参加做礼拜的穷人们。
回到市场,迈尔鲁夫继续借钱,并慷慨地大肆施舍、救济,还未到闭市时,他已先后花掉了五千金币。他每向富商借款,总是对人家说:“只要等我的货物运到,要钱还是要布帛随你选。反正我的货物多得很。”
当天晚上,阿里设宴替迈尔鲁夫洗尘,请商界全体人士陪客,让他坐在首席。在宴会席上,迈尔鲁夫的话题一直不离绸缎、布帛、珍珠、宝石,每逢有人提起某种货物,他便抢着说:
“你所讲的货物,在我运来的多着呢。”
第二天,迈尔鲁夫到市场中,跟商人们结交,借钱,拿去救济。
他连续不断地左手借入、右手施出,天天这样,在二十天内,共借了六万金币的巨额款项,而他所吹嘘的大批财物货物却没有音讯,一针一线也看不到,致使借款给他的商人都非常着急。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说:“迈尔鲁夫老是向我们借款,不停地赏给穷人,可他的货物始终不见运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一些人说:“看来,我们只有找他的同乡阿里问明情况。”
商人们都来到阿里家中,问他:“阿里,商人迈尔鲁夫的货物还没有运来吗?”
“你们再忍些日子,不要着急!货物不久就会来。”阿里一边安慰商人们,一边找借口送走他们,然后去找迈尔鲁夫,问:“迈尔鲁夫,你这是干的什么好事呀?为什么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可知道,那帮生意人正为他们的货款而坐立不安。据说,你已向他们借了六万金币,并全部赏给穷人们。你不做买卖,又怎么可能赔这笔巨额贷款呢?”
“发生什么事?六万金币算什么?”迈尔鲁夫反问一句,“等货物到了,我会还他们的。到时候,要布帛,给布帛,要金银,给他们金银。”
“我的真主啊!你果真有货物吗?”
“多得很。”迈尔鲁夫不知羞耻地说。
“你这个下流无耻的家伙!这本是我教你对人讲的话,你怎么原封不动地对我讲?好,让我把事情向众人公开吧。”
“你少啰唆,还不快滚远些!你以为我很穷啊?告诉你,我的货物中应有尽有。那班商人我不会仰仗他们,等我的货物一到,我会加倍给他们的。”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阿里发火了,“对我说这样的话,你真不知羞耻!”
“你是我朋友,我不想跟你多说。至于那些商人们,叫他们暂时忍耐一下,等我的货物到了就好了。”迈尔鲁夫说罢,拔脚就走。
阿里一个人傻呆呆地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当初是我自己吹捧他,现在我又要咒骂他,那我不是在撒谎打自己的嘴巴吗?要是大家知道了我是这样一种人,那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立足啊?”想到这里,他很是犹豫,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商人们又找到了他。
他们说:“阿里,你替我们问过了吗?”
“各位商家,很惭愧,他欠我一千金币,我也无法拿回来。你们借给他的钱,他没有跟我商量。因此我没有责任替你们讨债。你们自己问他要吧,他要是不还,你们只好去向国王控告了,就说他招摇撞骗、借钱不还。我想,国王会替你们做主的。”
商人们领会了阿里的意思,果然去王宫告状了,一边诉苦,一边要求国王替他们做主,说:
“国王,这个大言不惭的生意人,我们现在拿他没有办法了,他故意吹嘘有多少货物即将到来,以此向我们借款,并把手里的钱都施舍给乞丐。如果他是个穷光蛋,他就不会那样挥金如土了、所有的金币赏给穷人。他要真是富翁,那必须等他的货物到来才能证明。他曾吹牛,说他有很多的货物将运来,他自己是先赶来做准备工作的,可我们到现在什么也没有看见。每当我们谈论货物,他就向我们夸口说:‘这种货物,我货物中可多了。’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货驮物却没有半点消息。如今他向我们借的款已经达到六万金币。这笔巨款,不知道他能还得起吗?”
商人们在控告迈尔鲁夫的同时,也夸奖了他的大方,他们却不知道国王爱财如命,比普通百姓更贪婪。他听了商人们夸赞他,敬佩迈尔鲁夫仗义的豪迈气派,便存了私心。国王对宰相说:“那个生意人要不是拥有巨额财产,就不会那么仗义。他的货物一定会到的,到那时候商人们会包围他,他的钱财会大量地落到他们手中。其实,我比他们更喜欢财富,因此我打算结识他,与他打交道,以便货物一到,我们可以先拿到那笔巨额钱财。”
“但我认为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我总感觉他像个骗子。这种招摇撞骗的把戏能骗得了别人,可别想骗我。”宰相说明自己对迈尔鲁夫的看法。
“我要考验一下他,看看他是不是正人君子。”
“那么,您打算用什么办法考验他?”
“我先召他进宫,对他非常尊敬,然后拿我那颗命贵的宝石给他看。他要是认识宝贝的价值,便可证实他是个行家,是有钱人。要是他不认得宝贝,就杀了这个骗子。”
迈尔鲁夫得知国王召见他,立即来到宫中,小心地问候国王。国王让他坐在自己面前,谦恭地问:“您就是那位闻名的富翁迈尔鲁夫?”
“是,小人就是迈尔鲁夫。”
“听说您欠商人六万金币,这是事实?”
“是,这都是事实。”
“那您为什么不还借来的帐啊?”
“我已经告诉他们了,再过一段时间,等我的货物到了,我会加倍还他们的。到那时候,他们要的金币,我就会给他们。他们要什么我给他们什么,反正我的钱财货物很多,要什么有什么。由于他们的货款给了我很大的方便,在我为难的时候,他们生出了援助之手,给予了我极大的帮助,对此我很是感激。为报答他们的情谊,我准备加倍地偿还他们,借一千还两千。”
听了迈尔鲁夫的回答,国王没感觉到有什么地方是可疑的。于是,他把那颗心爱的、价值千金、独一无二的珍贵宝石递给迈尔鲁夫说:“贵商,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它值多少钱?”
迈尔鲁夫接过宝石捏在大拇指和无名指上,非常仔细地观看,他暗中一使劲,就把那颗名贵的珠子弄破了。
国王大惊,问:“你为什么弄坏我的宝石?”
迈尔鲁夫冷笑几声,回道:“陛下,这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宝石,而是一般的矿石,几乎没有什么价值。陛下有什么理由说它是宝石?如果这真是宝石,怎么也得值七万金币以上。陛下难道不知道,跟榛子一样大的宝石是不存在的吗?这个不值钱的东西是没有人能看上眼的,陛下贵为天子,怎么把一块矿石当做价值千金的宝石呢?不过这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您还不是很富有,库中还没有真正收藏过名贵的宝物。”
“那么,请问贵商,你是否也运来宝石?”国王说。
“多得很。”
“能送给我些吗?”国王被贪婪迷住了心窍。
“那还用说啊,等我的货物到了,我一定会给您的。反正我运来的宝石非常多,陛下既然需要,我会立刻献给您的。”
国王不禁暗喜,他对迈尔鲁夫债主们说:“回去吧!安心做你们的买卖去。大家再等一等,等他的货物到了,你们来向我取钱好了。”
国王把商人们送走,接着跟宰相商谈,表示有意选迈尔鲁夫为驸马。国王说:“爱卿,希望你好生接待那位富商迈尔鲁夫,多多夸奖他,不妨和他谈谈公主的姿色,诱骗他来提亲,娶公主为妻。这样,我们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
“皇上,我对此人的言行有点怀疑。据我看他,他是个善于吹嘘的大骗子,希望您多留个心眼,最好别提此事,免得毫无价值地葬送了公主的幸福。”
原来宰相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曾经竭力奔走,企图想娶公主为妻,却因公主拒绝而告终。国王看透了他的野心,很生气地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家伙!你之所以对我心怀不满,完全是因为你曾向公主求婚遭到拒绝。现在你竟敢出来破坏我的好事,来达到你的目的!我奉劝你赶快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告诉你,迈尔鲁夫知道宝石的价值,说明他就是个大行家,他弄破宝石,那是因为他不在乎。你不要出言不逊地污蔑他,说他是什么骗子。他有许多珍贵宝石,若他见了公主的姿色,一定会疯狂地迷恋上她,并且想与她结婚,这样,他会把所有的财宝都送给她。你心术不正,存心破坏他们的美满婚姻,不外乎是不想让我享受那份宝贵的财富罢了。”
宰相被国王骂得狗血喷头,生怕国王惩罚他,他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他听从国王的指示,热情地亲近迈尔鲁夫,并对他说:“国王非常尊敬您,他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儿,他有心想选您为驸马,您有什么意见?”
“那当然好。不过,请他等一等,等我的货物到了,就可以举行婚礼。因为跟帝王结亲费用会很大,公主的地位高贵,必须付出很多的聘礼才能和她的身份相称。现在我手边没有钱,必须等我的货物到了,我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到那时,我会拿出五千袋金币做聘礼。结婚之日,我拿一千袋金币赏给穷苦人,一千袋金币赏给参加婚礼的人,一千袋金币设宴招待宾客和士兵。结婚次日,我会拿一百颗珍贵宝石送给新娘,一百颗赏给宫娥彩女,以表示我的敬意。我还需要送一套衣服给穷苦无靠的人,还必须继续广施博济。要想实现这些,肯定只有我的货物到了。我有的是钱财,花这点钱我不在乎。”
宰相把迈尔鲁夫对结婚的想法告诉了国王,国王听了,说:“从他如此具体周到的计划中,就可以看出他的人品。你现在还认为他是个吹嘘的骗子吗?”
“我对他的看法还是没有变。”宰相小声地回答。
国王非常惊奇,便骂道:“我用我的头颅发誓,你要是再这样固执,我非杀了你不可。现在,我命你快去请他来,我一定要招他为驸马。”
宰相只好遵命,马上去见迈尔鲁夫,说:“跟我来吧,国王有话对您说。”
迈尔鲁夫答应了,跟随宰相去见国王。
“你不必再推辞了。”国王对迈尔鲁夫说,“我的国库有的是钱,什么都有,你只管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公主和宫娥彩女们,你想怎么赏,就怎么赏吧。现在我们既然是这层关系,为了尊重你的妻子,我们会耐心地等待你货物的到来,到那时候,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我们不分彼此了。”
随后,国王请来教长,一边举行公主和迈尔鲁夫的订婚仪式,一边着手筹备婚典,下令将城市装饰一新。在备办完筳席后,便敲锣打鼓地宣布结婚仪式的开始。迈尔鲁夫衣冠楚楚地坐在坐椅上迎接宾客,官绅庶民都来祝贺,各种民间艺人也应邀来参加,热闹非凡。
迈尔鲁夫吩咐管库的取来金币银币,大把大把地洒给看热闹的群众,并不断分发衣物。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的迈尔鲁夫快活极了。
管库忙得不可开交,不断地从国库中取出财物供迈尔鲁夫随意施舍。宰相看着这一切只是干着急,又不能说话。商人阿里眼看着迈尔鲁夫那样的施舍,吓得都呆了,找了机会悄悄地对他说:
“你这个投机取巧的家伙,我真想扇你!你消耗了商人们的钱财还不够,还要将国库也挥霍完吗?”
“你管不着,等我的货物到了,我会加倍偿还的。”迈尔鲁夫回答。他不听阿里的劝阻,继续施舍,还慷慨地说,“我会高枕无忧地睡觉了,因为该发生的事情依然会发生,这是命里注定的。”
迈尔鲁夫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兴高采烈地办着喜事,不停地歌舞升平、施舍救济,一直热闹了四十天。到了第四十一天,才正式举行婚礼,全体朝臣和文武百官都列队参加仪式,他们把打扮得像仙女般的新娘迎进礼堂。迈尔鲁夫得意忘形地拿金币当喜钱,随便地撒向人群,并认为此举为尊重新娘。因此,他又花掉一笔巨款。
婚礼仪式举行完毕,宾客送迈尔鲁夫进入洞房,然后狂饮而散。
迈尔鲁夫坐在高脚椅上,神气十足,右手捏起拳头,重重地一拳打在左手掌上,随即装模作样,摆出受委屈的面孔,沉默了一阵,然后拍拍手掌,唉声叹气:“事到如今,全无办法,只盼伟大的真主拯救。”
“夫君,今天应该是个大喜的日子,你为什么那么不高兴的样子?公主关心地问道。
“由于令尊过于着急,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他的这种安排与拔苗助长没有什么区别,我怎么能不忧愁呢?”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能告诉我吗?
“他不等我的货物到来,就叫我结婚。先前我打算至少拿出一百颗宝石送给你的奴仆做纪念,每人给一颗,让他们欢喜地说‘这是我们小姐洞房花烛夜,驸马给我们的纪念。’这种赠送纪念品的习惯,其目的不外乎是尊重你的地位、炫耀你的优秀罢了。对于分送大批宝石,我是不会怜惜的,因为宝石这种玩意我有的是。”
“别为这点小事忧愁了,我是绝不会多心的。因为我完全可以等到你的货物到来再说,至于奴仆们,他们更不会在乎这点,待你的货物运到,我们再来索取宝石和其他贵重物品吧。”
新婚的第二天,迈尔鲁夫在澡堂沐浴后,换上宫服,神气活现地进宫去见国王。朝臣和文武官员都很尊敬并爱戴他,都站起来,向他问候,祝福他。
他坐在国王面前,问:“管库在什么地方?”
“那不是?他早就来了,正等候阁下的吩咐呢。”官员们齐声答。
“快去给我取衣服来。”他吩咐管库,“全体朝臣和文武百官,每人送一套衣服。”
管库只好遵命从国库中拿来大批衣服。迈尔鲁夫把衣服赏给朝臣官员们,并根据不同的级别赏赐金银,继续挥霍。过了二十天,他自己的货物仍然没有消息,这使管库十分为难。他非常忧虑,并趁迈尔鲁夫不在的时候,偷偷求见国王。他跪下去吻了地面,然后说道:
“皇上,国库中的财物已快用尽。如果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天,国库将会完全用尽。下官不得不来禀告陛下,否则,事后陛下一定会埋怨我。”
此时只有宰相在身边,国王听了报告,回头问宰相说:“爱卿,驸马的货物还没有消息,这是原因。”
“愿真主关照陛下,”宰相冷笑一声说,“陛下已经被那个骗子骗了。我以陛下的头颅起誓,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货物甚至一块布能来安慰我们。这一切不过是他在欺骗陛下,梦想用尽陛下的所有财产,并免费娶公主罢了。我看陛下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觉悟?”
“爱卿,我们现在能用什么方法知道他真正的情况。”
“皇上,只有妻子才能探听丈夫的秘密,陛下可以找公主来,让她躲在帘后,我跟她谈一谈,并向她打听驸马的情况。只要她愿意谈,我们就能掌握迈尔鲁夫的底细。”
“完全可以,用我的头颅起誓,如果事实证明他真是个大骗子,那我非用残酷的刑法处他极刑不可。”
国王与宰相一起来到后宫并让宰相待在休息室中,趁迈尔鲁夫不在的时候,派人请出公主,叫她躲在帘子后面,然后说:
“女儿啊,宰相有话对你说。”
“相爷,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公主说。
“公主,你要知道,你丈夫把国王的财物都花光了。他没有掏出一文钱来就把你娶到了手,却经常大言不惭地许下那么多的承诺,就是不见兑现,他的货物始终没有运来,而且半点消息也没有。总之,我们现在只有请你来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们,才好想办法对付他。”
“他是许诺很多,每次都说要给我宝石,给我绸缎,给我金银衣帛,但这一切不过是空口说白话,我始终不见拿出什么来。”
“公主,今晚你能跟他认真地谈一谈吗?你这样对他说:‘把实情告诉我吧!你只管放心,什么都不必顾虑,你既然是我的丈夫,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你把实情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挽救你的。’你跟她谈话时,必须掌握好分寸,态度一定要灵活,有时表示疏远,有时要格外亲密,一往情深地稳住他。这样下一番功夫,探到实情,你再来告诉我们。”
“父王,女儿知道怎么做了。”公主同意宰相的吩咐,向国王当面保证,才走了。
当天晚上,迈尔鲁夫照例回到寝室,公主便根据宰相的吩咐,向丈夫大献殷勤,甜言蜜语地奉承,极尽诱惑,终于把他给迷住了。这时候,她眼看迈尔鲁夫全身心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才开口说:
“我亲爱的!你是我的生命,是我的一切。我祈求真主保佑。让我们夫妻白头到老、永不分离,因为爱情把我的心占据了,爱的火焰使我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不过,现在我想请你把你的真相告诉我,人不可能永久保持常态而不露马脚。这种欺骗的行为是不能长久的,你大量地骗取父王的财物,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啊!如果我不赶快想办法挽救你,让你回头,父王知道你在欺骗他,他一定会将你处死,而那时我就无法帮助你了。现在,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这对你有益而无害。你对我暴露真实情况,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就放心吧!多少次你吹嘘说你是商人,是富翁,有货物。可事实怎么样?货物的消息半点也没有。你老感觉忧愁,只是因为你心口不一,说的全是假话!你把真情说出来,我会设法解救你。”
“夫人,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好将实情告诉你,之后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那你说吧,但要说真话。诚实是做人的美德,你可不要撒谎啊,否则它会给你带来无法挽救的灾难。”
迈尔鲁夫听了公主的甜言蜜语,于是说:
“夫人,我并不是什么生意人,我不但没有货物,就连布帛也没有一块,在家乡我是个补鞋匠,靠替人补鞋为生。我老婆伐特维麦,人们管她叫恶癞,她是个尖酸刻薄,好吃懒做的泼妇……”于是他把老婆的泼辣性格和他不堪被虐待的情况,以及逃跑出来的经历、行骗行为,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公主听了,大笑。
“你撒谎的骗术可真是高明啊。“公主说。
“夫人,你能帮助我,真主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你招摇撞骗,尽说谎话欺骗迷惑父王,致使父王上当受骗。父王为贪钱财而把我许配给你为妻,结果不但没有得到财物,还把自己的钱财给搭进去了。只有宰相看出你不是个商人,多次告诉父王,说你是个善于说谎的人,父王不相信,认为他是在报复和破坏。他曾向我求婚,但我不愿做他的妻子,因而就拒绝了他,致使他怀恨在心。我们结婚后的一段日子里,父王一直很担心,他不了解你的为人,嘱咐我要多了解你。如今我已经了解你的情况了,我要把你的情况告诉父王,他一定会加害于你的。但是,现在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丈夫了,我当然不愿意失去你。因此,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你是不是骗子,我也只能认命了。这辈子我注定是你的人。如果父王要杀死你,定会将我另配别人的,这样我宁愿死。”
公主知道丈夫的底细后,为了帮助他,便不厌其烦地把利害关系给他分析了一下,然后教他如何逃避灾难,并嘱咐道:
“你去换一套宫服,带上我的私房钱共计五万金币,骑匹快马,尽快逃到父王管不到的地方去,并用这笔钱在当地从事买卖。一旦在他乡定居下来,便写信给我,让我知道你的情况,这样我就可以救济你,你就可以安心地住在异地。一旦父王逝世,我便会马上把消息告诉你,那时候你回来,就会同样受人尊敬了。万一不幸你先死亡或我先死亡,那就只能来世再见了。我觉得这样应付是对的。分别之后,只要你我安然活在世上,我就可以给你捎钱。现在你快点准备逃跑。别等到天明落在他们手中,后悔就来不及了。”
“夫人,看来目前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迈尔鲁夫非常感激公主,立刻起身,边换衣服边命马夫备马,急急忙忙地告别公主,连夜逃走了。旅途中碰到他的人,以为他是公侯将相因公出巡,便没有阻挡。
第二天早上,宰相陪同国王到休息室,然后派人去请公主。
公主奉命来到帘后,国王问:“女儿啊!我叫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啊?”
“父王,事情已经清楚了。但现在首先要说的是,我要揭穿宰相的丑恶嘴脸,因为,他一直在丑化我和我丈夫啊!”
“哦,怎么回事,能说清楚点吗?”
“昨晚我丈夫回到房中,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交谈,太监菲勒持信来到我面前,对我说:‘有十个奴仆站在宫门外,递这封信给我,对我说:劳你代我们吻我们主人迈尔鲁夫,并把这封信交给他。我们是他的仆人,给他运货物来了。据说他跟公主结婚了,因此我们赶到这儿来报告途中的遭遇。’我接过信来,拆开,见是他的五百名仆联名写给他的。信里说:
小人谨上书迈尔鲁夫大人:
我们与大人分手后,不幸在路上遭遇悍匪拦路劫杀。由于匪徒人多势众,以逸待劳,凶焰咄咄逼人,我们进入维谷,虽然个个英勇奋战,一连奋战了三十日,终因处于劣势,结果我们牺牲了五十人,损失布匹二百驮。因此,我等未能按期到达目的地。
今怕大人不安,特此先来相告。
我丈夫听了这个消息,叹道:“唉,他们不该这样啊,何必为了二百驮布匹去跟匪徒拼杀呢?因这点小事而延期就不应该了。二百驮布匹不过值七千金币。看来我非亲自出马了。匪徒抢劫的那个数字,对整批货物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就当我给他们的施舍吧。”于是,他像没事人似的对损失货物和牺牲仆从根本不在乎。我从窗户中俯看见给他送信的那十个仆从,个个生得眉清目秀、活泼伶俐,衣冠楚楚,打扮得十分漂亮得体,我们宫中的侍卫们是远不如他们的。后来,他跟送信的仆从们一起去接货物了。赞美安拉,幸亏我没有着急把父王嘱咐我的话对他讲,否则他会歧视我、恼恨我呢。总而言之,事情差一点坏在宰相身上,是他信口雌黄,拿流言诽谤我的丈夫呀。”
“儿啊!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差,真值得庆幸。你丈夫的钱财很多,所以他不考虑什么损失。从他那样慷慨解囊,便能看出他是个很富有的人。一旦他的货物运到,我们的收获将会不少。”
国王安慰公主,同时毫不留情地将宰相臭骂一顿。
再说迈尔鲁夫按照公主的安排,骑马一直狂奔,在荒原漠野中艰难跋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他才停住脚步。他举目向四周望去,顿感前途茫茫,也不知该向什么地方去找归宿。想起昨晚的惜别,他抑制不住难过的心情,越来越悲哀,就大哭了起来,好像死神降临似的。
到了中午,他到了一个小村庄附近,见一个农夫驾着两头水牛在田里耕作。他非常饥饿,就向农夫打招呼,问候他。农夫见是一个官宦模样的人站在田边,于是忙丢下农活,问:
“欢迎你,我的老爷!你是达官贵人吗?”
“不错。”迈尔鲁夫回答。
“请下马来,我会把你当贵宾招待的!”农夫觉得他是一位善良的旅客。
“老兄,我看你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如何招待我呢?”
“老爷,我的家就在前面的小村庄里,你先下马休息,我回去为您准备午餐,并给您的马喂好。”
“村庄既然不远,就不必麻烦你来回折腾,我自己去买些吃的好了。”
“老爷,村庄小得很,人家不多,里面没有市场,也没有做买卖的。能为你这样的人提供服务,是我的荣幸,请稍事休息,我会很快给您准备好午餐的。”
迈尔鲁夫接受农夫的邀请下了马,待在田边。农夫跑着回村庄取食去了。
迈尔鲁夫坐在田边,过了一会儿,说:“这个好心的农夫,为了我耽误了耕作时间。我应当替他耕作一会儿,尽量把他的时间给补上。”于是,他拿起犁柄,鞭打耕牛。可是,刚犁了一会,犁头就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老牛使劲拖,就是不动,就这么站住,再打也不走了。
迈尔鲁夫放下犁柄,仔细一看,见犁头插在一个金环内。他刨开土一看,见那金环系在一块石磨盘般大的云石上。他非常好奇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掀起那块云石,发现有阶梯可以到达一幢宽敞的地下室。他仔细察看,见里面有四间房屋,建筑式样犹如华丽的澡堂。第一间房里堆满了黄金,第二间堆满了翡翠、珍珠、珊瑚,第三间堆满了蓝宝石、红宝石,以及各色玉石,第四间堆满了钻石和其他名贵宝物。房屋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匣,匣中盛着稀有的珍贵宝石,每颗宝石跟椰子一般大。在水晶匣中,陈设着一个小巧玲珑、柠檬大小的金盒子。
他见有个金盒,迟疑了一下,心想:“那盒子里一定是稀世宝物。”
他走过去,拿起金盒,打开一看,原来里面盛着一个金戒指,上面刻着符咒,纹路似蚂蚁的足迹。
他取出戒指,爱如珍宝,手指无意间碰了戒指一下,便有声音对他说:“我的主人,您忠实的奴仆应命来了。把您的需要说出来吧!是要建筑一个城市还是捣毁一座城市?是要消灭一个王国还是建立一个王国?要搬走一座山还是挖一条渠?只要您能说出来,就会满足您的一切要求的!”
“你是真主创造出来的生灵吧?能告诉我:你是谁?是做什么的?”迈尔鲁夫问。
“我是负责保护您手里拿着的这个戒指的人。无论拿到这个戒指主人需要什么,我必须满足他的要求,他的命令我必须听。我有七十二个种族,每个种族有七万二千个成员,每个种族的成员有着一个巨人,每个巨人有着一千奴仆,每个奴仆有着一千精灵,每个精灵有着一千土地神。他们全都听我的指挥,谁也不敢违背我的命令。现在您拥有戒指,从此我成为您的仆人了。有什么事,您只要吩咐。我都会去做。不管您在什么地方,只要需要我,只要摩擦戒指,我就立刻出现在您面前。但您千万不可以接连摩擦两次,否则我会被天火烧毁的。假如我被烧毁,那时候您后悔就没有用了。我已经把我的情况告诉你了,祝您平安。”
“那么,你叫什么?”迈尔鲁夫问。
“我叫艾比·塞尔多图。”
“艾比·塞尔多图,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让你守护这个戒指的?”
“是我的主人啊!是一个名叫尚德·班·翁顿的地下宝库。它的主人尚多德·班·翁顿曾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中修建了这座世上罕有的石头大厦。他在世时,我是他的忠实仆人。这个戒指是他遗留下来的,一直保存在宝库中,如今它的所有权属于你了。”
“我需要这个宝库中的所有宝物,你能把它们给我搬出去吗?”
“完全可以。这个任务是举手之劳。”
“那好吧,你把所有的宝物都搬出去,一件也别留下。”
戒指神伸手一指,地面突然裂开。他钻进去,隐没了一会儿,接着便出来无数伶俐、活泼、可爱的小孩子,手持金箩银筐,开始搬运宝库中的金银珠宝。不一会儿就全都搬光了。这时,戒指神再次现身出来,对迈尔鲁夫说:
“报告主人,宝物全都搬出来了。”
“这些漂亮可爱的孩子是谁呀?”迈尔鲁夫问。
“他们是我的孩子。因为这是一桩小任务,他们能够胜任,所以我叫他们来服侍您,对此,他们会感到荣幸的。现在您还需要什么呢?请说吧。”
“你给我弄些骡马和箱笼来,把宝物装在箱笼中运走。”
“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可以马上完成!”艾比·塞尔多图应诺着大声一喊,他的八百个孩子闻声出现在他的周围,听候命令。
他吩咐孩子们:“你们中的大多数给我变成骡马,剩下的一部分变成非常漂亮标致的、王宫里找不出来的奴隶,一半变成马夫,一半变成仆役,然后前来接受任务。”
他们听从命令都变了模样,分别变成马夫和仆役。之后,戒指神又叫来了他的奴仆来到他的面前。他吩咐他们中的一部分变成骏马,配备着镶珠宝的金鞍银辔。
迈尔鲁夫看着这一切,问道:“箱笼呢?”
戒指的仆从立刻给他拿来了箱笼。
他吩咐他们:“把金银、珠宝分类装在箱笼里!”
仆从们遵循命令,把财富分类装箱,配搭成三百驮,预备运走。
迈尔鲁夫忽然想起还需要布帛,便对戒指神说:“艾比·塞尔多图,你能给我弄一些布帛吗?”
“你需要什么地方的布帛?埃及的?叙利亚的?波斯的?印度的?或者罗马的?”
“每个地方的布匹都弄一百驮吧。”
“我的主人,如果是这样,那恐怕需要一点时间,因为我要让他们分头去各地收集布帛,并且变成骡马,驮来才能实现您的愿望。”
“那需要多长时间呢?”迈尔鲁夫问。
“一夜就足够了。明天天亮时,一定把所有的货物都找齐了。”
“那好,给你一夜的时限。”
戒指神立刻让人撑起帐篷,摆出筵席,让迈尔鲁夫在里面休息吃喝,并嘱咐道:“我的主人,请您在帐篷中等候,让我的孩子们伺候您,不用着急,我会马上让他们到各地为您收集布帛。”
迈尔鲁夫坐在帐篷中,吃着丰盛的食物,享受着戒指神孩子们的伺候。
这时候,那个农夫也回来了,带着一大钵扁豆和满盛草料的麻袋,准备招待迈尔鲁夫,并帮他喂牲口。到了田边,他顿时目瞪口呆,见旁边支起了帐篷,许多仆从站在篷里。他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帝王来了,临时在这里休息的,暗自叹道:
“要是早知道,我该杀两只母鸡,用黄牛油红烧出来,给国王了。”于是,他要回家去杀鸡,准备款待国王。
迈尔鲁夫看见农夫了,高声唤他,并吩咐仆从们:“去请他进帐来吧!”
仆从们遵循命令拥到帐外,把农夫本人和他的大钵、麻袋一起带进帐篷,把扁豆、草料摆在迈尔鲁夫面前。
迈尔鲁夫指着问道:“这是什么?”
“这钵扁豆是给你预备的午餐,这袋里的草料是给你喂牲口的。请原谅我吧!先前我并不知道皇上御驾光临,否则我会杀两只母鸡好好招待陛下的。”
“大可不必。其实国王并未到此,我不过是国王的姻亲罢了。只因我经受不起委屈,才愤然出走。现在国王派他的仆从前来接我,他和我之间已经解除了误会,因此我不用在外面流浪,打算明天一早便回朝去了。你我萍水相逢,却像老朋友一样盛情款待我,让我很是感动。你的饮食虽然一只一文钱,但你的热情我是不会忘记的,一定要品尝你带来的这些食物。”
于是,他吃扁豆,让农夫享用席中的山珍海味,直至宾主都吃饱喝足,才退席洗手,将吃剩的饭菜赏给仆人们。迈尔鲁夫又让仆人们盛了一钵金子,送给农夫,说道:“带回去吧!你要是去京城找我,我定会好好答谢你的。”
农夫喜出望外地带着一钵金子,赶着耕牛回去了。
当晚迈尔鲁夫在帐篷中欣赏窈窕美丽的女郎为他唱歌跳舞,表演节目。迈尔鲁夫一直陶醉在歌舞声中,感受到生平不曾梦想过的欢欣和快慰。
第二天一大早,迈尔鲁夫就看见远方腾起灰尘,弥漫在空中。过了一会儿,灰尘下面出现一个马帮,驮着大量货物向他走来。
他仔细一看,是戒指神运来的各色布帛,总计七百驮。而艾比·塞尔多图像是个大老板,骑着骡子,在马帮前开道引路。他还带来一顶镶珠宝玉石的金质驼桥,准备让迈尔鲁夫乘坐。
戒指神到帐前下马,跪在迈尔鲁夫面前,吻了地面,说道:“报告主人,布帛已按要求运到。还特地为您准备了一座金质驼轿以及一套名贵袍子,这件袍子是帝王宫中所没有的。现在请主人穿起袍子,坐上驼轿,起驾回去吧。”
“我打算写封信,派你送到无诈城,亲自交给国王,报告消息。你必须扮成温顺的差役,和气些,不可鲁莽从事。”
“明白了,愿意效劳。”艾比·塞尔多图同意迈尔鲁夫的意见。
迈尔鲁夫写好了信,递给戒指神,让他立刻去无诈城,交给国王。艾比·塞尔多图领命迅速赶到城中,立即入宫。
此时国王正和宰相坐在一起谈话。
国王说:“爱卿,我很为驸马担心,怕那些强盗会伤害他。要是我知道他的去向,便可以派人帮助他。如果他走的时候告诉我他的去向,那该有多好啊!”
“皇上,”宰相说:“我向陛下的头颅起誓,您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个家伙知道我们已开始注意他了。他怕我们揭穿他的底细而惩罚他,所以仓促逃掉了。事实证明,他是一个骗子。”
听了国王和宰相关于迈尔鲁夫的谈话,戒指神艾比·塞尔多图马上出现在国王面前,他虔诚地跪下去,吻了吻地面,并不断祝福他,呼他万岁。
“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国王问艾比·塞尔多图。
“我是替驸马爷送信的差人。这是迈尔鲁夫大老爷的信,请陛下过目。驸马爷带着他的货物随后就到。”
国王读完信,知道迈尔鲁夫携带货物在来的路上,需要派人去接,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当他看见站在那里的宰相,非常气愤,大声斥责道:“愿真主丑化你这个坏家伙的面孔!你无端咒骂驸马,你总是把他当骗子看。现在,他的货物就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事实证明你是个坏蛋!”
“皇上,”宰相低着头说:“由于他的货物长期不到,我怕他白花了陛下的财物,又无力赔偿,不得已才对他表示怀疑的。”
“你这个无耻的家伙!无根无据地随便怀疑别人,差点使我把最好的女婿丢了。再说,我们的财物与他的财物比起来算什么啊!”
国王非常高兴,立即让人把城市装扮一下,准备欢迎驸马归来。他赶快奔到公主房中,说:“女儿啊,我给你报喜讯来了,你丈夫带着货物回来了,消息十分可靠,是他亲手写信的。我现在马上就去迎接他。”
公主听了这个消息,非常惊奇,暗道:“这件事真奇怪。难道是他有意在考验我吗?他说他是穷人,一定是想考验我是不是一个贪财的人。赞美真主,我幸好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迈尔鲁夫的同乡阿里见人们忙着装饰城市,觉得奇怪,问这是要做什么。当知道迈尔鲁夫的货物即将回来的消息,他叹道:“我的主啊!这是什么把戏呀?他原来是一个穷鬼,因为怕老婆才逃出来的,怎么一夜之间能有这么多的货物呢?可能是公主怕丢人而所做出来的吧,总之,帝王宫中,什么稀奇事都做得出来。不过这样也好,愿真主保佑,不要让他再出什么丑了。如果他能还清债务,那就好了。”
艾比·塞尔多图在完成了任务后,立即回去见迈尔鲁夫,向他汇报了情况。
此时迈尔鲁夫身穿袍子,坐在金碧辉煌的驼轿里,仪表、派头胜过了帝王,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马帮,驮着货物,声势浩荡地前往无诈城。而国王已率领人马出城迎接他。国王亲自问候他,祝贺他,文武官员也都纷纷向他致敬。在事实面前,迈尔鲁夫证明他自己确实诚实,没有撒谎骗人。于是,大家前来接他进城,仪式非常隆重。商人们也出来迎接他,都拜倒在他的轿下。
当阿里与迈尔鲁夫见面时,他用开玩笑的口吻对迈尔鲁夫说:“不知你是如何改变这一切的?你这个骗子头,在真主的帮助下,总算是一帆风顺成功了。”
迈尔鲁夫听了阿里的恭维话,心里美得不行。
迈尔鲁夫回到宫里,吩咐仆人把黄金货物都献给国王,搬到库里,其他珠宝布帛都搬到他面前打开。仆从遵命,将货物一一打开,摆在那里,听候处理。随后迈尔鲁夫进行财物分配,先把最名贵的搬进内宫,送给公主,叫她赏给宫娥彩女们;再清还贷款,根据欠商人们的数额加倍赔还,欠一千的,拿二千或值二千以上的布帛抵偿;接着他拿绸缎布帛赏给孤苦贫穷的可怜人,国王眼看他如此施舍,却没办法制止。
迈尔鲁夫给完了布匹,便随手拿起珍珠、宝石等名贵的宝物赏给士兵,按人头每人给一把。国王眼看他这样的做法,目瞪口呆、心疼地说道:“儿啊!可以了,不必再给了,货物所剩无几了。”
迈尔鲁夫不理睬国王的劝阻,继续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并回答:“不用担心!财物我还多得是。”
就这样,他的信用一下子传开了,人们都知道迈尔鲁夫是一位诚实的慈善家。迈尔鲁夫继续大肆施舍,因为他知道,在他花完了那些财物后,他需要什么,只要提出来,戒指神就会满足他的。
这时候,管库的人奔到国王面前,说道:
“皇上,仓库装满了,还剩许多金银财宝容纳不下,不知该放到什么地方去。”
国王十分欣喜,命令管库的人想法另建仓库,为了储备宝物。
公主看到这种情景,非常欢喜,同时感到无限惊诧。她自言自语:“不知这样多财宝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商人们收到赔款,都替迈尔鲁夫祷告祝福。
迈尔鲁夫的同乡阿里非常了解他的底细,因而觉得不可思议。他一直想不通,叹道:“这个骗子,怎么会突然弄到这样多的货物呢?就是公主也不可能有这样多的财物呀,怎么可能这样地挥霍呢?看来,他肯定被幸运之神光顾了。真主要赏赐谁,便赏赐谁,至于为什么要赏赐,他是不会过问的。”
迈尔鲁夫广施博济,送完货物,然后去见公主。
公主非常热情地迎接他,并吻他的手,说道:“先前你对我说你是穷人,是怕老婆才逃出来的,是真的吗?真主啊!总算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是我心爱的人儿,以后不管穷也好,富也好,你我永远在一起吧。现在请告诉我,你那时对我说谎,目的是什么?”
“我只想考验你,以便知道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贪图钱财。如今事实证明,你对我的爱是无私的。现在,我真正了解你的价值了。”
迈尔鲁夫欺骗地回复了公主,随后退到隔壁房里,擦了一下戒指,戒指神出现在他面前,说道:“我来了,您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吧。”
“我要你给我妻子预备一套凤冠霞帔,一套簪环首饰,并带上一串由四十颗名贵宝石制成的项链。”
“明白了,遵命。”
戒指神遵照命令,顷刻间就满足了主人的要求,拿来了凤冠霞帔和全副首饰。迈尔鲁夫亲手把衣服、首饰带到寝室里,放在公主面前,说道:
“亲爱的,这套衣服、首饰送给你,快穿给我看看。”
公主仔细端详,见那首饰中有镶珠宝石的金踝环、手镯、项圈和腰带,光彩夺目,镶法似乎出自魔术师之手,全是无价之宝。她非常高兴地穿戴起来,不长不短,恰恰合身。
她十分珍惜衣服、首饰,说道:“我打算把这套衣服、首饰收藏起来,等过年过节时当盛装穿戴。”
“没必要,你现在就穿戴好了。像这样的衣服、首饰我还有很多很多,只怕你穿戴不完。”
公主穿戴着美丽的新装,宫女们见了羡慕不已,都争着吻迈尔鲁夫的手。迈尔鲁夫非常高兴,他退入侧室,一擦戒指,戒指神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吩咐道:“再给我预备一百套原样的衣服、首饰。”
“遵命。”戒指神回答着,立刻按要求拿来了一百套衣物。
迈尔鲁夫随即召唤一声,宫女们应声来到他面前。他赏给每人一套衣服、首饰。于是她们都穿戴起来,一下子,个个都变得仙女般美丽。当然,公主在她们当中尤其显得窈窕美丽,真像是繁星中的明月那样可爱。
公主穿戴凤冠霞帔的消息传到国王耳中,他立刻跑到女儿房中观看,公主和宫女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们的衣服、首饰灿烂夺目,都是人间罕有的。国王十分惊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召宰相进宫,跟他谈了自己的见闻,然后征求他的意见。
“皇上,这种情况向来不会发生在商人身上。”宰相发表了他自己的意见,“照理说,生意人是唯利是图的,以赚钱为目的。就连一块麻布到他们手里,也不肯廉价出售。像他这样的慷慨,这样把金钱珠宝当粪土一般挥霍的商人,世间哪里去找?何况他那种名贵珠宝是一般帝王也没有的,其中必有原因。要是陛下允许,我定能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好的,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国王接受了宰相的意见。
“那陛下就多多地接近他,亲切地和他交谈,尽量说一些好听的话奉承他,等他放松警惕后,便约他上御花园去散步。在花园里,我们摆下酒席,一起陪他吃喝。我向他敬酒,把他灌醉,然后再探听他的情况。酒后吐真言,我想,他喝醉了,就会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的。等我们了解他的情况以后,想怎么对付他,就怎么对付他。他的那种行为是有目的的。我猜想,他如今这样仗义疏财,不惜重金取得我们的信任,并大肆收买人心,最终他会把陛下的江山夺走。若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好收拾了。”
“你说得对。”国王同意宰相的说法,并决定明天照他的计策行事。
当天晚上,国王带着复杂的心情熬过了一夜。第二天,他刚从梦中醒来,就听见外面的嘈杂声,于是起身出来察看。仆人和马夫们惊惶失措,嚷成一团。
他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启禀皇上,昨天来的那些骡马,本来都关在马房里,今早我们去照料,却都不见了,赶马的那些奴仆,也一个个都消失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溜走,我们就不清楚了。”
国王听了这个的消息,感到很惊奇。他哪里知道那些奴仆和骡马都是鬼神变的,于是非常生气地骂道:“你们这些没有用的家伙!一千多匹骡马和五百多奴仆一夜间就不见了,你们却连一点动静都不知道,真是些没用的饭桶!都给我滚出去,待会儿驸马醒来,再告诉他吧。”
仆人们听从命令,退了出去,等候向迈尔鲁夫报告消息,想着如何来推卸责任。正当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的时候,迈尔鲁夫走了出来,见他们愁眉苦脸地在那里,便问他们:“出什么事了?为何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仆人们向他报告了骡马失踪的消息。
他听了,说道:“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吗?好了,没事了,你们去做别的事吧!”
丢失了大批牲口,迈尔鲁夫却没有任何反应。国王见到此种情景,非常惊讶,悄悄地对宰相说:“他这种不把钱财当一回事的表现,使我越来越觉得不敢相信。”
国王和宰相陪迈尔鲁夫谈了一会,随即转向正题,说道:“贤婿,我打算约宰相陪你去花园里走走,你愿意去吗?”
“非常愿意。”迈尔鲁夫接受了国王的邀请。
国王、宰相和迈尔鲁夫三人并肩漫步御花园,站在果实累累的大树下,眼看淙淙的清流,耳听清脆的鸟语,顿觉心旷神怡,陶醉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他们欣赏了美景,欢度了良辰,然后在万花丛中的凉亭里坐下,谈古论今,听宰相讲那些动听的故事和令人捧腹的笑话。
不知不觉,吃午饭的时候了,宰相命人摆出酒肴,并自告奋勇地起身敬酒。他斟了一杯,请国王喝了,接着斟第二杯,双手递给迈尔鲁夫,说道:“我代表所有人,敬你这杯酒。”
“这是什么酒?”迈尔鲁夫问。
“这是处女酒,是陈年的美酒,它会给你快乐的。”宰相笑着说。
他一再向迈尔鲁夫劝酒,说酒的好处,列举诗中的赞词为证,迈尔鲁夫听了,心悦诚服,并未起疑心,兴高采烈地开怀畅饮,越喝越起劲。宰相一杯接一杯地斟给他,终于把他灌醉了。
见迈尔鲁夫喝得酩酊大醉,宰相这才大胆地对他说:“富商迈尔鲁夫!向真主起誓,你所做的事情真让人奇怪!你所拥有的那些珠宝就连波斯国王也没有,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做生意人中有谁像你这样有钱的,也没有谁像你这样豪爽的。这显然不是商人的作风,而是帝王的派头啊。我们非常想了解这一切,请把实情告诉我,别让我们蒙在鼓里吧。”
迈尔鲁夫在迷迷糊糊中,经受不起宰相的引诱欺哄,果然酒醉吐真言,说道:“我并不是商人,也不是富翁……”
他把自己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我们的迈尔鲁夫,你所说的这一切,很难让我们相信啊!我们向真主起誓,能把戒指给我们看一看,以证实你所讲的事实吗?”
迈尔鲁夫脱下戒指,抛给宰相,说道:“接着,拿去看吧!”
宰相接住戒指,翻弄着看了一会儿,问道:“我擦它,那个神王会出现吗?”
“不错,你一擦,他就出现了。”
宰相果然一擦戒指,便有人对他说:“主人,我来了。你要什么,无论是捣毁城市,要另建城市,还是要消灭哪个王国,无论你要什么,我都遵命满足你。”
宰相突然伸手指着迈尔鲁夫吩咐道:“把这个讨厌可恶的家伙送到最荒凉的偏僻地方,让他无声无息地饿死在那里吧。”
戒指神遵从命令,抓住迈尔鲁夫,飞向空中。
迈尔鲁夫经冷风一吹,酒已醒了一半,感到大祸临头,惊慌地问道:“艾比·塞尔多图,你打算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我要把你抛到荒无人烟的偏僻地带,你这个无知的笨蛋!你也不想想,拥有这个宝贝的人,可以随便把它给人看吗?要不是怕真主惩罚,我一定把你从六千尺以上的高空摔下去,叫你还未着陆就被大风撕个粉碎。”
迈尔鲁夫挨了一顿臭骂,惭愧得无地自容,大气也不敢出。
他被带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戒指神把他扔在那里,然后从容归去。
宰相夺了迈尔鲁夫的戒指,傲慢地对国王说:“我告诉您他是个大骗子,您还不以为然,现在怎么样?”
“你的分析是对的,爱卿!愿真主保佑你。现在能把戒指给我看一看吗?”
宰相立刻原形毕露。他怒瞪着国王,向他脸上唾了一口,骂道:“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把它给你?现在我是主人了,当然不会再伺候你,并且,我也不准备让你再生存下去。”他骂着,擦了一下戒指,唤来戒指神,道:“把这个愚蠢的家伙放到他女婿身边去!”
戒指神遵从命令,带国王飞到空中,向着抛弃迈尔鲁夫的那个地方飞去。
“你这位由主宰所创造的生灵啊!能否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过,要受到如此惩罚?”国王问戒指神。
“你犯下什么罪,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服从主人的命令。对于我来说,谁拥有戒指,谁就是我的主人,我就得服从他,不敢违背。”戒指神边飞边回答,一直飞到迈尔鲁夫被抛弃的地方后,才将国王也抛在那里,从容归去。
国王被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带,忽听见迈尔鲁夫凄惨的哭泣声,便顺着哭声来到他面前,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女婿了。两人抱头痛哭,从此两个人同病相怜,在饥饿线上等待死亡。
宰相处理了迈尔鲁夫和国王后,就马上奔到宫中,召集朝臣、文武百官,告诉他们迈尔鲁夫和国王的下场及戒指的作用。最后他对众人说:“假若你们对我当国王有意见,我就命令戒指神把你们全都抛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让你们饿死在那里。”
“我们愿意选您当国王,绝对不违背您的命令,可别处罚我们呀。”
在宰相的威逼下,文武百官只好苦苦哀求,被迫承认他为新国王。
宰相篡夺了王位,对公主还是没有死心,派人去告诉公主,让她好好准备一下,他要与公主成亲。
公主听了噩耗便大哭,为了稳住宰相,她派仆人回复,求宰相宽限几天,待她守满丧期,再写婚书,正式结婚。宰相不同意她的建议,派人对公主说,他不管这些,今天晚上就立即成亲。公主被逼无奈,只好假装同意,找机会再想办法对付他,便回复,他既然急于要成亲,那就以他的意思行事,今晚就操办,她非常欢迎。
听说公主已同意,宰相高兴得心花怒放,欢喜异常,因为他早就对公主仰慕已久,直到今天才算了却心愿。于是,他马上下令备办宴席,在大庭广众中宣布:
“大家痛痛快快地尽情吃喝吧!这是喜酒啊。”
“目前你跟她结婚是违反教规的,必须等她守满丧期,然后正式订婚,再成亲不迟。”教长严肃地向他提出建议。
“我不管什么丧期不丧期,你少说废话!”
教长怕惹出祸事,不敢再坚持意见,但他悄悄地对身边的官员说:“他是个异教徒,不懂得我们的宗教法规。”
这天晚上,宰相以新郎身份大摇大摆地走进洞房。公主穿戴着最华丽的衣服首饰,打扮得花枝招展,仙女般美丽可爱,她眉开眼笑地迎接宰相,对他说:“今天可是吉利的日子。要是你当时就杀死国王和迈尔鲁夫,就再好不过了。”
“我想,他们离死期也不远了。”宰相得意忘形地回答公主。
公主让宰相坐下,亲切热情地与他攀谈,眉目间堆满了笑,言语中流露出柔情蜜意。宰相获得公主垂青非常高兴。突然,公主喊叫起来:“哟!我的老爷啊!你看那里有人在窥探我们呀!向真主起誓,你快遮住我吧!你为什么要让生人来看我呀?”
“在哪里?在哪里?”宰相发火了。
“喏!在这个戒指里。他伸出头来,呆呆地瞪着我呢。”
宰相以为是戒指神在看公主,笑了一笑,说:“你别怕!这是戒指神,他是听我指挥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很害怕,你最好脱下戒指,把它放远些吧。”
宰相果然脱下戒指,塞在枕头下面。
宰相满以为公主是真心的,便嬉皮笑脸地开始调戏她。可是,公主早有准备,趁他不备,猛然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宰相顿时痛得昏倒过去。原来这是公主早就想好的办法。她见宰相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便大声呼喊,四十个婢仆闻声赶到,把宰相逮捕起来。公主着急地取出枕下的戒指,擦了一下,戒指神就出现在她的面前,说道:“我来了,我的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异教徒上好镣铐,拘禁起来,然后速来听我的吩咐。
戒指神迅速按要求将宰相用铁镣锁住,并将其拘禁起来,然后回到公主面前,说道:“犯人已被我拘禁起来了,还有什么吩咐?”
“你把国王和驸马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被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
“那我命令你,把他们立刻找回来。”
“明白了,立即照办。”戒指神应诺着,随即消失,向着抛弃国王和迈尔鲁夫的地方飞去,不一会儿便到了那里,见国王和迈尔鲁夫正在那里相对而泣,痛不欲生。戒指神立刻向二人报告喜讯:“你们的苦难到头了,现在无需再发愁。”于是,他叙述了宰相的罪行,以及公主战胜他的经过,最后说:“我奉公主的命令,亲手把他拘禁起来。现在我又奉公主之命,前来搭救你们。”
国王和迈尔鲁夫听了喜讯,欢喜若狂。
戒指神随即带着他们飞回宫中,公主忙起身迎接,问候他们,让他们坐下,为他们安排饮食吃喝,然后各自安歇。
第二天,公主拿出衣冠给国王和迈尔鲁夫穿戴起来,然后对国王说道:“父王,请您复职,继续执掌国家大权,并立即上朝对文武百官宣布事件始末,然后提审宰相,并处他极刑,以告天下。对于像他这样的异教徒,绝不能心慈手软。至于驸马,他可任宰相一职,并希望您另眼看待他,多多关照他。”
“儿啊,你的建议非常好,就照此办理吧。现在,你能把戒指给我,或者还给你丈夫吗?”
“不,这个戒指,您和驸马都不宜使用它,暂且由我保管吧。因为戒指放在我这里比放在任何一人手中都好。你们一旦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会直接吩咐戒指神按你们的要求行事的。我在世期间,你们尽管放心,不必顾虑。如我去世,会将戒指交给你们的,那时候你们再自行处理好了。”
“我想,这样也好。”国王同意公主的办法。
之后,国王带着驸马入朝听政,重理国事。
宰相强娶公主的消息传出后,朝中文武百官无不感到痛恨,他们更恨他篡夺王位和对付迈尔鲁夫的残暴行为。大家忧心忡忡,因为他们发觉宰相是个异教徒,怕伊斯兰的传统和规矩被他彻底毁掉。第二天,他们聚在宫中商讨挽救办法,埋怨教长不想法制止宰相强娶公主、破坏教规的罪恶行径,而教长老成持重地规劝他们:
“他是个异教徒,靠的是那个威力无比的戒指窃夺王位,对于他无法无天的行为,我与你们一样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制止。大家目前还得暂时忍耐着,不要硬拿鸡蛋碰石头,招来杀身之祸。我坚信他的不法行为总有一天会招致真主的惩罚。”
就在教长规劝文武百官暂且忍耐的时候,国王和迈尔鲁夫突然来到宫中。文武百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待真相大白时,他们高兴不已,都跪下去吻地面,一边感谢真主,一边祝福国王和驸马。国王面带笑容从容登殿,坐在宝座上,先把脱险的过程告诉文武百官,然后下令举国同庆,并同时提审宰相。文武百官看着宰相狼狈的形象,都指着骂他大逆不道。国王将宰相的罪行定夺后,命手下将他处以死刑,并焚毁其尸体。
执法后,文武百官都拍手称快。
平乱后,国王重新执掌大权,并宣布委任迈尔鲁夫为新任宰相。从此翁婿携手合作,共同治理朝政,王国上下一派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五年过去了。到了第六年,国王不幸卧病不起,不久便驾崩了。宰相迈尔鲁夫在全体臣民的拥戴下继承了王位,王后也为他生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国王迈尔鲁夫视他为宝贝一般,为自己有了继承人而欢喜,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教育他,希望他长大成人,继承王位。但就在太子五岁那年,王后生病卧床不起,眼见病情越来越重,有一天她将迈尔鲁夫叫到床前,含泪对他说道:
“我恐怕没有痊愈的希望了。”
“亲爱的,你的病会好的。”迈尔鲁夫安慰她。
“在我离开人世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叮嘱你,你一定要保管这个戒指,千万别让它再落到坏人手里。”
“夫人请放心,在真主保佑下的人是不会出差错的。”
王后把手上的戒指脱下来,递给迈尔鲁夫,再次交代清楚。第二天王后便离去了。
迈尔鲁夫含泪葬了王后,忍着悲痛去上朝,终因悲痛万分无心上朝而提前下朝,独自一人来到屋中。他的亲密随从为安慰他,便来到后宫,陪他谈心聊天,一直玩到深夜才走。迈尔鲁夫回寝室安歇。宫女替他换好睡衣,扶他躺下,替他捏腿按摩,待他睡熟了才离去。
迈尔鲁夫在睡梦中忽然被响声惊醒,睁眼一看,身旁站着一个丑恶可怕的女人。
“你是何人?要干什么?”他惊恐地问道。
“你别害怕,我是你的老婆伐特维麦。”
他仔细打量一番,从她的丑恶面目和突出的牙齿上辨认出,果然就是自己的原配夫人伐特维麦,于是问道:“你是怎么蹿进宫来的?是谁带你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是什么城市呀?”
“这里是无诈城。你是何时离开埃及的?”
“我刚离开埃及不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否讲清楚些?”
“你要知道,自从那年跟你吵架,并受魔鬼的怂恿去告发你,而你为躲避差役远走他乡后,我的境遇随即变得很糟糕。现在想来,我当初真不该跟你吵闹,更不应该去告你。请容我慢慢告诉你这些年来我的境遇吧。”伐特维麦继续说,“从你走后,我坐着哭了几昼夜,手里没有钱买吃的,为了生存下去,只有乞讨一条路。于是,我开始过上卑微、下贱的乞丐生活。我低声下气地看人家的脸色行事,希望能讨些残汤剩饭,生活悲惨到了极点。想起我们以前在一起的幸福日子,以及如今这种惨痛的境遇,我只得以泪洗面,整夜地伤心哭泣……”
她叙述着她的遭遇。迈尔鲁夫听了,惊得目瞪口呆。最后她说:“昨天我奔波了一整天,什么也没有讨到手,我每次伸手向人乞讨,总是挨人咒骂,谁也不肯施舍给我。夜里没有吃的,饿得我五脏都燃烧起来,我忍受不住,又大声哭泣起来,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巨人,问道:
‘你这女人!为什么在此哭泣?’
我说:‘我原本有个丈夫,靠他养活我,可他已失踪很久了,一直不知道他的去向。今天我没有乞讨到任何食物,实在受不了冻饿的摧残,所以才在这里伤心哭泣。’
‘你丈夫是谁?叫什么名字?’
‘叫迈尔鲁夫。’
‘哦,我知道他。’巨人说,‘告诉你吧,你丈夫如今已是一个王国的国王了。要是你愿意,我可将你送到他身边。’
我说:‘如果能送我去,那你是救了我,我将感激不尽。’
他便带我飞腾起来,最后落到这幢宫殿里。他吩咐道:‘你进房就可见到你丈夫正睡在床上。’我进得房来,果然见你安睡在床上,看得出你如今已是大富翁了。我们是结发夫妻,压根儿没想到你会遗弃我。赞美安拉,如今他让我们夫妻再次重逢。”
听了伐特维麦的诉苦,迈尔鲁夫想起从前的苦难日子就怒火中烧,埋怨道:“到底是我遗弃你,还是你不念夫妻之情,当时你老虐待我,并三番五次告到法庭,最后还叫艾彼·特伯格前来逮捕我,逼我出走。”他以事实质问老婆一番后,才心平气和地对她讲述了自己出走后的遭遇,以及和公主结婚、做国王,王后去世,遗下五岁的太子等整个过程。
他老婆听了,十分感动,向他承认自己错了,说道:“以前发生的事是我不好,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诚心忏悔,前来投奔你,求你庇护,你就当救济穷人一样地收留我吧。”
她的忏悔打动了迈尔鲁夫的慈悲心肠,使他忘了从前所受的虐待和种种磨难,欣然说道:“你若能悔改,我会善待你的,毕竟我们夫妻一场。若你不改邪归正,再要为非作歹,那我会毫不客气地立刻杀了你。你要知道,我身为国王,掌握国家的生杀大权,现在人人怕我,除了真主,我是谁也不怕的。因为我有一个万能的戒指,只要我擦它一下,戒指神便会出现在我面前,听候我的吩咐,并满足我的一切愿望。现在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想回埃及,我会立即派人送你回去,并给你一辈子都享用不尽的财富。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生活,我会准备一幢豪华的宫殿供你居住,并派二十个婢仆侍候你,把你当王后对待。是留下来还是回去,你现在选择吧。”
“我愿意跟你一起生活下去。”她毫不犹豫地说,并当即吻他的手,表示诚心悔过。
迈尔鲁夫相信了她,立刻命人腾出一幢宫殿供她居住,并派婢女和太监伺候她。从此她一步登天,变为王后。
太子逐渐长大,他知书答礼,经常来往于国王与王后之间,成为迈尔鲁夫与伐特维麦双方感情的联系者,但伐特维麦因为太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不喜欢他。太子聪明伶俐,发现王后对他没有好感,同时也看不惯她的言行,便逐渐鄙弃她,不再那么亲近她。迈尔鲁夫呢,看见伐特维麦已经变成老太婆,奇丑无比,像从地狱里出来的鬼怪,尤其她平时恶毒成性,所以想疏远她,不想再理睬她,只是还以慈善之心对待她,一直供养着她。
伐特维麦也感觉到迈尔鲁夫在逐渐疏远她,尤其他成天沉醉于漂亮的妃子当中,因而醋意大发,非常恨他。最后她心一横,决心报复。于是想去偷戒指,杀死他们父子,然后自称女王。
主意已定,她便开始行动。
这天夜里,她偷偷摸摸地离开自己的宫殿,趁着夜色溜到丈夫迈尔鲁夫睡觉的行宫里。因为经过长期观察,她知道迈尔鲁夫的习惯。他一向重视那个戒指,尤其重视刻在戒指上的符咒,所以每次睡觉必先脱下戒指,摆在枕头下面,醒来后,必先沐浴熏香后,才戴上它。为保全戒指不发生意外,他睡觉时,不许婢仆在他寝宫中逗留,沐浴时必亲手关锁寝室。他一向戒备森严。
现在伐特维麦为达到她那罪恶的目的,要趁迈尔鲁夫熟睡时去偷戒指。
当天夜里,太子还未睡觉,发现王后没有在自己的宫中安歇却跑进父王的行宫来,顿觉奇怪,暗自道:“深更半夜,这个妖精离开自己的宫殿跑到父王的行宫里来干什么?哼!这里面一定有鬼怪。”他就跟踪着她。
太子经常随身携带的心爱之物就是那把镶宝石的短剑,国王见他随时都佩着短剑,从不离身,便取笑他说:“我的儿啊!你这柄剑是不错,但你总不至于带着它上战场去杀人啊!”
“不,父王!有朝一日,我会用它砍掉犯死罪者的脑袋。”太子爽快地回答国王,其豪言壮语当时就博得国王的称赞。
那天夜里,太子跟踪王后,拔出短剑,直追到国王寝室门前,仔细窥探她的行径,见她在寻找着什么,听她低声说:“他把戒指放在哪儿呢?”
这时候太子才知道她是为偷戒指而来的,于是抑制着满腔的愤怒,冷静地等待着。这时王后找到了戒指,低声说:“喏!它在这儿呢。”接着把戒指拿到手,拔脚就走。太子隐在门后,待她跨出门槛,就要擦戒指召唤神灵的那一刹那,他举起握剑的手,对准她的脖子刺了一剑。
这个泼妇一声尖叫,栽倒在地,死在血泊里。
迈尔鲁夫被尖叫声惊醒,一骨碌爬起来,见王后倒在门前,身下一片血泊,同时见太子手中握着血淋淋的短剑,凛然站在尸体旁边。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问道:
“儿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父王,多少次你曾取笑过我的这柄短剑,如今让你亲眼见到了它的威力!喏!现在我用它除了一害。”于是,太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叙说一遍。
迈尔鲁夫听了叙述,惊喜交集,立刻掀起枕头寻找,不见了戒指的踪影。接着他检查老婆的尸体,发现戒指还紧紧地捏在她的手里,他取回戒指,眉开眼笑地说:“我的好儿子,毫无疑问,像你维护我的安全这样,真主会维护你的一生和来世的安全。这个肮脏的家伙,如今她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迈尔鲁夫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唤来仆从,随即把王后图谋不轨的行径当众宣布,吩咐暂且抬走尸体,预备装殓埋葬。
最后他说:“她不惜千里奔波,从埃及跋涉到这儿,只是为了寻找葬身之地。诗人说得好:
人的生命早已被注定,
因而只能按步遵循。
无论他乡的山水怎样,
都不会有你的葬身之城。
经过这么多的风波之后,迈尔鲁夫越来越向往于安静生活,希望平平静静地安度晚年。又因为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因而派人把逃难期间在田里款待他的那个农夫接到宫中,并委他为宰相,共谋国家大事。他将其视为最知心的朋友,当上宾对待,共享荣华富贵。从此,他同农夫之间,在君臣的关系上,又增加了一重友情。
日子过得很快,流年似水,转眼间就过了几个年头了。太子逐渐长大成人。此时迈尔鲁夫抱孙心切,便留心给儿子物色对象,替他建立了美满家庭。于是,他和儿子、儿媳一起,一直过着美满、幸福、舒适、愉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