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都人所画的风俗画和村人所画的风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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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十六世纪的德意志的滑稽的风俗画,入十七世纪的荷兰,至十八世纪以来,遂广布了欧洲的全土。英吉利的荷概斯,西班牙的戈雅,法兰西的菲拉戈那尔,就是那代表者。在十九世纪以来的法兰西,则经流行了古典主义的壮大的表现和罗曼谛克的大排场的舞台之后,这才到了一八四八年以来的平民画流行期,“而这一种卑近的风俗画,也还不过在画界的一隅,扮演一点小小的脚色。作为那代表作家,是可以举出陀密埃,吉伊,陀该,罗忒列克这四个人的罢。如果要从中再求更惹兴味的作家,那么,这恐怕要算陀密埃和罗忒列克了。

阿诺来陀密埃(Honoré Daumier)于石版画殊有名。以巴黎为舞台,开手先描赛因河边的浣妇和街市的事件的他,将三等客车的情形以及娱乐场、裁判所等,画成滑稽,是得意之笔。在巧妙地运用了飘逸,但却非常有力的大胆的描写,写下那确是适切的性格描写的他的画面上,是具有法兰西风的诙谐的轻快的。他在油画上;也有显出和石版一样的效果的手段。将比陀拉克罗亚和卢本斯的用笔更其单纯化了的粗大的笔触,蜿蜒着,一面施以效果强大的简单的色彩,来作多半是小幅的,大胆的画。将戏园里舞台上的台面灯光的特别趣味之类,开始应用于绘画者,恐怕就是陀密埃了。

安理兑图路士罗忒列克(Henri de Toulouse–Lautrec)的出身是颇好的,但因为少年时候挫折了两足,足的发达便停顿,脊骨也弯曲了。和身子不相称的大头的畸形的身体,使他的心成了冷嘲。虽曾尊敬陀该,受其感化,但没有陀该那样冷静的性格。身入巴黎的黑暗面的最下层去,将那里的生活的黑暗,照实感一模一样,分明地抉剔出来。而且那绘画的表现法,品气又非常之坏。不知道是故意呢还是嗜好,连那色彩的用法,也元不无聊而且卑猥。有如正在作下等的跳舞的妓女的画之类,那表现的不净,是可以使人转过脸去的。所以美术史家中,竟有不喜欢将他列入历史底人物里面去的人。陀密埃的表现,是轻快的诙谐,和这相对,罗忒列克的表现却太实感,太深刻。但倾向虽有这样地不同,而两人究竟都象法兰西人样。凡有如表见于法兰西的自然主义时代的文学上完全相同的倾向,从这两人的作品上,也一样可以感到的。

但在德意志——和在文学上一样——却不能寻出这样的绘画来。对于这,就有和法兰西的卑俗的风俗画相平行似的一种风俗画。但不象法兰西的作家那样,以都会人的嘲讽的心情,将现实的丑,加以暴露而有所夸张,但是乡下人一般的质朴的心情,以长闲的现实为乐的。并无法兰西人那样干练的灵敏的手段的德意志画家们,是用了孩子似的“拙”,来表示他们的纯朴。真如诚笃的外行人,勤勤恳恳地描成了的画一般——令人要这样想。

这种德意志画家的代表者,是力锡泰尔和斯辟支惠锡。勖温特的好友路特惠锡力锡泰尔(Ludwig Richter),是虽在意太利旅行之际,还是怀念着故乡的风光的“德意志”人。即使写生了罗马的郊外,而描好的画,却到处都成了德意志气了。如果并不留心画题,而误以南国的景色,为北国的风光,也决不是观者的不名誉。因此,力锡泰尔是仿佛只为要增长爱乡之情起见,所以漫游了意太利似的。

“我愿全然以单纯的孩子的心情,把捉自然;而且一样地表以天真烂漫的形式。”曾经这样说着的力锡泰尔,于童话的插画家,是最为相称的。(他的朋友勖温特也如此。)然而他并不学木版术的进步的技巧,也不想写实的彻底。至于性格描写之类,是完全没有兴味的。除了妥贴的琐细的生活以外,一无所求的他,是深于信仰而慈于儿孙的和善的老翁。在称为“祷告”,“基督教徒的喜悦”之类的他的木版画上,有着基督降诞节夜似的幽静的亲密。

关于“愚直派”的代表作家凯尔斯辟支惠锡(Karl Spitzweg),是无须多讲的。他就只用了象个“愚直派”的素朴,来描写都会和乡村的小景,也时时夹杂些轻松的诙谐和嘲讽,但没有一种不是极平凡,极平稳的。爱护花盆的老人,令人发笑的牧师,年青的子夜歌的歌者,是屡次描写的他所爱好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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