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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四费尽了口舌,也无法把事情向他的父亲、母亲解释清楚。坐在粉刷一新、贴满了剪纸、摆着四个闹钟、挂着六块电子钟的洞房里,他感到饥寒交迫、头晕眼花。他的父亲还在骂:“党白白教育了你!无病鬼上身?你不去招惹她她会跟上你?天大的一个县,比你俊的青年成千上万,她不跟别人为什么偏偏跟着你?”

他的患有肺病的母亲喘息着、唠叨着:“孽障,你这不知道深浅的东西!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话没有腿跑得比马还快!半过晌就有人把话传回来了,说你在汽车站上挂搭上了一个女妖精,还有一条黑狗!作死吧你……”

父亲说:“桥头堡上怕是早知道了,这年头人心奸怪,谁不想看热闹?谁肯把话烂在肚子里?要是人家知道了,这婚也就甭结了,这门亲事也要散了!”

“散了就散了吧!”王四烦恼地说。

“你吃了灯草灰!”父亲愤怒地说,“说得轻巧,花了多少钱就别去说了,这丑名要顶几辈子?走到哪儿都让人戳脊梁骨,这人还怎么活?”

“行啦,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王四用拳头死命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颅说,“就算我犯了死罪,横竖也不过一个枪子,你们也不能这样折磨我!”

母亲嘤嘤地哭起来。

父亲走到院子里,喀喀地吐痰。

王四像堵墙壁一样倒在炕上,感觉到房子在团团旋转。十只钟表步伐凌乱地跑着。清冷的月光照进窗户。王四拉过一床被子蒙住脑袋,他感到自己正向无底的黑暗深渊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