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绅作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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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琦: 乡绅可能是我们这次访谈一个贯穿性的概念,也很能体现出您的特点,我们这次也继续往下谈。今天的社会结构已经和过去的乡土社会不同,可以说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乡绅仍然可能吗?

项飙: 作为态度的乡绅是可能存在的。乡绅本来就和大体制不完全一致,跟它有一定的距离。他们的立足点是自己的小世界,但能够和大体制进行沟通和迂回,利用大体制,对大体制有解读,有自己的说法。如果从这样的意义上理解,乡绅在今天是完全可能的,要做好乡绅,就是要把自己的小世界弄清楚,对大的体制、权力也理解得很透。区别在于,原来的乡绅衣食住行都在农村的社区里,很清楚自己的物质来源在哪里,而今天很难确定物质来源,这就要有新的概念。今天的小世界不是自足的,是建构出来的,没有一个物质的边界。正是因为建构,原则就变得很重要,给自己造一个小世界,就要给它定义,你干什么,原则是什么,要为什么服务。这就回到了立场问题,乡绅是一个立场问题,不是政治立场,而是一种社会性的立场,你要做事,要和一群人合作,形成共同利益,再从这个立场出发看世界。

吴琦: 在现代社会中,人们被划分到各种不同的专业机构中去,公司、学校、书店、商场等等,在每一个组织内部都会有领导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些组织的领导者都潜存着某种乡绅的性质?

项飙: 关键的一点可能是这些小领导有多想变成大领导,当官对他有多重要。乡绅要和自己这批人混在一块,要代表这批人,对这批人的诉求、利益理解得很清楚,能够把这批人的诉求用一个体制能听懂、对体制有影响、体制得反应的话语表达出来。在这个意义上,艺术界的乡绅和浙江农村的乡绅,完全可以坐下来一起聊,有很多策略是一致的。接下来的问题,这批人跟市民社会、NGO、社会行动者是不是一致?我觉得可能不太一致。不是说乡绅可以取代那些社会行动者,社会行动者还是很重要,而是说乡绅没有先验的预定目标,他们不是要搞社会运动。最重要的是他代表一批人,不断把他们的情况表达出来,乡绅就是一种代表,是分析性、理解性、代表性的,是话语的提炼者、发声者,当然也是原则、规则的制定者。

吴琦: 听起来很像我们政治制度设计中的人民代表。

项飙: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利用人民代表去取代乡绅,这就是很复杂的一个问题。现代国家的设立,很多人说导致了劣绅淘汰良绅,资源掠夺型的、自私自利的乡绅取代了原来比较文化型的乡绅。人民代表完全是地方各界群众的代表,如果能够把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做好,那也是乡绅的现代化,好的人民代表就应该是乡绅。人民代表应该就是从小世界的角度去讨论政策,但现在的人民代表根据职业来划分,来分配名额,代表和下面这批人的关系很疏远,那代表的有机性要怎么体现出来?

吴琦: 在您的描述中,形成小世界,跟大家打成一片,听到他们的声音,这个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似乎并不难,是可以做到的,更困难的是后面那一步,需要作为代表去反映给体制,与体制打交道。如果人民代表制度不能被有效地激活,那么在现在的政治环境里面,似乎没有什么真正的沟通渠道。

项飙: 这个很难讲。第一个,有这样话语能力的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和群众打成一片,我觉得很难。第二,直接跟体制去对话当然很困难,但如果说真有这么一批人,代表性很强,很有机的知识分子经常发言,就可以改变我们的语言构造和说话方式。虽然要直接得到体制的回应比较难,但这样的人多了,情况是可以改变的,因为那种语言多了以后,空洞的话就说不下去了,那种语言就被架空了,这其实已经是进步。

不是我们非要有乡绅才能改变中国,乡绅作为一个社会群体能不能重新出来,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不能抱太高的期望,但乡绅作为一种研究风格,这是有可能的。关键就是从自己立足的小世界出发,去看大体制,有距离、独立地看,而不是简单地抗拒。

吴琦: 这种乡绅的态度和21世纪初在中国流行的公共知识分子的话语,区别是在哪儿?

项飙: 我觉得差别比较大。我的理解,公共知识分子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提出一个普世性的原则,提出理论、知识、道德、行为上的典范,做一个批判者。而乡绅是很温和的,它不做这样的普世性评判或者倡导,他从小世界里看东西,没有宏大的、居高临下的说法,对体制没有道德上的优越感。乡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保护井水的问题,鸡被偷了怎么协调的问题,光是原则是不够的,要把冬天快过年了农村里有人偷鸡这背后的意义搞清楚。这和公知的差别相当大,而且是两种类型,甚至是互相取代的。

在欧洲大陆,特别是法国,有所谓的公共知识分子,大家都跟随领袖性的观点,观念比较极端,思想性很强,变得很浪漫,有革命性、批判性,和英国的风格很不一样。英国没有很明确的知识分子这样的角色,当然它的报纸,有无数的评论人,有很多有机的声音,但没有很强大的意见领袖出来讲很吓人的说法,而且相当保守。所以费孝通来英国如鱼得水,他是江南士绅的气质,来到这里看到英伦的绅士,也是很契合的。

吴琦: 因为乡绅式的气质本身是温和的,它导向的会是社会改良,而不是激进的社会运动?

项飙: 因为乡绅是比较保守的,是不是就意味着不需要革命了,或者革命必然坏,完全不是这样的。革命不革命,到最后跟有没有乡绅这个阶层在没有关系。从历史上看,中国农村当时发生革命,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失去乡绅,没有稳定的结构,土豪劣绅占据了地方社会,把农村逼破产了,所以有了革命。在当时的情况下,很多乡绅家庭里面出来的年轻人变成了革命者,革命不是知识分子造出来的,这是肯定的。这是第一。

第二,我们今天还是缺乏乡绅式的气质。我们今天有很多谈革命的人,却讲不清楚在一个不合理的制度下,为什么革命不可能。乡绅这样的人讲得比较清楚,老百姓怎么想,他们和体制是什么关系,是怎么混的。所以,多一批乡绅式的知识分子,不会给历史前进拖后腿,他们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拖后腿,但他们会对我们的现实有更全面、更精确的把握。在不革命的时候,他们能更加有效地推进一些变革,而当革命成为必然趋势的时候,革命的先声其实就是乡绅和体制关系的破裂。所以不能把乡绅变成一个具体的社会群体来研究,而是把它作为一种研究视角,把乡绅作为一种方法。

吴琦: 可不可以再解释一下“乡绅作为一种方法”的含义?

项飙: 首先,今天我不把乡绅当作一个实在的人口群体,我讲的是一种个人的气质(temperament)、一种思考方式。是先愤怒还是先好奇?是尽量温和甚至用淡淡的幽默感把事情描述清楚,还是直接去判断?是在这样的意义上,我很喜欢乡绅的做法,对生活状态从内到外有一种体察。比方说,接受了西洋教育之后,我知道农民一定要生男孩子是不对的,但不能否定他们的感觉,所以要了解他们的生活安排,哪一块能动,哪一块只能靠时间解决。

第二,今天有没有可能把乡绅作为一个实际的社会群体、社会力量重新构建出来,超越作为方法和意象的意义呢?我觉得非常困难。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乡土”可以不单指农村,任何地方都会有比较愿意观察、愿意记录的人,这批人就是乡土的思考者和观察者。但从道理上来讲,我们还是要慢慢迈向政党制度,以这种专业团体的方式来组织社会生活,而不是靠乡绅所维护的道德秩序和帝国秩序。


[1] 雷蒙德·威廉斯著,樊柯、王卫芬译:《政治与文学》,河南大学出版社,2010年10月第1版。

[2] 《芬尼根的守灵夜》(Finnegans Wake ),是爱尔兰作家乔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最后一部长篇小说。里面用的语言看似是英语但又不是英语,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来猜测。戴从容翻译的中文版第一卷已在2012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3] 徐冰(1955— ),中国当代艺术家,现居北京、纽约,其为人所知的大部分作品皆与文字有关,如使用全新创造的“汉字”写成的“析世鉴”(又称“天书”);又如以汉字思维方式书写英文单词的“英文方块字”。1997年徐冰因其在书法和版画方面的成就获得了麦克阿瑟奖。

[4] 以赛亚·伯林(Isaiah Berlin,1909—1997),英国哲学家及观念史学家,被认为是20世纪的顶尖自由主义思想家。他在1958年的演说“两种自由概念”(Two Concepts of Libert y)中,区分了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对以后关于自由和平等间关系的讨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积极自由指发展创造新社会的自由(freedom to);消极自由指不受干扰、保护个人权利的自由(freedom from)。社会主义运动强调积极自由,资本主义强调消极自由。此外,伯林还提出了一个思想家分类法——“狐狸”与“刺猬”。所谓“狐狸多知,而刺猬有一大知”,即“推诸字面意思,可能只是说,狐狸机巧百出,不敌刺猬一针防御”(《俄国思想家》,中译本由彭淮栋翻译,译林出版社,2001年,26页)。

[5] 1964年,十九岁的昂山素季就前往英国牛津大学的圣休学院就读,主修哲学、政治与经济,并于1967年毕业。2018年,学院本科生学生会(Junior Common Room)投票决定,鉴于昂山在缅甸罗兴亚穆斯林难民潮中的行为,取消了学生会休息室“昂山素季厅”的冠名。

[6] 特雷莎·梅(Theresa Mary May,1956— ),英国保守党籍政治家,曾任英国首相及保守党领袖,是继同属保守党的撒切尔夫人后第二位出任英国首相的女性。

[7] 埃蒙德·特拉内·巴恪思爵士(Sir Edmund Trelawny Backhouse,1873—1944),1899年到北京,担任莫理循的助理,协助翻译工作,之后他余生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中国。巴恪思1944年1月辞世于北京,在临终前一年,他完成了自传体著作《太后与我》。在书中,巴恪思以回忆录的形式记录了他在清朝末年寓居中国的生活。

[8] 民粹主义(populism),又译为平民主义、大众主义、人民主义、公民主义,字根源自拉丁语populus,是人民或群众的意思,通常被用来与精英主义、贵族制、共治主义或金权政治相对,其大意认为掌握权力的精英是腐败的,不值得信任,而民众直接的、没有论证的意愿是合理的。知识分子的民粹主义不是一个固定的说法,大意指对任何成型的理论的怀疑,强调实践经验和社会位置对认知的决定作用。

[9] 在1917年3月8日(儒略历2月23日)开始于俄罗斯发生的民主革命,是俄国十月革命的序幕。其即时结果就是沙皇尼古拉二世被迫逊位,罗曼诺夫王朝被推翻,俄罗斯帝国灭亡。

[10] David Mills Daniel, Briefly: Ayer's Language, Truth and Logic , SCM Press(November 26, 2007).

[11] 约翰·伯格(John Berger,1926—2017),英国艺术评论家、小说家、画家和诗人,1940年代后期,伯格以画家身份开始其创作生涯,于伦敦多个画廊举办展览。1948—1955年,他以教授绘画为业,并为伦敦著名杂志《新政治家》撰稿,迅速成为英国最有影响力的艺术批评家之一。1972年,他的电视系列片《观看之道》在BBC播出,同时出版配套的图文书,遂成艺术批评的经典之作。

[12] 自2018年2月22日开始,包括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在内的64所英国高校的45000多名教职员工,举行规模空前的罢工,抗议英国高校联合会拟对教师养老金计划做出更改。

[13] 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1906—1975)是美籍犹太裔政治学家,原籍德国,以其关于极权主义的研究闻名西方思想界。汉娜·阿伦特被认为是20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她的著作涉及权力的本质以及政治、直接民主、权威等主题,对政治理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关于此处提及的内容可参看她于1972年出版的文集《共和的危机》(Crises of the Republic ),是阿伦特对于1960年代美国社会观察的结果。

[14] 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1912—2006),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第二代芝加哥经济学派领军人物。在消费分析、货币供应理论及历史,以及稳定政策复杂性等范畴做出的贡献有广泛影响,并因此在1976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15] “推拉理论”(Push-Pull Theory),是指流入地的有利于改善生活条件的因素成为促使人口流动的拉力,而流出地不利的生活条件就是推力。人口流动是由拉力、推力、中间障碍三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16] John Berger, King: A Street Story , Vintage(November 14, 2000).

[17] Charles Letourneau, Sociology, Based upon Ethnography ,1881.现在教科书中所谓社会学是对西方工业社会和现代性兴起的回应,是晚近的历史新编。社会学的最初目标是要解释“世界性的差异”。

[18] 2018年8月4日项飙受邀参加了中间美术馆发起的,以《流动与悬浮:学术和艺术中的现实问题感》为主题的对谈;2018年12月13日在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以《悬浮:流动、期望和社会成长》为题做分享,阐述了一种普遍的国人“悬浮”心态。

[19] 王雅隽,《“做打火机的人类学家”项飙》,《香港01》,2016年4月8日,第2—3页。

[20] 可参看端传媒对于项飙的访谈:《专访人类学家项飙:我们应该“认命”但不能认输》。

[21] 相关内容可以参看《江村经济:中国农民的生活》,该书是费孝通1938年在英国伦敦大学学习时撰写的博士论文,论文的依据是作者在江苏省吴江县开弦弓村的调查资料,最初以英文发表,题为《开弦弓,一个中国农村的经济生活》,1939年在英国出版,作者将开弦弓取名为江村,书名为Peasant Life in China: A Field Study of Country Life in the Yangtze Valley 。1986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中文本时沿用原书扉页上的《江村经济》一名。

[22] 马克斯·韦伯:《学术作为一种志业》,见《学术与政治》,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9月版。

[23] 安东尼·瑞德(Antony Reid),1939生于新西兰,澳大利亚籍,国际知名的东南亚史专家,认为应当把东南亚地区当作一个整体来看。《东南亚的贸易时代:1450—1680年》(Southeast Asia in the Age of Commerce , 1450-1680 )是其成名作。中译本两卷由商务印书馆于2010年4月出版。

[24] 这句话出自谢冕的散文名篇《永远的校园》。谢冕,福建福州人,1932年生,文艺评论家、诗人、作家。

[25] 项飙:《世界、学理与自我:一个中国人类学者的海外探险》,作为《全球“猎身”》的序言收入书中。

[26] 爱德华·萨义德(Edward Said,1935—2003),当今世界极具影响力的文学理论家与文化批评家之一,后殖民理论的创始人,并以知识分子的身份积极参与巴勒斯坦的政治运动。同时他也是一位乐评家、歌剧学者和钢琴家。

[27] Anna Tsing, Friction: An Ethnography of Global Connection ,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4.

[28] 卡尔·林奈(Carl Linnaeus,1707—1778),瑞典植物学家、动物学家和医生,瑞典科学院创始人之一。他奠定了现代生物学命名法二名法的基础,是现代生物分类学之父,也被认为是现代生态学之父之一。

[29] 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1887—1968),美籍法裔画家、雕塑家、国际象棋玩家与作家,20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驱,被誉为“现代艺术的守护神”。其作品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西方艺术有着重要的影响,达达主义及超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是他第一个给蒙娜丽莎加上两撇小胡子,将小便池当作艺术品送去参展,他的出现,直接影响了二战后西方艺术的发展历程,改变了人们认识艺术的方式。

[30] 项飙:《寻找一个新世界——中国近现代对“世界”的理解及其变化》,《开放时代》2009年第9期。

[31] 项飙:《普通人的“国家”理论》,《开放时代》2010年第10期。

[32] 项飙:《家:占有与驱逐》,见[美]马修·戴斯蒙德著,胡䜣谆、郑焕升译:《扫地出门:美国城市的贫穷与暴利》,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7月。

[33] “基础设施型权力”是美国历史社会学家迈克尔·曼(Michael Mann,1942— )提出的概念。基础设施型权力和专制型权力相对,它通过对社会生活的渗透、通过对社会行动的协调和服务而达到管治社会生活的目的。比如通过修建高速公路、修建大转盘来调控交通,就是一种基础设施型权力。

[34] 保罗·威利斯(Paul Willis,1950— ),是英国有影响力的社会科学家,在目前社会学和文化学领域的研究中也享有盛誉。保罗·威利斯的作品主要涉及社会学、人类学和教育学领域,并强调消费文化、社会化、音乐以及大众文化。现执教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系,是《民族志》期刊创始人兼高级编辑。其1977年的作品《学做工:工人阶级子弟为何继承父业》(Learning to Labour: How Working Class Kids Get Working Class Jobs )被誉为20世纪社会学、人类学和教育学的经典著作之一。

[35] 这位东正教传教士是N. I. Il'minskii,见A Neglected Source of Lenin's Nationality: Isabelle Kreindler . Slavic Review, Vol.36, No.1(Mar.,1977), pp. 86-100。

[36] 苏慧廉(William Edward Soothill,1861—1935),著名英国在华传教士,在中国温州传教二十六年,牛津大学中文教授,英国知名汉学家。

[37] 20世纪以来,有过几次关于妇女回家的大论争:30年代一次,80年代初一次,80年代末90年代初一次,世纪之交一次。这几次论争固然有着不同的历史背景,但都跟经济和就业问题有关。

[38] 遇罗锦,1946年生于徐州,三岁时随全家迁至北京。1980年5月16日,34岁的遇罗锦向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提交诉状提出离婚。其间她写成纪实文学作品《一个冬天的童话》,发表于北京的文学季刊《当代》。在当时的中国,离婚被认为是道德禁忌,一方不同意另一方就离不成,遇罗锦的离婚案公开,在当时引起激烈反响。当时北京的杂志《新观察》与上海的杂志《民主与法制》先后就此讨论了一年,各方观点针锋相对。

[39] 《婚姻法司法解释三》,2011年出台,是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是最高法院对现行婚姻法的有效补充。解释指出,夫妻一方婚前签订不动产买卖合同,以个人财产支付首付款并在银行贷款,婚后用夫妻共同财产还贷,不动产登记于首付款支付方名下的,离婚时该不动产由双方协议处理。不能达成协议的,人民法院可以判决该不动产归产权登记一方。

[40] 这场争论起因于1994年8月9日发表在《光明日报》上的《轿车文明批判》一文,该文首次明确反对“轿车进入家庭”,文章的作者郑也夫是挑起这次轿车大论战的第一人。1994年11月8日,《光明日报》刊登了一篇经济学家樊纲的文章,标题是《“文明批判”的批判》。随后,茅于轼、胡鞍钢等学者就这一论题发表自己不同的看法,或是反对或是支持,但都有一个愿望,让中国汽车工业走健康之路。这些争论性的文章发表于各大媒体上,引发关于“轿车是否进入家庭”的大讨论。

[41] 2009年,中国科学院副院长丁仲礼院士带领一个研究小组,通过大量的计算,提出基于人均累积排放指标的全球各国未来排放权方案,在学界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在该年年底的哥本哈根气候变化大会上,他又用研究数据直指目前一些主流的温室气体减排方案,在大会上明确反对发达国家提出的减排方案。

[42] 《半月谈》,由新华社受中宣部委托创办,1980年5月10日创刊号出版发行,32开本,64页,除北京外,同时在长春、济南、合肥、南京、上海、福州、武汉、长沙、重庆、昆明、西安、郑州、乌鲁木齐印刷发行。1985年《半月谈》发行量达到360万,成为国内发行量最大的时政类期刊之一。


共同理想温州访谈201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