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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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因雨,心情殊恶,加上一些生活琐事,时时要暴躁。昨日上午改好《第三代》,惟结尾处不冶意。想于休息期中写一篇《诗与诗人》,但尚迟疑着,也恐又惹起些人事纠纷。但我是决定对这些诗人们进行征伐了。

思想和感情竟像天气一般的恶劣。每想起中央研究院事,报复的心便勃然而起。我很艰苦地忍受在这精神的炼狱里,这会更坚强我战斗的心!炼成我忍耐的力。

读了:《白夜》(A.托尔斯泰)和《战俘》、《林中》(莫伯桑),《名誉十字架》(巴比塞)《卖国童子》(都德),《嵌克庇尔》(法朗士)等几篇小说。中间三篇很动人,又翻看了一些关于论诗的书。军:三天来,看起来你的情绪很坏,心事很重似的,使我非常纳闷,是因为在私生活方面对你的体贴不够吗?在我的参加整风学习方面有使你不愉快的地方吗?还是在哪方面对你的帮助不够呢?还是因为你自己的什么事烦恼呢?如果是因为我的原故,我希望你能开诚布公地和我谈明了,好让我知道自己的错处,若不是因为我,能和我谈谈最好,不能让我知道也说明一下,使我也好安心!我怕当面问你使你发烦生气,所以留了这个条子。

二十三晨

我散步回来,见芬留给我上面这张纸条。我告诉她:“没有什么,只是我自己的精神不快,在理性上我对你没有什么可责备的,只是在感情上,我觉得我和你之间只是一种某种程度上的理性的结合,我不能够放任我自己,我要保持我们生活的安宁……我总是克制地生活着……你和萧红是不同的,我可以任性地生活,她懂得我,我们几乎在生理上有着共同感觉的东西……灵魂上有一种共鸣……我和你中间……只是理性……似乎缺乏这东西……但我对你没有丝毫怨惘……这是该然的……只是我恐惧我们慢慢会变成一种‘理性的夫妻’,这虽然是没什么,但究竟是不快的……我读了莫伯桑的《林中》……就更恐惧……”

她说:“我有这感觉和恐惧啊!这应该从性上说起……”“这不是决定的原因……”我更正着。我不愿夸大这事。再有我对她和女人们背地里说人,以及小资产阶级对于用人的忘恩性指出不对:

“忘恩性是统治阶级最大的特点。因此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无何情义言,所谓‘用人朝前,不用朝后’。”自从到延安以后,对于这忘恩性就更看得分明。

夜间月色甚好(八月十四)我破格地在山坡上唱了半天京戏。

九月二十四日 星期四 中秋节

①给陈云信关于中央研究院汇报的党员事。

②退草沙稿及复潘开沛信,舒群信。

③国学月报汇刊第二辑《刘腮评传》。

午饭有四个菜,大家吃在俱乐部里。

晚间分点枣子,一个中秋节就这样度过了。每个人之间全叠起了一道“墙”,至少人们之间不如去年热闹了。下午和芬去看歌儿。秋天,人的情感是落寞的。

陈云同志:

昨天看到八月十五日组织部一份“通知”,内有征求“意见书”事,·我是有点意见的,这也许于“党风”有些关联,所以提向您,希望有个明白的解答,不然这“糊涂观念”总缠绕着我,很不好。不过先声明一句,我是没有参加学习的一员。一关于前此中央研究院等八团体,百O八人向我送达“警告书”,据说根据是文抗党员同志等的汇报,后来,我要凭证,他们又不明确指出―虽然丁玲与曾克曾在中研院会场及文抗座谈会会场分别口头说过她们可以作证,但又不肯当面和我对质―我不知此等“汇报”是否正当―站在组织原则上―如属正当,我甚愿此等证人与我当面对质,明此一段公案。如果不正当,组织方面是否还有些适当的处置。我对“莫须有”与“捏证汇报”或“马虎了事”等办法,素抱反对。

二.关于我与中研院等经过,于三月前我已请毛泽东同志把我的“备忘录”一份转致中共中央,欲知详情请直接取阅。

三.我对此事件,如一日不有个水落石出,我将一日不甘心,所以甚盼有个回答。如无回答也可,那我再尽我能有的力等待。我始终是愿与大家为友好的,如果大家仍以友好底态度待我。

专此祝

好待复

萧军上

一九四二.九.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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