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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四日 星期五
放假。两顿饭自己打上111来吃。
读了些《金瓶梅》,《宋人话本》之类。感到这些书粗陋琐碎,无甚兴味读这类书,我注意到那些描写“性”的部分,这是一种色情的心理。我对这些描写感到无味,厌烦,它对人情操底提高无正面的用处,但可证明,如今人类较那时是进步得太多了,已经再不会见到那种大规模的兽性的病态的荒淫。
人也必须经过最严格的训练试验,他才能够在试炼中升华起来,才是可靠的。
晚间和芬又谈到了过去的一些事,她说如今她明白了一切真相,她“放心”了,仅此对我就再没了任何隔阂,也还预备任何苦痛和我白·头偕老。
“明白一件事固然是可怕的,但那种无底的疑惑是更可怕的啊!”她说。
她企图用绘画,唱歌,文学来补足自己:
“我自问比她们全要优越些,虽然在文学上我不如,但在别的方面她们不如我……我配得上为你的老婆,虽然一切还很弱……但我要加强·,……”
“这是对的,我所希望于你基本也正是如此。正因为如此,我们关系才会是坚实的。力量,资本这是一切,这世纪就是谁战胜谁,什么战胜什么的世纪―从人类进步广义上来说。消极的恐惧,退却,总不如积极的战斗……人应一该获取一切的胜利……,,她承认经过这次“整风”,使她懂得了现实,也敢于正视和接近现实了,不再战战兢兢着不敢迈步向前了。
“只有透过一切现实基础的花,才是真正的,美丽的,它底寿命才是永恒的。虚空的幻影中那种苍白的无根的云似的花,只要一阵微小的风,它们就要分解或零落!”
我应该更训练她突进现实去思索一切,如今她已经接近了真正人生的边沿。
昨天李又然劝我如到毛泽东处谈话,还是“公式”些好,不必太认真,太热情―当然他这是善意的为我着想―我反驳了他:“我是一个作家,他们是一个政党,全是代表人民的,我不能放弃责任,顾及到我自己而忘了人民利益。我是对人类负责的,无论什么时候,我也不愿圆滑或退却!”
他沉默了。
每个女人全是性喜爱者―除非特殊情形―至于使她们过度冷淡和热烈,这是病态,这是绝对应由男人们负责的。健康的正常的性关系是人生命最重要的幸福!它可以提高人。夜间我和芬说,如果她能够理解我的悲苦,不影响她,不使她痛苦……我预备什么也不隐瞒她―好的或卑下的,可笑的,可耻的……我愿意以一个小一母亲那般尊敬她,一生不离开她……从今天起,我们之间似乎拆毁了若干道可怜的墙!我们的心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