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袁箨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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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至今日,怪幻极矣!生甫登场,即思易姓;旦方出色,便要改妆。兼以非想非因,无头无绪,只求闹热,不论根由,但要出奇,不顾文理。近日作手,要如阮圆海之灵奇,李笠翁之冷隽,盖不可多得者矣。

吾兄近作合浦珠,亦犯此病。盖郑生关目,亦甚寻常,而狠求奇怪,故使文昌、武曲、雷公、电母,奔走趋跄,闹热之极,反见凄凉。兄看琵琶、西厢,有何怪异?布帛菽粟之中,自有许多滋味,咀嚼不尽,传之永远,愈久愈新,愈淡愈远。东坡云:“凡人文字,务使和平知足,余溢为奇怪,盖出于不得已耳。”今人于开场一出,便欲异人,乃妆神扮鬼,作怪兴妖,一番闹热之后,及至正生冲场,引子稍长,便觉可厌矣。兄作西楼,只一情字,讲技、错梦、抢姬、泣试,皆是情理所有,何尝不闹热,何尝不出奇,何取于节外生枝,屋上起屋耶?总之兄作西楼,正是文章入妙处,过此则便思游戏三昧,信手拈来,自亦不觉其熟滑耳。

汤海若初作紫钗,尚多痕迹,及作还魂,灵奇高妙,已到极处。蚁梦、邯郸,比之前剧,更能脱化一番,学问较前更进,而词学较前反为削色。盖紫钗则不及,而二梦则太过,过犹不及,故总于还魂逊美也。今合浦珠是兄之二梦,而西楼记为兄之还魂,二梦虽佳,而还魂为终不可及也。承兄下问,故敢尽言,伏望高明,恕弟狂妄。

【评】

首二句:确论。

“兄作西楼”八句:搔着箨庵痒处。


又与毅孺八弟与祁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