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前期 朦胧探索
就已有考古资料而言,龙山时代前期的用铜遗存主要发现于华东与华中低海拔地区,涉及的考古学文化有大汶口文化(晚期)、海岱龙山文化(早期)和石家河文化(中晚期),年代约公元前2500—前2100年。
海岱地区的大汶口文化晚期遗存,相当于龙山时代前期。在山东泰安大汶口遗址大汶口文化晚期墓的骨凿上发现铜绿,经鉴定含铜量为0.099%,但详细情况不得而知。有学者指出,“由于骨器在接触铜矿石(如孔雀石等)的情况下,也会产生绿锈的痕迹,并不能作为已出现金属器的证据”(36)。
关于该墓所属大汶口文化晚期年代的最新认识是,“大汶口文化结束的时间和龙山文化兴起的时间约为公元前2300年前后,比传统的认识晚了约200年”(37)。由是,以往认为偏早的华东地区用铜遗存的年代,被延后300多年,这强化了对用铜遗存西早东晚态势的认识。
龙山时代前期用铜遗存分布
1.山东泰安大汶口;2.山东胶州三里河;3.山西绛县周家庄;4.山东日照尧王城;5.湖北天门石家河遗址群;6.湖北阳新大路铺
此外,山东胶州三里河遗址曾出土铸造的黄铜钻形器,属龙山文化早期;山西绛县周家庄遗址也发现了属陶寺文化早中期的锻造黄铜片。这两例黄铜器的发现,或与前述仰韶文化的同类发现一样,应非有意的技术传承,而与矿源的关系更大。山东日照尧王城遗址则发现了龙山文化早期的铜渣。
在长江中游湖北天门石家河遗址群的石家河文化中期遗存中,发现了数件铜器残片,其中罗家柏岭地点发现5件,邓家湾地点则发现了1件可能为刀的残片,材质不明,两处地点还分别发现了铜绿石(孔雀石)或锈蚀铜渣等。在肖家屋脊、印信台等地点出土了“铜矿石”,据分析应为孔雀石,或为加工饰品后的废石料,未必全与冶铜有关(38)。荆门屈家岭遗址屈家岭文化晚期至石家河文化早期遗存中出土了20余件铜矿石标本,据检测分析,这些矿石多为含磷的假孔雀石和磷铜矿伴生矿,少量为孔雀石。部分矿石表面覆盖一层黑色氧化铜,是矿石经焙烧后的产物。由于目前未发现其他冶炼遗迹,这些焙烧产物是否与冶炼活动直接相关尚无法确证(39)。
长江南岸的湖北阳新大路铺遗址石家河文化晚期遗存中,还发现了青铜残片,该残片较为原始,锡、铅含量皆高于铜;此外还发现了炉壁、炼渣、矿石等。大路铺遗址是东亚大陆早期用铜遗存分布最南的地点之一。阳新县毗邻江西瑞昌市,后者是商周时期著名的铜岭矿冶遗址所在地。
值得注意的是,在上述湖北沿江地带早期用铜遗存之后,直至相当于二里岗文化早期晚段(约公元前1500年以后)的武汉黄陂盘龙城遗址铜器墓的出现,中间有大约600年的用铜“空白期”。盘龙城遗址铜器群,显然与中原地区的二里岗文化存在密切的关联。大路铺遗址还发现了丰富的晚商早期至春秋时代的矿冶遗存。发掘者认为该遗址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和被称为“大路铺文化”的商周时代遗存之间“存在时间上的缺环,没有直接的承继关系”。这一地区在龙山时代,冶铸铜器的尝试很可能在短期内就夭折了。
胶州三里河黄铜钻形器(左、中)、绛县周家庄黄铜片(右上)和天门邓家湾铜片(右下)
要之,龙山时代前段的数例用铜遗存中,唯一可确认器形的是胶州三里河遗址出土的两例黄铜钻形器,推测应属于一件器物(40)。除了这两例黄铜器外,仅在石家河遗址群发现残器数件(包括邓家湾地点出土的疑似刀的残片),但材质不详,背景不清。此外就是铜矿石、铜渣、炉壁和坩埚残片等与冶铸相关的遗物。这表明,在整个东亚大陆,此时对金属加工的探索仍处于初期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