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和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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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文“Mousike”（音乐）一语之原意为奉献于司文学、艺术、科学等9女神中的任何一位的任何事物。柏拉图学院称为“Museion”（博物馆）——亦即奉献给9女神和各女神所职司诸文化事务的场所。亚历山大的博物馆是文学和科学活动的一所大学，并非一般搜集各种事物的博物馆机构。就狭义及近代观念而言，音乐在当时希腊人中至少和我们现在一样普遍。在阿卡狄亚，所有的自由人在30岁以前都要学习音乐，每人都要通晓几种乐器，不会歌唱便是一种耻辱。抒情诗（Lyric poetry）这一名称就是因为要由七弦琴、竖琴或笛伴唱而得名。诗人通常要将音乐（乐谱）和歌词同时写出，并且唱自己所谱成的歌曲。在古希腊时代作为一个抒情诗人远较今日的诗人更为困难，因为今日的诗人所写出的诗仅供默读或独自阅读，在公元前6世纪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希腊文学能够脱离音乐而存在。教育和文学，跟宗教与战争一样，都与音乐结了不解之缘：军乐在军训方面担任了一个重要角色，几乎所有记忆上的训练也都是运用诗歌的背诵来实施。到公元前8世纪时，希腊音乐已经算是很古老，种类和格式已经有了数百种。

乐器都很简单，类似今日较大的乐器制造厂一样，都是以撞击和管弦乐器为基础。上等的乐器并不普遍。笛在雅典直至亚瑟比雷斯以前一向受人欢迎，但亚瑟比雷斯认为他的乐师在吹奏时鼓着双颊的样子很可笑，他本人也拒绝吹奏这种可笑的乐器，因此在雅典青年中造成了一种风气，大家都反对吹笛（此外，雅典人甚至还说，包伊夏斯[Boestiaus]在奏笛上超越了他们，使艺术陷于庸俗）。简单的笛是一个茎管或钻空的木棍，有可随意装上或取下的口管，有27个指孔，可装上活动塞子以调整音阶。有的演奏者使用双笛——一支“阳性”或低音笛持于右手，一支“阴性”或高音笛持于左手，两支笛都以一根带子绕于双颐纳入口中，吹奏出简单和谐的音调。希腊人把笛配装于一个可膨胀的口袋内，制成了一种风笛。将数支渐变的笛连接在一起，制成一种束管乐器，或称潘笙（神话中阿卡狄亚河的女神为潘所追求，变为一束芦苇，潘即以此作为笙）。将管伸长及开底，并封闭指孔，制成欧氏管或小喇叭。保塞尼亚斯说，笛乐通常很阴沉，永远是用于丧曲或挽歌，但是“奥拉特利达（Auletridai）”（希腊的奏笛艺妓）所奏的似乎并不阴沉。弦乐只限于用手指或琴拨（金属或骨制，戴于指上）。弓乐（如小提琴类）则未闻之。七弦琴、福尔明克斯（Phorminx）和基萨拉琴（Kithara），大体相类——4根或4根以上的羊肠弦横跨过金属或龟壳共鸣体的桥架之上。基萨拉琴是一种小型竖琴，用于叙事诗的伴奏，七弦琴类似吉他，用以伴奏抒情诗和歌。

希腊人告诉我们许多奇异的故事，说神（赫尔墨斯、阿波罗和雅典娜）如何发明了他们的乐器。阿波罗如何使用他的七弦琴和玛息阿斯（Marsyas）（弗里吉亚的女神西芭莉的祭司）的管和笛相竞赛，由于将他自己的声音加到琴上而获得了不公平的胜利，把倒霉的玛息阿斯活活剥皮，以结束比赛，这个传说神龙活现地说明了笛为七弦琴所击败。还有一些较美丽的故事，说明古代的音乐家如何建立或发展了音乐艺术：一个是玛息阿斯的学生，名叫奥林波斯（Olympus），他在接近公元前730年的时候发明了四分音音阶，[1]一个是赫拉勒斯的教师利努斯，发明了希腊音乐符号和建立了若干“音阶”，再一个是狄奥尼索斯的色雷斯祭司奥耳甫斯，还有他的学生缪西尤斯，后者说：“歌是人类的甜品。”这些故事反映希腊音乐的风格得自吕底亚、弗里吉亚和色雷斯的可能事实。[2]

歌唱几乎进入了希腊生活的每一方面。对狄奥尼索斯有狂热的合唱歌，对阿波罗有欢乐歌，对每一位神都有赞颂歌，对于富人有“enkomia”（赞颂歌），对于运动员有“epinikia”（胜利之歌）；在用餐、饮酒、恋爱、结婚、哀悼、送葬时，有“symposiaka”、“skolia”、“erotika”、“bymenaioi”、“eligiai”和“threnoi”，牧人有“bukolika”，收割者有“lityerses”，葡萄园园丁有“epileuia”，纺者有“iouloi”，织者有“elinui”。那时大概和目前一样，市场和俱乐部中人，家庭妇女和娼妓所唱的歌不会像西莫尼季斯所作的歌那样有教养。粗俗和高雅的音乐，经过许多世纪一起传流下来。

希腊人都相信，实际上也是如此，音乐的最高形式是合唱，他们赋予合唱哲学的深度、结构上的复杂、情感上的范畴，如果就现代的音乐来讲，应当是属于协奏曲或交响乐。任何节日——一次收刈、一个胜利、一个婚礼或一个圣日——都可能用合唱的方式庆祝，城市和团体也不时筹办伟大的合唱比赛。在大多数情形下，这种比赛都在很久以前就要开始准备：先指定一位作曲家编拟文字和歌谱，说服一位富人负担经费，邀请职业歌唱家，合唱队也要经过慎重的训练。所有歌唱者都唱同一个调子，和今日希腊教会的音乐无异，除了在后来的各世纪中伴奏音乐可高出或低于歌唱声音1/5，或与其相背外，没有“半音部歌”，这似乎是希腊人最接近和谐和对位音的地方。

舞蹈的最高发展是与合唱共同结合为一种艺术，正如现代音乐的许多形式和条件曾经与舞蹈相结合。[3]在希腊，舞蹈和音乐在历史和流行上都是互争雄长的。卢奇安无法追溯舞蹈在人间的开端，他在星体的规律运动上去寻找起源。荷马不仅告诉我们代达罗斯为阿里亚德尼所造的舞池，并且告诉我们，在特洛伊围城之战时，一位希腊战士，是一个职业舞蹈家，名叫梅里内斯，他在战斗中也跳舞，任何长矛都不能刺伤他。柏拉图形容“orchesis”（舞蹈）为“用整个身体的姿势来表达语言的本能欲望”——这种说法毋宁说是某些现代语言的形容方式。亚里士多德对舞蹈作了更佳的解释，他认为舞蹈是“用姿势和韵律活动，对于动作、个性和热情所作的模拟”。苏格拉底自己也曾跳舞，他赞美这种艺术能使身体各部分都臻于健康，他所指的当然是希腊舞蹈。

希腊的舞蹈和我们的差异很大，虽然有若干舞蹈方式也能形成性的刺激，但男女很少作身体上的接触。希腊舞蹈是一种艺术的运动，而不是行走中的拥抱，这种舞蹈很像东方式的舞蹈，用手和臂与用腿和足一样多。舞蹈的方式和诗歌的种类一样多，古代的权威家列有200种舞蹈。有所谓宗教舞蹈，例如狂欢节上的虔诚信徒的舞蹈，有所谓体育舞蹈，例如斯巴达的占鲁柏迪（Gymnopedia）和裸体青年节的舞蹈，有军事舞蹈，例如希腊战舞，教授儿童作为军事训练之一部，有一种庄严的hyporchema，是由两个合唱团共同演出，一组唱时另一组跳舞，更迭轮替。在人生每一个重要事件及每一个季节，或一年中的各季节，都有土风舞。此外，还有很多舞蹈竞赛，通常都有合唱相伴。

所有抒情诗、歌、器乐和舞蹈这些艺术，在早期的希腊都是互相密切关联，且在很多方面形成了一种艺术，随着时代的进展，进入公元前7世纪后，便有了所谓专门和专业，史诗放弃了歌唱而采用朗诵，叙事诗亦与音乐分家。阿基罗库斯唱他的抒情诗不用伴奏，经过了一个长期的衰退之后，诗终于成了一种堕落的天使，喑哑而又受拘限。合唱舞蹈也分解为“唱而不舞”和“舞而不唱”，原因可能如卢奇安所说：“剧烈的动作使呼吸急促，因而使歌声受到损害。”同样又有了只奏乐器而不歌唱的音乐家，以1/4音阶的精确和迅速的技巧，赢得热心听众的激赏。若干著名的音乐家和现在一样，专注于进款的多寡，例如阿谟波斯（Amoebeus）（竖琴家兼歌唱家），每次演奏要接受相当于今日6 000美元的代价（1个塔伦）。一般的音乐家，无疑地，收入仅足糊口，因为音乐家也和其他艺术家一样，世世代代都有“清高”的声誉。

有些音乐家如特潘得、阿利昂、阿尔克曼、斯特西尔克鲁斯（Stesirchorus）等人，他们件件精通，将合唱、器乐和舞蹈编织成一个可能较今日的歌剧和交响乐还为复杂与和谐的整体，赢得了最高的荣誉。这些大师中最著名的是阿利昂。希腊人有一个故事告诉我们，他自塔拉斯往科林斯的航行途中，水手们偷了他的钱，然后让他选择被刺死或者淹死。他唱完最后一支歌后跃入海中，后被一只海豚（可能是他的竖琴）驮到岸上。他于公元前7世纪末期的科林斯，将即席演唱祭酒神狂欢曲的兴奋歌唱，改为50个人严肃而有训练的“循环”合唱，使用我们今日圣乐中的曲调和叙唱调，轮环唱出自右向左或自左向右舞时的歌曲。歌曲的主题通常为狄奥尼索斯的苦难和死亡，为纪念神的传统侍者，合唱队打扮成半人半兽状。在事实及名称上，都因此而产生了希腊的悲剧戏院。

[1]一个使用1/4音调的音阶；例如：EE′FA BB′CE强调的是每个音符较其以前的音符高1/4音。

[2]希腊的音乐所用音阶远较我们所使用的为多和复杂，我们全音阶中没有较半音更小的音阶，同时12个半音组成我们的第8音程；希腊人使用1/4音阶，并且有18个音符的45个音阶。这些音阶共有3组：全音阶，根据EDCB四阶；半音阶，根据ED#CB；四分音阶，根据ED Cb B，经由各种希腊音阶，加以简化，形成了中古时期的宗教音乐，再经由这种宗教音乐，形成了我们自己的音乐。在全音阶的四分阶（tetrachord），七阶（modes）系由调整琴弦，以变更在第8音程中半音位置所产生。最重要的音阶是多里安的EFGABCDE，虽然是在低调但富于军事化和严肃性；吕底亚的CDEFGABC，虽然是在大调，但柔和而哀伤；弗里吉亚的DEFGABCD在小调上，却有闹饮的热情和狂野。当我们读到关于音乐、道德和医药影响的激烈争论，无论是可以恢复或系灾难性的，希腊人（主为哲学家们）都把这些归诸于半音变化，听来颇为有趣。据说，多里安音乐使人勇敢、尊严；吕底亚音乐使人伤感、柔弱；弗里吉亚音乐使人兴奋、坚强。柏拉图认为大多数音乐的后果是使人变为优柔、颓废、粗野、失德，因而希望在他的理想国里废除所有的乐器演奏。亚里士多德则希望所有青年都受多里安音乐训练。而特奥夫拉斯图斯甚至对弗里吉亚音乐也备极推崇，他告诉我们，纵然害的是很严重的疾病，只要在接近患处演奏弗里吉亚曲调，就可不再感觉痛苦。希腊的音乐符号不是在五线谱上使用棒状和椭圆形物，而是使用字母，把字母也倒转或横放以增加变化，并用点或划以扩大其范围使成64个符号，用法是把这些符号放置在歌词的上面。这些符号虽然都已丧失，但有几段残篇传到我们手中，也算差堪自慰了。这些符号所表现的歌调很接近东方，而非欧洲韵味，对于印度人、中国人或日本人，可能较对我们这些不惯于1/4音阶的西方人容易适应得多。

[3]“foot”（音步）一词是表示诗节中的一部分，其来源即得自与歌声同舞的舞蹈；“orchestra”（管弦乐队）在希腊文系舞台，通常在戏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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