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哥帕斯和赖西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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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哥帕斯作品的风格宛似拜伦的诗,一如菲迪亚斯之近乎弥尔顿与普拉克西特列斯之近乎济慈。

除了他的作品——艺术家真正的传记——之外,他的生平不详,而即使是他的作品,也没有一件可以确证是出自其手的。我们认为是出自其手的那些雕像,孔武好斗的战士头像和那些号称仿制其原作的复制品,使人认为他是一个既热情又有干劲的人。我们知道,他在泰吉亚身兼建筑师与雕刻家两职,其所具多才多艺的能力,在菲迪亚斯与米开朗琪罗间数世纪中无人出其右者。历代的挖掘工作只发现少数山形墙的碎片,主要的是两颗损毁得很厉害的圆形短头颅,脸上表情忧郁,这些正是斯哥帕斯作品的典型。同时挖掘出来的尚有被击碎的男性化的亚特兰大雕像。奇怪的是,在罗马美第奇别墅(Villa Medici)也发现类似这些遗迹的麦利弋头像。这个头像也有丰满的脸颊、性感的双唇、沉思的眼睛、鼻上微微前凸的前额和凌乱的头发,也许是斯哥帕斯为表现卡利顿人狩猎所建之一组雕像中麦利弋的罗马仿制品,另一座现存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头像,几乎纯粹是由斯哥帕斯所塑或是抄袭其作品者。这座头像看似迟钝而孔武,却又见俊美聪慧,是古代雕像遗迹中最突出的几个之一。

保塞尼亚斯说,斯哥帕斯在爱利斯铸塑了“一座阿佛洛狄忒骑在一头铜铸公羊身上的铜像”。他在西塞昂刻了一个赫拉克勒斯的大理石像,这个石像在伦敦的兰斯多思房(Lansdowne House)可能有一个罗马仿制品,其躯体部分又回复波利克莱坦(Polycleitan)式因袭的肌肉组织,头部也还是小而圆,脸部则几乎与普拉克西特列斯的作品一般精致。他在麦加拉、阿尔戈斯、底比斯和雅典等地停留颇久,完成了5世纪后保塞尼亚斯在那里看见的雕像,也许他也曾参与埃皮达鲁斯圣堂的重建。以后他又横渡爱琴海,为克尼都斯完成雅典娜和狄奥尼索斯的雕像,并在毛索路斯华丽陵寝的雕像工作中担任重要角色。其后他又北行,在以弗所神殿雕刻了36根圆柱中的一根。他又在帕加马刻了一座巨大的德累斯(Dres)座像,在特洛得区的吉里萨(Chrysa)建了《“鼠神”阿波罗》(Apollo Smintheus)来吓走田间的老鼠。他以阿佛洛狄忒像来增加萨莫色雷斯的声望。在遥远的拜占庭,他刻了一座巴克斯(Bacchante)像,这座像,德累斯顿·阿尔贝蒂努姆(Dresden Albertinum)可能有一个罗马复制的《盛怒的迈南德》(Ra-ging Maenad)。虽然这个大理石的小雕像只有18英寸高,却和这位伟大的艺术家的盛名很是配称——形象很有气概,衣着也很富丽,姿势突出,别具一格,盛怒的模样也很生动,无处不美。普林尼也提到斯哥帕斯所刻,当时存放罗马各皇宫中的其他雕像:如梵蒂冈的《阿波罗—基塞罗图斯》(Apollo Citharoedus)可能就是仿自其作品。由波塞冬、忒提斯、阿喀琉斯和涅瑞伊得组成的一组雕像,据普林尼说:“就算要穷毕生之力才能完成,也是一件极精巧的杰作了。”还有一座“足使任何城市扬名于世的阿佛洛狄忒裸像”。

总而言之,若说几件其真实性待考的现存艺术品也可作为评判的依据,则上述这些作品的成就几乎可使斯哥帕斯和普拉克西特列斯齐名。这些作品表现新颖而不流于放纵,有力而不流于粗野。普拉克西特列斯喜爱美,斯哥帕斯则注重个性;普拉克西特列斯所要表现的是女性的高雅、柔美以及青年的朝气和欢愉,斯哥帕斯则宁可描绘人生的痛苦和悲剧,并以艺术的表征来使这些痛苦和悲剧高贵化。要是能找到更多他的作品,也许斯哥帕斯的地位会仅次于菲迪亚斯。

西塞昂的赖西帕斯原是个卑微的铜器工匠。他很想成为一个艺术家,却又付不起学费。当他听画家欧波姆帕斯(Eupompus)说他自己是摹临大自然而非模仿大师的作品时,他就鼓足勇气来学。他马上转而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因而创立了雕刻方面各部分比例的新标准,来代替波利克莱塔所订严格的规定。他使腿部加长,头部变短,并将四肢向第三度空间延伸使具立体感,同时使整个躯体更具活力与悠闲。他所刻的阿波克美诺是戴杜梅洛斯的浪子;波力克莱塔所作的运动员雕像额头束一布带,赖西帕斯所作的则以手中所持的刮肤器刮除手臂上的油垢,身材更见修长、斯文。如果拿德尔斐博物馆里那座大理石仿制品来评判的话,他那座阿吉亚斯(Agias)像更是生动有趣。阿吉亚斯是色萨利的年轻贵族。工作之余,赖西帕斯也从事新的尝试,放弃类型而表现特性,以印象派的方式取代传统的方法,并且几乎在希腊创下了肖像雕刻的方式。[1]菲利普在战争与热恋中也抽空坐下让赖西帕斯雕像;亚历山大对我们的艺术大师为其所作的半身雕像极为喜爱,故敦聘他担任御用雕刻家,一如当初授权阿佩莱斯为他画画然后由皮哥特勒斯(Pyrgoteles)将其雕在宝石上一般。

公元前4世纪有几座最好的雕像遗迹,作者已不可考。例如在马拉松附近海里发现的某青年铜像,公元前4世纪安得罗斯岛的赫尔墨斯像的古老仿制品,和在泰吉亚发现的一座谦逊、沉思、柔弱的希吉亚像[2]——这三座像现均存雅典博物馆,而波士顿博物馆也有从希俄斯运来的一座“少女头像”。据我们所知,那些在奥古斯都时代从小亚细亚运至罗马而如今散置欧洲各博物馆的尼俄柏人像中,多半是这个时期的作品。或许带有普拉克西特列斯风格的底下这三座阿佛洛狄忒雕像的原作,也是这个时期的作品,这三座像是:那不勒斯博物馆里踌躇的“卡普阿(Capua)的维纳斯”、梵蒂冈的“蹲着的维纳斯”和卢浮宫里那座“奥勒斯的维纳斯”。比这些作品更能表现成熟美与深沉感情的,是希腊农业与婚姻女神得墨忒耳的座像。这个座像于1858年在克尼都斯发现,是当今大英博物馆中最高雅的雕像之一。该座像的主题不甚明显,也许只能算是我们现存的古物中最佳的陪葬物而已,也许它象征着五谷女神这个悲伤的母亲暗暗为她女儿帕耳塞福涅遭奸污而难过。雕像上人物的感情表现出高雅的抑制,母性的温柔和默然承受逆境的神态都由其脸部,尤其是眼珠表露无遗。现存公元前4世纪希腊雕刻方面的杰作是得墨忒耳像和赫尔墨斯像,而非那些迷人的阿佛洛狄忒。


[1]赖西帕斯说了一句颇使马奈(Manet)高兴的话,他说:“别的艺术家使人各如其面,而他本人能使他们‘神气活现’。”

[2]这个可爱的人头雕像曾经被人从泰吉亚的小博物馆里偷走。找了9年才由亚历山大(Alexander Philadelpheus)在阿尔狄亚的一个村庄谷仓中寻获。亚历山大是雅典国立博物馆和蔼的主持人。此头像的主题与年代均不详,但由它那普拉克西特列斯的风格看来,当在公元前4世纪。亚历山大认为它是“国立博物馆的瑰宝”。


普拉克西特列斯第三章 哲学的鼎盛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