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想参加什么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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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给予我们安全感;家,保护我们的财产。在家里,我们可以不拘礼节。那么,一名科学家可以将多少个学术会议视为自己的家呢?想回答这个问题越来越难了,因为每个科学家所涉及的子领域的数量和他们能参加的会议的数量在不断增加。在职业生涯的早期,他们几乎得不到任何指引,并且,不同领域的情况也非常不同。

面对各种在国外举行的学术会议公告,年轻科学家总是垂涎三尺,不断向他们的老板灌输这个会议在业内的地位多么高。最令科学家欣喜和振奋的一件事,莫过于国际的联系了。但是,参会的差旅成本是很高的,包括机票和酒店,还有动辄几千美元的参会费。因此,将经费花在这方面,老板们总是需要慎重考虑,除非参会的原因真的非常吸引人。

对一名刚完成第一个项目的年轻科学家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分享给其他科学家,同他们建立联系,并第一次感觉自己属于该领域的一分子。他们能获得一种归属感,仿佛那些在实验室里加班加点、夜以继日工作的日子都值得了,而不会惊恐万分地感到其他人都比自己聪明。研究导师希望自己的学生一有成果就立刻去参加会议,这样可以激励他们(更加努力地工作)。一方面,这可以让学生们看到科学界的竞争有多大;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们意识到全世界有多少人在研究同一个问题。他们希望学生们带着更广阔的研究视野回来,并开始思考他们自己想要追寻的研究方向。

在科研生涯的下一个阶段,科学家们能够管理和控制自己的经费。此时,一切变得更加复杂。他们在子领域中不断与同行和竞争者发生交互,这形成了一个稳定的“部落”。在这个部落中,他们能一眼看到自己的地位。如果他们在一个会议中遇到了一群态度友好、兼容并包的科学家,那么,只要其他人选择继续参加下一次会议,他们也会很愿意再去参会。那么,这种会议最重要的优势就是科学家之间产生的气氛,而这种气氛会逐渐与会议打造的品牌联系起来。就像生物群落所形成的微气候一样,其优势正是庇护性和稳定性。

当人们认为某位科学家的研究工作十分重要,这位科学家就会被邀请到会议上发表演讲,而不再只是提交一份简短的摘要来竞争有限的演讲机会。“特邀演讲”可以成为简历里值得夸耀的亮点,因为它体现了这位科学家在业内是受人尊敬的。会议组织者之所以会压缩一些演讲的时间,正是因为特邀演讲会占据更长的时间,且竞争激烈。科学家很难拒绝会议邀请他们演讲的机会。在特邀演讲之上,还有另一个层次的演讲,其受到的敬仰程度更高,那就是“大会报告”和“主题演讲”。这两种演讲通常能吸引数量众多的与会者。于是,科学家们争先恐后想要参加最高规格的会议。而与此同时,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学术会议也争相邀请最优秀的科学家。

位置,位置,位置

科学家们对参加什么会议的另一个考虑因素是会议举行的地理位置。欧洲的贵族们向高校和基金会捐赠了许多金碧辉煌的宫殿及城堡,用作会议场馆,因为他们意识到,最高贵的遗产莫过于投资人类的未来。科学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在这些漂亮的地方召开新会议,这再次增加了会议的数量。

建筑精美的场馆具有新颖的吸引力,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微妙的问题——交通不便。如果你正在海滩上享受灿烂的阳光,为何要千里迢迢赶往一个黑暗的小屋子里开会呢?意大利的山巅城堡固然壮观,远离尘嚣的山林木屋固然精致,但却极端不方便。每个科学家都有一箩筐关于出差的故事——下了飞机坐牛车,或者行李在散会时才被送到,或者被扔到意想不到的地方。2010年,由于冰岛火山爆发,高层大气禁飞,我的学生从墨西哥打电话来求救,因为他们在会议结束后没法飞回国。我只好劝说他们别待在酒店房间里等着回家,出去在当地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如何选择会议

科学家们选择会议的另一个因素是看这个会议邀请了谁来做演讲。如果演讲嘉宾的名字我全都知道,那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这意味着我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听同一批人的演讲,除了不断强化的“群体思维”外,学不到什么新东西。如果那些人的名字我一个也不认识,这也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这可能意味着他们的研究并不激动人心。对我来说,很难在参会之前预测能否从会议中学到什么重要的东西,能否在思想的交流中受到激励,激发创造力。没有一个指标供人们衡量一个会议的“开放性”。

有时候,参加会议的压力来源于怕被人们遗忘的担忧。我在本领域内难道不再被视为一位重要人物了吗?我不再被邀请参与领域小圈子的对话了吗?我不再“重要”了吗?科学家之间的激烈竞争促使他们不断参加会议,尤其当竞争对手被邀请发表演讲时,竞争更是变得白热化。

即使我被邀请去参加一个会议演讲,他们也很难完全报销我的开支。科学家参会的开支来自国家政府和纳税人的支持。科学家越优秀,他们参加的会议就越多,但这也减少了他们真正投身科研的时间。因此,他们缩短了参加每次会议的时间,这剥夺了年轻参会者与他们辩论的机会,降低了意外收获宝贵观点的概率。会议邀请通常会提前几个星期甚至几年的时间,科学家很难当即决定是否接受邀请。一些人想以工作外的人际关系为重,这对他们来说更是难上加难。这种“选择压力”在科学生态系统中造成了不平衡,因为它只青睐具备某些性格特征的人,而没有考虑全局的利益。

由于学术会议的数量越来越多,如何传播会议想要传达的信息,避免其淹没在信息的海洋中,正变得越来越重要。正是这些信息驱动着全球科学家甘愿冒四处留下碳足迹的“不可持续发展”风险,也要飞来飞去地参加会议。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会议如何选择演讲者

我们已经看到了科学家如何选择会议,那么,现在我们来看看学术会议的生态系统。每个会议都想为组织者带来名誉。迷人的地理位置、名人演讲嘉宾、资深客户以及口碑良好的品牌,是所有活动都需要的因素。组织者必须尽早起草一个吸引人的会议议程,才能引诱“目标客户群”记下会议的日期,并开始申请前来参会的经费。

一个会议的科学顾问委员会决定了它的眼界及其所代表的子领域的范围,这初步决定了大概有多少人会产生兴趣,前来参会。接着,委员会会起草一份建议邀请的演讲者名单,包括特邀演讲、大会演讲和专题演讲。比如说,邀请一名诺贝尔奖获奖者来做一次专题演讲,每天邀请一位功成名就的科学家来做大会演讲。这能让参会者愿意清晨早起来到会场,并待在那里倾听演讲。

特邀演讲描绘出了子领域的范围。受邀嘉宾所在的组织往往会派其他人前来参会,因为受邀演讲者也希望会议获得成功。如果会议组织者想扩大目标受众的范围,那他们会选择组织一些话题时髦的专场,来抓住潜在受众的想象力。由于新领域通常还没有太多可供展示的成果,这些专场可能很快开始彼此抄袭。

演讲者“旋转木马”

科学家组成的委员会如何挑选演讲者呢?他们经常会挑选他们最近在其他会议上听到的好演讲。这种做法十分常见,但是这会导致过度使用同一小撮著名的演讲者。这些人从一个会议跳到另一个会议,但他们的科研工作却进度平平。对那些在其他会议上听过他们演讲的人来说,尽管这依然算得上一场成功的表演,但不再激发出新的创造力。这种做法还有一个后果,就是会让其他科学家着急上火,也想要跻身这一小撮人的行列。

一名科学家一旦进入这一小撮人的行列,只要他能吸引众人来参会,并在大众媒体上具备了号召力,他们就会成为名噪一时的时代人物。任何会议,只要注上他们的名号,就好像镀上了一层金子一般。他们接到的演讲邀请会如雪片般纷至沓来。这时候,许多演讲者会对自己获得的地位感到懊恼,因为此时的他们更像娱乐界人士而非科学家。明智的演讲者会开始疑惑,如果他们畅所欲言,是否依然会获得同样的奉承。在这些声名远播的著名科学家面前,许多人没有勇气提出质疑。当然,如果他们的科研成果不值一提或疲弱无力,追捧的众人必将逐渐退散。并且,时间会淘尽砂砾,让真正为科学做出贡献的少数人闪烁光芒。一场会议要成功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如何驾驭这座由一小撮时髦演讲者组成的旋转木马。接着,它可以用来确保会议获得重要投资人提供的经费,保证充足的财务预算。

选择演讲者的另一个考虑因素是口碑。会议组织者会和同行们讨论,倾听他们的意见,看他们想听谁的演讲。组织委员会的组成考虑了国籍、性别和经验等因素。委员会成员通常都很爱国,会推举他们自己国家的著名科学家来演讲。但在许多领域,越来越难搞清楚哪位科学家最近获得了有趣的数据和结果。哪怕身处同一个国家,许多研究者之间也缺乏联系,因为他们很少参加本国的会议,而本国会议所涉及的范畴通常小于国际会议。科学家常经历这样一件古怪的事情,那就是在世界另一端的某个学术会议上,终于找到几分钟的空闲时间与一名同行交谈,而这名同行的办公室不在别处,就在隔壁。

在创新的过程或任何生态系统中,真正新颖的东西很难有立足之地,因为其客户和赞助人均厌恶风险。大多数会议彼此都相差无几(如图5-3所示),这并不是因为它们采用的模型多么完美,而是因为这个系统粉碎了任何可能带来改变的契机。专题会议令人失望的一点就是它们有时会演变为一个由知名科学家组成的封闭圈子——你邀请我,我邀请你。许多领域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避免邀请顾问委员会中的科学家来做演讲,但他们的“徒弟”却经常被邀请。这种封闭的委员会能存在很长时间,其稳定产生了令人舒适的支持系统,却降低了竞争,有时候也会阻挠整个领域进步的步伐。

产业内的信用

许多科学领域与实用技术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有时候,这意味着他们对在产业中辛勤实践的产业研究者们抱有极大的敬意,经常恳请他们来学术会议上发表演讲。参会者希望产业科学家对他们的研究感兴趣,而产业科学家也对其领域内的基础研究抱有浓厚的兴致,从中受益良多,并将理念带回产业中。在一些基于应用的领域(例如工程或生物技术),企业内的科学家受到的待遇甚优,因为他们是直接参与新技术竞争的战士。但是,任何愿意花时间参加会议的产业科学家都无一例外成了无处不在的演讲者“旋转木马”中的一员。

图5-3 学术会议的模型及其压力

挖掘钻石

会议在挑选演讲者时,除了考虑口碑和名人效应之外,还有一个更深入的遴选方式,那就是“挖掘”。意思是说,回顾去年该领域的期刊论文,从中搜寻做出有趣贡献的人。这个过程很花时间,但是能够极大提升学术会议的活力。在少数领域,这个过程还算容易。但更多时候,一旦我开始这项任务,很快就会感觉心烦意乱,迷失在科学成果的迷宫中,无法继续下去。这种“挖掘”方法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你可能会发现,你精挑细选的嘉宾可能非常不擅于演讲。对会议组织者和参会者来说,最失望的事莫过于期待良久的演讲结果十分单调、冗长含糊、节奏不适。科学家并不按演讲技巧来排名,也没有指标来评判他们的演讲技巧。

我经常感到,如果这个话题由我来讲,可能效果会更好。这通常发生在演讲者突然取消行程,我不得不说服某位同事来讲这个主题的时候。由于这种“替身”演讲者本身并不从事该主题的研究,并且在情绪上没有太过投入,因此,能够更好地将主要观点传递给观众。我怀疑,如果每个人都被要求演讲竞争对手的论文,那所有会议都能欣欣向荣。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报喜又报忧,而且,他们能将辩论和批评的机会留给众人。正如一篇好的书评那样,它不仅涉及该书所关注的问题,还能在更广的话题和材料上展开。这样的方式能为科学带来更多不偏不倚的观点。一些缺乏自信或没时间准备的演讲者想知道,他们是否可以聘请富有天分的演员来帮他们做演讲。虽然这种做法与目前科学界的一贯规范相违背,但它或许能够带来更好的对话,激发更高的积极性。在提问环节,可以依然由科学家本人来回答问题。这与让一名缺乏经验的学生来做演讲没什么两样。最主要的障碍是这些演讲者需要经费和培训。他们也可能会发展出他们自己的文化格局。

没有拒绝

专题会议一旦选出合适的演讲嘉宾,就开始广而告之,想要吸引尽可能多的科学家前来倾听演讲。在摘要提交的截止日当天,摘要申请会像雪片般飞来。会议委员会会从成百上千份摘要中精挑细选,选出一些人来做口头演讲,另一些则放在海报专场中。大多数领域的会议通常都不会拒绝论文,因为一旦拒绝,这些人可能就不来了,这会影响会议的收入。

会议收费的标准基本上都差不多,因此,参会费并不会影响科学家对会议的选择。一些会议的目的是盈利,要么是为专业公司,要么是为学术团体带来利润(二者都对年轻科学家的职业生涯进行投资)。然而,由于会议的组织者通常也是科学家,因此,收费和补助的金额都遵照大多数人可接受的水平,以此在经济上帮助参会者社群达到平衡。来自科学投资较少的国家(比如非洲、中东和南美的一些国家)的科学家以及处于事业起步期的科学家常能获得补助。这类投资能让学术界与身处冲突地区的科学家之间保持联系。每当我注意到一场会议几乎没有来自非洲的参会者时,我就会感到十分羞愧。

学术会议通过一个特殊的市场机制来运行。它们的维持所依赖的资源来自捐赠(差旅经费则主要由纳税人提供)。拿走一个会议,可能有一半的参会者并不会用另一个会议来取代它(所有的受邀演讲者)。增加会议的供给数量,并不会增加会议间的竞争,也不会降低会议的费用。同时,你可以不断增加会议的数量,而不会对参会费产生任何影响。不过,参会者的差旅经费总额会达到一个临界点,超过这个点,便不再有更多的经费供他们参会;并且,参会者的时间也是有限的。由于学术会议变得越来越国际化,潜在的参会者也越来越多。参加学术会议能获得很大的回报(学术地位提升),因此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国家在这方面提供了很强的支持。这种无弹性的需求(因为价格不随供给而变化)很像一种“刚需”,也就是必要的需求。对科学生态系统中的科学家来说,这的确如此。

系统对抗个人

学术会议数量的暴增是由科学家个人的利益驱动的。他们为学术会议投入经费和时间,并不时受到来自同行的各种诱惑与“胁迫”。对整个科学生态系统而言,学术会议能十分有效地在领域和社区间传播新信息(如图5-1所示)。那些以学科为基础的“巨型”会议聚集了许多相关领域的专题会议。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专题会议的知识都属于某个在科学界已经颇有建树的专门学科。最后,我们还拥有一些小型会议,参会者通常是合作伙伴。这种会议很容易将不同领域的人联系在一起,聚焦在某一个愿景或挑战之上。

知识在这样的网络结构中传播的速度有多快呢?这主要取决于每个与会者的多样性,以及他们参加了多少不同领域的专题会议。通常,一个会议构建的人脉网络是很有限的,因为参会的科学家大都聚焦在同一个子领域,只与相关领域有所往来。如果一个会议缺乏来自其他领域的参会者,那这个会议可能会成为自身网络的障碍。这是一个“渗透”问题,可以用谷歌来决定网页间联系及级别的网页排名算法来理解,也与我们社会中的“社会融合”现象十分相似。

增加专题会议的数量并不一定能改善知识的渗透,因此,一些微妙的行为出现了。由于社会融合只在局部发生(一个子领域的人数已然十分有限,被邀请作为演讲嘉宾的科学家更是凤毛麟角),增加人数只能提升局部的知识流通,而无法对全球科学界产生影响。要拯救知识的分布,唯一的方法是将具备不同知识、来自不同子领域的人们组织起来,进行一些小型的合作项目,这样才能实现知识在不同领域间的流通。这些分布稀疏的节点之间的知识扩散十分缓慢,但却能构建起关键的桥梁。

构建这种合作项目对科学生态系统大有裨益,但对个人来说,收获却不一定很多。他们可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或许需要对一个全新的学科进行大量投入;与此同时,他们也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科学网络中的连接可能细弱而纤长,其中只有极少数真正能产出成果,给予人们新知识,或开启新的智识空间。这种合作并不一定能提升参与者的地位,反而常给他们带来迷惑。这种合作在每个学科的“楚河汉界”上打通了一些隧道,将不同学科的知识连接起来。正因为如此,只关注局部的旁观者只能盲人摸象、管中窥豹,很容易轻视其价值。我们接下来将看到,对这种合作的支持往往只是出于投资者的利益需要。

知识如何才能扩散得更快?为什么科学家从来不参加完全处于他们领域之外的会议?原因同上:收获颇低。在领域之外的会议上没有他们的同行,而同行才是他们愿意交往,并可能在未来互相帮助的人。在其他领域的会议上,人们仿佛说着另一种语言,因此,他们极少能在你目前的研究中激发出更多东西。他们经常会催促你完全放弃现有的研究,转而研究他们领域内的新东西。专题会议有时候会尝试在联系微弱的不同领域中邀请嘉宾前来演讲。对演讲者来说,这既令人兴奋,又极具挑战性。观众人人兴趣盎然,因为对他们来说,演讲的内容是闪闪发光的全新知识,而演讲者也并不需要太多背景知识,就能解释得很好。演讲者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就像大使一样,他们的主要作用是介绍该领域的概况,而不是讲授自己所完成的某一项具体的研究课题。很少有科学家愿意像这样放弃介绍自己的科研贡献,但是,我们应当鼓励这种“大使”性质的演讲,并加以奖赏。

在科学生态系统中,关注某个专题的子领域的“自我保护”色彩十分浓厚,仿佛保护着本族群的安全或自豪——利他主义和互相支持在整个科学界都十分有效。他们对众多成员提供保护,这样,这些成员就不必练就最强的本领,也不必进化出最适应环境的基因。在每个学科里,科学家的总数都大于那些做出最好成果的科学家的数量。科学生态系统的这种特征可能对组织来说并不是最优的。或许我们需要弱肉强食的捕食者,或者能够灭绝羸弱种族的病毒,清理出空间,供年轻科学家的幼苗茁壮成长。但事实正好相反——在现实生活中,经费常发生大规模的变化(在上述比喻中,就好像阳光投下的阴影),这种变化进一步巩固了现状。并且,不断涌现的热门课题烧尽了额外的资源。我们接下来将讨论这个话题。

会议的知识氛围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讨论了在当今的科学界及科学家生涯中塑造出会议文化的矛盾与力量。会议数量的不断增加,毫无疑问正是这些压力的结果,但却起到了反作用。科学家造就了会议,但会议使得“科学家”成了一种职业。

学术会议受到科学社群的社会规范的支配,而控制这个社群的力量十分分散(如图5-4所示)。演讲者、参会者、组织委员会、学术团体、会议公司和经费提供者之间互相影响,在科学生态系统中“串通一气”。然而,人们极少对所有这些活动——从经费发放到产出成果的整个过程进行反思。改变将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在此提到了一些可能带来积极影响的改革机会。这幅图很重要,因为知识在科学界中流通的方式,也可以驱动知识为整个社会创造出价值。在本章中,我建议人们更多地关注少数构思良好的会议。无论如何,在学术会议中,竞争似乎无法有效地提升会议的质量,而评价会议质量的指标也尚不存在。

图5-4 在科学学术界中心的“科学生态圈”中,学术会议所组成的生态系统内的动态互动关系。资料来源:哈比卜·莫海尼/维基百科,杰森·克鲁格/维基百科德国。图中包括涵盖在“政务公开许可3.0”中的政府和企事业单位信息

科学家通过学术会议来了解当下的热门话题。他们的经费提供者将学术会议视为衡量成功的标准。但是,社会如何得知它所投资的科学研究进行得如何呢?在整个科学界中,只有极少数科研成果能够进入公众的视野。在下一章,我们将探讨哪些科学成果能进入大众的“法眼”,以及谁在为广大的群众做选择。那将是一个更具竞争性的环境。


学术会议的决策者是谁?第6章 什么科学入你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