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中亚地缘政治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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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亚被认为是欧亚大陆的一大块,从哈萨克草原北部一直延伸到阿拉伯海沿岸。该区域从前苏联中亚诸共和国向南延伸,穿过科佩达山脊和帕米尔山脊到达伊朗平原,向东南延伸到阿富汗。中亚是一个地缘政治空间,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将心脏地带引向其珍视的印度洋目标。如果莫斯科设法在这个方向上赢得与海权的阵地战,许多平行的问题将自动得到解决:融入印度大陆集团、战略支持伊拉克对抗土耳其、通往中东的直接⾛廊等等。所有这一切都使该地区成为欧亚南部地缘政治重组问题的核心。

请注意,中亚不仅在政治和地缘政治上,而且在种族上都被一系列山脉分割开来。中亚前苏联地区(塔吉克斯坦除外)居住着逊尼派突厥人,他们是图兰的继承人,其中许多人仍然以游牧和牧民为主。“非苏联”中亚伊朗、阿富汗(甚至与民族文化相关的巴基斯坦)居住着定居的印欧人。因此,地缘政治统一具有明确的种族界限。

整个区域分为三个部分:

1)哈萨克斯坦中部(北纬50度线以南,因为“俄罗斯东部”所含土地位于其以北);

2)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沙漠和吉尔吉斯斯坦山区(这些纯粹是图兰的土地);

3)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这是“阿丽亚娜”延伸意义上的伊朗,即“雅利安人的土地”)。

中亚的欧亚新秩序是建立在将所有这些土地从北到南以严格的地缘政治和战略轴心连接起来的基础之上的。在这种情况下,与往常一样,重要的是仅在经线方向上构造空间,这有助于各个区域的纵向会聚。

从北方开始,我们正在讨论整个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南乌拉尔与西西伯利亚的联系。这种联系应该成为整个中亚地区的支撑结构。哈萨克斯坦与俄罗斯一致而周到地融入一个共同的大陆集团是大陆所有政策的基础。同时,从一开始最重要的一点是严格中断土耳其对该地区的任何影响,防止任何来自大西洋主义土耳其的“图兰”一体化项目,并向前“苏联”中亚地区提供纯粹沿纬度的地缘政治发展,反对印欧北部(俄罗斯)和印欧南部(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图兰一体化是地缘政治欧亚主义的直接对立面,包括将陆权力量分裂为三个部分:西部(欧洲俄罗斯)、东部(俄罗斯之南西伯利亚和远东)和南部(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这种“图兰主义”旨在分裂森林和草原的种族与地缘政治联盟,正是这一联盟诞生了俄罗斯国家和伟大的俄罗斯民族,而在伊朗和阿富汗方面,它撕裂了伊斯兰世界的宗教团结。基于此,心脏地带必须向土耳其和“泛图兰主义”承载者宣布一场艰难的地缘政治战争,其中伊斯兰雅利安伊朗将成为俄罗斯的主要盟友。中亚应该在俄罗斯人和波斯人之间的两个全球印欧现实之间垂直“拉伸”。同时,要千方百计突出突厥空间的地方自治主义文化倾向,支持自治区的地方主义势力,加剧宗族、部落、“兀鲁思”等之间的摩擦。在这一地区的任何地方,都应该尽量关闭位于突厥地区以外,或者严格沿经线方向的领土、地区、工业中心、经济圈、战略目标。因此,例如,乌兹别克斯坦西部的卡拉卡尔帕克斯坦在领土上不应向东部方向(布哈拉、撒马尔罕、塔什干)进行整合,而应在北部(哈萨克斯坦)和南部(土库曼斯坦)进行整合。按同样的原则,应该重组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之间的边界地区,像撒马尔罕、费尔纳河谷和在历史上和民族上与塔吉克斯坦领土的联系不亚于乌兹别克斯坦领土的那些地区。

塔吉克斯坦应该成为整个中亚地区地缘政治战略的地缘政治枢纽。这个区域结合了整个俄罗斯“DrangnachSüden”,“奔向南方”的最重要方面。塔吉克人是印欧血统的穆斯林,在种族上与伊朗人和阿富汗人接近。也就是说,它们代表了该地区“伊朗”世界的一部分。同时,塔吉克斯坦是俄罗斯和苏联的一部分,即被整合入大陆的、欧亚地缘政治体系。因此,这个古代粟特多山小国的命运,象征着在中亚建立欧亚新秩序的成功(或失败)。

不应将塔吉克斯坦和阿富汗之间的实际边界视为亘古不变的。这不是历史事实,而是地缘政治任务,因为完全取消这里的任何严格限制,将战略边界移至遥远的南方,并在民族文化、部落和区域边界的基础上重建整个中间地带,将符合心脏地带的利益。阿富汗没有完全中央集权国家的传统。那里居住着许多游牧部落和定居部落(普什图人、塔吉克人、乌兹别克人等),他们更多是因宗教(伊斯兰教),而不是因国家和政治相聚而居。因此,俄罗斯在地缘政治上重返阿富汗是必然的,也是由地理环境本身决定的。唯一的需要依靠的,与其说是军事力量,不如说是深思熟虑的地缘政治战略,是双方准备建立有意识的、自愿的战略联盟,以共同应对海权、“西方势力”,“大西洋主义”,这会自动拉近俄罗斯人和穆斯林的距离。塔吉克斯坦在这一过程中起着主要基地的作用,其领土成为地缘政治实验室,两种不同方向的推动力在其中汇合:印欧欧亚南部的伊斯兰推动力和来自北部心脏地带的俄罗斯地缘政治推动力。在塔吉克斯坦、杜尚别或其他地方,应该制定俄罗斯‑伊斯兰联合战略,以重组更北部的“图兰”。这⽚土地要做出划时代的决定,以创建新欧亚大陆,其中一方面是草原和北部森林之间,另一方面是同一草原(图兰)和伊朗之间成功综合将最终不可逆转地得到解决。

因此,顺理成章地从欧亚中心:莫斯科、杜尚别、喀布尔、德黑兰引出另一道曙光,前所未有的地缘政治现实应沿此形成。

塔吉克斯坦戈尔诺‑巴达赫尚的部分地区与巴基斯坦和印度非常接近,与中国(新疆)几乎汇合到一处。尽管这些区域几乎无法通过,因为它们所处的帕米尔山脉高不可攀,但戈尔诺‑巴达赫尚地区本身具有深刻的地缘政治意义。此处居住着伊斯玛仪派,这是一个伊斯兰异端教派,是什叶派最极端的表现,即伊斯兰教最为印欧(从精神角度来看)的版本。巴达赫尚的伊斯玛仪人定居在巴基斯坦附近地区,这个邦(虽然正式逊尼派)在种族上是印度教徒皈依伊斯兰教。这表明他们当然更接近该宗教框架内的印欧倾向,如果不是坦率地说“什叶派教徒”,那么就是“隐匿什叶派教徒”。不远处是印度克什米尔,也居住着印度穆斯林和湿婆教徒。维吾尔族穆斯林也居住在中国的新疆地区。因此,巴达赫尚的宗教特殊性及其战略地位使心脏地带能够积极参与解决集中在这一地区最为重要的地缘政治问题,如巴印战争、中国潜在的维吾尔伊斯兰分裂主义、西藏的民族解放斗争、旁遮普省南部的锡克教运动等。这个亚洲关键节点的所有线索都汇聚在塔吉克斯坦,或者更确切地说,汇聚在巴达赫尚。从这里开始,莫斯科霍罗格(巴达赫尚首府)的另一个独立轴心就出现了。此外,由于巴达赫尚与塔吉克斯坦其他地区之间的联系不是很紧密(民族宗教和宗族矛盾),莫斯科应该将该地区单独列为一个独立的地缘政治现实,如马其顿或卡拉巴赫,因为霍罗格是一个巨大地区,其规模不仅超过塔吉克斯坦,而且超过了整个中亚,其重要性是问题的中心。

这整个复杂的区域应该在陆权统治模式的基础上,利用俄罗斯“历史地理枢纽”的最积极影响进行重组,即与海权大西洋主义元素在这方面的计划相反。众所周知,正是英国支持了印度穆斯林的分裂运动,才导致了巴基斯坦脱离印度。印巴冲突也有利于大西洋主义者,因为这使他们能够利用地缘政治矛盾,加强在这两个地区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力,并使整个地区依赖于美国和英国的军事战略存在。目前,巴基斯坦、印度和中国已被牢牢地包含在海权控制的边缘地带。塔吉克斯坦和巴达赫尚的地缘政治角色是从根本上改变这种状况,并在整个空间内组织欧亚大陆一体化体系。同时,在意识形态领域,考虑到最细微的民族‑宗教和文化‑语言细微差别是极其重要的,而在军事战略领域,则必须争取严厉且无可争议的中央集权制。

政治上,原教旨主义伊朗的反美主义和印度的严格“中立”为欧亚战略的成功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其余的取决于莫斯科的地缘政治意愿,更广泛地说,取决于俄罗斯‑欧亚大陆的地缘政治意愿。


4.5 黑海和里海之间4.7 中国的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