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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二十多年,F医生在那片灰暗芜杂的楼区里徘徊了很久,朝那个牵心动魄的窗口张望多时,不见N的踪影也没有她的消息。这时,那个老人走过来。

“您,怕不是要找N吧?要找那母女俩,是吧?”

“是。”

看来还是当年那个老人,并不是那老人的儿子。

“她们搬走好几年啦。”

“搬到哪儿去了?”

“N的父亲回来了,平了反,落实了政策,他们搬走了。”

“搬到哪儿去了,您知道吗?”

“她父亲原来是个有名的作家,现在还是。是什么还是什么。”

“您不知道他们搬到哪儿去了吗?”

“您可是大变了模样儿了。除非是我,谁还能认得出您来?”

“没人知道他们搬到哪儿去了吗?”

“没有。我要是也不知道,这儿就没人能知道了。这么多年了,您可还好吗?”

“哦,这些年您也还好?您有七十了吧?”

“八十都多啦。好好,好哇。怎么还不都是活着?可话又说回来了,末了儿怎么还不是都得死?谢谢您啦,还惦记着我。”

F离开那片芜杂的楼区,没有回家,直接走进那个夏天的潮流里去了。他从老人那儿明白了一件事:凭这头白发,很少还有故人能认出他来了。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到N身边去了,去提醒她,保护她。那道符咒顷刻冰释,男人的骨头回到了F身上。他想:现在,他应该在N的身边。他想:她不会认出他来了,这真好,“纵使相逢应不识”,这着实不坏。这样,他就不至于受那种客套、微笑、量好的距离,和划定的界线的折磨了。他一路走一路想:他要在她身边,在危险的时候守在她身边,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不再离开她,这是他唯一可做的事了。[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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