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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皇姑屯,就要说到日本人。

关于张作霖究竟是“亲日派”还是“抗日派”,一直是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

其实从做营长开始,张作霖就一直在刀尖上跳舞——逼着他跳舞的,不仅仅有日本人,还有俄国人。

1904年日俄战争开始,张作霖先是帮俄国人打仗,然后被日军俘虏,遂发誓要帮助日本人。所以日俄战争结束后,张作霖原来3个营的部队,在日本人的帮助下,扩充到了5个营。

但从此,张作霖也被日本人这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黏上了。

当时日本人对张作霖的态度,分为两派。

一派认为,张作霖是日本策划“满蒙独立”的最大障碍,一定要除掉他。这一派的代表是日本参谋本部(二部)、日本关东都督和日本浪人川岛浪速等。

另一派认为,实现“满蒙独立”,应该利用张作霖,张作霖是日本最好的帮手,应该鼓动张作霖独立,日本便可兵不血刃地占领东北。这一派的代表是日本参谋本部次长田中义一、日本外务省和日本驻奉总领事等。

两派互不联系,各自活动。但能让日本人分为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派别,可见张作霖的手腕。

张作霖对日本的态度就是:表面答应,实则抗拒。事前承诺,事后反悔。实在不行,就去找俄国人说日本人要扩张势力,请求干预(受俄国压迫时也会去找日本人)。

一方面,张作霖非常希望得到日本的军火和军队协助,所以他确实也出让了不少东三省内的利益。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断教育子女:“成则王侯败做贼,都没关系,混出名堂就好。但就是有一点:坚决不能做汉奸!那是要死后留骂名的!”

东北老百姓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张作霖有一次出席日本人的酒会,酒过三巡,一位日本的名流力请大帅题字——他知道张作霖出身绿林,识字有限,想当众让他出丑。

张作霖发妻赵氏带着张学良,与日本领事夫人们合影

但张作霖抓过笔就写了个“虎”字,然后题了落款,在叫好声中,掷笔回席。

那个日本名流一看落款——“张作霖手黑”,顿时笑出声来。张作霖的随从也很尴尬,忙小声提醒他:“大帅,是‘手墨’,不是“手黑”,下面少了个‘土’……”

张作霖瞪眼睛就骂:“妈了个巴子的!我还不知道‘墨’字怎样写?对付日本人,手不黑行吗?这叫‘寸土不让’!”

北伐战争时期,张学良曾劝张作霖不要和南方打仗,因为日本人会抄奉军的后路。

当时张作霖大怒,拍桌子叫道:“妈了个巴子的!我有30万东北军,我才不怕日本鬼子!他撑死了在南满有13000人,要想收拾他,我把辽宁各县的县长、公安局长召集起来开个会,三天就把他的铁路扒了。东北军先打重镇大连、旅顺,他13000人怎么跟我打?我怕什么日本鬼子?”

对这段话,当时不少在现场的奉军军官都有印象。这段话显示出张作霖无论是对日本人的军力判断还是应对措施,都明显有心理准备。

但1925年的郭松龄倒奉事变中,张作霖真的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郭松龄虽然早就对张作霖心存不满,但直接的导火索,就是他在日本得知了张作霖准备答应日本人一系列出卖国家主权的条款(其实以张作霖的脾气,多半又是骗日本人),换取日本人军备去进攻冯玉祥的国民军。

郭松龄起兵倒奉之后,一方面是因为“郭鬼子”确实会打仗,另一方面又是因为他统率的都是奉军精锐,所以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奉天。

日本人当时觉得找到了机会。他们先是去找当时占据优势的郭松龄,承诺关东军出兵相助,但事成后要郭松龄听命日本。郭松龄断然拒绝。

但当时已经准备下野的张作霖,最终接受了日本人的一系列要求,签订了《反郭密约》。

结果,日本关东军一方面严格限制郭松龄部队,给张作霖以喘息之机,集结部队,到最后巨流河大决战的时候,日本人更是直接以炮兵部队介入。郭松龄最后兵败被杀。

郭松龄叛乱被平息,日本人拿着《反郭密约》来找张作霖兑现诺言,张大帅倒也毫不含糊——全部反悔,概不执行!

那一次,是真正惹恼了日本人。

三年后的1928年,军事失利的张作霖退回关外,日本人终于等来了暗杀的机会,旧仇新恨一起算。

皇姑屯一声巨响,张作霖身负重伤,送回官邸4小时后身亡。

年仅53岁的“东北王”,就此殒命。

馒头说

民国时期的大军阀,其实个个都很难一言以蔽之,无论段祺瑞、吴佩孚,还是冯玉祥。当然,里面比较突出的一个,是张作霖。

从土匪做起,到最后问鼎中原,张作霖的一生绝大部分是辉煌的。但是,依我个人来看,却也觉得他很可怜。

为什么可怜?因为他的一生,是充满矛盾的一生。虽然贵为“东北王”,却身处俄国和日本两个穷凶极恶的邻居夹击之下;不想做汉奸,但又不能不做出妥协让步,时时刻刻在刀尖上跳舞。

英籍澳大利亚人加文·麦柯马克(西方研究东北亚问题的专家),在他的著作《张作霖在东北》一书中说:“就与日本帝国主义的关系而言,张作霖比一个纯粹的傀儡还多些什么;但又比一个民族主义者少些什么。”

这正是张作霖尴尬的地方。

但有一点必须承认的是,在张作霖的治下,东三省拥有当时全国罕见的兵工厂、空军部队,并且在俄日两强的夹击下,没有使东北的一寸土地沦丧。

也正是因此,更凸显了他的可怜之处:在他一命归西后才三年,他苦心经营大半辈子的东三省的80万平方千米国土和所有财富,在不到半年之内,就全部落入日本人之手。

唉。


5他当过两任中华民国大总统,你却未必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