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与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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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文风,仍因袭宋人,受理学的影响尤大。元初姚燧、虞集,以古文名世,其文均质实无华。明初散文的作者,以宋濂、刘基为著。濂曾于太祖朝典掌制诰,为文雍容浑穆;基为开国功臣,为文雄奇豁达。从成祖到宪宗末的八十余年间,文体趋于平易,代表的作家为杨士奇。士奇自成祖时任大学士,历宣英之世,典掌机要数十年。其文从容闲雅,醇朴无疵,时人竞相仿效,号“台阁体”。但其末流,变成空泛冗长,凡庸无生气。孝宗武宗时,乃有复古运动的发生,其倡导者为李东阳、李梦阳等。东阳论文主宗唐宋,为复古运动的前导。梦阳则主张“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学者从之者甚多,风气因而渐变;其文雄奇高雅,但因刻意效古,不免模拟剽窃。世宗时,归有光复主宗唐宋,其作品颇多名篇,为时所重,清代的桐城派,对他尤为推崇。主法秦汉者,则有李攀龙、王世贞等。由于古文的流行,明代的骈文,已不占重要地位,作品大多不免陈腐之病,极少佳构。

清初古文,以侯方域、魏禧、汪琬三家为最著。康熙末,方苞倡古文义法,非事关人伦风化者不苟作,涉笔必寓六经精华;举凡语录中语,六朝人的藻丽俳语,汉赋中的板重字法,诗歌中的隽语,《南北史》的佻巧语,都在禁用之例。其文清淡简远,为清代桐城派古文的开山者,但因严守义法,而致缺乏雄伟博大的气象。乾隆时,刘大櫆、姚鼐也以古文名。刘力追韩愈,文章以才气见长;姚则远宗唐宋八家,近法归有光、方苞,所作法度谨严,理文兼胜。方、刘、姚均桐城(今安徽桐城市)人,故世称桐城派,稍后有阳湖(今江苏常州武进区)恽敬、武进(今江苏常州武进区)张惠言等,为文具法家及策士风格,别树一帜,号阳湖派。道咸以后,曾国藩以中兴名臣,兼擅古文,对桐城派极为推重,于是一时文章,莫不模效方、姚。骈文的著名作者,清初有毛奇龄、陈维崧等,中叶有胡天游、洪亮吉、汪中等。清末,因世局的影响,文体也发生变化。梁启超办《新民丛报》于日本,评论时政,其文介于文白之间,平易畅达,富于情感,极具鼓动的能力,号“新民体”;严复仿诸子文体,翻译西洋社会科学的书籍;林纾则以桐城古文,翻译西洋小说,也均能风行一时。

诗至唐宋,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后世作者,无法企及。元代著名的诗人,首推元好问。好问金人,因值易代之际,诗多感怆。其后有虞集、杨载、范梈、揭傒斯号称四大家,诗均宗唐。元末诗人有杨维桢,尤以乐府擅名。明代诗人特多,但值得称道的则甚少。明初,高启独步诗坛,所作隽逸清丽。至中叶,李东阳、李梦阳均以诗名。稍后李攀龙、王世贞为诗坛盟主,但也只能模拟盛唐而已。

清诗的成就远过元明。开国之初,以吴伟业、钱谦益为大家。吴诗苍凉凄楚,最擅歌行,钱诗则沉郁华丽。稍后有王士祯,标神韵之说,主张乘兴而写,言外有意,领袖诗坛者数十年。乾隆时,袁枚主性灵之说,谓诗为作者性情的表现,性情以外无诗。其诗才思盈溢,运用自如。与袁同时的著名诗人,又有赵翼、蒋士铨等。乾嘉之际的诗人,郑燮、黄景仁为最著。燮诗奔放真实,充满人道主义的色彩;景仁生平遭遇坎坷,其诗雄健悲壮,追拟李白。道咸时,龚自珍、曾国藩、吴敏树,均以古文家兼有诗名。同光以来,陈三立、陈衍等专宗宋诗,号“同光体”。清末,黄宗宪首倡诗坛革命,认为作诗当以我手写我口,不受古人的拘牵。其诗融新思想入旧风格,间杂以新名词,为崇古者所不敢用,开后日新诗的先河。此外王闿运、樊增祥、易实甫、康有为等,也都以诗名。

词盛于两宋,至金元,几成绝响。元代著名的词人,有刘因、张翥、赵孟 等。明代词人,多宗唐末五代,但格调卑弱,能称大家者甚少。明初刘基、高启擅于词,前者以雄放见长,后者以芊丽取胜。永乐以后,盛行小令,作者惟杨慎、王世贞、文征明、唐寅等人可称。明末则夏完淳、陈子龙为一时之选,二人均为抗清的义士。夏词凄婉,陈词则清丽缠绵。

清初词人,仍多宗晚唐五代。至朱彝尊、陈维崧改宗宋词,其风始变。彝尊追模姜夔、张炎,维崧取法苏轼、辛弃疾,而以彝尊词的影响较大,号称浙派。其后浙派词以厉鹗为大家,雍乾以降,词人多奉为宗师;但其末流,不免失之堆砌。至中叶,张惠言宗周邦彦,所作沉着丽厚,自成一家,号常州派。这一派的词人,尚有张琦(惠言弟)、周济、荆济等。两派之外,则有纳兰性德(康熙时人),其词哀感顽艳,得南唐二主的遗意。清末著名词人则有郑文焯、朱祖谋、王国维等,郑朱宗宋,王则直师五代。总之,清代词人,大都只能遵循古人规矩,而不能有所创造。


三、文学与艺术(二)散曲与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