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消息125期：高尔夫包围永定河，日本防疫的不足和优点，“五个一”政策被迫放弃，摆地摊影响社会效率，农业部说谎成瘾
2020年6月7日睡前消息文字版第125期
【睡前消息125】日本这一手“装鸵鸟大法”，真熬过了疫情？
大家好，2020年6月7日星期日，欢迎收看第125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新闻。
永定河是抢的黄河的水，需要干掉偷水的高尔夫球场
5月9日清晨，永定河进行生态补水。5月12日从官厅水库中放出来的水漫过了北京东南部边界，淹没了河道内的六家高尔夫球场。督工，河道内有高尔夫球场，说明河道已经很久没有水流了。永定河是北京市最大的一条河，为什么会干涸到这个地步呢？
的确永定河干涸了很久，上一次永定河全线流水还是25年以前。从历史上看，永定河虽然是北京市最大的河流，但是大多数水量集中在洪水期，河道是洪水冲出来的。
从地质学的角度说，北京市这片土地就是永定河的洪水沉积物。古代华北平原是一大片海，海岸线在今天北京西部山脉的边缘，永定河干流凿穿了西部山脉以后，流到古代的华北海域，逐渐冲出了一个三角洲，最后形成了北京陆地。
从现在的地图看，过去的华北海变成了平原，海岸线变成了山区和平原的分界线。石景山就是永定河流出山区的最后一道闸门。
河流在平原地区容易改道。汉唐时期，永定河改道形成了一大片浅湖，这就是后来的海淀地区。随着上游的植被被破坏，只要张家口和北京西部有降雨，几天以内所有的水都要从山口流出来。所以北京的洪水非常严重，经常淹没整个城市。
清朝时期永定河平均每四年发一次水灾，民国的时候两年一次，永定河的名字一度是“无定河”。
到1949年建国，北京地区的森林覆盖率只剩1.3%，已经没有森林可以破坏了，洪水年年都来，所以北京解放以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修永定河。
一九五一年，新中国一边打朝鲜战争，一边抢修官厅水库，到1954年竣工。1995年，永定河上已经有二百多座水库了，沿线的城镇发展起来以后，都从这些水库取水，所以北京的洪水消失了，但是永定河基本也断流了。
既然永定河断水是为了防洪，那为什么现在又要突然灌水呢？
北京就是永定河冲出来的，可以说永定河的河道比北京还要古老。这些河道里面都是洪水沉积物，沙子特别多，其他不是河道的地方也包含很多沙石。如果永定河总是没水，土地就会慢慢变成沙漠。
清朝的时候，北京西门出去就是沙丘，南面的大兴县很多地方看起来像中东的沙漠。老北京每年春天刮风都要戴头巾，其中一半的时间放到21世纪都算沙尘天气，这就是永定河河道的沙化的一个结果。
建国以后，虽然努力改造了北京生态，但如果永定河总是没水，北京还是存在沙漠化的大趋势。所以为了保障京津地区的供水，为了治理土壤的沙化，必须要恢复永定河生态，甚至要把永定河流域修复到农业文明之前的状态，这就是永定河综合治理与生态修复总体方案的起源。
这一次永定河恢复供水之所以能成为为全国性的新闻，主要原因是淹没了一连串的高尔夫球场。这些高尔夫球场是怎么来的？
高尔夫球场占地面积大，维护成本高，消耗水源，制造非常大的农药污染，但是对就业贡献很少。中国绝大多数高尔夫球场都是违章建设，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中国最早的高尔夫球场出现在民国时期，是国民党官员和殖民者的娱乐设施。北京最早的一家高尔夫球场出现在田村山，是最有钱的“交通系”政客梁士诒发起的。
新中国建立初期一度消灭了这些高尔夫球场。就在中国消灭高尔夫球场的同时，日本被美国占领了，在过去财阀俱乐部的基础上扩建了大量的高尔夫球场。七八十年代日本炮玻经济时期，高尔夫球场作为中产阶级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工具又来了一波大发展。
1978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副院长廖承志接见日本客人，他是提出了可以考虑到中国建高尔夫球场给外商提供休闲度假的场所。
1984年，港商霍英东、郑裕彤带着这个政策在广东中山建设高尔夫球场，在北京成立了国际高尔夫俱乐部。之后地方政府很快发现高尔夫球场是最好的征地理由和高端房地产开发模式，纷纷私建高尔夫球场，国家想控制发现已经控制不住了。
从80年代到现在，国内限制高尔夫球场的文件发了上百个。在2004年到2011年之间，国务院和各部委起码下发了10道禁令，但是高尔夫球场的数量从2004年的170多家，发展到2013年的五六百家，其中通过全套审批的只有十来家。
这次被淹没的几家高尔夫球场公司注册的经营范围都不包括球场经营项目，而且有的公司还是在2005年以后注册的，本身就是违章建设，所以只能看着永定河把自己淹没。
永定河竟然干涸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没有到洪水期，为什么忽然有能覆盖整个河道的淡水呢？
这次永定河补水调取的是横穿山西的黄河水，黄河水资源一直很紧张，沿途的农业区都希望能多抽一点水来灌溉、发电，上下游抢水闹出无数的纠纷。为了给黄河下游的工业节省水源，宁夏黄河灌区的水稻面积已经从150万亩减到了100万亩。
这次山西在黄河大拐弯的地方取水，用电力抽到高处再向东流，供应给北京，整个北方都付出了巨大代价。要是这几个高尔夫球场再不让路，民愤就太大了。
不过北京周围还有100多个高尔夫球场，这次拆掉的只是最新最倒霉的几个。
2010年底，国土部用卫星遥感检查用地情况，北京市周围有170多家高尔夫球场，把北京包围起来，形成了高尔夫环带，这其中至少有70座球场严重违法侵占耕地，全年耗水量4000万吨，相当于一个百万人口城市全年的生活用水量。
从分布上看，沿着永定河分布的高尔夫球场有14家，沿着潮白河、温榆河分布的球场有19家，而且距离水源大都不到3公里。
媒体也报道过一些北京治理高尔夫球场案例，比如说丰台区有一个占地1300多亩的高尔夫球场，2009年9月被国土部发现了用地违规，部长督办整改，种上了玉米，因为整改有力，还被上级表扬。然而这个成果只保留了一年。2010年底，国土部检查发现这个区域的高尔夫球场死灰复燃，国土部长只能再次批示彻查。
2011年，发改委等十一个部门联合下一个特级文件，标题是《关于开展全国高尔夫球场综合清理整治工作的通知》。但是到了2013年，新华网发布的评论说，我们并没有听说有高尔夫球场被清查的消息。新华网站的文章追问，说是不是每个高尔夫球场背后都有神秘的能量，能把国家禁令变成废止纸。文章还指出，北京市制定了六家球场的退出方案以后，名单就成了迷，威胁密云水库水源的球场还过得很好。
2012年《瞭望》发布了一篇文章，题目是《11部委整治高尔夫一年追踪》文章明确指出“硬政令遭到软抵抗”“多地企业顶风建球场”。在北京密云水库附近的高尔夫球场，工作人员对记者说“前年北京市查封高尔夫球场的时候都没事”。央视网在2011年也做过关于高尔夫球场利益黑洞专题报道。
但是就算央媒轮流出击，直到去年12月，北京市公布对规划自然资源领域的专项巡视结果，其中一条还是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工作推进不彻底。
现在北京的高尔夫环带基本完整，只是因为引来了黄河水，才冲走了几个占用河道的高尔夫球场。希望缺水的北京市不能只靠黄河水突围，在其他方向也能打破高尔夫球场的包围圈。
日本早期防疫虽然不足，但也有很多优点
5月底，日本迎来了全国解封后的首个周末，首都圈与北海道不再限制出行，街上人来人往。督工，日本的疫情是结束了吗？
日本目前只是解除了国家紧急状态，并没有全面开放，而是要逐步解封。而且政府还规定各地要每隔三周进行一次疫情评估，随时调整应对策略。按照日本政府目前的措施，从5月25日到6月19日期间，政府能批准的集会和展会规模都很小，室内不许超过100人，室外不许超过二百人。东京从6月1日起才逐步放宽了停业要求，允许电影院、健身房逐步恢复营业。按照计划，如果一切顺利，到7月10日以后，日本将放开5000人以上的大型集会。
对于曾经爆发过疫情的地区，日本政府要求居民谨慎外出，大部分餐厅还没有恢复营业，此外政府还要求这些地区如果有室内活动，这上座率不能超过50%。
所以看上去日本解除了国家紧急状态，但仍然外松内紧，只是在疫情得到控制的前提下，有限度逐步解除管制。
这么做当然要冒一定的风险。宣布解封以后，日本每天的确诊人数从20人上涨到40多人，翻了一番。但日本政府经过评估认为这个数字可以承受，所以暂时没有改变解禁措施，继续逐步开放。
一直以来都有人说日本政府在掩盖疫情，那他们现在的数据可靠吗？
日本的检测力度很有限，每天只能检测2.4万人，这对一个1.2亿人的国家来说很少，只有症状非常明显的疑似患者才能被检测。相比之下，俄罗斯有1.4亿人和日本差不多，每天能检测10万人，是日本的4倍多。所以日本肯定有大量没有被检测出来的患者，日本政府自己也只能估计疫情规模。很多日本居民也担心政府解禁之后有可能会有第二轮的疫情。
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日本的确避免了新冠病毒最严重的危害，没有出现疫情大规模爆发及对疫医疗资源的失控现象。
美国纽约州有2000万人口，虽然只查出37万感染，但已经死亡了3万人。新闻里边，纽约出现了很多密集摆放的裹尸袋，以及大量下葬的死者。这种级别的死亡在现代社会是没有办法隐瞒的。
日本是个高度老龄化的国家，东京都市圈有3600万人口，有大量的国际媒体和大使馆。如果东京圈的疫情出现失控，必然比美国还要惨烈，安倍就想掩盖也掩盖不住。所以必须承认，虽然日本之前有意瞒报，甚至控制了检测规模，但到目前为止，日本疫情确实没有失控，基本挺过了危机。
日本的疫情已经发展了几个月，相比中韩，日本政府的措施好像一直都不太严格，没有中国概念上的社会停转现象。那为什么他们还能控制住疫情呢？
一、日本基层医疗资源非常发达，日本平均每千人有13.4个病床，世界第二，能够及时把发现的病人收治隔离，降低疫情传播率，给疫情提供了巨大的缓冲空间。
美国也是个医疗资源很发达的国家，但是基层医疗不行，千人病床数只有2.9个，刚超过中国的一半。所以美国疫情爆发以后，基础医疗资源承受能力不足，而且政府也没有集中力量去解决重点地区的扩散问题，所以闹到现在。
二、分诊制度。日本医保覆盖面非常广，所以日本虽然大多数医院都是私立医院，但基本都在医保范围内。为了防止医保被盗刷，日本采取了医药分离制度，医院只负责开药，患者可以凭单在全国各取药点取药。
日本目前私立非盈利性医院占比超过80%。这些私立医院同样被集团化管理，各个分院之间信息共享，疑难杂症会通过网络进行远程专家会诊，患者不需要到处跑。所以日本的分诊制度不需要太多费用，也避免了患者集中涌向大医院，造成二次交叉感染。
三、平民真的愿意积极配合政府。日本自从出现疫情以后，政府一直在强调民众要“自肃”，意思就要自觉配合政府，不要给社会给政府添麻烦。日本社会一向强调规矩，很排斥不讲规矩的人。所以这种自诉要求虽然没有法律担保，但是大部分民众还是自发的执行了。一些不够自觉的患者，个人信息和家属信息都被人肉出来，在网上被人攻击。
之前就有一个在东京上班族因为谎报行程，感染他人，被网友找出了身份，这在日本几乎就等于社会性死亡了，没有日本人敢于挑战公众舆论。
四、生活习惯恰好配合了防疫。日本人喜欢独居，而且战后错误地引进了大批杉树，制造了全民花粉过敏病。就算没有疫情，春季的时候日本人戴口罩出门也是常态，无意中切断了病毒传播。
五、日本人的卫生习惯发挥了作用，平均一天洗手十几次，平时看起来可能有点洁癖，但是疫情发作的时候的确有效。张文宏教授后来总结经验，也说多洗手是性价比最高的防疫模式。
日本的例子充分说明，如果民众有良好的卫生习惯，同时避免过多的社交活动，新冠病毒并没有那么可怕，可以在保持社会正常运行的情况下解决防疫问题。
“五个一”政策被打脸
从3月底开始，我国民航局执行“五个一”政策，政策规定一家航空公司在一个国家和地区只能保留一条航线，而且一周最多只能有一个航班。最近几天，美国向中国施压，要求中国放弃“五个一”政策，中国也立刻作出了反馈，放弃了之前的管制。很多人认为这是美国施压起效了。督工你怎么看？
这不是美国施压起效，而是“五个一”政策执行到现在本身就很荒谬，就算没有美国施压，政策本身也绷不住了，很快就要放松管制。有关部门早就知道政策应该调整，非要等到美国人开口才改，这才搞得外交上非常被动。
“五个一”政策最开始是为了控制境外输入病例，避免疫情二次爆发。政策是根据3月12日的航班列表制定的，当时大多部分国外的航空公司都已经中断了到中国的航线。“五个一”政策出台以后，航线想要再恢复，就必须经过民航局特批。
这个政策最初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隔壁的俄罗斯就输在了出入境管理上。俄罗斯一度疫情管制的不错，第一时间切断了和中国的交通联系，但是随着欧洲的20多万人回国，俄罗斯疫情很快就失控了。
这说明如果隔离检疫能力跟不上，盲目放大部分人员入境，的确有可能出现疫情的二次爆发。但是中国是世界上最早控制住疫情的国家，刚刚结束全国防疫动员，有全世界最多的防疫资源，而且都空出来了，她们完全可以接纳更多的航班入境，接回来更多的中国人。
更具关键的是，我们现在在不同国家滞留的人口规模并不一样，一刀切把所有国家划等号，按照国家来分配航班航线，这个怎么看都荒谬。
当然我很理解各部门负责人的想法，既然几个月之前有明确的文件，只要按部就班执行，就算有什么负面影响，起码在行政程序上自己没有任何责任。现在各地的防疫问责都很严格，万一改动政策以后出现了感染事件，改动政策的人也要负责。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拖下去总不会有人问责，反正海外的中国人影响不了自己当官。
但是每个人都不负责任，整个政府机关就要负责任。特朗普提出全面恢复中美航班这种无理要求，就是利用了我们的官僚主义惯性，让我们在宣传上理亏，没有办法反驳。毕竟现在最需要运人回国的是中国人自己。
现在“五个一”政策虽然放松了，但舆论上的确显得被动。本来放松政策对海外中国人是好事，但是拖延了这么久，做了好事也要承担怨气，希望我们的官员下次能多一点担当，不要按照文件坚持规避一切责任。
那督工你觉得“五个一”政策应该怎么改呢？
制定政策首先要看具体条件，不仅要看自己的能力范围，还要照顾施政对象的具体情况。现在的中国有足够的隔离能力，谁的政策阻碍了中国公民回国避难，我们就该反对谁。接人回国的需求高于国家的面子，为此哪怕要适当放宽美国的航班，也应该协商谈判。
之前的五个一政策下，我们对美国和尼泊尔的航班标准都是一样的，显然不合理。因为在美国，光是留学生就有30多万，很多留学生马上要毕业，签证和房租都很快到期了。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加开航班，搞针对性的撤侨，由大使馆就地统计回国意向，国内再结合实际隔离能力和海外同胞的需求，定向增强航班，让美国航空公司赚一点钱，这也无所谓。
这样一来，就算我们能力上无法让每个人都回来，但起码也提供了一个希望，尽力把事情做到最好，舆论上不会这么被动。
五个一拖延到现在，实际上是让海外中国人就地防疫，不要回国。前几年国内一直宣传祖国是海外中国人最可靠的后盾，放了很多危机时刻撤侨的电影，赚了全球华人几十亿票房。现在有关部门的做法和电影的情节差距大，不仅是外交上被动，对内宣传也被动。
除了留学生，中国还有很多在海外的务工人员和小商贩，他们也被五个一政策困在国外了。之前我们说过，俄罗斯这种和中国有漫长陆地边界的国家，我们的陆地口岸居然会把拿着中国护照的人赶回去，要求他们去莫斯科飞回国，显然不合理。
更严重的问题是非洲，现在谁也不知道非洲有多少感染者。2018年的时候，在非洲的中国建筑业务工人员就有16万多，在非洲办工厂、办农场、办超市的小业主可能上百万，他们都为中国的海外商业和海外的资源产地提供了自己的贡献。
现在非洲的疫情也很严重，而且很多非洲国家根本没有检测能力，疫情完全处于失控状态。这些在非洲的打工者也应该和留学生享有平等权利，也应该有同等的回国计划。但实际上因为很多国家和中国没有直通航线，他们回国的机会还不如在美国的留学生。我们现在对美国放松的政策也不能忽略在其他国家的同胞。
督工，你一直说任何政策都要考虑经济成本，现在国内经济形势不好，那撤侨的成本由谁来负担？
谈钱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从钱的角度来说，五个一也不是个高明政策。美国留学生多，只能去抢少数被限制的机票，这是在鼓励黄牛囤票，抬高价格，直接结果就是机票涨价了十几倍，经济舱也要十万块钱一张。
尽管4月14日民航局已经要求所有机票必须实名制销售，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发现，官方渠道永远抢不到票，而朋友圈的票贩子手上总是有机票能够出售。出国要自己承担回国成本，这在道理上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机票贵了点，很多人也愿意接受。但一刀切控制航班的结果只能是让高价机票的利润落到黄牛和航空公司手里，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好处，有的人花二十几万才能安全回国。
现在国内刚刚结束大规模隔离和救治，不缺设施，反倒是很多酒店因为入住率不高，生意很惨淡。与其让黄牛和航空公司来赚钱，不如让海外中国人把这笔钱花在回国隔离上，最起码这笔钱花在国内，增加了国内的外汇。
眼下美国人发禁令，中国立刻让步，当然脸上很难看，但是我们依然有把坏事变成好事的机会。我们应该借着这次中美交涉下个台阶，打破官僚主义的惯性，拿出一个全面的撤侨方案，起码不能比印度再落后。
摆地摊不促进生产，也不降低物流成本，隐患很多
这几天全国都在提倡摆地摊来解决低收入人群的吃饭问题，但是北京日报在6月6日发表评论文章，明确宣布地摊经济不适合北京。督工，你怎么看北京市的表态？
我在一开始就不赞同全国一拥而上搞地摊经济，因为地摊经济本质上不是生产，也不降低物流成本，只是利用闲置劳动力做一次财富重分配，这用来救急可以，用来重启经济是没有用的。
90年代我见过规模比现在大十倍的地摊经济，老工业区不用政府号召人人摆摊，那是大下岗的结果，而且完全没有拯救老工业区。
所以我认为摆摊应该严格限制身份，只允许低收入人群去分一点正规商业的利润，不能搞成全民运动，更不能打击正规商业。
我们当初取消城市地摊的手段，虽然有点野蛮粗暴，但是在动机上是为了节约城市建设成本，不能说花几亿建设一套街道，让因为几十个摊位就放弃一半的交通功能，制造拥堵和踩踏隐患。
现在如果一刀切放弃摊位限制，第一个问题就是摊位的分配没有标准，是先占先得还是拍卖，说不清。地摊经济才开放几天，郑州市就出现了黑恶势力霸占摊位转租的现象。
放弃摊位的第二个问题是没有讲清楚什么时候收回政策，是看经济指标还是有个明确期限。如果没有任何期限，城市的交通问题肯定解决不了。如果有期限，但是不预先说明，到时候清场的时候就会重新出现城管和摊贩的暴力对抗，这都是在搞地摊经济时候就要考虑的因素。
回到北京市，反对地摊的话题，我必须重新提一下我去年观视频年终秀的观点，社会需要量化管理。地摊经济是用来向低收入者重分配财富的手段，而不是长期的发展策略，低收入阶层多，经济复苏慢，地摊就可以多一点，低收入阶层低，经济发展的快，那么地摊就可以少一点。但到底怎么设置，国家应该有个明确标准，量化执行，按照经济指标和当地的收入水平来评估，而不是根据一大批模糊的形容词来决定。
我们看北京市的社论，里边说的理由都是“城市味道”“战略定位”“和谐宜居”这些宏大但是完全没有解释的词。和全国推行地摊经济一样，北京一刀切否定了地摊的经济，这都是在为自己的一刀切政策辩护。所以我在执行上尊重北京市结合实际的选择，但是反对全国和北京市的一刀切懒政，希望各级政府都拿出定量的执行标准。
最后补充一个新闻后续。
农业部的哪些话是真的？
睡前消息第123期我说农业部把六畜降为五畜，排除了狗的养殖，这个毫无道理。就算联合国不承认狗是肉畜，中国人也没有必要去跟进服从。
节目播出以后，知乎上有热心网友指出，农业部接受采访的负责人说的是假话。联合国粮农组织统计的家畜家禽门类是包括狗的。王云峰网友给出了截图，联合国粮农组织官方网站，家畜多样性信息系统的名单里边，这显然是有狗的。
当时农业部负责人接受采访还说韩国畜产法不包括狗，在王云峰网友启发下，我又查了韩国的《畜产法》，发现原文说的牲畜是指牛、马、羊、猪、鸡、鸭以及“其他总统令规定的动物”。这个总统令是文在寅今年4月28日发布，5月5日执行的《畜产法执行令》明确提到了“其他动物”包括狗。
所以农业部对政策的解释不仅缺乏逻辑，连事实都是编造的。我深刻怀疑给农业部留言的网友到底是哪种意见更多，是不是连网友意见的偏好也是编出来的，这件事需要好好的考据一下。
好，第125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我们下周二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