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是很多不成熟的人解决麻烦时第一个考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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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因为现在发生了一些怪异的案子,我觉得人心需要安顿。如果一个特惨的案子发生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大家就觉得心里五脊六兽。

马未都:对,需要有专家来给解释一下。

窦文涛:比如说最近 [68] 传出来的某市杀妻藏尸案 [69] 。俩人看上去是帅哥靓女,男孩子长得很帅,女孩子也是挺清秀的。因为发现这对小夫妻在家里养了一些冷血动物,像蛇、蜥蜴这种,我们外行人就瞎解释这个男的为什么这么冷血。

李玫瑾:但网上已经有很多喜欢这种小动物的博友说了:“这锅我们不背。”

窦文涛:抗议,是吧?

李玫瑾:对。也就是说,养这种小动物的人不一定都有杀心。

窦文涛:对,这个不能瞎联系。可是,我觉得这事拍案惊奇在哪儿呢?这个20多岁的男孩子说是因为琐事,咱们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琐事,反正是他杀了妻子,最奇特的是杀了她之后藏尸三个月,而且拿着她的手机扮作她。丈母娘家问他们什么时候来过年,或者说她爸爸要过六十大寿了,他全装作他老婆的语气,跟她家里人联系。包括妻子的朋友圈,他还一直照发,比如说我们去香港玩了,明天就回来看你,然后说好9点要来,又说飞机晚点了……大家一开始觉得这事特神奇,就是这个女孩失踪了三个月,收到的都是微信、短信,她的家人和朋友圈也一直没有发现异常。李老师,听说您头一回见到这个案子的时候觉得这是个杜撰?

李玫瑾:对。我当时在路上,看到一个博友给我发来这个案件,说李老师你分析一下这个犯罪心理,我就打开看了一下。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发照片,后来我女儿也跟我提到这个案子,我还说这就是一个故事,你就当故事看吧。

窦文涛:您都不信是真的。

李玫瑾:因为它当时写的是“原创”,写作的人又叫“悬疑人”,后边还招编辑,我就以为是一个编故事的,所以就没当回事。我后来再打开看才明白这里头有很多是真实的,包括有一些采访的照片,才知道这是个真事。

窦文涛:马先生是刚知道这事?

马未都:对,我知道得比较晚。我看了以后,比较震惊的是他藏尸的过程和他扮装成妻子跟别人聊天的过程,这是极强的一种心理素质。一般人杀完人以后也想掩盖,这是很正常的。如果他不想服刑,不想去死,那就想掩盖,是吧?但他不掩盖,他好像很正常地跟这些家里人联系,这很可怕。这个人太可怕了!

窦文涛:您怎么分析?

李玫瑾:这个案子现在有很多细节不是特别具体,但是因为我们研究过的各种案子很多,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非常多,因此我看这个案件也是见怪不怪。在我们研究犯罪的人看来,这种案子虽然是极少数,但它也是可能发生的。我刚开始也是有几点困惑的:第一,他怎么能瞒这么长时间?第二,这么长时间了,他为什么不把尸体送出去,而是想办法一直放在屋里头?我们知道一般杀完人以后都是用一段时间把尸体全碎了,然后逐渐扔出去,而他是三个月以来一直在家里放着。

马未都:而且,他那个房子好像还很小。

李玫瑾:很小,他把她的尸体放在阳台上了。我后来再看一下整个案情,大致上有这么一个判断:他们俩结婚时间不长,应该说两个人都不是特别成熟,我觉得这个男孩是属于那种被宠溺养大的,张嘴就来,但是没有实话,做事时话在前头,动作在后头,跟不上。有很多犯罪人都有这个特点,真到较真的时候,他什么也干不成。这个男孩结婚以后可能也面临生活压力,所以挣不上钱是他的一个主要问题,但是他又能花钱。那个女孩,我个人觉得她是在一个比较好的家庭中长大的,比较善良,心地也比较好,爱上这个男孩以后就真心实意地对他,但是她肯定会不满。在这个过程中,我认为他们俩一定有冲突,这个男孩到最后就烦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就想要把这个女孩弄掉。现在我搞不清他是预谋还是当时失手杀人。因为他是先让这个女孩辞职的,说他要去香港,而这个女孩是在辞职后没多久才遇害的,所以他这个举动让我怀疑他是有事先准备的。

窦文涛:就不见得有一种概念叫“激情杀人”,当时吵起来就失手弄死了。

李玫瑾:对,那个是完全没准备的,但这个女孩是小学老师,她是辞掉工作后遇害的。现在这个冰柜是什么时候买的我不清楚,如果冰柜是在这个女孩死之前买的,那就更证明这个男孩是预谋。

窦文涛:夫妻有矛盾很正常,假如这个人不是个疯子的话,那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使得他认为必须杀了这个人?

李玫瑾:有很多不成熟的人和别人有冲突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你干掉。

马未都:每个人都有杀人的念头。有杀人念头不犯法,因为每个人都会有。我看过一个笑话是关于婚姻是怎么回事,说夫妻俩一吵架,老公恨不得杀了老婆,然后就出去买枪了,经过菜市场时,一看到老婆喜欢的菜又买回来了,就把买枪这事给忘了,隔几天又想杀她,就又出去了,一直就这样循环往复。出现杀人的念头是非常正常的,我们的道德和法律的制约就是要防止你这个念头变成事实。每个人都有过这种念头,我不相信你没有过杀人这种想法,但你说了没事,“我杀了你”这句话是不能判你刑的。

窦文涛:打人的念头我是有过,但是杀人的念头……

马未都:不是说夫妻之间,就是生活中比如说有个人我恨不得杀了他,有这种念头的人多极了,你知道吗?不可能你没有这种念头。

李玫瑾:其实,杀人是很多不成熟的人解决麻烦时第一个考虑的方法,比如为了灭口。

马未都:每个人都有。

李玫瑾:像大学生也有这种问题,很多经商的人也有,包括一些犯罪的人也有。他就觉得如果我留下你,我危险,我就把你杀了。

窦文涛:那你杀了他,你更危险哪!

李玫瑾:对啊!

马未都:但是,那是后一个危险。

李玫瑾:他认为他能跑掉,或者这事不会被人发现。

窦文涛:像这个人藏尸三个月,他是想着一直能这么瞒下去吗?

李玫瑾:目前我对这个问题也比较困惑,但是我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可能是他曾经想一块死,但是他又没有这个勇气去死,这才是他没有做后边那些事的原因。

窦文涛:那是什么原因想一块死呢?

李玫瑾:有很多这种情况,就是我把你杀了,大不了我自己一死吧。我以前就遇到过类似这样的案件。但是,当他把另外一个人杀了之后却很难自杀,杀别人很容易,杀自己很难,因为疼啊。

马未都:过去有两个人一块去自杀就死一个的,有一个人不坚决。我原来年轻的时候在出版社碰见过两个人为了爱情,因为当时他们不能结婚,其中有一方是结过婚的,那时候不像现在当个小三就完了,所以俩人就一块去自杀。自杀的时候,有一个是被裹挟的,有一个是特别想死的。那个特别想死的人就把药全喝了,那个不太想死的就喝了一小半,最后没死成。因为有人内心不坚决,就出现这个问题了。

李玫瑾:我身边也发生过这种事,俩人约着一块去死,女的咣咣全喝了,男的喝半瓶。

窦文涛:闹一肚子就完了。

李玫瑾:对。

窦文涛:这是表示一起要去死的,现在挺时髦的一词叫“相爱相杀”。

马未都:我现在就不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死的,她是被勒死的还是怎么着?

李玫瑾:据说是掐死的。

马未都:他不是动凶的?

李玫瑾:现在这些细节全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他说是在两人争吵时发生的,这一部分很难说,需要法医来检验才能知道。因为犯罪人总会找有利于自己的方式去说,所以现在他所说的都不能作为我们分析的根据。


第十二章 “相爱相杀”的恋爱有风险观察酒德是选女婿一个很重要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