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后记
翻译这本书实在不算容易,前前后后花了大半年时间。在此真诚感谢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的策划编辑崔毅在翻译过程中的耐心协调,才让我有时间琢磨出读来更舒服、流畅的译文。同时感谢中文译稿的第一位读者张超老师通读全稿,对译文提出了大量宝贵的修改意见。
作者在书中多次谈到,通过一种思想体系来认识另一种思想体系,会让两者都遭到扭曲。其实翻译更是这样,因为不同的语言本是不同人群对自己所认识的世界进行描摹和表达的手段,用本民族的语言阐述他族的视角,难免会有方枘圆凿之困。特别是要把这本书中很多抽象的概念、逻辑与论述原原本本地转换成另一种语言,难度可想而知。虽然如此,我还是迫切地希望尽己所能,在翻译上再努力一下,让读者既能原汁原味地领会外国学者的思想,又能读到地道晓畅的中文。读者诸君阅读至此,如果能对这种努力稍有感受,我便再欣慰不过了。不过,在历史这本厚重的大书面前,以译者的水平唯有自惭形秽,书中谬误在所难免,还乞读者雅正海涵。
这本书始于分析人类社会的内在联系,终于对世界大同的殷殷展望,这是历史学家的大格局。早些年我在英国留学时,一大乐趣便是随时随处识别外国“洋味”和中国“土味”的共通之处。留心下来发现,大部分西洋习俗都能在中国文化里找到映照。比如,圣诞节前夕大教堂周边举办的“圣诞集市”,我就叫它为“春节庙会”。不是吗?两者都缘起于纪念传说中的偶像(耶稣或神佛),十里八村的乡亲云集在宗教场所周边(教堂或神庙),摆卖自家特产,人们逗留其间忘乎所以,不再在意这集市的来由。
想到这里,我颇为自豪于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无所不包。后来才意识到,这不正是人类文明的共性吗?几百年前贵州山路上挑担赶集的中国农妇和今天穿梭在哈罗百货商场琳琅货品间的伦敦中产并没有本质的不同,不过是人类从诞生起就有的物质交换、社会交往和探索世界等需求和欲望在不同环境条件下的表达。人类一直在“发展”,在“进步”,但总有些文明本质的东西没有变化,太阳底下,并无新事。
近年出版的讲人类未来的书几乎无一例外地讨论到人工智能植入人体的趋势。科技不仅在炒作替代翻译等具体职业,更是大有全盘颠覆人的精神世界之势。想必很多人跟我一样,总有一种要被异化、失去自我的不安和焦虑,宁愿这样的“进步”不要发生。近一年多来的新冠疫情更是加速了人与人的疏离以及人与现实世界的割裂,还未反应过来,人们就变得更依赖科技,更远离山水自然,也更自我封闭了。
但越是这样的时候,我们越需要反诸历史,思考人类文明的内核到底是什么。是交往联系的社会本能?是对情感、思想、信仰和美的孜孜追求?还是永恒地适应、探索与改造环境的不懈动力?只有守住文明的内核,人类才能继续自成一统、别具一格地在浩瀚宇宙中生存下去,才有机会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尽享文明带来的繁荣,不管你去的是圣诞集市还是春节庙会。
我相信翻译作为人类赖以真正理解彼此并共同认识世界的关键职业不会消亡,我相信人类作为宇宙的奇迹定会文明长存。
致谢这是最后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