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与哲学家(1736—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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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伏尔泰之间的书信往来是当时最有启发性的文献之一:两个名人之间在文学方面有很杰出的看法,其间,这位长者的艺术凋萎在日渐成熟的青年之现实主义中。伏尔泰已届42岁,腓特烈却只有24岁。伏尔泰是举世公认、居领导地位的法国作家,但是当他接到下面这封由即将加冕为王的王子于1736年8月8日写成,交由私人信差送到西瑞城的信时,几乎乐昏了头:

伏尔泰先生:

虽然我至今仍无缘与你谋面,但是通过您的那些大作,我对您的认识还是一样深刻。如果您肯接受的话,您的作品真是我内心的至宝,每次重读时,总是让读者发现新的优美之处……要是有关现代和古代优劣的比较重新开始的话,现代的伟人非君莫属,因为人们最喜爱的还是您……从来没有一位诗人能像您一般地把形而上学谱上如此有节奏的韵律,第一个能够获得这种殊荣的人就是阁下。

可能是因为拉丁文学得太少,使得腓特烈显然未曾拜读卢克莱修的作品。不过他却看过沃尔夫的作品,并且寄给伏尔泰:

对《沃尔夫的控诉及答辩》一文,沃尔夫就是我们这一代最有名的哲学家,这位把光明带到形而上学最黑暗处的人被残酷地控以反对宗教及无神论……我最近马上可以得到沃尔夫那本“论神、灵及世界”的译本……我会把它送给您……

您对那些有志于艺术及科学工作者所给予的仁慈之心及协助,使我希望您不要把我排除在您认为尚堪造就的学生之外……

腓特烈显然曾经听说过一些有关《女仆》的谣言:

伏尔泰先生: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拥有您所有的著作。如果您有任何不肯让大众周知的手稿,我可以设法把这些作品放在最机密的地方……

大自然在兴之所至时,会让一个伟大的人充满了足以促进艺术与科学发展之天赋,而身为王子的人有责任来为这些人高贵的努力作补偿。啊!但愿“荣耀”会赐我为您的成功加冕的机会……

万一我的命运不让我有缘占有您的话,至少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得一见我素仰已久的人物。

我谨亲自向您保证:我写这封信时的心情是追随真理的火炬之引导,致力于为民服务的人所有准备的。

您的腻友 普鲁士的腓特烈

我们可以想见这位一生爱慕虚名的伏尔泰在看这封信时,故意在原已极为嫉妒的侯爵面前慢慢啜饮信中的甜意的那股内心满足之情。在收到信后,他很快地在1736年8月26日回了这么一封信:

王子阁下:

拜读阁下纡尊降贵地恩赐荣耀于我的那封信而不深受感动者,必然是麻木不仁之人。信中对我的“自爱”谬奖有加。而我始终耿耿于怀,甚至冒昧地说:形成我个性基础的那种对人类的爱,则已给我带来更醇厚、洁净的快乐——因为我能够知道,毕竟世界上也有以人的立场来思考的王子,也就是“哲学家”王子,肯使人类幸福。

恕我大胆地说: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感激您,因为您肯用心地以健全的哲学来造化一个注定生来担当指挥大任的人。只有在开头肯设法教导自己的国王才配称好国王,他们能分辨好人与坏人,喜爱真理,唾弃迫害与迷信。一个肯坚持这些看法的王子可能给他的国家带回“黄金时代”!只有少数王子肯追寻这种荣耀,道理何在呢……因为他们只珍视他们的尊贵,而少为人类设想。您的情况正好和他们相反,而“除非有一天事务的繁杂和喧嚣和人们的邪恶改变了像您这么神圣的个性”,您一定为子民所崇拜,为世人所喜爱,配得上“哲学家”的称谓的人会蜂拥到您的国度来;思想家也一定围绕在您王座四周……显赫的克里斯蒂娜皇后离开自己的王国去追寻艺术;因此,阁下只消好好治理国事,各种艺术自然会过来找寻阁下的……

对于阁下慨然见赠的那本沃尔夫先生的小册,深致谢意。我尊敬形而上学的观念,这些观念就像是深夜时辰的光芒。愚意以为,此外我们无法对形而上学另有寄望。事物最初的原理似乎不可能由我们知悉。一栋庞大的建筑物中小洞里躲着的老鼠无由知晓这栋建筑物能否长久屹立不垮,亦不知建筑师姓什名谁,或该建筑师建筑这栋大厦的道理何在。我们就是这些老鼠,而据我所知,创建这个宇宙的那位“神圣的建筑师”未尝向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透露过他的秘密……

所请要我寄赠未付印的作品一事,欣然遵命。阁下就是我的“大众”,rico,1888年7月10您的批评就是老夫的报酬,这种代价是只有极少数君主付得起的。老夫也相信阁下必能为我守秘……若能拜见阁下,诚然是难得之荣幸……可惜造成我这次退隐的友谊不允许我离开。想必阁下跟伟大而常被中伤的朱利安有相同的看法,他说过:“朋友亲至君王。”

不管我死在天涯海角,我向阁下保证,我一定一直为您祝福——也就是说,为整个民族的幸福祝福。我会以您的子民自居,您的荣耀我会觉得很珍贵。我期望阁下能一直保持您的个性,也期望别的君王能跟您一样。——我是以最崇高的敬意来当阁下最谦卑的


·年轻的弗里茨伏尔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