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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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um ipsi (majores homines) appellabant rem aliquam, et cum secundum eam vocem corpus ad aliquid movebant, videbam, et tenebam hoc ab eis vocari rem illam, quod sonabant, cum eam vellent ostendere. Hoc autem eos velle ex motu corporis aperiebatur: tamquam verbis naturalibus omnium gentium, quae fiunt vultu et nutu oculorum, ceterorumque membrorum actu, et sonitu vocis indicante affectionem animi in petendis, habendis, rejiciendis, fugiendisve rebus. Ita verba in variis sententiis locis suis posita, et crebro audita, quarum rerum signa essent, paulatim colligebam, measque jam voluntates, edomito in eis signis ore, per haec enuntiabam." (Augustine, Confessions, I. 8.)

在我看来,这些语词给我们提供了人类语言本质的特殊图像。它是这样的:语言中的单个语词命名对象——语句是这样一些名称的联结。在该语言图像中,我们发现下列观念的根源:每个语词都有意谓。意谓与语词相互关联,它是该语词所代表的对象。

奥古斯丁并没提及不同种类的语词之间有什么不同。如果你以这样的方式描述语言的学习,我相信你首先会想到名词,如

“桌子”“椅子”“面包”,以及人们的名字;其次才会想到某种动作和属性的名称,并且将其他的语词看作某种最终会得到适当处理的东西。

现在,思考下列语言用法:我派某人去购物。我给他一张上面标有“五个红苹果”的纸条。他把这张纸条递给店主,店主打开标有“苹果”的抽屉;然后他在目录中查找语词“红色”,并且在它的对面找到颜色样品;然后他说出基数系列——我假定他对它们熟悉——直到语词“五”,并且对于每一个数,他都从抽屉里拿出与样品一样颜色的苹果。——人们正是以这种及类似的方式用语词进行操作。“但是,他如何知道在哪里以及怎样查找语词‘红色’以及他要用语词‘五’的意义是什么?”这里没有这样的疑问,只有“五”这个语词是如何使用的。

2.含义的哲学概念在语言功能的原始观念上有它的一席之地。语言是要服务于建筑者A与协助者B之间的交流目的的。A在用建筑石材建筑一座建筑物:有砖、柱、板、梁。B必须按A需要的顺序把这些石材递给A。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们使用包括“砖”“柱”“板”“梁”这些语词。A把它们说出来;B则拿来石材,他已经学会听到命令时拿来某某东西。把这设想为完全的、原始的语言。

3.我们可能会说,奥古斯丁确实描述了一个交流系统;只是并非我们称为语言的任何东西都是这个系统。人们在“这是不是一个恰当的描述?”这个问题产生的情况下不得不这样说。回答是:“是的,它是恰当的,不过只在这个狭小的范围内,而不是你声称要描述的全部。”

就像有人说:“游戏是根据某个规则在某个平面上移动的对象……”——并且我们回答:“你好像是想到了棋盘游戏,但还有其他的。你可以把你的定义明确地通过表达把它限定在那些游戏中。”

4.想象一下,剧本中的字母用来代表声音,并且也作为重读和标点符号出现。(剧本可以被设想为描述声音模式的语言。)现在,想象某个人正在解释那个剧本,似乎只有字母和声音对应,似乎字母也没有完全不同的功能。奥古斯丁的语言概念就像这样一个过于简单的剧本概念。

5.如果我们看看(1)中的例子,也许会得到启示:语词意义的一般观念在多大程度上围绕带有模糊语言的运用,从而使我们不能清晰地理解语言。它驱散了研究语言现象的迷雾,在原初的各种应用中,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语词的目标和功能。

儿童在学习说话时,使用这种原始的语言形式。这里,语言的教学不是解释,而是训练。

6.我们可以想象,(2)中的语言是A和B的全部语言;甚至是部族的全部语言。这些儿童在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就被要求使用这些语词完成这些行为,并且以这种方式对这些语词,以及其他语词做出反应。

训练的一个重要部分是在教师指向对象时,引导孩子注意它们,并且同时说出语词。例如,指向那个形状时,说出语词“板”。(我不想称之为“实指定义”,因为孩子还不能问这个名字是什么。我称之为“实指的语词训练”。我说它是训练的一个重要部分,因为它对人类就是这样;不是因为它是无法想象的。)这个实指的语词训练可以说是建立在语词和事物间的关联之上。可它意指的是什么?嗯,它可以意指许多不同的事物;但是,有人很可能认为:当孩子听到这个语词时,首先映入孩子脑海的是对象的图像;可是,如果这个不发生——它是语词的目的吗?——是的,它可以成为目的。我可以想象语词的这个用途(一连串的声音)。(说出一个语词就像在想象的键盘上敲击一个音符。)但是在(2)的语言中,唤起图像不是语词的目的。(当然,人们可能会发现,这有助于达到实际的目的。)

但是,如果这个实指的训练有这样的效果,那么我是否可以说它影响了对该语词的理解?如果你以如此这般的方式行事,你不理解所谓的“板”吗?无疑,实指的训练有助于实现这一目标;但是,需要与特殊的训练一起。这些语词的相同的实指的训练会带来不同的理解。

“我通过连接杆和操作杆设置好刹车。”——是的,如果给出整个装置的其他部分。只有与那个东西连接,它才是刹车杆,并且,把它从它的支撑物中分离出来,它甚至都不是操作杆;它可以是任何可能的东西,或什么都不是。

7.在(2)的语言应用实践中,一方说出语词,另一方采取行动。在用该语言授课时,将会发生下列过程:学生给对象命名;也就是,当老师指向石材时,学生说出语词。并且还有一个简单点的训练:学生复述老师的话。这两个过程都与语言类似。

我们也可以把(2)中的整个语言使用过程看作孩子学习母语的游戏之一。我把这些游戏称为“语言游戏”,并且有时会将原始语言说成语言游戏。

命名石材及某人重复语词的过程也可被称为语言游戏。请想想玫瑰花环游戏中语词的用法。

我也会将语言及编排成的动作都称为“语言游戏”。

8.我们现在回顾一下(2)中的语言扩展。除“砖”“柱”等四个语词外,让它包含一系列语词当作商人在(1)中所用的数字(它可以是字母表的字母列);再有,让两个语词,可以是“那里”和“这个”(因为这大致表达了它们的目的),用于指向手势的连接;最后是一些颜色样品。A给出命令如:“d——板——那里。”同时他给助手出示颜色样品,并且当他说“那里”时,他指向建筑工地上的一个地方。B从一堆石板中拿出一块石板,与字母表中的字母相对照,直到d与颜色样品相同,并且把它们拿到A指出的位置。在其他情况下,A给出命令“这个——那里”,在说“这个”时,他指向建筑石材。如此等等。

9.当儿童学习这种语言时,他必须牢记“a、b、c……”这个序列,也必须学习它们的用法。这个训练包括语词的实指训练吗?人们,例如指向石板并且数:“a、b、c块石板。”有某种更像语词“砖”“柱”等实指训练的东西,会成为数字的实指训练,不用于计算,而是用于一组人们一看就能明白的对象。孩子们确实以这种方式知道前五个或六个基数的用法。

“到那里”和“这个”也是通过实指来训练的吗?想象一下,人们可能怎样教授它们的用法。人们会指向地点和事物——但是,在这种情形下,指向也出现在语词的使用中,不仅仅在学习这个用法中。

10.那么,这个语言的语词是什么意思?如果它们没有这种用途,应该用什么表达它们的意思呢?我们已经对它做出了说明。因此,我们要求表达式“这个语词表达这个”成为描述的一部分。换句话说,描述应该采取这种形式:“……这个词指的是……”

当然,人们可以把对语词“石板”用法的描述还原为这个语词指这个对象的陈述。例如,当它仅仅是排除语词“石板”指的是我们事实上称为“砖”的建筑石材的形状这一错误观念时,我们就会这样做——但是,这种“指涉”的方式即这些语词的其他用法,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

同样,人们可以说,“a”“b”等符号指的是数字;例如,在排除“a”“b”“c”扮演了在实际的语言中由“砖”“板”“柱”所扮演的角色时,人们也可以说,“c”指的是这个数字而不是那个数字。这有助于解释字母是按照a、b、c、d……的顺序使用,而不是按照a、b、d、c ……的顺序使用。

但是,以这种方式理解语词用法的描述不能使用法本身彼此更为相似。因为,正如我们看到的,它们绝对不相似。

11.想一想工具箱中的工具,有锤子、钳子、锯、螺丝刀、尺子、胶水盆、胶水、钉子和螺丝。语词的作用和这些对象的作用一样多种多样。(而且,在这里或在那里存在着相似之处。)

当然,令我们困惑的是,当我们在口语中听到它们,在文稿或印刷品中看到它们时,语词的外观是一样的。因为它们的应用没有清楚地呈现给我们,尤其是在我们研究哲学的时候!

12.它就像我们观察机车舱一样。我们看到的操纵杆或多或少地都是一样的。(很自然,因为它们都是用来操纵的。)但是,第一个是能够连续移动的曲柄(它是用来调节阀门开关的大小的);第二个是开关柄,只有两个有效位置,它或者关着或者开着;第三个是刹车柄,把它拉得越紧,车刹得越猛;第四个是气泵柄,它仅在来来回回地移动时才有效。

13.当我们说“语言中的每个语词都意味着某种东西”,在这一点上我们什么都没有说;除非我们确切地解释了我们想要做什么区分。[当然,我们想象把语言(8)中的语词与出现在路易斯·卡罗尔的诗,或者歌曲中的诸如“无意义”这样的语词区分开来。]

14.想象一下有人说:“所有的工具都是用来改变事物的。因此,锤子改变了钉子的位置,锯子改变了木板的形状,等等。”——那么,尺子、胶水盆、钉子改变的是什么?——“我们对事物的长度,胶的温度,以及盒子的坚固性的认识。”——经由表达式的同化会带来什么好处吗?

15.当被指派的对象用符号标记时,语词“表示……意思”也许是以最直接的方式使用的。假设,建筑中使用的工具A带有某种标记,当A向他的助手展示这样的标记时,他拿来了上面有这个标记的工具。

在或多或少相似的方式中,名称意指并且被赋予了事物。在哲学上表达我们自己往往是有用的:给事物命名就像给事物贴标签一样。

16.关于A给B的颜色样本:它们是语言的部分吗?嗯,随你喜欢。它们不属于语词;但是,当我对某人说:“发‘the’这个语词的音,你会把第二个‘the’当作句子的部分。”然而,它有着语言游戏(8)中与颜色样品一样的作用;也就是,它是其他人想要表达的东西的样品。

计算语言工具中的样品是最自然的,且最不容易导致混淆。

(评论反身代词“这个句子”。)

17.可以说:在语言游戏(8)中,我们有不同种类的语词。因为语词“板”和语词“砖”的功能比“板”和“d”的功能更相似。但是,我们如何给语词分类取决于分类的目的,以及我们的爱好。

想一想,人们可以从不同的视角给工具或棋手分类。

18.不要为语言游戏(2)和(8)中只包括命令这一事实而感到困惑。如果你想说这表明它们不完整,那么你就问问自己,我们的语言是否完整;在化学符号的使用,以及微积分的标记法被纳入之前,它是否完整;因为,可以说这些都是我们语言的边缘。(在城市成为城市之前,又有多少的房屋或街道?)我们的语言可以被看作古代城市:广场和街道,新旧房屋,不同时期增加的房屋,如迷宫一般;而这又被许多带有笔直街道和形状相似的房屋的新行政区域围绕。

19.不难想象,语言在战斗场景中只包含命令和报告。或者,语言只包括问题及回答问题的是和不是。诸如此类。想象一种语言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方式。

可这是怎么回事:在(2)的例子中,呼喊“板!”是语句还是语词?如果是语词,它的意思确实与我们的日常语言中的语词听起来不一样,因为在(2)中,它是呼唤。可如果是语句,它确实不是省略句:我们语言中的“板!”。就第一个问题来说,你可以说“板!”为一个语词并且也可以称之为语句;也许,我们可以恰当地称为“异常语句”(就像人们说的异常双曲线一样);事实上,它是我们的“省略”语句。但是,它确实只是“给我拿块石板”的缩写形式,并且,在(2)的例子中,没有这样的语句。但是,我为什么不会相反地称语句“给我拿块石板”是语句“板!”的扩展呢?因为,如果你喊“板!”,你实际是意指:“给我拿块石板”。但是在你说“板!”时,如何意指它是“给我拿块石板”。你先对自己说了这个未缩写的语句吗?并且,我为什么会把“板!”这个称呼翻译成不同的表达式,为了表达某个人通过它意指的东西?并且如果它们意指相同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说:“当他说‘板!’时,他意指‘板!’?”再有,如果你的意思是“给我拿块石板”,你为什么说“板!”呢?而在我说“板!”时,我想要的是什么——他给我拿块石板来!当然,“想要这个”在于如下事情吗:你以某种特定方式思考,不同于你说的话?

20.可现在看起来是,如果有人说“给我拿一块板”,他可能意指这个表达式作为一个长的语词与单个语词“板!”相对应。那么,人们是否可以有时拿它当一个词,有时拿它当四个词来意指?人们通常如何意指这个表达式?我认为,我们应该倾向于说:当我们使用它与其他语句如“递给我一块板”“给他一块板”“拿两块板”等作对照时,我们指的是这个由四个词构成的;也就是说,其他组合,与我们命令中的包含单独语词的语句形成对照。但是,用一个语句与其他语句对照着使用这点在于什么?也许,这些命题萦绕在人的头脑中?它们的全部吗?并且,是在一个人说话之前还是之后?不,即使这样的解释相当有诱惑力,为了明白我们将要误入的歧途,我们只需要想一想实际发生的事。我们认为,使用这个命令与其他语句对照,是因为我们的语言包括其他那些语句的可能性。不理解我们的语言的人,外国人经常听到某人给出“给我拿块板!”这样的命令,可能会认为,这一连串的声音是一个词,也许对应于他的语言中的“建筑石材”。如果他本人给出这个命令,也许他会发不同的音,并且我们会说:他读起来很奇怪,因为他把它当作一个词。但是,在他发这个音的时候,是否也有某些不同的地方,与他把这个语句想象为一个单独的词相一致呢?或者发生相同的事,或者发生不同的事。在你给出这样的命令时,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在你说出它的时候,你意识到它包括四个语词了吗?

你精通了一门语言,它当然也包括其他语句——在你说出这个语句时,你精通那门语言的事发生了吗?并且,我承认如果外国人怀有不同的想法,那么他可能就发不同的音;但是,我们称为错误的把握的东西就不必存在于伴随该命令的话语中。

这个句子是“省略的”,并非因为它删除了我们在说话时候所想的东西,而是因为它被缩短了——与我们语法中的特定规范相比。当然,这里可能会有人反对:“你赋予了缩短的和未缩短的语句以相同的意义。那么,这个意义是什么?这个意义不是有词语表达的吗?”但是,语句有相同意义的事实不是存在于它们有相同的用途吗?(俄国人说“石红”而不说“这个石头是红色的”;他们感觉到在这个意义上系动词不见了吗,还是它附在思想上?)

21.想象一种语言游戏,A要求B报告一堆板和砖的数量,或者堆放在某某地方的建筑石材的颜色和形状。这样的报告可能是这样:“五块板。”那么,在“五块板”这样的报告或陈述与命令“五块板!”之间有什么不同?嗯,这是在玩这个语言游戏中说出这些语词的部分。毫无疑问,他们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还有许多其他方面,也将存在差异。但是,我们也可以想象声调是一样的——因为命令和报告可以以许多不同的声调和不同的面部表情说出来——差异只存在于应用上。(当然,我们可以使用语词“陈述”和“命令”来代替句子和语调的语法形式;事实上,我们确实把“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吗?”称为问题,尽管它被当作陈述使用。)我们可以想象一种语言,其中所有的陈述都有形式以及修辞、音调问题;或者每个命令都有“你愿意这样做吗?”这样的提问形式。也许会这样说:“他说的有问题形式,但确实是一个命令。”就是说,在使用语言的技术上有命令的作用。(同样,人们说“你要做这个”不是作为预言,而是命令。那么,是什么使它有这样的不同?)

22.弗雷格认为,每一个断言都包含着假设,而这个假设正是被断定的东西,实际上它建立在我们以这种形式写出每个陈述的语言基础之上:“断言的正是某某是个事实。”但是,“某某是个事实”不是我们语言中的语句——迄今为止,它还不是语言游戏中的一个变动。并且如果我写的,不是“断定……(it is asserted that...)”,而是“断定:某某是个事实”(it is asserted: such-and-such is the case),语词“被断定”(it is asserted)就变成多余的了。

我们也很有可能以“是的”为后继这种形式的问题写出每一个陈述,例如:“下雨了?是的!”这是否表明每个陈述都包含一个问题?

当然,我们有理由运用一个与比如问好相对照的断定符号,如果我们要区分断言和虚构或假定。如果有人认为那个断言包含两个行动,娱乐和断定(指派真值,或类似的东西),并且在执行这些行动时,我们遵循这些命题符号,大致相当于我们唱出乐谱,这只是个误解。大声或轻声读出书写的语句,确实可以与唱出乐谱相比较,但“意谓(思考)”读出的语句却不是。

弗雷格的断定符号表示语句的开头。因此,它起到一种与句号相似的作用。它区分整段和整段中的一个分句。如果我听到有人说“要下雨了”但不知道我是否听到整段的开头和结尾,到这一点为止,这个语句对我来说还不是任何交流的手段。

想象一下,有一张表现拳击手在特定姿势下的图片。那么,这张图片可以用来告诉人们他应该如何站立,如果防护;或者他不应该如何防护;或者一个特定的人如何站在某个位置;如此等等。有人可能把这张图片称为极端命题。这就是弗雷格对“假设”的看法。

23.可是,有多少种语句呢?比方说,断定、疑问、命令?——有无数种:有无数种我们称为“符号”“语词”“语句”的用法。并且,这种多样性不是某种不变的、一劳永逸地给定的东西;但是,我们可以说,新的语言类型,新的语言游戏出现了,并且其他的过时了,被遗忘了。(我们可以从数学的变化中得到其大致的图像。)

这里,“语言游戏”这个词突出这样一个事实,即语言的表达是行动的部分,或生活形式的部分。

请在诸如下列实例中,认识语言游戏的多样性:

给出命令,并且执行它们——

描述对象的外貌,或者给出它的度量——

从描述(或图画)中构造对象——

报道事件——

形成和检验假说——

在表格和图表中展示实验结果——

虚构一个故事;并且读这个故事——

戏剧表演——

唱歌——

猜谜——

编笑话,说出它——

用实用算术解决问题——

将一种语言翻译成另一种语言——

请求、道谢、诅咒、问候、祈祷。

——把语言工具和其用法的多样性,语词和语句种类的多样性,与逻辑学家对语言结构的看法相比较是很有趣的。(包括《逻辑哲学论》的作者。)

24.如果你不把语言游戏的多样性纳入考虑范围,你或许倾向于问这样的问题:“什么是问句?”——问句是否在判定“我不知道其中事”?或在判定“我希望别人会告诉我”?或者是对我不确定的心理状态的描述?——那么“救命!”这声呼喊是这样的描述吗?

想想看,有多少事物被称为“描述”:以坐标的形式描述物体的位置,面部表情的描述,触觉的描述,情绪的描述。

当然,以陈述或描述形式替换问题形式是可能的,如“我想知道是否……”或者“我怀疑是否……”,可这并没有使不同的语言游戏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这种转换可能性的意义,例如,把所有陈述转换成以“我认为”或“我相信”开头的语句在其他地方会变得更清晰。(唯我论)

25.人们有时会说动物不会说话,是因为它们缺少智力能力。这意味着:“它们不思考,以及这就是它们不说话的原因。”但是——它们仅仅是不说话。或者更确切地说:它们不使用语言——如果我们把最原始的语言形式排除在外。命令、质疑、叙述、聊天,就像散步、吃、喝、玩一样,是我们自然历史的一部分。

26.人们认为,学习包括给对象命名。也就是,给人类、给形状、给颜色、给疼痛、给情绪、给数字等(命名,译者加)。正如已经说过的那样——命名,就像给事物贴上标签一样。有人可能会说,这是为语词的使用做准备。但是,准备什么呢?

27.“我们给事物命名,然后我们就可以谈论它们,可以在谈话中提及它们。”——似乎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仅仅是说出名称的行为。似乎仅有一件被称作“谈论事物”的事。然而,事实上我们用语句做的事最多。想一想叹词,它们有着完全不同的功能。

水!

走开!

哎哟!

救命!

好!

不!

你还倾向于称这些语词为“对象的名称”?

在语言(2)和(8)中,没有那样的事物,诸如询问某物名称的东西。与其相关,这个实指定义是,我们可能说,其自身之上的语言游戏。这实际上是在说,我们是被抚养长大,被训练来提出问题“这叫什么?”——在名称已经给定的情况下。也有这样一种语言游戏,给某物虚构一个名称,并且因此说:“这是……”因此使用新的名称。(以这样的方式,孩子们给他们的玩偶想出名称,然后和它们谈论这些名称。在这一点上,思考一下用人的名字称呼它们——这种用法是多么奇怪!)

28.现在,人们可以广泛地定义专名,颜色的名称、特质的名称、数字的名称、指南针上的点的名称,等等。数字二的定义——“那个被称作‘二’”——指向两个坚果就完全正确。但是,如何定义“二”呢?给出这个定义的人不知道人们把“二”称作什么。他会假设“二”是这组坚果的名称!他可能做这样的假设。但是,他也许不会。他可能犯了相反的错误;当我想要给这组坚果指派名称时,他可能把它理解为数词。并且他可能同样把一个人的名字,我给的实指定义,当作颜色的名称、民族的名称,抑或指南针上的点。也就是说,实指定义可以在每种情况下做不同的解释。

29.你也许会说,“二”只能以这种方式定义:“这个数字被称为‘二二’。”因为,这里的语词“数字”表明在语言中、语法中我们指派给该语词的地位。但是这意味着语词“数字”,在实指定义得到理解之前必须得到解释。定义中,语词“数字”确实表明了这个地位,也表明了我们所放置该语词的位置。我们可以通过这样说来避免误解:“这个颜色被称为某某颜色”,“这个长度被称为某某长度”,如此等等。就是说:误解有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避免。但是,谈论语词“颜色”或“长度”的方式只有一种吗?嗯,它们只是需要定义一下。那么,定义,通过其他语词!这个链条中最后的定义是什么样的?(不要说:“没有‘最后的’定义。”因为这就好像你选择说:“这条路上没有最后的房子一样,人们总会再建一栋房子。”)

语词“数字”在实指定义中是否必要,取决于在没有它时其他人是否使用了我不想要的定义,也取决于给出它的条件,以及我给予的人。

他是如何“接受”这个定义的,这可以从他理解该被定义语词的用法中看出。

人们可以通过指向不是红色的东西来定义语词“红色”吗?这就好像人们应该把语词“谦虚”解释给英语薄弱的人,并且指向一个傲慢的人说“这个人不谦虚”。这种模棱两可,在任何针对这种定义方式的争论中都站不住脚。

但是,有人可能会问:“我们还把它称为‘定义’吗?”当然,即使它在学习者那里有着相同的实践结果、相同的效果,它在微积分那里所起的作用与我们通过称为语词“红色”的“实指定义”也不同。

30.因此,人们可能会说:当语词在语言中的整体作用明确时,实指定义解释该语词的功能——意谓。因此,如果我知道某人打算给我解释颜色语词时,实指定义“那就是所谓的‘赤褐色’”将会帮助我理解该语词。你可以这样说,如果你没有忘记各种附着于“知道”或“清楚”这些语词上的问题。

为了能够询问事物的名称,人们必须知道(或者能够做)某些事。但是,人们要知道什么呢?

31.当一个人给某个人看象棋中的“王”这个棋子时说“这是国王”,却并没有告诉他这个棋子的用法——除非他已经知道这个游戏的规则,直到最后一点:国王的形状。你可以想象一下,他已经在没有给他展示一个真实棋子的情况下学会该游戏的规则。棋子的形状在这里与该语词的声音或形状相符。

人们也可以想象,一个人在没有学习或确切地阐释出规则的情况下学会这个游戏。他可能首先学习了非常简单的棋盘游戏,通过观看,并且已经发展到越来越复杂的程度。他也可能得到“这是王”的解释,如果,给他展示他不常用形状的棋子。再有,这个解释只是告诉他这个棋子的用途。因为,正如我们可以说,已经为它准备好了位置。乃至于如果这个位置已经为它准备好了,那么,我们只是说它会告诉他用途。它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并非因为这个给出解释的人已经知道了规则,而是因为在另外一种意义上,他已经掌握了游戏规则。

再进一步考虑一下这种情况:我正在给某个人解释象棋,我通过指向棋子开始说“这是国王,它可以这样地移动,等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说:语词“这是国王”(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国王’”)只是一个定义,如果学习者已经“知道在这个游戏里棋子是什么”的话。也就是说,如果他已经在其他游戏中玩过,或者看过其他人玩过“并且理解了”——以及其他类似的东西。更进一步,仅在这些条件下,他才可以在学习该游戏的过程中恰当地提问:“你把这个称作什么?”——“这个”就是游戏中的棋子。

我们可以说:只有已经知道如何用它做某件事的人才能够有意义地问名称。

我们可以想象,这个被要求做出回答的人说“你自己去规定这个名称”——现在,这个提出要求的人不得不自己设法应付所有的事。

32.来到陌生国家的人有时会根据当地人给他的实指定义学习他们的语言;他时常不得不猜测这些定义的含义,而有时会猜对,有时会猜错。

那么,我认为,我们可以说,奥古斯丁就是这样描述人类语言的学习:就像孩子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并且不懂这个国家的语言;就是说,似乎他已经拥有了一种语言,只是不懂这种语言。或者,这个孩子似乎已经能够思考,只是还不会说话。“思考”在这里意指某种类似“对自己说”之类的东西。

33.然而,假设有人反对道:“要理解实指定义,你必须已经掌握了语言,这却是不对的。当然,你所需要的是知道或猜测这个人给出的解释指向的东西是什么。就是说,是否指向如对象的形状,或者它的颜色,或者它的数量,如此等等。”“指向其形状”“指向其颜色”包括什么?指向一张纸。那么,指向它的形状——指向它的颜色——指向它的数量(听起来很怪)。你如何做?——你会说每次指向都“意指”不同的东西。如果我问你如何做到的,你会说你专注于颜色、形状等上面。但是我再问:如何做到?

假设有人指着一个花瓶说:“看那神奇的蓝色——形状不是重点。”或者:“看那神奇的形状——颜色不重要。”毫无疑问,当你按照这两个命令行动时,你会做不同的事情。但是,当你把注意力集中于颜色时,你始终会做同样的事吗?想象一下诸多不同情况。例如下面几种情况:

“这个蓝色和那边的蓝一样吗?你见过不同的吗?”

你正在调制颜料,并且说:“很难得到这种天蓝色。”

“天转晴了,你已经能够再次看到蓝色天空了。”

“看看这两个蓝色有什么不同的效果。”

“你看到那边的蓝色的图书了吗?把它拿到这儿来。”

“蓝色信号灯意味着……”

“这种蓝色怎么称呼?——‘靛蓝’?”

你有时会通过把手放在视图的轮廓上,从而专注于颜色;或者不看事物的外形;有时通过凝视对象及试图回忆你以前看到那个颜色的地方。

你专注于形状,有时通过寻找形状,有时通过眯起双眼以便看不到事物的轮廓,以及许多其他方式。我想说,这是“人们把注意力引向这儿或那儿”的时候发生的事,并不是这些东西自身让我们假设有人正专注于该形状、颜色,如此等等。这就像象棋中,移动棋子不仅仅是在棋盘上以如此这般的方式移动棋子,也不是在移动棋子时的思考和感觉;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称“玩象棋游戏”“解决象棋问题”,如此等等。

34.但是,假设有人说:“当我专注于形状时,我总是做同样的事:我的眼睛随着轮廓并且感觉到……”再有,假设这个人给其他人这个实指定义“这被称为‘圆’”,指向一个圆形对象,还拥有全部这些经验——即使他看到其他人的眼睛随着轮廓移动,并且即使他感觉到了其他人感觉到的东西,他的听众还是不能对这个定义做不同的解释。就是说,这个“解释”也可能包括他现在如何使用这个语词,包括他指向的东西,例如,当接收到指令“指向一个圆”时。因为“想要以如此这般的方式定义”和“以如此这般的方式解释定义”这两种说法所代表的都不是某种给予定义和倾听定义的伴随活动。

35.当然,存在着被称为指向(例如)形状的“个人体验”。例如,在有人用手指的时候,他的手指或目光随着轮廓移动。但是,这不是在所有我“意指形状”时都会发生的,并且在所有这些情况下,也没有表达个性的过程出现。除此之外,即使这类事情在所有情况下还会再次出现,它仍然要视条件而定——就是说,取决于指向的前后发生了什么——我们是否应该说“他指向形状而不是颜色”。

因为语词“指向形状”,“意指形状”,如此等等,并非与这些说法以相同的方式使用:“指向这本书(不是那本书)”,“指向椅子,不是桌子”,等等。

重申:在某种情况下,尤其在人们指向“形状”,或者“数字”时,存在着个体的刻画性指向经验及指向“个体的”方式,因为在形状或数字是“意指”时,它们时常(并非始终)出现。但是,你是否也知道指向游戏中的棋子作为游戏中一部分的经验特征呢?同样,人们也可以说:“我是说这个棋子而不是我正指向的这块特殊的木头块叫‘国王’。”(再次认出、希望、回忆等。)

36.我们在这里所做的就像我们在许多类似情况下所做的那样:因为我们不能指定任何一个我们称为指向形状(有别于例如颜色)的身体行为,我们假设精神的(心理的,智力的)行为与这些语词相对应。

当我们的语言使人猜测在一个地方存在着一个身体,但事实上没有:我们要说,在那里存在着一个精神。

37.名称和被命名事物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嗯,是什么?研究一下语言游戏(2)或者其他的:那里,你可以看到这个关系中包含的事物种类。这种关系也可能存在于许多其他事物中,事实上听到名称时,我们的脑海中浮现的是被命名事物的图像;也存在于名称写在被命名的东西上,或者指向被命名的事物时所发的音上。

有时候,语词“那是蓝色”作为正指向对象的陈述是什么意思呢?——作为语词“蓝色”的解释?嗯,在第二种情况下,人们实际上是意指“那个被称为‘蓝色’”。那么,人们是否可以有时通过语词“是”(is)意指“被称为”(is called),且通过语词“蓝色”意指“蓝色”,有时“是”(is)确实是“是”(is)?

也有可能对某些人来说,原本为了获得一条信息而得到这些语词的解释。(这里隐藏着一条重要信息。)

我是否可以用“bububu”意指“如果不下雨,我会去散步”?只有在语言中,我才能通过某种东西意指某种东西。这清楚地表明,“意指”的语法不同于“想象”这个表达式的语法。

38.但是,例如,语言游戏(8)中语词“这”(this)的名称是什么,或者在实指定义“那就是所谓的……”(that is called...)中语词“那”是什么?如果你不想制造混乱,那么最好不要称这些语词为名称。然而,奇怪的是,“这”(this)这个语词却被称为真正的名称,以至于任何我们称之为名称的东西都只是不确定的,近似意义上的名称。

这个奇怪的观念产生于要崇高化我们语言逻辑的趋势——就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正确的回答是:我们称不同事物的名称;语词“名称”适用于描述许多不同种类语词的用法,它们以许多不同方式相互关联;但“这”(this)的用途不在其中。

例如,在给出实指定义时,我们经常指向被命名的对象,并说出名称,这是非常正确的。同样,例如,在给出实指定义时,我们说出语词“这”(this)时,指向事物。再有,语词“这”和名称在语句中经常占据相同的位置。但是,这正是名称的特征,因为名称通过指示性表达式“那是N”来定义(或者“那被称作‘N’”)。但是,我们是否也这样给出定义:“那被称为‘这’,或这被称为‘这’”?

这与命名的概念有关,可以说,是一个神秘的过程。命名似乎是语词与对象的奇怪关联。当哲学家通过凝视眼前对象,重复名称,甚至无数次重复语词“这”来试图找出名称和事物之间的关联时,你真的会得到这个奇怪的关联。因为当语言度假时,哲学问题就会产生。在这里,我们确实认为命名是某种精神行为,是对一个对象的洗礼。我们也把语词“这”假设成对象,因为它把对象称为“这”——这个语词的奇怪用法,无疑仅出现在哲学中。

39.但是,当一个语词明显不是名称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要把这个语词精确地变成名称?这就是原因。因为,人们试图对通常被称为名称的东西表示异议。可以这样说:名称实际上应该指派简单的东西。由于这个原因,人们可能给出如下理由:假设,语词“阿卡利伯”是普通意义上的专名。构成阿卡利伯这把剑的部分以特殊方式联结在一起。如果它们以不同的方式联结在一起,阿卡利伯就不存在。但是,很显然,语句“阿卡利伯有锋利的刀刃”有意义,无论阿卡利伯是完整的,还是被损毁了。但是,如果“阿卡利伯”是对象的名称,当阿卡利伯被损毁时,这个对象就不再存在了。因为那时没有对象与其相对应,它就没有含义。但是,语句“阿卡利伯有锋利的刀刃”包括没有含义的语词,因此该语句没有意义。但是,它确实有意义。因此,必定存在着始终与其包含的语词相对应的东西。因此,语词“阿卡利伯”在它的意义得到分析,以及它的位置被简单的名称代替时必定消失。我们称这些语词为实际的名称是恰当的。

40.我们先讨论一下该推理的这一点:语词如果没有事物与其对应就没有意义。需要注意的是,语词“含义”如果被用于指派与语词“对应”的事物,那么它就是被非法使用。那是在名称的承担者与名称的意谓之间的混淆。当某某先生死了以后,人们说这个名字的承担者死了,不是该名称的意义死了。这么说是荒谬的,因为如果该名字不再有意义,说“某某先生死了”也没有意义。

41.语言(15)中,我们给语言(8)引入了专名。现在假设名称为“N”的工具被砸碎了,在不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A将符号“N”给予B。这个符号有意义还是没有意义?在他给出它时,B会怎么做?关于这一点,我们什么都没有解决。人们可能会问:他将要做什么?嗯,他会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或者给A看那个被砸碎的工具的碎片。这里,有人可能会说:“N”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个表达式可能意指,符号“N”在我们的语言游戏中不再有用途(除非我们给它一个新的)。“N”也变得没有意义,因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该工具被赋予另一个名称,并且符号“N”不再在语言游戏中被使用。但是,我们也可以想到一个约定,如果A给B属于被砸碎的那个工具的符号,作为回应B要摇头。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工具不再存在,命令“N”也可以在语言游戏中被赋予一个位置,并且符号“N”即使在它的承载物不再存在时也有意义。

42.但是,一个从未被用作工具的名称在语言游戏中也有意义吗?我们假设“X”就是这样的符号,A把这个符号给予B——嗯,即使这样的符号也能在语言游戏中有一个位置,并且B可能需要用摇头来回答他们。(人们可以把这想象为他们之间的一种玩笑。)

43.对于一大类情况来说——尽管不是全部——在我们使用“意义”时,它可以这样定义:语词的意义是它在语言中的用法。

名称的意义有时是通过指向它的承担者来得到解释的。

44.我们说过,语句“阿卡利伯有锋利的刀刃”,即使在阿卡利伯被粉碎的时候也有意义。现在也是这样,因为在语言游戏中,名称也被用于其承担者不在场时。但是,我们可以用名称(就是说,我们也会在名称中包含符号)想象语言游戏,在它们只用于其承担者在场的情况下;因此,始终可以用带有指向手势的指示代词代替。

45.指示代词“这”(this)不可能没有承担者。可以这样说:“只要有‘this’这个词,语词‘this’就有意义,无论‘this’是简单的还是复合的。”但是,这不能使这个语词成为名称。相反,名称不是与指向手势连用,而只是根据它得到解释。

46.隐藏在名称实际指向简单物背后观念背后的是什么?

苏格拉底在《泰阿泰德篇》中说:“如果我没有搞错,我听许多人这样说:没有基本元素的定义——也就是说——我们和其他一切事物都由这些元素构成。因为所有存在的事物以其存在就可以被命名,不可能有其他的决定,无论它是否为当下的存在……但是,存在的事物以其存在必须在没有任何其他决定的情况下被命名。因此,给出任何基本元素的陈述都是不可能的;正因如此,除了空洞的名称外,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它的名称是它所拥有的全部。但是,正如构成这些基本元素的是其自身的复合,因此,这些元素的名称成为通过被复合在一起而成为描述性语言。因为词的本质是名称的复合。”

罗素的“个体”和我的“对象”(《逻辑哲学论》)都是这样的基本元素。

47.但是,构成实体的简单部分是什么?椅子的简单构成部分是什么?木屑的简单构成部分是什么?或者分子,或者原子?“简单的”意指:不是复合的。这里的关键是:什么意义上的“复合”?独立地谈论“椅子的简单构成部分”毫无意义。

再有:我对这棵树、这把椅子的视觉图像是由简单部分构成的吗?它的简单构成部分是什么?多色性是一种复合物;另一个是,例如,断断续续的轮廓是由直线部分构成。曲线可以被说成是由上升部分和下降部分构成。

如果我没有进一步的说明就告诉某人:“我现在看到的是复合的。”他有权问:“‘复合的’指的是什么?因为那可以意指全部种类的事物!”——“你看到的东西是复合的?”这个问题,如果已经确定复合性的种类,就是说,这个语词的具体用法,如果已经确定树的视觉图像是“复合的”,如果人们说的不仅仅是单一的树干,而也指树枝,那么“这棵树的视觉图像是简单的还是复合的?”这个问题,以及“它的简单构成部分是什么?”这个问题,就会有清楚的意义——明确的用法。当然,对第二个问题的回答不是“树枝”(那将是对这个语法问题的回答:“这里被称为‘简单构成部分’的是什么?”)而是对单个树枝的描述。

但是,例如,象棋不是明显地并且绝对地是复合的吗?你可能会想到32个白色和32个黑色方块的组合。但是,难道我们不也可以说,例如,它是由黑色和白色及方块构成的吗?如果有完全不同的研究方式,你还想说棋盘绝对是“复合的”?在具体的语言游戏之外,问:“对象是复合的吗?”这就像一个男孩曾经做过的那样,说出某个动词在某个语句中是主动式还是被动式,并且绞尽脑汁地思考“睡觉”这个动词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我们以大量不同的方式使用语词“复合的”(并且因此语词“简单的”也是一样),这些使用方式彼此以不同的方式具有亲缘关系。(棋盘上的方块颜色是简单的,还是由纯白色和纯黄色构成的?白色是简单的,或者它是由彩虹的颜色构成的吗?这条2厘米长的线段是简单的,还是说它由两部分组成,每一部分是1厘米长?但是,为什么不是3厘米长,并且往相反方向量1厘米?)

“这棵树的视觉图像是复合的,它的构成部分是什么?”对于这个哲学问题的正确的回答是:这取决于你对“复合”的理解。(并且,这当然不是回答,而只是拒绝了这个问题。)

48.我们把(2)中的方法应用于《泰阿泰德篇》中的陈述。我们考虑一下这个语言游戏,这种描述真的适用于它。该语言服务于描述(棋盘)表面颜色方块的排列。这些方块形成像棋盘一样的复合物,有红色、绿色、白色和黑色的方块。该语言的语词是(相应的)“R”“G”“W”“B”,并且语句是这些语词的系列。它们描述了按次序排列的方格:

例如,“RRBGGGRWW”这个语句就描述了这种安排:

这里,一个命题是诸名称的复合物,与元素的复合相对应。原初元素是颜色方块。“可这些是简单的吗?”——我不知道还能怎样称呼“简单物”,在这个语言游戏中还有什么是更为自然的。但是在其他情况下,我应该称单色方块为“复合物”,也许由两个矩形组成,或者由不同元素(颜色和形状)组成。但是,复合物的概念可能也延伸至小的区域被说成是更大区域的“构成”,并且其他区域是它的缩小。比较“合力”和通过外在于它的点将一条线段“分开”;这些表达表明,我们有时更倾向于把较小部分设想为构造较大部分的结果,并且较大部分是较小部分分裂的结果。

但是,我不知道由我们的语句描述的图形是否可以说是由四个或九个元素构成!那么,这个语句包括四个字母还是九个?哪一个是它的元素,字母的类型还是这几个字母本身?我们说其元素是哪一个,这点难道还重要吗?只要我们在任何特定的情况下避免误解。

49.但是,说我们不能定义(也就是描述)这些元素,而只能给它们命名是什么意思?这可能意味着,例如,在限制的情况下,复合物仅由一个方块构成,它的描述只是着色方块的名称。

这里,我们可能会说——尽管这容易导致各种哲学迷信——符号“R”或“B”等,有时可以是语词,有时是命题。但是,它“是语词或命题”取决于说出它或写出它的环境。例如,如果A必须向B描述由诸颜色方块构成的复合物,并且他只使用语词“R”,我们会说该语词是一个描述——一个命题。但是,如果他是在背诵这些语词和它们的含义,或者,如果他正在教其他人这个语词的用法以及在实际教学过程中说出它们,我们就不会说它们是命题。在这种情况下,例如,语词“R”就不是描述;它给元素命名——但是,以此作为元素只能被命名的理由却很奇怪!因为命名和描述不处于同一水平:命名是描述的准备。到目前为止,命名还不是语言游戏中的一个动作——正如把棋盘上的棋子放在它的位置上不是象棋中的移动那样。我们可以说:在给事物命名时,到这一点为止,还什么都没有做。除了在语言游戏中,它甚至还没有一个名称。这也是弗雷格说语词仅作为语句的部分才有意义时要表达的。

50.说我们不能把存在或不存在归于元素是什么意思?有人可能会说:如果任何我们称之为“存在”和“非存在”的东西都存在于元素之间关联的存在和不存在中,这就使得说元素的存在(非存在)没有意义;就像当任何我们称为“消亡”的东西在于元素的分裂一样,它使得说元素的“消亡”没有意义。

然而,人们可能会说:存在不能归于一个元素,如果它不存在,人们甚至不能给它命名,因此对它根本就不能做出什么表述。但是,让我们来思考一个类似的实例。有一个东西,人们不能说它有一米长,也不能说它没有一米长,并且那是巴黎的标准长度。当然,这不是给它赋予任何非凡属性,而是为了表明它在用尺子测量的语言游戏中的独特作用。我们想象一下标准长度一样的颜色样品也保存在巴黎。我们定义:“深棕色”意指在那里密封着的标准深棕色的颜色。那么,说这个样品是这个颜色或者不是这个颜色都没有意义。

我们可以这样说:这个样品是用来描述颜色的语言工具。在这个语言游戏中,它不是被表达的东西,而是表达的方法。在我们通过语词“R”给它命名时,正是它适用于语言游戏(48)中的元素:在我们的语言游戏中,它给予这个对象一个角色;它现在是表达方法。在我们的语言游戏中,说这个对象“如果它不存在,它就不会有名称”就是说如果这个事物不存在,我们就不能在我们的语言游戏中使用它。似乎必须存在的东西是语言的部分。它是我们语言游戏中的一个范例,用来做比较的东西。这也许是一个重要的观察所得;但是,它依然涉及我们语言游戏中的观察——我们的表达方式。

51.在描述语言游戏(48)时,我说语词“R”“B”等,与方块颜色相对应。但是,这种对应包含什么?在什么意义上,人们可以说某个方块颜色对应这些符号?因为(48)中的陈述只是在那些符号和我们语言(颜色的名称)中的某些语词之间建立了关联。那么,这些符号在我们的语言游戏中使用的预设,会以不同的方式传授,尤其是通过指向实例的方式。非常好;但是,在使用语言的技术当中,某个元素与符号符合是什么意思?是描述颜色方块复合的人总是在有红色方块的地方说“R”,在有黑色方块的地方说“B”,诸如此类的吗?但是,如果他在描述中犯了错,并且在他看到黑色方块的地方错误地说“R”——说“这是一个错误”的标准是什么?还是说,当使用这个语言的人们使用符号“R”时会有红色方块出现在其脑海中吗?

为了看得更清楚,在这里,就像在无数情况下一样,我们必须专注于所发生事情的细节上;必须从更近的地方审视它们。

52.如果我倾向于认为,一只老鼠自发地从灰色破布及灰尘中跑出来,我会近距离认真地检查这些破布,看看老鼠是如何藏在里面的,它是如何到那里的,等等。但是,如果我认为,老鼠不可能从这些东西中出现,那么这个观察将是多余的。

但是,我们首先必须了解哲学中的什么东西在抵制对细节的考察。

53.我们的语言游戏(48)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存在着许多情况,其中我们应该说在游戏中符号是某种颜色方块的名称。我们应该这样说,例如,如果我们知道使用该语言的人们被以某种方式教授使用符号。或者,如果它以书面形式记录,假设以表格形式,这个元素就与该符号相对应,并且,该表格在教授语言中得到使用,以及在某种有争议的情况下被提出来。

我们也可以想象在使用语言中作为工具而存在的表格。这时,描述一个复合物是这样做的:描述该复合的人带着表格,寻找该复合中的每个元素,并且从中传递符号(并且给出该描述的人也可以使用表格将它转换成着色方块的图像)。这个表格在这里可以被认为接管了在其他情况下的记忆与联结的作用。(我们通常不通过查找颜色表格上的红颜色,并且拿来我们在表格上查到颜色的花来执行“给我一朵红色花”这个命令,而是在选择或混合某个特定红色成为问题时,我们才偶尔使用样品或表格。)

如果我们称这样的表格为语言游戏规则的表达,那么,可以说我们称为语言游戏规则的东西可以在游戏中有不同的作用。

54.我们回忆一下我们说游戏是根据一定规则进行的那些情况。

该规则可能对教如何玩游戏有所帮助。学习者被告知这一点,并且给出应用它的训练。或者它就是游戏本身的工具。或者规则既不用于教授,也不用于游戏本身;它也没有被列在规则系列中。人们可以通过观察其他人如何玩来掌握这个游戏的玩法。但是,我们认为,它是根据某个规则进行的,因为观察者可以从该游戏的实践中读出这些规则,就像游戏行动所遵循的自然规律一样。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观察者如何在玩家的错误玩法和正确玩法之间做出区分?这在玩家的行为中有着明显的特征。思考一下纠正口误的行为特征。即使不知道他的语言,也有可能识别出他正在做的事。

55.“语言中的名称所指派的东西必须是不可改变的;因为它必须能够描述事态,而事态中的任何可改变的事物都被摧毁了。该描述要包含语词,以及与其相对应的东西不能被摧毁,否则的话,该语词就不会有意义。”我不能把我正坐着的树枝锯掉。

当然,人们可能马上提出反对意见,该描述必须排除在这种毁坏之外。但是,与描述中的单独语词相对应的东西,以及如果它为真时就不能被摧毁的东西,是赋予这些语词意义的东西——否则它们就没有意义了。然而,在某种意义上,这个人肯定与他的名字相对应。但是,他是可毁灭的,并且他的名字在承担者被摧毁时没有失去其意义。某物与其名称相对应,并且没有了它,名称就失去意义的例子是:在语言游戏中它是和名称联系在一起使用的。

56.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样品作为语言的部分,如果记住语词代表的颜色,那么情况又会怎样呢?“如果我们把它记在心里,然后在我们说出这个语词时,它就会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因此,如果我们始终能够记住它,它就必须是本身不可摧毁的。”但是,我们把什么当作恰好记住它的标准呢?当我们使用样品而不是记忆的时候,在有些情况下,我们说该样品改变了颜色,并且我们根据记忆做出判断。但是,难道有时我们不能说(例如)记忆图像变得模糊吗?难道我们不是像记忆一样受到样品的摆布吗?(因为有人可能会说:“如果我们没有记忆,我们应该受到样品的摆布。”)——或者是某种化学反应。想象一下,你被期望画出特定颜色“F”,该颜色因化学物质X和Y混合而出现。假设有一天你觉得该颜色比另一天的亮,这时,你会不会说:“我一定是错了,这个颜色肯定和昨天的一样吗?”这表明,我们并不总是将记忆告诉我们的东西作为最高法院的判决。

57.“某种红色的东西可以被摧毁,但是红色不能被摧毁,这就是语词‘红色’的意义独立于红色的东西存在的原因。”——当然,说红色被撕成碎片或被踩踏成碎片是无意义的。但是,难道我们不是说“红色消失了”?不要抱着这个观点,我们始终能够把红色带到眼前,即使在不再有红色东西的时候。这就像你选择说,仍然会有化学反应产生红色火焰。因为假设你不再记得这个颜色了,这时情况会怎样?当我们忘记这个是什么颜色时,它对我们来说就失去了意义;这就是说,我们不能够再用它来玩具体的语言游戏了。该情形与我们就失去了作为我们语言工具的范式相对应。

58.“我想把术语‘名称’限定于不能出现在‘X存在’这个结合中的东西上。因此,人们不能说‘红色存在’,因为如果没有红色,人们就根本不会说出它。”——更确切地说:如果“X存在”仅仅是说“X”有意义,那么,它不是处理X的命题,而是关于使用语言的命题,也就是说,关于语词“X”的命题的使用。

对我们来说,说语词“红色存在”不产生意义,似乎是我们在说某种有关红色本质的东西,即红色确实“凭借其自身”存在。同样的观点——这是一个有关红色的形而上学的陈述——当我们说出红色与时间无关时,也许在语词“不可摧毁”中表现得更为强烈。

但是,我们真正想做的是把“红色存在”仅作为这样的陈述:语词“红色”有意义。或者更确切地说:“红色不存在”就像“红色没有意义”一样。但是,我们不想说那个表达式表达了这个,而是说如果它还具有一种意义,那这就是它必须表达的东西。但是,在试图表达它时,它却是自相矛盾的——就因为红色“以其自身”存在着。但是,唯一的矛盾存在于这样的东西中:这个命题看起来似乎是关于颜色的,而它应该说出某种有关语词“红色”用法的东西。然而,实际上我们很容易说出某种特定颜色的存在;并且这等于说某种有那种颜色的东西存在。第一种说法和第二种说法有同样的精确性;尤其是在“有该颜色的东西”不是物理对象的地方。

59.“名称仅标记实体元素的东西,不能被摧毁的东西;在各种变化中保持不变的东西。”但那是什么呢?哎,在我们说这个语句时,它在我们的脑海中游荡着!这是非常独特图像的特别表达,我们想要使用的特别图像。因为经验当然不能向我们展示这些元素。当我们看到某种复合的东西的构成部分(例如椅子),我们说靠背是这把椅子的一个部分,但它本身又是由几块木头组成的;同时,椅子腿则是一个较为简单的构成部分。我们还看到这样一个整体,它被改变(被摧毁)了,但它的构成部分保持不变。这些都是我们构造实在图像的材料。

60.当我说:“我的扫帚在角落。”这真是和扫帚头有关的陈述吗?那么,无论如何,它都可以被给出扫帚把和扫帚头位置的陈述来替代。这个陈述确实是第一个陈述更进一步的分析。但是,我为什么称它为“更进一步的分析”呢?嗯,如果这把扫帚在那里,那确实意味着这把扫帚把和扫帚头一定在那里,并且彼此有着特定的关系;这是因为它隐藏在第一个语句的意义中,并且在分析的语句中被表达出来。但是,确实有人说扫帚在角落里实际上意指:扫帚把在那里,扫帚头也在那里,并且扫帚把正在扫帚头上。如果我问某个人,他是不是指这个?他可能会说,他根本没有专门地想到扫帚把或扫帚头。那可能就是正确的回答,因为他想谈论的既不是扫帚把,也不是扫帚头。假设,你对某个人不说“把扫帚拿给我”,而是说“把扫帚把和与其相配的扫帚头拿给我”。这不是回答这个问题吗:“你要这个扫帚吗?你为什么这么奇怪地说?”——你更想要理解这个进一步分析的语句吗?这个语句,有人可能会说,达到了与普通语句一样的目的,只是以更为迂回的方式。想象一种语言游戏,其中,命令某人把某种由几部分构成的某个对象带来,移动它们,或者其他类似的命令。并且,该游戏有两个玩法:一个(a)中复合对象(扫帚、椅子、桌子等)有名称,就像(15)中一样;另一个(b)中只给出部分的名称,整体需要根据部分来描述。在什么意义上,第二个游戏中的命令是第一个游戏的分析形式?前者隐藏在后者中,并且现在由分析揭示出来?确实,在人们把扫帚把和扫帚头分开时,扫帚就被扯成碎片了;但是,把扫帚拿来的命令因此也是由诸多相应的部分构成的吗?

61.“但尽管如此,你不能否认,(a)中的特定命令与(b)中的相同;如果你不愿将第二个命令称为第一个命令的分析形式,你会如何称呼第二个命令?”——当然,我也会说(a)中的命令与(b)中的命令意指相同;或者,如我先前表达的:它们达到相同的目的。这意味着,如果给我(a)中的命令,并且问“(b)中的哪个命令与这个命令意指相同?”或者“(b)中的哪个命令与此相矛盾?”,我会给出如此这般的回答。但是,这不是说我们就“有相同意义”这个表达式的用法或者“达到相同目的”这个表达式的用法达成普遍共识。因为我们可以被问及:在什么情况下我们说“这些只是同一游戏的两种形式”?

62.例如,假设接受命令(a)和(b)的人必须检查将诸名称与诸图像彼此对应的表格,在拿出所需东西之前核对名称和图像。当他执行指令(a)和相应的指令(b)时,他所做的事情是否相同?既是,又不是。你可能会说:“这两个指令的要点是一样的。”我也会这么说。但是,我们所称的“指令的要点”并不是在任何地方都是清晰的。(同样,人们可以说某个对象,它们有这样或那样的目的。本质之点是:这是一盏灯,它提供光亮,它装饰了房间,填补余下的空间等不是本质性的。但是,本质的和非本质的之间并非总是清楚地区分开了。)

63.然而,说(b)中的命题是(a)中的一个命题的“分析了的”形式很容易误导我们,让我们认为前者较后者是更为基本的形式;只有它才能表达另一个语句要表达的东西,如此等等。例如,我们认为:如果你仅有未被分析的形式,你就错过了分析;除非你知道这个给你提供一切的分析形式。

64.让我们想象一下被改变了的语言游戏(48):在其中名称指向的不是单色方块,而是每一个都包含两个这样方块的矩形。这样的矩形一半是红色、一半是绿色的被称作“U”,一半绿色、一半白色的被称为“V”,如此等等。我们能否想象一下有这样的人,他们拥有这种颜色的结合名称,而不是单个颜色名称?思考一下这样的情形,在其中我们说:“这种颜色排列有非同一般的特点。”

在什么意义上,该语言游戏的符号需要分析?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用(48)替换这个游戏?它只是另一个语言游戏,即使它与(48)相关。

65.这里,我们遇到存在于所有这些考虑背后的重大问题。因为可能会有人反对我:“你避难就易!你讨论各种语言游戏,但是,没有说语言游戏及语言的本质是什么。为所有这些过程所共同具有的东西,使得它们成为语言,或者成为语言的部分的东西。因此,你放弃了曾让你最为头痛的研究部分,这部分是关于语言和命题的一般形式。”

确实是这样。对我们称为语言的所有东西来说,不产生某种共同的东西,我是要说这些现象没有一点共同之处让我们永久地使用相同的语词。但是,它们以许多不同的方式彼此相关联。正是因为这个关系,或者说这些关系,我们称它们为“语言”。我会尽力对其做出说明。

66.考察一下我们称为“游戏”的诸过程。我指的是棋盘类游戏、纸牌类游戏、球类游戏、战争类游戏等。对于它们来说共同特征是什么?不要说:“一定有某种共同的东西,否则它们不能被称为‘游戏’。”——仔细看看,对于它们来说是否有某种共同的东西。因为,如果你研究它们,你不会看到对它们来说共同的东西,而是看到诸多相似性,诸多亲缘关系。重申:不要想,只是看!例如,看一下带有多种多样的亲缘关系的棋盘类游戏。现在转到纸牌类游戏:在这里你发现许多与第一组相符合的地方,而许多雷同的特征消失了,并且其他的雷同特征出现了。当我们转到球类游戏时,许多共同的东西保留了,但是也有许多被忽略了。它们都很“有趣”吗?请把象棋和连珠棋进行比较。要么玩家之间总会有输有赢,要么玩家之间相互竞争。请想想单人纸牌类游戏。在所有的球类游戏中,有输有赢;但是,当一个孩子把球扔向墙,然后再接到它,这个特征就消失了。请看看技术和运气所扮演的角色;棋类中的技术和网球上的技术是多么不同。现在想一想手拉手转圈圈的游戏:这里出现了娱乐元素,但是有多少其他个性特征消失了!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来考察许多其他游戏,这样能看到多少相似性出现和消失。

这个考察的结果是:我们看到一张由彼此交叠和交叉的相似性构成的复杂的网。相似性有的是整体相似,有的是细节相似。

67.我想不出有比“家族相似性”更好的表达式来描述这些相似性的特征了;因为,家族成员的各种相似之处如体形、面貌、眼睛的颜色、步态、性格等以同样的方式重叠交织。而且我会说:诸多“游戏”构成了一个家族。

例如,数的种类以同样的方式组成了家族。我们为什么称某种东西为“数”?嗯,也许因为它与迄今为止一直被称为数的那些东西有着直接的关系;并且这可以被说成是给我们称为相同名称的其他事物一个间接关系。我们扩展数字概念的方式就像在纺线时在纤维上捻纤维一样。这条纺线的力量实际上不是某根纤维贯穿全部长度的力量,而是由许多纤维的叠加而形成的。

但是,如果某个人想要说:“所有这些结构,都有某种共同的东西,即,它们全部共同属性的分离。”——我应该回答:现在,你只是在玩弄语词。人们可能也会说:“某一种东西贯穿于整条线——那些纤维的连续叠加。”

68.“好吧!对你来说,数的概念被定义为这些个别的相互关联概念的逻辑和:基数、有理数、实数等;同样,游戏的概念就是相对应的一组子概念的逻辑和。”——它不必如此。因为我可以用这种方式给出“数”这一概念的固定界线,也就是使用语词“数”作为固定界线的概念。但是,我也可以使用它,以便这个概念的延伸不被界线封闭。这是我使用语词“游戏”的方式。游戏的概念是如何界定的?什么东西能当作游戏,什么东西不能当作游戏?你能给出界线吗?不能。你可以随便画出一条界线;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画出界线来。(可是,在你使用“游戏”这个语词之前,你还没有遇到过麻烦。)

“但是另一方面,该语词的使用没有受到规则的约束,我们玩的‘游戏’也没有受到规则的约束。”——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受到规则的限制,如在玩网球时,球扔得多高,或者以多大的力量抛球。然而,网球是游戏,而且也有规则。

69.我们该如何向某人解释游戏是什么呢?我认为,我们应该给他描述游戏,而且我们可以补充说:“这个以及类似的东西,我们称为‘游戏’。”我们自己知道得更多吗?难道我们只是不能对他人确切地说出游戏是什么吗?但这并不是无知。我们不知道界线,是因为没有人画出过任何界线。重申:我们能够画出界线——为了特定的目标。只有这样才能使概念有用吗?根本不是!除非是相对于那个特殊的目的。正如给出“一步=75厘米”这个定义的人并没有使得“一步”这个长度计量单位成为可用的一样。如果你想说“可在此之前,它还不是一个精确的称量标准”,那么我会回答:好,它不是一个确切的长度计量单位。尽管你仍然欠我一个精确的定义。

70.“但是,如果‘游戏’这个概念的界线没有那样限定,你实际上不知道‘游戏’的意思是什么。”——在我给出“地表上覆盖着植物”这个描述时——你想要说,在我给出植物的定义前,我不知道我正在说什么吗?

对于我所意指的东西的一种解释或许是一个图样和“这块地看起来大致是这样”类似这样的话来说明。也许甚至我会说“它看起来就像这样。”——那么,就是这棵草和那些树叶,就像这样的排列?不,那不是它意指的东西。在这个意义上,我不会承认任何图像是精确的图像。

有人对我说:“给孩子们演示一个游戏。”我教他们玩骰子,另外一个人对我说:“我说的不是那种游戏。”在他给出这个指令的时候,他排除掷骰子游戏了吗?

71.人们可能会说,“游戏”这个概念是一个界线模糊的概念。——“可是,模糊的概念还是概念吗?”——一张模糊的照片还是人的照片吗?用清晰的照片替换不清晰的照片是否总是有益的?难道模糊的不正是我们常常需要的吗?

弗雷格把概念比作一个行政区,并且说界线模糊的行政区根本不能被称为行政区。这可能意味着,我们不能用它做任何事。——但是这样说没有意义吗:“大致站在那儿?”假设我正与一些人站在城市的广场上说了那句话。就如我所说,我不画任何边界,但也许用手指——就像我用手指向一个特定的点。这就是一个人可能向其他人解释游戏是什么的方式。人们给出实例,并且希望它们在某种意义上被理解。然而,我不是说通过他应该在这些实例中看到这个普遍事物——由于某种原因——我不能表达的东西;但是,他现在要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使用这些实例。这里,给出的这些实例不是解释的间接手段——在没有更好的情况下。因为,任何一般性定义都可能被误解。我们恰恰就是这样玩这个游戏的。(我的意思是带有语词“游戏”的语言游戏。)

72.看看什么是共有的。假设我给某人看了许多彩色照片,然后说:“在所有这些照片中你看到的那种颜色被称为‘赭色’。”——这是一种解释,其他人将通过寻找并且看到照片中共同的东西来理解它。于是他可以将目光放在那些共同的东西上,能够指向它。

和这种情况比较一下:我向他展示都涂成相同颜色但不同形状的图形,然后说“这些图形共同具有的东西被称为‘赭色’”。

然后比较一下这种情况:我给他出示具有不同的蓝色调的样品说“我将所有这些样品共同具有的那种颜色称为‘蓝色’”。

73.当有人指向样品并且说“这个颜色被称为‘蓝色’,这个被称为‘绿色’……”,他以这样的方式向我解释诸颜色的名称,这种情况可以在许多方面把我手里的表格与写在颜色样品下面的语词相比较。尽管这个比较在许多方面可能会误导人。人们现在可能倾向于扩展这种比较:理解了一个定义就意味着在人的头脑中对被定义的事物有了概念,也就是颜色或图像。因此,如果给我看许多不同的树叶并且告诉我“这就是所谓的‘树叶’”,我对树叶的形状有了概念,在我头脑中有了叶子的图像。但是,当一片叶子没有向我们展示任何特定形状时,叶子的图像看起来像什么,而“所有叶子形状的共有特征是什么”?哪一种形状是绿色“在我头脑中的样品”——所有绿色形状共性的样品是什么?

“但是,可能不存在这样的‘一般性’样品?假设,有叶子的大概形状或者纯绿色的样品?”——当然有可能存在。但是,这样一种模式之所以被理解为模式,而不是被理解为特定叶子的形状,一块纯绿色小牌子之所以被理解为所有绿色的东西的样品,而不是纯绿色的样品——这点在于样品的应用方式。

自问:绿色的样品必须是什么形状?它应该是矩形吗?或者它会成为绿色矩形的样品吗?它的形状是否应该是“不规则的”?怎样阻止我们仅仅将它看成——只是将它用作——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样品?

74.这里也有这样的观点,如果你把这片叶子看作“一般性叶子”的样品,那么你看它的方式就不同于把它看作特定形状的样品的人看它的方式。很可能是这样——尽管它不是这样——因为如果你以特定的方式看到这片叶子,根据经验,那么只能说你以某种方式或根据某种规则使用它。当然,存在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看到的事物;也存在这种情况:以这种方式看到样品的人一般这样使用它,以其他方式看到它的人以另一种方式使用它。例如,如果你看到这个立方体示意图以一个平面正方形加上两个菱形组成,也许你会以与不同于从三维角度看这幅图片的人的方式来执行“把像这样的东西拿给我”这个指令。

75.知道什么是游戏,意味着什么?知道它却不能说出它是什么意思?这种知识在某种程度上等于未被系统阐述的定义吗?如果它是系统阐述的,我就能够把它当作我的知识的表达?我的知识,我的游戏概念,难道不是完全在我可以给出的解释中表达了吗?也就是说,表达在如下事实当中:我描述不同种类游戏的实例,展示各种其他游戏如何能够在这些类比中被构造出来,表明我不该把这个或这些游戏中的这个包括进来,如此等等。

76.如果有人要画一幅界线分明的图画,我不会承认它是我一直也想画的,或者在我脑海中已经勾画出来了的。因为我根本不想画。他的概念,可以说,不同于我的概念,但与我的类似。两幅图画的亲缘关系在于,一个由轮廓模糊的颜色块组成,另一个颜色块的形状和分布类似,但轮廓清晰。亲缘关系和差异一样不可否认。

77.而且,如果我们更进一步做这一比较的话,很明显,清晰图画与模糊图画类似的程度取决于后者的模糊程度。因为,假设必须描绘一幅界线清晰的图画与一个模糊的图画“相应”。后者有一个模糊的红色的矩形:为此,你记录下了一个图像清晰的定义。当然可以画出几个如此清晰定义的矩形以对应于模糊的矩形。但是,如果在最初的混合中没有任何一丝外形轮廓,画一幅清晰的图画与模糊的相符岂不是毫无希望的任务?这时你会说:“这里,我可能就像画一个圆或如同矩形的中心,因为所有颜色在这里融合。任何事——和没有任何事——是正确的。”——如果你在美学或伦理学中寻找与我们的概念相对应的定义,那么这就是你所处的位置。

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始终问自己:我们是如何学会这个语词的意义的(例如“善”)?从哪种实例中?在哪个语言游戏中?那么你就会很容易理解这个语词必须有一系列的意义。

78.比较认识和表达:

勃朗峰有多高——

如何使用语词“游戏”——

单簧管听起来如何。

如果你惊讶于一个人知道某事却不能将它说出来,你可能正在思考像第一种情况。当然没有像第三个的。

79.考虑一下这个例子。如果有人说“摩西不曾存在”,这可能意指很多不同的内容。它可能意指:以色列人在他们从埃及撤退的时候一个领导者都没有——或者,他们的领导者不叫摩西——或者,有可能有任何一个人,他完成了《圣经》中与摩西有关的一切——或者,等等。我们可以像罗素那样说:“摩西”这个名字可以通过不同的描述加以定义。例如,像“领导以色列人穿过荒野的那个人”一样,“当时生活在那个地方,并且后来被叫作‘摩西’的那个人”,“那个小时候被法老的女儿带到尼罗河的人”,如此等等。并且,如果我们做这样或那样的定义,命题“摩西不存在”需要有不同的意义,并且因此其他每个关于摩西的命题也是如此。如果告诉我们“N确实不存在”,我们要问:“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还是要说……?等等。”

但是,当我做出有关摩西的陈述时,我始终准备用这些描述来替换“摩西”。我可能会说:我将“摩西”理解为那个做了《圣经》中与摩西有关的事的人,或者至少是做了很多事的那个人。但是,有多少?我是否决定证明有多少是假的才能放弃假命题?是否在所有可能的情况下,“摩西”这个名字对我来说都有固定的明确的用途?这不是那种,可以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系列的道具,并且如果有人从我这里拿走一个,我准备依靠另一个,并且反之亦然的那种情况吗?考虑一下另一种情况。当我说“N死了”,那么,像下面这种情况的某种东西可能适用于名字为“N”的意指:我相信一个人存在过,我(1)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他,(2)看起来像它(照片),(3)做过如此这般的事,及(4)在社会生活中用过“N”这个名字。当被问到通过“N”我知道了什么,我应该列举这些观点中的几个,并且依不同环境列举不同的事项。因此,我对“N”的定义也许是“这样的那个人,关于他的所有这些都是真的”。但是,如果现在某些观点被证明为假的呢?我准备要宣布“N死了”这个命题为假——即使它只是让我觉得被证明为假是偶然的事。但是,伴随着发生的事的界线在哪里?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给出该名称的定义,我现在就准备修改它。

可以这样表达:我在使用名称“N”,但它没有固定的意义。(但是那没有削弱它的效能,就像有四条腿而不是三条腿的桌子,尽管有时会摇晃。)

是否应该说:我正在使用一个我不知道意义的语词,并且因此,我是在胡说?说出你选择的东西,只要它不妨碍你看到事实。(当你看到了这点,那么你将不会说许多话。)

(科学定义的波动:今天被当作现象A的伴随物,明天就会被用来定义A。)

80.我说“这里有一把椅子”。如果我走向前去,想要取它,它却突然不见了呢?“因此,它不是椅子,而只是某种幻觉。”——但是几秒钟后,我们又看到它了,并且能够触摸它,如此等等。“因此,椅子确实在那儿,而它的消失只是某种幻觉。”——但是,假设过了一段时间它又消失了——或者,似乎消失了。我们现在该怎么说?你是否准备好对这种情况做出判断:判断人们是否还可以将这样的东西称为“椅子”?但是,当我们使用语词“椅子”时,我们并不拥有这些规则。我们是否要说:我们实际上没有触及这个语词的任何意义,因为我们没有对它的每一个可能情形的应用配备规则?

81.兰姆西在与我谈话中曾经强调,逻辑是“规范的”科学。我不知道他确切的想法,但是,毫无疑问这和我后来才明白的东西有着密切的联系:同理在哲学上,我们经常把语词的使用和游戏以及有着确定规则的运算比较,但却不能说正在使用语言的人必定在玩这样的游戏。但是,如果你说我们的语言只是接近这种演算,那么你就处在误解的边缘。因为,看起来我们似乎是在讨论一种理想的语言。似乎我们的逻辑是虚无的。然而,逻辑不处理语言——或者思想——在自然科学处理自然现象的意义上,最容易被认为是我们构造理想的语言。但是,这里语词“理想的”容易误导人,因为听起来似乎这些语言比我们的日常语言更好,更完美;并且似乎需要逻辑学家至少向人们展示正确的命题是什么样的。

然而,当人们对于理解、意义、思考有了清晰的认识时,所有这一切才会再出现。因为,如果人们说出一个语句并且意指或理解它根据明确规则操作的运算,才能使(或曾经使)我们的思考更加清晰。

82.我把什么称为“他行事的规则”?是令人满意地描述了我们所观察到的他对语词的使用的假设?或者当他使用符号时所查询的规则?或者如果我们问,他的规则是什么时,他在回答我们时所给我们提供的那个规则?但是,如果观察不能够让我们看到任何清晰的规则,而且这个问题没有被揭露出任何规则,这时该怎么办?因为在我问他通过“N”他理解到了什么时,他确实给我一个解释,但他却准备撤回或改变这种解释。那么,现在我该如何根据他正玩的游戏确定规则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者,问一个更好的问题:这个表达式“他据以行事的规则”的意谓是什么?

83.在这里,语言和游戏之间的相似性难道不是有助于我们理解吗?我们很容易想象,人们在球场上通过玩球自娱自乐,开始玩各种不同的现存的游戏,但是玩了许多种,却没有玩下去,在无目的地把球投向空中,带着球相互追逐,为了开玩笑而将球投向对方,如此等等。现在,有人说:他们一直在玩球的游戏,并且在每一次扔球时都遵循着确定的规则。

不是也有这种情况吗:在我们玩的时候,我们边玩边制定规则?甚至有这种情况,在我们玩的时候,我们边玩边改变规则。

84.我说过,语词的应用并非到处都受到规则的制约。但是,一个到处都受到规则的限制的游戏是什么样的?它的规则从不给怀疑留有空间,填满它可能产生的所有裂缝。我们不能设想一条决定规则适用的规则和一种被这条规则所消除的怀疑吗?如此等等。

但这不是说我们存在疑问,因为对我们来说可以设想怀疑,我们便怀疑。我可以很容易地想象,某人在打开他的前门之前始终怀疑有无底深渊在门后张开大嘴等着,并且他在每次经过那扇门前都要确认一下——但是,在相同的情况下,我没产生过怀疑。

85.规则就像路标一样矗立在那里。路标确定无疑地为我敞开了我要走的路吗?当我经过它时,它会为我指示我要走的方向,是沿着马路或人行道或者穿过原野?但是它在哪儿说出我要走的路是它手指所指的方向还是(例如)相反的方向?如果有,不是单个的路灯,而是地面上一连串相邻的粉笔记号——只有一种方式对它做出解释吗?因此,我可以说,路标没有给怀疑留下任何空间。更确切地说:它有时给怀疑留下空间而有时则没有。现在这已不是一个哲学命题,而是一个经验主义的命题。

86.想象一下在表格的帮助下玩的语言游戏(2)。A给B的符号现在是书写形式。B有一个表格:第一列出现的是游戏使用的符号,第二列是建筑石材的照片。A给B看这样的书写符号;B在表格上查找它,在对应的照片中审视,如此等等。因此,表格是他在执行命令时遵循的规则。通过训练,人们学会了在表格中查找照片,这个训练的一部分也许包括学生学会用手指从左到右水平移动;因此,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学习在表格上勾画一系列水平线。

假设,现在引入不同的解读表格的方式;也即,又一次像上面说的那样,按照这样的图式来读解:

另一次是按照这个图式来读解:

或者按照其他的图式来读解。这样的图式作为关于如何使用它的规则被附加在这个表格上。

我们现在无法想象出更进一步的规则解释这个规则吗?另一方面,如果没有箭头图式,第一个表格就不完整吗?以及,没有它们的图式,其他表格就不完整了吗?

87.假设我们给出这个说明:“我让‘摩西’意指这个人,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他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无论如何称呼他,并且他可能或不可能做了除此之外的事。”——但是,对于这个说明的语词也可能有类似的怀疑(你如何称呼“埃及”,谁是“以色列人”,等等)。当我们提到像“红色”“暗”“甜”这些语词时,这些问题也没有结束。“但是别忘了,如果它不是最后一个,一个解释如何帮助我们理解?在那种情况下,这个解释永远不会完成;因此,我仍然不明白他意指什么,并且永远也不会!”——这就好像一个似乎被挂在天空的解释,除非得到另一个解释的支持。然而,一个解释确实依赖另一个已经给出的解释,但是没人需要另一个——除非我们想要避免被误解。人们可能会说:解释服务于防止误解的需要。也就是说,要不是解释,它就会出现;但是并不是我能想象得到的每一个误解。

可能很容易看到,似乎每一个怀疑都会揭露出基础中的一个现存的漏洞。因此,如果我们首先怀疑每一件能够被怀疑的事,并且去掉这些怀疑,可靠的理解才是可能的。

在正常情况下,路标实现了它的目的,那么路标就是正常的。

88.如果我对某个人说“请你大致站在这里”——这个解释不能完美地起作用吗?其他的解释不是也会让我们失望吗?

可它不是一个不精确的说明吗?是的,我们为什么称它为“不精确的”?我们只不过要理解“不精确”意指什么。因为,它并非意指“不能用”。我们考虑一下,与这种解释相对,我们将什么称为“不精确”解释。或许就像围绕一个区域用粉笔画条线?在这里,它立刻让我想到,这条线有宽度。因此,一条有颜色的界线会更精确。但是,这里的这个精确性仍然有作用吗?它不是在空转吗?也要记住,我们还没有精确地阐释什么才算是超越了这个确定的界线;使用什么设备,它是如何确定这点的,等等。

我们明白给怀表设定精确的时间或把它调整到确切的时间意味着什么。但是,如果有人问:这个精确性是理想的精确性吗?或者说:它离理想的精确性还有多远?当然,我们可以谈论在存在差异的地方需要时间测量,并且就像我们要说的,比用怀表测量的时间还要精确;其中,语词“将钟的时间设定为精确的时间”存在不同,尽管意指相关,并且“说出时间”是一个不同的过程,如此等等。那么,如果我告诉某人:“你应该更准时地吃午饭,你知道下午一点钟准时开始。”在这里真的没谈到精确性的问题吗?因为可能这样说:“想一想,实验室或者天文观测台的时间确定;在那里,你能看到‘精确性’指的是什么。”

“不精确”实际上是一种责备,“精确”是一种赞扬。并且,这就是说,不精确实现的目标不如精确实现的目标更完美。因此,这里的关键是我们称为“目标”的东西。当我给不出我们从太阳到脚的最近距离时,或者让工匠说出桌子宽度最小到千分之一英寸时,我是精确的吗?

没有一个精确性的理想被确定下来。我们不知道在其名下应该想些什么——除非你自己规定了如此称谓什么东西。但是你会发现做出这样一种规定——至少是让你满意的——是困难的事情。

89.这些思考给我们提出这个问题:逻辑在什么意义上是某种崇高的东西?

因为,似乎存在着附于逻辑的特有深度——一种普遍的意义。逻辑,看起来,处于所有科学的底部。因为逻辑探索所有事物的本质。它刨根究底地探寻事物,并且不关心它本身是否实际发生了什么。它的产生,不是出自对自然事实的兴趣,也不是出于需要把握因果关系,而是想要理解任何经验事物的这个基础或本质。然而,似乎并非为了这个,我们才去寻找新的事实;相反,我们研究的实质是我们不是通过它来寻找新的东西。我们要理解的东西已经存在于朴实无华的视野中。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似乎是我们不理解的东西。

奥古斯丁在《忏悔录》中说:“那么,什么是时间?如果没人问我,我知道它是什么;如果要求我做出解释,那么我就不知道了。”——人们不能针对自然科学问题(例如,“氢的比重是多少”)这样说。在没人问我的时候,我知道所知道的,但在要求我们对它做出说明时我们就不再知道了的事,就是那种我们必须要想起的事。(显然,由于某种原因,那是很难想起的事。)

90.我们感觉到似乎我们必须透视现象,然而,我们的探究指向的却不是现象,而是就如我们有时可能会说直指现象的“可能性”。我们想起我们对现象所做出的那些陈述的种类。因此,奥古斯丁也回想起人们就事件的延续,对其过去、现在或未来所做的陈述。(当然,这些不是有关时间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哲学陈述。)

我们的探究是语法上的。这样的探究通过澄清误解揭示我们的问题。在有关词语使用的误解中,尤其是由于不同语言区域的表达形式之间的某些相似而引起的误解中,有些可以通过用一种形式替换该种形式而得到澄清;这可以被称为我们表达形式的“分析”,因为这个过程有时就像把某种东西拆开一样。

91.可现在,这看起来似乎是我们对语言形式的最终分析,因此每一个表达式都有一个完全的解析形式。似乎我们的表达式的普遍形式是基本的、未被分析的;似乎有某种东西隐藏其中,必须被揭露出来。当这样做时,该表达式就得到彻底澄清,我们的问题便得以解决。

也可以这样说,我通过做更为精确的表达来消除误解,但是现在看来,我们似乎正在走向某种确定的状态,在走向完全精确的状态;而且似乎这才是我们探究的真正目的。

92.讨论中的表达式体现在对于语言、命题、思想的本质的追问上。因为如果我们也在这些探究中试图理解语言的本质——它的作用、它的结构,然而,这些并不是那个问题所着眼的。因为它们从本质上看,不是某种公开的并且通过重新配置便可以被观察的东西,而是某种存在于表面之下的东西;是在我们研究事物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某种内在的东西,某种可以从中挖掘出来进行分析的东西。

“本质,对我们来说,是隐藏起来的”:假设,这是我们现在问题的形式。我们问“语言是什么?”和“命题是什么?”,这些问题的回答可以被一劳永逸地给出;而且是独立于任何更进一步的经验。

93.有人可能会说“命题是世界上最一般的东西”,另一个人说:“命题——那是某种很奇怪的东西!”——后者不能直接地看命题实际上是如何产生效果的。在表达中我们使用的有关命题和思想的这个形式阻碍了他这样做。

我们为什么说命题是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一方面,由于其享有的重大的意义。(并且这是正确的。)另一方面,这种意义和对语言逻辑的误解,诱使我们认为通过命题一定能够得到某种特殊的、独特的东西。误解使得命题在我们看来,确实做了某种奇怪的事。

94.“命题是奇怪的东西!”在这里,我们在源头处升华了我们的全部逻辑陈述,倾向于假设在命题符号和事实之间的纯粹媒介。抑或试图净化、升华这些符号本身。因为,我们的表达形式,通过让我们追逐不可能实现的想法,以各种方式阻碍我们看到普遍之外没有涉及任何东西。

95.“思想必定是某种独一无二的东西。”当我们说,并且意指某某是事实时,我们与我们所意指的东西一起不停留在缺少事实的任何地方;但是我们意指:事实——就是——这样。但是该悖论(它的形式是不言而喻的)也能够以这种形式表达:人们能够思维不是事实的东西。

96.其他幻象来自不同的地方,把它们与这里所说的特殊幻象相关联。思维、语言现在似乎构成了世界的唯一关联物、图像。命题、语言、思维、世界这些概念排列成行,彼此相当。(但是,这些语词,为什么现在要使用?应用它们的语言游戏消失了。)

97.思想被光环包围。它的本质、逻辑,表现出一种秩序,而且是世界的先天的秩序;也就是说,可能性的秩序,世界和思维必定共同具有的秩序。但是这个秩序,似乎必须是最为简单的。它先于所有经验,必须贯串所有经验;经验的浑浊和不确定性都不能影响它——它一定是最为纯净的水晶。但是这个水晶不是抽象的,然而作为某种具体的东西,实际上,作为最为具体的东西,它也是最有力的东西(参见《逻辑哲学论》命题5.5563)。

我们有一种幻觉,在我们的研究中独特、深刻、本质的东西在于它试图把握语言无与伦比的本质。那是命题、语词、证明、真值、经验等概念之间存在的秩序。这个秩序——可以说——是超级概念之间的超级秩序。然而,如果语词“语言”“经验”“世界”有用,那么它一定像语词“桌子”“灯”“门”一样简单。

98.显然,一方面我们语言中的每一个语句“看起来都是井然有序的”。就是说,我们不是在努力追求一种理想语言,似乎我们普通的含糊语句还没有无懈可击的意义,并且还有完美的语言等待我们去建构。另一方面,看起来有意义的地方必定有着完美的秩序。因此,甚至在最为模糊的语句中也存在着完美的秩序。

99.命题的意义——有人可能会说——当然可能没有决定这点或那点,但是该语句必须有明确的意义。模糊的意义——那实际上根本不是意义。这就像:模糊的界线实际上根本不是界线。在这里,也许有人会想:如果我说“我把那个人锁在房间里——仅有一个门开着”——那么,我就根本没有把他锁在里面;他被锁在里面是假的。人们在这里想要说:“你根本什么都没做。”有一个洞的围墙就等于不是围墙。但这是真的吗?

100.“但是,如果在规则中有些模糊之处,它也不是游戏。”——但这时它不是任何游戏吗?“也许你会称它为游戏,但是无论如何它不是一个完美的游戏。”这意味着:它含有杂质,并且我们目前感兴趣的是纯粹的东西。但是我想说:我们误解了我们语言的理想作用。这就是说:我们也应该称它为游戏,只是我们被理想的东西迷住了;并且因此,没有清楚地看到语词“游戏”的真实用途。

101.我们想要说,在逻辑上不存在任何的模糊。现在,这个想法吸引了我们,即“必须”在现实中找到理想的。同时,我们还没有看到它如何出现在那里,也不理解这个“必须”的本质。我们认为它必须存在于现实中;因为我们认为我们已经在那里看到它了。

102.命题的严谨而又清晰的逻辑结构在我们看来是背景中的某种东西——隐藏在理解的媒介中。我已经看到它们了(尽管通过媒介):因为我理解命题符号,我用它来表达某种东西。

103.我们认为,理想是不可动摇的。你永远不能摆脱它;你必须不停地回过头来。没有外面;在外面,你不能够呼吸。这个观念是从哪里来的?它就像架在我们鼻子上的一副眼镜,透过它我们看到一切。对我们来说,我们根本没有把它们摘下来的想法。

104.我们将存在于表达方法中的东西表述给事物。我们将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比较的可能性当成是对于一种最为一般的事态的知觉。

105.当我们相信,我们必须在我们的实际语言中找到那个秩序,必须找到那个理想的时候,我们就会对一般被称为“命题”“语词”“符号”的东西感到不满。

逻辑处理的命题和语词应该是某种纯粹而又清晰的东西。我们为实际符号的本质绞尽脑汁。它也许就是符号的观念?或者是在当前情况下的观念?

106.在某种程度上,理解我们必须坚持的日常思维的主题,很难让我们抬起头来,不要错误地认为我们必须描述,我们根本无法用我们掌握的方法来描述极其细微之处。我们感觉似乎我们必须用我们的手指修复一个被撕裂的蜘蛛网。

107.我们研究实际语言的范围越窄,它与我们需求之间的冲突就越激烈。(逻辑的结晶纯度,当然不是研究的结果,相反,它是一种要求。)冲突变得不可容忍;这种要求现在正处于变得空洞的危险中。我们已经到了光滑的冰面上,这里没有摩擦力,并且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条件是理想的。但是,正因如此,我们不能行走。我们要行走,因此,我们需要摩擦力。请回到粗糙的地面!

在法拉第的《一支蜡烛的化学史》中:“水是一个单质的东西——它永远不会改变。”

108.我们看到被我们称为“语句”和“语言”的东西没有我们想象的形式统一,而只是结构的家族,或多或少地彼此相关联。但是,现在逻辑是什么呢?在这里,它似乎失去了严肃性。但是,在什么情况下,逻辑不会也一起消失?那么,逻辑是如何失去其严肃性的呢?当然不是通过我们的商议失去严肃性的。水晶纯度的先验为主的观念只有通过完全扭转检查的方向才能得以消除。(人们可能会说:我们检查的方向必须扭转,但是要围绕着我们的实际需要这个固定的点来扭转。)

逻辑哲学绝不是在这样一种意义上谈论命题和语词,它不同于当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说出比如下面的话时谈论命题和语词的那种意义,“这是一个中文语句”,或者“不,那只是书写看起来像,而实际上只是装饰品”,如此等等。

我们是在谈论时空的语言现象,而不是有关非时间、非空间的幻象。(以不同的方式对现象产生兴趣是可能的。)但是,当我们陈述游戏规则时,我们谈论它就像谈论棋子,而不是描述它们的物理属性。

“语词实际是什么?”这个问题类似于以下问题:“象棋中的棋子是什么?”

109.说我们的考察并非科学的,这是真的。“与我们先入为主的观念相对立的,可能是如此这般的思考”并不会吸引我们。无论那可能意指什么。(作为无实质媒介的思想观念。)并且,我们不可以提出任何理论。在我们的考察中,一定不能存在任何假设的东西。我们必须清除所有的解释,并且只用描述来代替它。这个描述从哲学的问题中获得启示(也就是它的目的)。当然,这些都不是经验问题;相反,通过审视我们语言的运作方式,并且以这种方式让我们了解这些运作,它们就得到了解决:尽管存在误解它们的动力。问题被解决了,不是通过提供新的信息,而是通过配置我们始终都知道的东西。哲学是一场用语言对抗来自我们智力迷惑的战斗。

110.“语言(或思想)是某种独一无二的东西”——事实证明这是一种迷信(不是错误!),它本身通过语法错觉而产生。

现在,这种情景返回到这些错觉上,回到这些问题上。

111.误解我们语言形式所产生的问题有着深层特征。它们是深深的不安;它们就如我们的语言形式一样深深地扎根于我们之中,它们的意义就像我们语言的重要性。我们问自己:为什么我们会感到语法的笑话那么深刻呢?(这肯定是哲学的深度。)

112.比喻被我们的语言形式吸收产生一个假的表象,并且这会让我们不安。“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们说。“然而,它必须这样!”

113.“但是,它就是这样——”我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感觉,似乎如果我能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个事实上,放在焦点上,我必须抓住这件事的实质。

114.《逻辑哲学论》4.5:“命题的一般形式是:事情就是这样。”——这就是那种人们对自己重复无数次的命题。有人认为,他们正在一遍一遍地探索事物本质的主要原则,并且只是在通过我们对它的审视探索框架。

115.一个图像囚禁了我们。我们无法逃离,因为它存在于我们的语言中,语言似乎也对我们无情地重复着它。

116.在哲学家使用语词“知识”“存在”“对象” “我”“命题”“名称”——并且试图把握事物的本质时,人们必须不停地问自己:在语言游戏中这个词是否在它的最初的地方曾经以这种方式使用?

我们所做的是把这些语词从它们的形而上学的运用中再次引导回它们的日常运用中来。

117.人们对我说:“你理解这个表达式,对吗?那么,我正在你熟悉的意义上使用它。”——似乎这种意义是伴随语词的氛围,把它带到每种应用中。

例如,如果有人说“就是这儿”(说着他指向他前面的对象)对它有意义,那么他应该问他自己这个命题是在什么样的特殊情况下使用的。于是,它在那里有意义。

118.我们研究的重要性从哪里来,因为它似乎只摧毁全部有趣的东西,就是说,所有重大及重要的事?(在某种程度上,所有的建筑,留下的只是石头和瓦砾。)我们正在摧毁的只是扑克牌屋,我们正在清除它们据以建立的语言地基。

119.哲学的结果是揭露一种或另一种明明白白的胡说,以及理解通过与语言的极限做斗争而产生的颠簸。这些颠簸让我们看到这个探索的价值。

120.当我谈论语言(语词、命题等)时,我必须说日常语言。这种语言对我们想要表达的来说是不是太过粗俗?那么如何构造另一种呢?奇怪的是,我们居然能够用我们所拥有的语言做一些事情!

在给出解释时,我已经在成熟地(不是初步的、临时的那种)使用语言了;这本身就表明,我只能够给人们提供语言的表面的东西。

是的,但是这些解释如何能够满足我们?——嗯,你的问题都是用这种语言设计的;它们必须在这种语言中得到表达,如果有什么问题要被追问的话!

你的顾虑是误解。

你的问题指向语词;因此,我必须讨论一下语词。

你说重要的事情不是语词,而是它的意义,并且你认为作为事物的意义和语词是一样的,尽管与语词不一样。这是语词,这是意义。就像是,钱和用它买来的母牛。(可是要比较一下:钱,和它的用途。)

121.有人可能会想:如果哲学谈论语词“哲学”的用法,必定存在着二阶哲学。但却不是这样:相反,就像正字法这种情况一样,它在其中而不是二阶中处理“正字法”。

122.我们未能理解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我们没有综览我们语词的用法。我们的语法缺少这种综览性。综览式表现促成了包括“看到关联”的理解。因此,发现和构造的重要性相互协调。

综览式表现概念对我们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它指定我们给出的陈述形式的特定用途,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这是“世界观”吗?)

123.哲学问题有这个形式:“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124.哲学绝不可能干扰语言的实际使用,它只能在最后描述它。

因为它也不能给它提供任何基础。

它让一切都保持原样。

它也让数学保持原样,并且数字的发现也不能促进它。“数学逻辑的首要问题”对我们来说像其他问题一样也是数学问题。

125.哲学的工作不是根据数学的或逻辑数学的发现解决矛盾,而是让我们清楚地看到困扰我们的数学状况,矛盾得到解决之前的情况。(借此人们并没有在回避困难。)

在这里,基本的事是我们为游戏制定规则、技术,然后在我们遵守这些规则时,事情就没有像我们假设的那样出现了。因此,我们在某种程度上,被卷入我们自己的规则中。

我们规则中的混乱是我们想要理解的东西,也即想要综览的东西。

它向我们揭示意指某物的概念。因为在那些情况下,事物的结果不是我们意指、预测的。例如,矛盾出现时,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矛盾的市民身份,或者其在市民生活中的地位:这就是那个哲学问题。

126.哲学只是把一切都摆在我们面前,并且既不解释也不对任何事做出推理。因为一切都是公开的,没有什么东西要解释。因为,或许对被隐藏起来的东西我们没兴趣。

人们也可能把“哲学”这个名称给予所有新发现和发明之前就已经是可能的东西。

127.哲学家的工作包括为特定的目的而收集纪念品。

128.如果有人试图在哲学上提出这些命题,就永远不可能讨论它们,因为每个人都会同意它们。

129.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角度是被隐藏起来的,是因为它们的简单性及平常性。(人们没有注意到某个东西——因为它一直在他们眼前。)其调查的真正基础根本不引起人的注意。除非那个事实在某个时候困扰过他。这意味着:我们没有被曾见过的、最引人注目、最有力量的东西所吸引。

130.我们的清晰而又简单的语言游戏不是为了将来语言的规范化所做的预备研究——因为这是第一次接触,忽略了摩擦力和空气阻力。语言游戏被设置为比较的对象,它意味着要通过不仅是相似性,也是不同的方式揭示我们语言的事实。

131.因为我们可以通过描述模型是什么,作为比较的对象,就是说,作为标尺来避免判断中的愚蠢和空洞;不是作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必须与实体相对应。(我们在哲学上容易陷入教条主义。)

132.我们想要在我们的使用语言的知识中建立起一种规则:其特定的结果有目共睹的规则,诸多可能规则中的一种,而非独一无二的规则。为此目标,我们要不断地突出我们的日常语言形式容易让我们忽视的差异。这可能让人觉得改造语言是我们的任务。

这样为特定的实践目的而进行的改造,在实践中为防止误解而改进我们原有的术语,是完全可能的。但是,这些情况都与我们无关。当语言就像发动机在空转而不是在工作时,困惑就产生了。

133.以闻所未闻的方式使用我们的语词,改善或使规则系统完整不是我们的目标。

我们追求的清晰性确实是一种完全清晰。然而,这就意味着哲学问题应该完全消失。

真正的发现是这样的,我就能够停止从事哲学。——那是给哲学带来平静的东西,使它不再受讨论中的问题所带来的诸多问题所困扰。相反,我们现在通过实例阐释一种方法;并且这一系列的实例可以彼此脱离。很多问题,而不是一个问题,得到了解决(很多困难被消除)。

不存在一种哲学的方法,尽管确实有方法,就像不同的治疗方法一样。

134.我们考察一下这个命题:“事情就是这样。”——我怎么能说这是命题的一般形式?首先它本身就是一个命题,是一个德语句子,因为它有主语和谓语。但是,这个命题是如何被应用的,就是说,在我们的日常语言之中?因为我是从这里得到这个句子的,其他地方没有。

我可以说,例如:“他站在他的立场向我解释这个语句,说事情就是这样,因此,他需要建议。”那么,到这点为止,人们可以说那个语句代表了任何陈述。它被当作命题形式使用,但只是因为它有着德语命题的结构。我们也可能这样说“某某是事实”,“情况就是这样”,如此等等。这里也可以简单地使用一个字母,一个变项,就像逻辑中的符号一样。但是,没有人要把字母“p”称为命题的一般形式。如前所述,“事情就是这样”之所以被这样称谓就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人们称为德语命题的东西。但是,尽管它是命题,它只有被当作命题变项时才有意义。说这个命题与实际相符(或不相符),这明显都是无意义的。因此,它阐明了这样的事实,人们描述我们命题概念的特征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命题。

135.但是,我们没有关于命题是什么,我们用“命题”意指什么的概念吗?肯定有;就如同我们也有我们通过“游戏”意指的东西的概念一样。如果被问及命题是什么——无论是其他人还是我们自己,都必须回答——我们会给出一些实例并且它们将包括人们可能称为归纳定义的一系列命题。这就是那种像“命题”这样的概念的形式。(请把命题的概念和数字的概念相比较。)

136.实际上,把“事情就是这样”当作命题的一般形式与给出这个定义是一样的:命题可以为真或为假。因为,代替“事情就是这样”的是我本可以说“这是真的”(或者“这是假的”),但是我们有:

“p”为真 = p

“p”为假 = 非p

说命题为真或者为假就等于说:在我们的语言中,当我们把真值函项的计算应用于它时,我们称这种东西为命题。

现在看来,这个定义——命题或者为真,或者为假——决定命题是什么:符合概念“真”的东西,或者“真”这个概念适合于其上的东西就是一个命题。因此,这就像我们有真和假的概念,我们使用它来确定什么是命题,什么不是命题。(像镶嵌齿轮一样)命题就是镶嵌真概念的东西。

但这是一个糟糕的图像。这就好像有人说:“国王在象棋中就是一颗人们对着它叫将的棋子。”但这无非是说在我们的象棋游戏中,我们仅可以叫将王。就像命题,仅命题能够为真或假,我们能说的无非是我们仅断言我们称为命题的东西为“真”和“假”。并且,命题在某种意义上是由语句的形成规则(例如在德语中)决定的,并且在另一种意义上是由我们语言游戏中的符号的使用决定的。使用语词“真”和“假”可能成为这个游戏的构成部分;如果是这样,它就属于我们的“命题”概念,而不是“适合”它。说将军不适合我们对小卒的概念,意味着游戏中的小卒被将,失去小卒的棋手就输了,就会很无聊或愚蠢或太复杂或类似的东西。

137.通过“谁或什么……?”这个问题如何学会确定语句的主语呢?在这里,确实,存在这样一种事物作为主语“适合”这个问题;因为不然的话,我们应该如何根据这个问题发现该主语?我们发现,通过对自己说出字母表中由A直到“K”来找到字母表中字母“K”之后的字母。那么,在什么范围内,“L”适合这个字母系列?同样的范围“真”和“假”可以被认为适合命题;并且可以用下面的方式训练孩子在命题和其他表达式之间做出区分:告诉孩子“问自己,如果你能在它之后说出‘为真’。如果这些语词适合,它就是命题”。(以同样的方式,人们可能会说:问自己,你是否能把“事情就是这样”这些语词放在它前面。)

138.但是,我理解的语词的意义不能适用于我理解那个命题的意义吗?或者一个语词的意义适合另一个命题的意义吗?当然,如果意义是我们明白该命题的用法,谈论这样的“适合”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在我们听到或说出它时,我们理解命题的意义;我们瞬间掌握了它,并且我们以这种方式掌握的东西肯定不同于随着时间而延伸出来的“用法”!

我必须知道我是否理解了这个语词?难道有时我还想象自己理解了语词(在我可以想象我理解了某种运算时)然后才意识到我不理解它?(“我想我知道‘相对’和‘绝对’运动所意指的东西,但是我意识到我不知道。”)

139.例如,当某个人对我说出语词“立方体”时,我知道它指的是什么。但是,当我以这种方式理解它时,该语词的全部用法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吗?

是的,另一方面,该语词的这个意义也是由这个用法决定的吗?这些决定方式意味着矛盾吗?我瞬间把握的东西能够与这个用法保持一致,能够适合它或不适合它?并且,瞬间提供给我们的东西,瞬间出现在我们脑海中的东西如何适合于一次运用?

当我们理解一个语词时,实际上出现在我们脑海中的是什么?不是某种像图画的东西吗?它不能成为图画吗?

那么,假设,当你听到语词“立方体”时,你脑海中确实出现了一幅图画,比方说是立方体的图画。在什么意义上这幅图画未能描述语词“立方体”的用法?——也许你说:“非常简单;——如果该图画出现,举个例子,我指向一个三棱镜说,它是立方体,然后这个语词的用法就不描述这幅图画。”——但是它不描述吗?我有意选择这个例子,即人们很容易想象一种投射方法,根据这种方法,该图画归根到底确实适合。

该立方体的图画确实给我们提供了某种用法。但是,我们可能以不同的方式使用它。

(a)“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正确的语词是……”这难道没有表明该语词的意义是某种出现在我们脑海中的东西,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是我们在这里想用的图像吗?假设我要在“威严的”“庄重的”“令人起敬的”这些语词之间做出选择;这不像我在作品集的图画中做选择吗?不,人们谈论确切的语词这个事实没有表明某种东西的存在,等等——相反,人们倾向于谈论这幅像某种东西的图像,只是人们能够找到一个适当的词;因为,人们常常在相似但不相同的图画中选择;因为图画常常代替语词的使用,或者说明语词;如此等等。

(b)我看到一幅图画;它描绘了一个走在陡峭小路上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怎么?如果他在那个位置往下滑,看起来有可能不一样吗?或许火星人会这样描绘图画。我不需要解释我不这样描绘的理由。

140.那么,我犯了哪种错误?这样说是我要表达的意思吗?我本该认为这幅图画将该特定用途强加给我吗?我怎么会那么想?我怎么想的?是否有譬如图画,或者像图画这样的东西将一种独特的应用强加于我?因此,我的错误在于把一幅图画与另一幅混淆了?因为我们也可能倾向于这样表达自己:我们最多是处于心理的而不是逻辑的强迫之下。现在看起来,我们熟悉了两种情况。

我的论证有什么效果?它让我们注意(让我们回忆起)这样的事实:除了我们最初想到的方法(我们有时应该将其称为“使用立体图画”)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因此,我们“相信这幅图画强加给我们独特的使用”存在于这样的事实中,只有一个事实,并且没有其他事实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有一个解决方案”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事情我也准备要“解决”;我准备应用某某图画,某某类比,如此等等。

重要的是,当我们听到这个语词时,同样的事物会出现在我们脑海中。可是,该应用还是不同的。其两次都有相同的意指吗?我认为,我们不会认可这个观点。

141.然而,假设不仅仅是立方体的图画,还有投射方法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情况如何?我如何想象这点?也许在我面前看到展示投射方法的图表:假设两个立方体由投射线联结的图画。但这真的能让我前进一步吗?我现在不也能想象这个图表的不同应用吗?——嗯,是的,但是另一方面,这个应用不能出现在我脑海中吗?——能,只是我们需要这个表达式的应用更清晰些。假设,我给某个人解释不同的投射方法,以便他可以应用它们;我们自问,在什么时候我们会说我想要的方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如今,很显然我们接受了两种不同的标准:一方面,该图画在有些时候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另一方面,该应用——在时间的过程中——他理解了他想象的东西。(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该图画是存在于他的想象中而不是作为他面前的图画或模型;或者甚至于是由他作为模型制作出来的,这点完全不是本质性的?)

如今,图画和应用之间可能会有冲突吗?这会让我们期待这幅图画的不同用途,因为人们一般像这样应用这幅图画。

我要说:在这里存在着一种正常情况及很多种不正常情况。

142.只有在正常情况下才能明确规定一个语词的用法;毫无疑问,我们知道在这样或那样的情况下要说些什么。情况越不正常,我们要说的话就越令人怀疑。如果事物与其实际存在很大不同——例如,没有表达疼痛、恐惧、喜悦的特征;规则的情形变成了例外,或例外的情形变成了规则;或者两者都成为大致相同频率的现象——这就使得我们普通的语言游戏失去其意义。如果在没有任何明显原因的情况下一块奶酪突然变大或变小,把这样一块奶酪按比例放在天平上以及确定价格的过程,就会失去意义。在我们讨论诸如表达感觉及类似主题这类事物时,这个评论就会清晰起来。

为了解释一个概念的意义——我指的是其重要性——我们必须说出的东西常常是极其普遍的自然事实:因为巨大的普遍性,它们总是不被提及。

143.我们现在来考察一下下列语言游戏:当A给出一个指令,B必须根据某种形成规则写下一系列的符号。

这些系列中的第一个是十进位系统中的自然数。他是如何理解这个系统的?首先,全部数列中的第一个要给他写下来,并且要求他把它们复制下来。(不要拒绝“数列”这个词,它在这里没有被误用。)这里已经存在学习者正常和非正常的反应。首先,也许我们指导他的手写出从0到9这个系列;接下来交流的可能性取决于他独立地继续写下去。在这里我们可以想象,例如,他独立地复制这些数字,但是不是以正确的顺序:他有时随意地写下一个,有时写下另一个。进而,交流就停留在这一点上。或者,他在顺序上犯了“错”。它和第一种情况之间的不同,当然只是频率上的。或者他犯了系统性的错误,例如,他复制了每个数字,或者他把“0, 1, 2, 3, 4, 5,……”这个系列复制成这样:1, 0, 3, 2, 5, 4,……这里,我们几乎忍不住说他理解错了。

然而,注意,在随机性错误和系统性错误之间没有明显的界线。也就是说,在你倾向于称“随意”的东西和“系统性”的东西之间,或许可能让他摆脱系统性错误(就像摆脱坏的习惯一样)。或者,人们接受他的复制方式,并且试图把正常的复制方式作为他的方式的变形教授给他。而且在此,我们的学生的学习能力可能就此结束。

144.当我说“学生的学习能力可能就此结束”时,那我指的是什么?我这样说是根据我的经验吗?当然不是。(即使我有这样的经验。)那么,我用那个命题做什么呢?嗯,我要说:“是的,是真的,你也可以想象,那也可能发生!”——但是,我是要让某个人注意这样的事实,他能够想象到这点?我想把那幅图画摆在他面前,并且他接受那幅图画包括现在他倾向于以不同的方式看待一种给定的情况,也就是,把它与这组而不是那组图画做比较。我改变了他看待事物的方式。(印度数学家:“请看一下这个人!”)

145.假设,这个学生现在为了满足我们的要求写0~9这个序列。这只是当他经常成功而不是他做一百次尝试只有一次正确的情况。现在我继续指导他写出这个序列,并且吸引他注意这个单元中第一个序列;然后,注意在十位中它出现的次数。(这只意味着我在数字下画线特殊强调,以如此这般的方式以及类似的东西把它们写在另一个的下面。)现在,在某个地方,他独立地继续写这个序列,或者他不这样做。但是,你为什么那么说?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当然,我只希望说:任何更为进一步的说明的效果取决于他的反应。

然而,现在,我们假设教授者做过一些努力之后,他正确地继续写这个系列,就是说,像我们做的一样。因此,现在我们可以说他掌握了这个系统。但是,在继续这个系列多久之后,我们才有权利这么说?显然你在这里不能说出界线。

146.假设我现在问:“在他继续写这个序列写到第一百位时,他就能理解这个系统了吗?”或者——如果在我们的原始语言游戏中我不应当谈论“理解”:如果他正确地继续这个系列,写到哪里他能掌握该系统?也许你在这里会说:拥有这个系统(或者,为了理解它),不能包括把这个序列继续到这个或那个数字:这仅仅是理解的应用。理解本身是一种状态,它是正确使用的源泉。

人们在这里想的是什么?人们想的不是从代数公式中导出序列的过程吗?或者至少是类似的东西?但是,我们以前就是这样。关键是,我们可以想到不止一种对代数表达式的应用;并且每种类型的应用都能够依次用代数方法确切地阐述;但是,显然这不能让我们更进一步。这个应用仍然是理解的标准。

147.“但这如何可能呢?当我说我理解了系列的规则时,我确实没有这么说,因为我发现到目前为止我一直在以如此这般的方式运用代数表达式!我处于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我确实知道我指的是某某序列;实际上我对它发展了多少并不重要。”

那么,你的观点是,除记住特定数字的实际应用外,你非常了解该序列规则的运用。你也许会说:“当然!因为该序列是无穷的,并且我能够展开的那段序列则是有穷的。”

148.但是,这个知道是什么呢?我们这样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应用的?始终知道?白天还是晚上?或者只是在你实际上思考规则时?你知道它,也就是说,就像你知道字母表和乘法表一样?或者你所谓的“知识”是意识的状态还是过程——比方说,想到某事的过程,或者类似的东西?

149.如果人们说知道ABC是一种心理状态,那么他就是通过我们对知识表现的说明思考精神结构(或许是大脑)。这种状态被称为意向。但是,在这里谈论精神状态是有异议的,因为对于这个状态应该有两个不同的标准:器官结构的知识,与其所发挥的作用完全不同。(这里,没有什么比使用语词“意识”和“无意识”来对比意识状态和意向更让人困惑的了。因为这对术语掩盖了语法上的不同。)

150.语词“知道”的语法和“能够”“能”的语法密切相关。但是,也与“理解”的语法密切相关。(“熟练”的技术。)

(a)“理解语词”:一种状态。是精神状态吗?沮丧、兴奋、痛苦被称为精神状态。完成如下语法研究,我们说:

“他整天都很沮丧。”

“他一天都非常兴奋。”

“从昨天开始,他一直处于不间断的痛苦当中。”

我们也说:“从昨天开始,我就理解了这个语词。”但是,我“不间断地”理解它吗?可以肯定,人们可以谈论理解的中断。但是,是在什么情况下?请比较“你的痛苦什么时候减轻了?”以及“你什么时候停止理解该语词?”。

(b)假设被问及:“你什么时候知道怎么玩象棋的?一直都知道?或者就在你行动起来的时候?在走每一步棋时你都能玩全部象棋吗?知道如何玩象棋只花这么短的时间,而下完一局棋要这么久,这不奇怪吗?”

151.但是,语词“知道”也有这个用法:我们说“现在我知道了!”类似于说“我现在能够做到了!”以及“我现在理解了!”。

我们想象一下下面的例子:A写下数列,B看着他并试图找到这个数列的规律。如果他成功了,他大声说道:“现在我可以继续了!”——因此,这个能力,这个理解,是某种在一瞬间出现的东西。因此,我们试着看看使它出现在这里的是什么。A写下1、5、11、19、29这几个数字;这时,B说他知道如何继续了。这里发生了什么?各种各样的事物都可以发生;例如,当A缓慢地把数字一个接一个地写下来时,B忙于尝试在他写下的数字中找到代数公式。在A写下数字19后,B尝试这个公式an=n2+n-1;下一个数证实了他的假设。

或者B不考虑公式。他紧张地看着A写下数字,并且各种模糊的思想贯串于他的头脑。最后他问自己:“差的序列是什么?”他发现是4、6、8、10这个系列,并且说:“现在我可以继续了。”

或者他看着那里说:“是的,我知道那个系列。”——并且继续写着,就像如果A写下3、5、7、9这个数列他就会做一样。或者他根本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写这个系列。也许他有着被称为“那很容易!”这个感觉的东西。(这是一种就像受到轻微惊吓时产生的那种轻快的吸气的感觉。)

152.但是,我在这里描述的过程竟然就是理解吗?

“B理解这个系列的原则”确实不仅仅意指“an=……”这个公式出现在B面前。因为该公式出现在他面前而他仍然不理解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他理解”一定有比该公式出现在他面前更多的东西。其中任何一个都或多或少地比描述伴随理解和表现的东西还要多。

153.可是,等一等——如果“我现在理解该原则”并且不是意指如“该公式……出现在我面前”(或者“我说该公式”,“我把它写下来”,等等)——是否由此得出我把语句“现在我理解……”或“现在我可以继续”当作描述出现在说出该公式之后或相互支持的过程?

如果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说出该公式的背后”,那么它就是证明我说“我可以继续”的特殊情况——当该公式出现在我面前时。

尽量不要把理解当作“心灵过程”。因为那是困扰你的说法。但要自问:在哪种情况下,在什么环境下,当该公式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们说“我知道如何继续”?

在存在着具有理解特征的过程这一意义上,理解不是心理过程。

(疼痛的感觉增加或减轻,一首曲子或一个语句的听到:这些是心灵过程。)

154.因此,我要说的是:当他突然知道如何继续,当他理解了这个系统,那么他可能有了特殊的经验——如果他被问及:“那是什么?当你突然掌握了这个系统时,发生了什么?”他也许像我们在上面的描述一样来描述它——但是,对我们来说,正是这种情况,这种证明他所表达的经验的情形,在这种情况下,他理解了,他知道如何继续。

155.如果我们重新考察另一个语词,即“阅读”,这就会变得更加清晰。首先,我要指出的是,在这种考察中我不把对所读到的东西的意义的理解当作“阅读”:阅读在这里是大声读出写下的文字或印刷出的文字的活动;同时也是写出听到的内容、誊写印出来的文字、按音符弹奏的活动等。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这个语词的使用对我们来说当然是非常熟悉的。但是,该语词在我们的生活中,在我们使用的语言游戏中,描述起来非常困难,即使是大致的轮廓。一个人,比方说英国人,已经在学校或家里接受了我们通常说的那种教育,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读他的母语。接下来,他阅读书籍、信件、报纸,以及其他东西。

比方说,在他读报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正如我们所说,他的眼睛沿着印刷的语词移动,他把它们大声说出来——或者只是对自己说;尤其是他读某个语词是把它们的印刷形式作为整体;或者,他的眼睛领会了前几个音节时;再有,他一个音节接着一个音节地读,也许有人是一个字母接着一个字母读。如果他在阅读时,既不大声读出来,也不对自己读出来,而是过后能够逐字或近似地重复该语句,我们也应该说他读过了一个语句。他可以关注他读的东西,或者——像我们可能认为的那样——只起到一台阅读机器的作用:我是说,大声且正确地读出来而不关心他正在读的是什么;也许他把注意力放在完全不同的东西上面(因此,如果他事后被问及所读内容,他就不能说出来)。

现在,把这个阅读者和初学者比较一下。初学者通过费力地拼出语词来读语词。然而,有些语词他通过上下文猜测,或者也许他部分地记在心中了。于是,他的老师说他没有真正地读这些语词(在某些情况下,他只是假设在读这些语词)。

如果我们对这种阅读者,初学者的阅读有意见,并且问我们自己阅读是什么,我们会倾向于说:它是一种特殊的有意识的精神活动。

我们也可以说这个学生:“当然,他自己知道他是否真的在阅读,或者只是凭记忆说出这些语词。”(我们还没有讨论这些命题:“他自己知道……”)

但是,我想说:我们不得不承认——就所关心说出任何一个印刷的语词而言——相同的情况可能发生在“假装”阅读的学生的意识中,就像在正在“阅读”语词的熟练的阅读者那里一样。“读”这个语词被不同地应用于初学者和熟练的读者之间。当然现在我们要说:在熟练的读者和初学者那里,说出这个语词时所发生的事不可能是相同的。并且,如果在意识中碰巧没有不同,那么在他们的心灵或头脑中的无意识运作必定有一个。因此,我们应该说:无论如何,这里有两个机制在发挥作用。并且,在其中所发生的事必须区分出阅读和非阅读。但是这些机制仅仅是假设,是被设计出来的模式,用来说明、概括你所观察到的东西。

156.考虑一下以下的情况:人类或者其他种类的生物被我们当作阅读机器。他们为了这个接受训练。培训者对一些人说他们已经能够阅读,对另一些人说他们还不能。以到目前为止还未参加训练的人为例:如果向他展示书写的语词,他有时会发出某种声音,并且在有些地方“偶尔”大致上是正确的。第三个人听到这个学生的这种情况说:“他在阅读。”但是这个老师说:“不,他没有在阅读;那只是个巧合。”——但是,我们假设这个学生继续对摆在他面前的语词做出正确反应。过了一会儿这个老师说:“现在,他能够阅读了!”——可第一个词呢?老师是这样说的吗:“我错了,他确实在读。”——或者“他后来才真正在读”?他什么时候开始读的?他读的第一个语词是什么?这个问题在这里没有意义。除非,我们真的给出定义:“一个人‘读’的第一个语词是他正确读出的第一个由五十个语词构成的词列的第一个”(或者这类的东西)。

另一方面,如果我们用“读”代替某种从符号到发音的转换经验,那么说他实际读的第一个语词是有意义的。然后,他可以说,例如,“读这个词让我第一次有这种‘我现在在阅读’的感觉”。

或者,在阅读机把符号转换成声音的不同情况下,也许就像钢琴一样,可能说:“机器只在某某发生之后才读——在某部分通过线联结起来之后;它读的第一个语词是……”

但是,对于使用中的阅读机器来说,“读”意指以某种方式对书写符号做出反应。因此,这个观念完全独立于精神的或其他机制。在这里,教授者也不能对被训练者说:“在他说那个语词时,也许他已经在读了。”因为对他所做的不会有疑问。当被训练者开始读的时候,其变化也是行为的改变;并且在这里谈论“在他新的陈述中第一个语词”是没有意义的。

157.可这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对大脑及神经系统里发生了什么知道得太少了吗?如果我们对这些事物具有更精确的知识,我们就会看到通过训练建立起来的关联是什么,并且,在我们研究他的大脑时,我们会说:“他现在已经读了这个语词,那么阅读的关联就已经建立起来了。”——想来一定是这样——否则我们怎么会如此确定有这样的关联呢?这是一个先天的假设——或者它仅仅是一个可能?可能性有多大?现在自问:关于这些事物你知道什么?可是,如果它是先天的,那就意味着,它是一种让我们相信的陈述形式。

158.但是,在我们思考这件事时,我们要说:对每个人来说阅读的真正标准是有意思的阅读行为,从字母到发声的阅读行为。“一个人当然知道他是在阅读还是在假装阅读!”——假设A想让B相信他能够阅读西里尔文字。他熟记了一个俄语命题,并且边看印出来的文字边说,就像他在读这些语词。这里,我们当然会说A知道他不是在阅读,并且在他假设阅读时就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在阅读印刷语句时,当然或多或少地有某种独特的感觉;唤起这种感觉并不困难:想想犹豫不决的感觉,仔细看的感觉,念错的感觉,语词一个接一个或多或少的流畅感,如此等等。同样地,人们凭记忆在背诵某个东西时存在着特征感。在我们的实例中,A没有体现刻画了阅读的感觉,并且也许刻画了撒谎的感觉。

159.可是,想象一下下面的情况:我们给能够流畅阅读的人一篇他以前从没见过的课文。他将它读给我们听——但是,带有这样的感觉,即他像是凭记忆说出某种他熟记的东西(这可能是某种药物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说他不是真的在读这段文字吗?在这里,我们会把他给人的感觉当作阅读和非阅读的标准吗?

再有:假设在一个受到某种毒药的影响的人面前展示一系列的书写符号(不属于任何现存的字母表)。他说出的语词与字母的编号相符,似乎它们是字母,并且他这样做时拥有着阅读的一切外表特征及感觉。(我们在梦里有过这样的经历;在这种情况下,醒来后这个人也许会说:“看起来我似乎在读一个文本,尽管它根本不是文本。”)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会倾向于说这个人是在读那些符号。其他的人则认为他不是。假设,他以这种方式读了(或解释了)一组四个符号OBEN——现在我们以相反的顺序向他展示相同的符号,并且他读出ENBO;在更进一步测试中,他始终对这些符号保持着相同的解释:这里,我们当然倾向于认为,他在为自己临时构造字母表,并且相应地读着。

160.也要记住,一个人凭记忆重复他要读的东西的情形,和在根本没有得到帮助的情况下仅凭上下文或记忆猜测而拼读出每一个语词的情形之间存在着一系列连续过渡。

试着做这个实验:说出从1到12这些数字。现在看看你手表上的刻度盘并且读出它们。在后一种情况下,你称“阅读”为什么?这就是说:你做了什么让它成为阅读?

161.我们尝试一下这样的解释:在你从原文中提取复制品时,你正在阅读。“原文”,我意指的是你读的或誊写的文本,你根据口授写下来的东西,你演奏的乐谱,等等。现在,假设我们已经,例如,教授某人西里尔字母表,并且告诉他每个字母的发音。下一步我们把一个段落摆放在他面前,他读了,发出我们教给他的每一个字母的读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可能会说,他通过我们给他的规则从字形中得出语词的发音。这显然也是一种阅读的情况。(我们能够说,我们教给他“字母表规则”。)

但是,我们为什么说他的话是从印刷的语词推测出来的?我们是否知道:我们教他如何发每个字母的音,然后他把该语词读出来?也许我们的回答是:这个学生向我们展示他正在使用我们教给他的规则把印刷的语词转换成口语的语词。如果我们把我们的例子改成这个学生必须给我们写出该文本而不是把它读给我们,必须从印刷语词转换成手写语词,那么这一点就会变得更清楚。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够以一栏是印刷体字母而另一栏是斜体字母的表格形式,给出规则。他会向我们表明,他是通过查阅表格从印刷语词得到他的文本的。

162.但是,假设在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总是把b写作A, c写作B, d写作C,如此等等。而且把a写作Z,情况如何?当然,我们应该也把这个称为根据表格进行的衍生物。他正在根据(86)中第二个图式而不是第一个图式使用它。

即使这种做法或许是一种按照表格而进行的得出的活动,它仍然是借助于一个不具备任何简单的规则性的箭头图式得到表现的。

然而,假设他不坚持单一的转录方法,而是根据简单规则改变他的方法:如果他曾经用n代替A,那么他用o代替下一个A, p代替下一个,如此等等。但是,在这个过程和无规则做法过程之间的分界线在哪儿?

但是,这是否意味着语词“得出”真的没有意义?因为,这个意义看起来似乎在我们对它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时候瓦解了。

163.(161)语词“得出”的意义清楚地凸显出来。但是,我们告诉自己,这只是非常特殊的情形,只是非常特殊的装束。如果我们想要看到得出的本质,必须从中将它剥离出来。因此,我们剥去了那些特殊的外表;但是,得出本身不见了。为了找到真正的百合,我们剥去它的叶子。当然,(162)是得出的特殊情况;然而,对于得出来说,本质的东西并未隐藏在这种情况表面之下,但它的“表面”是得出的诸情形中的一个。

以同样的方式,我们把语词“阅读”当作诸情形中的一个家族事例。在不同情况下,我们对人的阅读采用不同的标准。

表达式“一种完全特定的”(气氛)的语法。

有人认为“这张脸有非常特殊的表情”,并且也许寻找语词来描述它。

164.但无疑——我们会说——阅读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过程!读一个印刷页,你会看到某种特殊的东西正在发生,某种非常独特的东西。那么,当我们读这页文本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看到印刷的语词,并且把这些语词大声读出来。但是,这不是全部,因为我可能看到印刷的语词并且把这些语词大声读出来,这仍然不是阅读。即使我读的这些语词是那些根据现存的字母表,应该从印刷文本中流利地读出来。并且如果你说阅读是特殊经验,那么你是否根据某种被普遍承认的字母表规则读就不那么重要了。描述阅读体验特征的东西是什么呢?这里,我应该说:“我说的语词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出现。”也就是说,它们不像,例如,不像我杜撰的那样出现。它们由其自身引起。但是,即使如此也还不充分;因为语词的声音可能在我正在看印刷的语词时向我显现,但是,那不意味着我已经读过它们。另外,我在这里可能说,口语语词也不会向我显现,就像假设某种东西能让我想起它们一样。例如,我不想说:这个印刷的语词“无”一直让我想起“无”的声音——而是口语语词在某种程度上像人们读的那样。如果没有一个独特的对于语词的声音的内在的过程相伴,我根本不能查看一个印刷的德语词。

165.我说过,人们说出的诸语词在阅读时“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出现,但是以什么方式?这是不是编造的?我们研究一下单个的字母并且注意该字母发音的方式。读A这个字母——现在,该声音是如何发出的?我们对此一无所知。现在写一个小写的罗马字母a——在你写的时候,手的动作是怎么样的?不同于前一个体验中的声音产生的方式?我所知道的,我看印刷体字母并且写下该字母的斜体。现在请你看看这个符号,在你这样做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在你脑海中并且说出它。“U”的声音出现在我脑海中;但是,我不能说声音产生的方式有任何本质的不同。我预先告诉过自己,我要让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在声音出现之前,当下有一种紧张的气氛。当我看字母U时,我没有不自觉地说出“U”。再有,我对字母表上的那个符号并不熟悉。我仔细地研究它,并且对它的形状有了某种兴趣;在我看时,我想到反转过来的符号——想象一下,必须经常把这个符号用作字母,以至于你一见到它就习惯性地发出一个特定的声音,这个声音是“sh”。过了一阵子,在我们看到这个符号的时候就自动发出这个声音,除此之外,我们不能说些什么呢?这就是说:在我看到它时不再问自己“这是哪种字母?”——当然,我没有告诉自己“这个符号让我想起发出的声音‘sh’”,也不存在“这个符号以某种方式提醒我‘sh’这个音”。

(与这个观念相比,记忆影像和其他精神图像有着不同的特点。)

166.阅读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过程”这个命题中包含什么意思?这大概意味着,当我们阅读时总是发生一种我们再次认出的特定过程。但是,假设我有一次读印刷体的语句,另一次按照莫尔斯电码将其写出来,这真的是同样的心灵过程吗?然而,另一方面,阅读一个印刷页的经验当然是一致的。因为这个过程是一样的。这种过程和第一眼看到任意符号便让自己想到诸语词之间存在不同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印刷线条的外观本身就非常具有特殊性——它提供了非常特殊的外观,字母尺寸大致相同,形状也类似,并且经常反复出现;大多数重复出现的语词以及它们所具有的相似性,就像我们熟悉的面孔。想一想,当语词的拼写改变时,我们的感觉是多么不安。(还有关于语词拼写产生的问题带来的更为强烈的情绪。)我们并非对所有的符号本身都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印象。例如,逻辑代数中的符号被其他任意符号取代时就不会引起我们强烈的反应。

想想,我们熟悉语词的样子,就像熟悉它的发音一样。

167.再有,我们的目光在印刷文本上的滑行方式不同于它在一系列的钩子和涡卷形花饰上的滑行方式。(在这里,我们并不是说通过观察读者目光的移动可以确定什么。)人们或许会说,目光没有被阻挡就过去了,没有停止,很顺利。同时,不由自主的言语仍在想象中继续。这就是在我以不同的方式阅读德语和其他语言的印刷文本或书写文本时所发生的。但是,在所有这一切中,阅读本身中本质的东西是什么呢?不是在所有的情况下阅读都会出现一个特征。请把普通印刷文本上的语词阅读与完全用斜体字母印刷的语词阅读比较一下,有时字谜的答案就是这样被印出来的。(这是有多么不同!或者将其与对我们的文字从右到左的阅读加以比较。)

168.但是,在阅读的时候,我们难道感觉不到语词的图像在用其他方式让我们出声吗?——请读一个命题。现在,看看下面这个序列:& 8§≠§≠?β8!’§并且在你这么做的时候说出一个命题。难道人们不觉得在第一种情况下,说出的话与看到的符号是有关的;在第二种情况下,说出的话与看到的符号平行发展,没有任何联系吗?

但是,你为什么说我们感觉到一种因果关系?因果关系确实是通过经验,例如通过观察事件有规律出现的某种东西。那么,我怎么会感觉到某种经由经验建立起来的东西呢?(对一种规则性的共现的观察不是我们建立因果关系的唯一方法,这是真的。)有人可能会说:我感觉这些字母是我以某种方式进行阅读的根据。因此,如果有人问我“你为什么以这种方式阅读?”——我就用那里的字母证明我的阅读方式是正确的。

然而,这个理由是我说过或想过的东西:说我感觉到它是什么意思?我或许会说:当我阅读的时候,我感觉到这些字母对我的影响——但是我感觉不到那个任意的涡卷形花饰的序列对我所说出的东西有什么影响。我们再对单个字母和这样的涡卷形花饰做个比较。当我读到“我”的时候,是否也可以说我感觉到了“我”的影响?在我看到“我”时说“我”或我看到“§”时说“我”,这二者是有区别的。其不同在于,例如,当我看到这个字母时,在我内心里无意识地听到“我”的声音,它的出现甚至违背了我的意志;并且在我读到它而不是在我看到“§”时,我把这个音发得更轻松。这就是说:这是我在做这个实验时的方式;当然,如果我正巧看到符号“§”,并且同时发“我”这个语词的音,那就不一样了。

169.如果我们没有把字母和任意符号做比较,我们就不会想到这些字母对我们的影响。并且,在这里我们确实注意到了差异。我们把这种差异解释为受影响和不受影响之间的不同。

特别是,当我们有意慢慢阅读的时候(可以说,在我们有意识地让我们接受这些字母的引导时),这个解释尤其吸引我们——也许是为了看看我们在阅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让我们自己接受引导”反过来只存在于我仔细看这些字母之中——并且也许包括某种其他思想。

我们想象一种感觉,它能够使我们觉察语词的外观和我们读出的声音之间的联结机制。因为,当我谈到受影响、因果关系、受指引等经验时,这实际上意味着我似乎感觉到了看见字母与说话之间联系的操纵杆的运动。

170.当我读到一个语词的时候,我可能使用其他语词描绘出该经验。因此,我或许会说,该书写的语词给我提示发音。或者,当人们阅读时,字母和发音形成一个整体——在某种程度上是合金的。(同样地,例如,名人的脸和他们的名字的发音融合在一起。这个名字让我觉得唯有这张脸和这个名字才相配。)当我觉得这是个整体时,我可能会说,我看到或听到该书写语词的发音。

但是,现在读几个印刷语句,就像你在不思考阅读概念时常做的那样;并且问问自己,你是否在阅读时有过这样整合的、受影响的体会,以及其他体会。不要说你在不知不觉中有这些体会!我们也不要被这样一幅图画误导,这些现象是在“更进一步的检验中”才出现的。如果我要描述物体从远处看如何,我不会通过表达在近处看可以注意到的东西来使这个描述更准确。

171.我们考察一下被引导的体会,并且自问:这种体会是什么,例如,在我们被指导的时候?想象一下下列实例:

你在运动场上,眼睛上蒙着绷带,并且有人牵着你的手,有时向左,有时向右;你还要时刻为他的手用力拉你做准备,并且必须注意不要在他突然用力拉你的时候被绊倒。

或者:有人强行拉着你的手,带你去你不愿意去的地方。

或者:在跳舞时被一个舞伴领着,你尽可能地接受,为了猜测他的意图,并且服从最轻微的压力。

或者:有人带着你散步,你们边走边交谈;他走到哪里,你就走到哪里。

或者:你沿着田径场走,只是沿着它走。

所有这些情况都彼此类似,但是所有这些经验的共性是什么?

172.“可是,被指导确实是一种特殊的经验!”——它是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你现在是在思考被指导的特殊体验。

如果我想要了解前面实例中一个人的经验,他的书写笔迹受印刷字体和表格引导,那么,我想“谨慎地”查找,如此等等。当我做这个的时候,我表现出特殊的面部表情(比方说一个严谨的图书管理员的表情)。细心谨慎是这幅图画的最主要部分;在另一种情况下,排除自己的每个意志将是必不可少的。(想象某个人带着仔细认真的表情去做正常人漫不经心去做的事情——为什么不是带着情感呢?这是否意味着他很细心谨慎?想象一下表面上细心谨慎的仆人把茶盘以及其中的东西都摔在地上。)如果我想象这样一个特殊的经验,在我看来,这是被引导的(或者阅读的)经验。但是现在,我问自己:你在做什么?你正在看每一个字母,正在做这种表情,你正在深思熟虑地写这些字母(如此等等)。因此,这是被引导的经验?在这里,我要说:“不,不是那样的;它是某种更为内在的、更为本质的东西。”——好像刚开始的时候,所有这些或多或少可有可无的过程都会被裹在特定的环境中,当我们仔细观察它们的时候就消散。

173.自问,你是如何“深思熟虑”地画出一条给定直线的平行线的——并且,同样是深思熟虑地画一条与其有一定角度的直线。什么是深思熟虑的体验?这里,一个特殊的表情、姿势,立刻就会出现在你脑海中——然后你会说:“它是一种独特的内在体验。”(当然,这样说也没有多说出一点什么。)

(这涉及意图、意志的本质问题。)

174.在一张纸上随意地乱涂乱画。然后根据它在其旁边复制一份。我应该说:“确实,我在这里是被引导的。但是,所发生的事中有什么特征?如果我说了发生的事,我就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征。”

但是现在注意一下:在我被引导的时候,一切都很简单,我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之后,当我问自己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描述的。之后没有什么描述能够让我满意。看起来我似乎不能相信,我只是看了看,做了如此这般的表情,并且画了一条线。但是,我不记得其他什么事了吗?不;然而,我觉得似乎一定存在其他什么事;尤其是当我对自己说“引导”、“影响”以及其他这样的语词时。“因为,”我告诉自己,“我是被引导的。”——只有那时,虚无缥缈的、触摸不到的影响的观念才会产生。

175.当我回顾这个经验,我觉得其本质是一种“受影响的经验”;一种“关联的经验”——它与任何同时发生的现象是对立的;但是,同时我不愿意称任何经验现象为“受影响的经历”。(这包含了意志不是现象这一观念的根源。)我要说我经历了“原因”,可是,我不想称任何现象为“原因的经历”。

176.我想说“我体验到因为”,不是因为我记得这样的经验,而是因为当我思考在这种情况下的经验时,我是以“因为”这个概念为媒介(或者“影响”“原因”“关联”这些概念)。因为,说我在原作的影响下画了一条线,当然这是正确的:然而,当我在某一情况下画一条线的时候,这不仅仅存在我的情感中,它可能存在于我画出的与另一条线的平行中——即使反过来,这对被引导来说不是必不可少的。

177.我们也说:“你可以看到我受它引导。”——如果你看到了,那你看到的是什么?

当我对自己说:“我确实是受引导的。”——也许,我用手做了个动作,表达引导。做这样的一个手的动作,似乎你受某人的引导,并且问自己这个动作包含的引导特点是什么。因为你没有引导任何人。但是,你仍然要称其为“引导”的动作。这个动作和感觉不包含引导的本质,但仍然是这个语词强加到你身上。这不过是引导的一种表现形式把这个说法强加给我们。

178.我们回到(151)这种情况。显然,我们不该说B之所以有权利“现在我知道如何继续了”,只是因为他想到了这个公式。除非经验表明,在思考公式(说出它,把它写下来)和实际这个系列之间存在着关联。同样明显的是,这样的关联确实存在。现在人们可能认为“我可以继续”这个语句意味着“我有这样一个经验,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个系列如何继续”。但是,当他说他能够继续的时候,B是这个意思吗?那个语句出现在他脑海中了吗,或者他准备好做出他的解释了吗?

不是。当他思考这个公式时,这些语词“现在我知道如何继续”得到了正确的使用:这就是说,在给定条件下,他以前学过代数,以前也用过这样的公式。但是,这不意味着他的陈述只是构成我们语言游戏场景的简短描述。想一下,我们如何学会使用“现在我知道如何继续了”“现在我能继续了”这样的表达式;在什么样的语言游戏中我们学会了使用它们。

我们也可以想象这种情况,B突然说“我现在知道如何继续了”,但是在他的脑海中什么都没有出现——也许带有放松的感觉;并且事实上,他没有使用公式来继续写出这个数列。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说——在某种情况下——他确实知道如何继续。

179.这些语词就是这样使用的。例如,在最后一种情况下,称语词“描述精神状态”是很有误导性的。人们可能更愿意称其为“征兆”;并且我们根据他继续做的事来判断是否正确地使用了它。

180.为了理解这一点,我们也需要考虑一下下列实例。假设B说他知道如何继续——但是在他想要继续的时候,他开始犹豫了,并且不能继续下去,我们是否可以说:在他说他可以继续的时候,或者更确切地说,他能够继续下去的那个时候,我们说他错了,只是现在没错?显然,在不同的情况下我们应该说不同的话。(考虑一下这两种情况。)

181.“适合”、“可以”,以及“理解”的语法。练习:(1)在什么时候气缸C被认为是适合空的气缸H?只有在C插入H的时候?(2)有时我们说C在某某时刻不再适合H。在它发生的那个时候,应用在这种情况下的标准是什么?(3)如果物体实际上在那个时刻不均衡,那么它在某一特定的时刻改变其重量的标准是什么?(4)昨天背熟了那首诗,今天我就不知道它了。在什么情况下这样问有意义:“我是什么时候停止知道它的?”(5)有人问我:“你能举起这个重量吗?”我回答:“是的。”现在他说“举起它”——我却举不起来。在哪种情况下,它才能成为正当的理由,说“当我回答说‘是的’我能举起它,只是现在不能了”的时候?

对于“适合”“可以”“理解”这些语词,我们接受的标准可能要比乍看起来复杂得多。就是说,这些语词的游戏,它们在语言交流中的使用,以它们的方法得到执行,更多地涉及这些语词在我们语言中的作用——而不是我们在诱惑下的思考。

(为了解决哲学上的悖论,我们需要理解这一作用。因此,定义常常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并且,更确切地说,语词“不可定义”这个断言也不能。)

182.可是,(151)中,“现在我能够继续下去”和“现在公式出现在我脑海中了”意指相同还是不同?我们可以说,在那些情况下,这两个句子有相同的意义,得了相同的东西。但是,一般来说,这两个句子意义不同。我们说:“现在我能够继续了,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公式。”就像我们说:“我可以散步,我的意思是我有时间。”但也可以说:“我可以散步,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足够强壮了。”或者说:“我可以散步,就我的腿目前的状况来说。”也就是说,我们把散步的这种情况与其他情况进行比较。但是,这里我们必须保持警惕,认为有一些条件与每一种情况的本质相对应。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如果它们得到了满足,他就不得不走。

183.我想回忆起一首曲子,却记不起来;突然,我说“现在,我知道它了”,并且把它唱出来。突然知道是什么感觉?确实,在那一刻,它不能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也许,你会说:“那是一种独特的感觉,就像它在那里一样。”——但是,它在那儿吗?假设我现在开始唱它,并且卡在那儿了?但是,如果在那一刻我还不确定我知道它呢?因此,在某种意义上,它毕竟在那儿!但是在什么意义上,你会说,这个曲子在那里?如果,比方说,有人哼唱过这首曲子,或者从头到尾听到过。当然,我不否认“这首曲子在那里”这一陈述也能被赋予不同的意义——例如,我有一张纸条,这个曲子就写在上面。并且,他确定的,他知道的是什么呢?当然我们可以说:如果有人坚定地说,未必能够明确知道这首曲子,然后(不知道怎么地)在那一刻完全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这是“这首曲子完全出现在他脑海中”这一表达式的定义。

184.我们回到我们(143)的例子。——现在,以通常的标准来判断——这个学生已经掌握了自然数系列。接下来,我们教他写下其他的基数系列,并且教他根据“+n”这个形式的命令写出如下序列:

0, n, 2n, 3n……

同样,按照“+1”的序列他写下这个自然数系列。假设,我们完成了这个训练,并且测试他计算到1000。

现在我们让这个学生继续写1000以上的数列(比方说+2)——于是他写下1000、1004、1008、1012。

我们对他说:“看看你写了什么!”——他不明白我们说的话。我们说:“要求你加2;看看你如何开始这个系列的!”——他回答:“是的,这不对吗?我认为那就是要求我做的。”——或者假设他指着这个系列说:“我以同样的方式继续的。”——现在这样说“可你看不见……吗?”——并且重复原来的例子和说明,已经没有用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能说:对于这个人来说,理解我们解释的序列是很自然的,就像我们应该理解“加2直到1000,加4直到2000,加6直到3000,等等”这个序列一样。

这种情况类似于一个人对别人用手指做出沿直线看的手势而做出的自然反应。他是从手指尖到手腕的方向看,而不是从手腕到指尖的方向看。

185.“那么,你要说的是:每一步都需要——一个新的顿悟——一种直觉来正确执行‘+n’这个命令。”——正确执行!在每个具体阶段,决定正确的一步是什么?“正确的步骤与命令一致——就像它所指的那样。”——因此,当你给出+2这个命令时,你的意思是他要在1000之后写出1002,并且你的意思也包括在1866之后写下1868,并且在100 034之后写下100 036,如此等等——无数个这样的命题?“不,我的意思是,在他写下的每个数字之后写一个数;并且从它开始,所有那些命题依次跟随。”——但是,问题就在这里:无论在哪个阶段,跟随那个语句的是什么。或者,无论在哪个阶段,我们如何称谓与那个语句“一致”(然后把你给予语句的意义——无论那是什么,可能包括其中)。或许这样说更为正确:不是在每个阶段都需要直觉,而是在每个阶段都需要一个新决定。

186.“在我给出命令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应该在1000之后写1002。”——当然,你也可以说,那时你意指的就是它;只是你不该让自己被语词“知道”和“意指”的语法误导。因为你不想说,你在那时想的是从1000到1002的步骤——并且即使你确实想这一步骤,你仍然没有想起其他步骤。当你说“我在那时就知道了……”时,它意指某种像这样的东西:“如果那时有人问我,1000之后的数字应该写什么,我会回答‘1002’。”对此我丝毫不怀疑。这个假设与下列假设完全相同:“如果那时他落入水中,我会跟着跳进水里。”——现在,你的观念出了什么错?

187.这里,我首先要说:你的想法是那个意指命令的动作以自己的方式走完全部那些步骤,当你意指它的时候,你的心灵在你的身体到达之前,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所有的步骤。

因此,你倾向于使用这样的表达式:“这些步骤实际上已经在我把它们在思想上写下来或表达出来之前就完成了。”并且,看起来它们是以某种独特的方式被预先设定、预期的——因为只有意指的行为才能够预期实在。

188.“可是,难道这些步骤不是由代数公式决定的吗?”——这个问题包含一个错误。

我们所使用的表达式是“这些步骤由公式……决定”。它是怎样使用的?我们也许可以指向这样的事实,人们是通过教育而学会使用公式y=x2,当他们以相同的数字替换x时,能够使y得到相同的值。或者我们可以说:“这些人受到这样的训练,以至于当他们得到‘加3’这个命令时,他们在相同的地方采取了相同的步骤。”我们可以这样表达这个意思:对这些人来说,命令“加3”完全决定了从一个数字到另一个数字的每一个步骤。(同那些不知道在接到这个命令时做什么的人相对照,或者完全肯定地做了反应但每个人做出的反应都不同的人相对照。)

另一方面,我们能够把不同种类的公式与适合它们的不同使用方法(不同种类的训练)相对照。然后,我们称一个特殊种类的公式(有恰当的使用方法)为“对于给定x的值决定数字y的公式”,把另一个种类的公式称为“给定x的值不决定数字y的公式”。(y=x2是第一类公式,y≠x2是第二类公式。)如此,命题“公式……决定数字y”将成为关于该公式形式的陈述——现在我们必须把“我写下决定y的公式”或者“这里是决定y的公式”这样的命题从下列这类公式中区分出来:“公式y = x2对于给定的x的值,决定数字y。”“写下的公式是决定y的吗?”这个问题与“有这样或那样的公式吗?”意指相同。但是,我们要理解的“y=x2是决定给定x的公式吗?”这个问题当下还不清楚。我们可以对学生提出这样的问题,以便证实他是否理解了语词“决定”的用法;或者它可能是数学问题,证明特定系列中x仅有一个平方值。

189.现在可以说:“公式的方向意指决定所采取的步骤。”公式的方向意指的标准是什么?例如,它是我们一直使用的那种方式,我们被教导采用的方式。

例如,我们对某个使用一种不为我们所知的符号的人说:“如果你用‘x!2’意指x2,那么你会得到y这个值;如果你意指的是2x,那么你得到的是另一个值。”现在你自问:人们如何用“x!2”来意指一件事,或者其他的事?

这就是所谓的意指能够预先决定这些步骤。

190.“就好像我们顷刻间掌握了语词的全部用法。”举例来说,像什么?——在某种意义上——顷刻间不能掌握这个用法吗?并且在什么意义上不能?重要的是,而且是在另一个比那更直接的意义上,似乎我们能够“瞬间掌握它”。但是,你有这个模式吗?没有。这个表述方式只是向我们表明其自身。作为不同图片交叉的结果。

191.你没有关于这个超级事实的范例,却被引诱使用超级的表达式。(它可能被称为哲学上的最高层级。)

192.该机器象征它的行动:机器的行动——首先我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在那里。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们了解这台机器的一切,其他的一切,即它的运动,似乎就已经完全被确定。

我们这样谈论机器,似乎机器只能以这种方式运转,似乎它们不能以其他方式运转,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忘了它们弯曲、断裂、融化等的可能性了吗?是的,在许多情况下,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们使用机器,或者使用机器的图样来代表该机器特定功能。例如,我们给某个人一张图样,并且假设他会从中获得部件的功能。(就像我们给某个人一个数,告诉他1, 4, 9,16……这个数列的第二十五个数。)

“机器的功能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其中”的意思是:我们倾向于在确定性中把机器的运动和已经放在抽屉里的物体拿出来做比较。但是,当我们关注于预测机器的实际行为时,我们不会说这种话。那么,我们一般不会忘记部件变形的可能性,等等。然而,当我们考虑这样一种方式(即通过机器来象征给定的运动方式)时,我们确实是这样说的——因为它或许以十分不同的方式运转。

我们可以这样说,机器或它的图纸,是我们已经学会从上面那幅图画中推出的一系列图画中的第一张。

但是,在我们想到机器也可以不同方式运转时,看起来它的运转方式必须包含在作为象征的机器中的这一点,这远比这种方式包含在实际的机器之中更为确定。说这种运转已预先被经验地确定这种说法似乎是不够的,它们必须实际地——在某种神秘的意义上——已经存在。并且这是真的。作为象征的机器的运转,是在不同于任何实际给定的机器的运动被预先确定的意义上被预先确定的。

193.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思想:机器运转的可能性以某种神秘的方式已然存在在那里?嗯,当一个人在从事哲学研究时。是什么让我们有如此想法的?我们谈论机器的那种语言方式。例如,我们认为,机器有(拥有)如此这般地运转的可能性;我们理想地谈论只能以如此这般的方式运转的严格的机器。这个运转的可能性是什么?这不是运转,但看起来也不像是运转的物理条件——就像在插头和插座之间的相互作用,插头也不适合太紧的插座。因为,虽然这是运转的经验性条件,人们也可以把它想象成别的东西。运转的可能性,确切地说,应该是运转自身的影子。但是你知道这样的影子吗?我说的影子不是指某些关于运转的图片,因为这样的图片不一定就是这个运转的图片。但是这个运转的可能性必定是这个运转的可能性。(看看语言的波涛有多汹涌!)

我们问自己以下问题,波涛就会平息:当我们谈论一台给定的机器时,我们如何使用“运转的可能性”这个短语?但是,我们这些奇怪的想法是从哪儿来的?嗯,我给你看运转的可能性,假设通过关于运转的图片:“可能性是一种类似现实的东西。”尽管我们怀疑某某物理条件是否使该运转成为可能,但我们却从不讨论这是不是这种或那种运转的可能性:“因此,运转的可能性与运转本身存在着特别的关系;比图片更接近主题。”因为可以怀疑这幅图画是这个东西的还是那个东西的。我们说的是“经验会表明这是否会给予插头运转的可能性”;而不是说“经验会表明这是否为运转的可能性”。“因此,这个可能性是这种运转可能性不是经验事实。”

我们很注意我们在谈论这些事情时使用的那些独特的表达方式;然而我们不理解它们,反而曲解了它们。当我们做哲学研究的时候,我们像是听到文明人的表达方式的野蛮人、原始人,把错误的解释强加给它们,然后从中得出奇怪的结论。

194.“但是,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现在所做的事以一种因果的方式和经验的方式决定了未来的使用;而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该用法本身在某种意义上存在。”——它当然是在“某种意义上!”实际上,你说的唯一不对的地方在于“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这个表达式,其他的没问题;并且在人们想象一个与它不同于我们实际使用的语言游戏时,该语句似乎很奇怪。(有人曾经告诉我,作为一个孩子,他惊讶于裁缝“缝制衣服”——他认为这意味着衣服仅由一个裁缝制造完成,通过一针一线的缝制。)

195.因为我们不理解语词的使用,所以把它当作一个奇妙做法的表达。(就像我们把时间作为一个奇妙的媒介,把心灵当作一种奇妙的存在。)

196.“似乎我们可以瞬间掌握一个词的全部用法。”——我们的确说过我们做了这件事。这就是说:我们有时用这些语词描述我们所做的事。但是,有关所发生的事,没有什么令人吃惊的,没有什么令人奇怪的。在我们被引导着认为未来的发展必定以某种方式已经存在于掌握该用法的行动而又不存在时,就变得奇怪了。因为我们说我们理解该语词,并且另一方面它的意义存在于它的用法中时,没有任何疑问。我现在想玩象棋,但是象棋是游戏,它有其所有的规则(诸如此类的),这是毫无疑问的。那么,在我玩它之前,我不知道我想玩哪种游戏吗?还是所有的规则都包含在我的意图中?经验告诉我们这种游戏中这种意图通常的结果吗?那么,对我来说确定我要做什么是不可能的吗?如果那是无意义的——在意图和意欲的事之间存在哪种超强联系?那么,“我们玩象棋吗?”这个表达式和所有游戏规则之联系在哪里?嗯,在游戏规则清单上,在教授游戏的时候,在每天的游戏实践中。

197.“但是,一个规则如何告诉我在这一点上我得做什么呢?无论我做什么,在某些说明上,都是要根据该规则。”——我们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任何的解释都与它解释的东西一样悬而未决,并且不能给予它任何的支持。通过它们自身,解释不决定意义。

“那么,不管我怎么样做都符合该规则吗?”——我这么问:一个规则的表达式——比方说一个路标——与我的行为有什么关系?在这里,有什么样的关联?——嗯,也许是这个:我被训练为对这个符号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做出反应,并且现在我对它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但这只是给出因果关联,告诉我们是如何按照路标走;而没有说明“按照路标走”是怎么回事;相反,我还会进一步指出,只有存在着一种对路标的固定用法、一种习俗的情况下,一个人才能按照路标走。

198.我们所说的“遵守一条规则”是某种仅一个人有可能做到,并且在他的一生中只做一次的东西吗?——当然是“遵守一条规则”的语法解释。

不可能存在只有一个人、只有唯一一次遵守规则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只有唯一的一次做报告、给出命令或理解命令等等。——遵守规则、做一个报告、给出一个命令、玩一盘象棋游戏,都是习惯(习俗、制度)。

理解一个语句意味着理解一种语言。理解一种语言意味着掌握一种技巧。

199.当然,可以想象,两个不熟悉象棋的人也会坐在棋盘前并且走完每一步棋;甚至带有相应的心理表现。如果我们看到这个场景,我们会说他们正在玩象棋。但是,现在想象把象棋游戏转换成根据某种规则的一系列行为,我们通常不把它和游戏联系在一起——比方说跺脚和大叫。现在假设有两个人用大喊大叫代替我们通常玩象棋的形式;并且以这样的方式,他们的过程就通过适当的规则转换成了象棋游戏。我们仍然倾向于称他们在玩游戏吗?人们有什么权利这么说呢?

200.这就是我们的自相矛盾之处:行动过程都不是由规则决定的,因为每个行动过程都是为了符合规则而被制定出来的。回答是:如果任何事都是为了符合规则而被制定出来,那么它也能为了与规则相矛盾而被制定出来。因此,在这里就不会有一致也不会有冲突。

我们在思考过程中给出一个又一个解释,仅从这一事实就可以看出这里有一个误解。似乎每一个解释都满足了我们的要求,至少有一段时间,直到我们想起另一个(条件——译者)还在后面。这表明,存在一种对规则的理解而不是规则的解释,它是在我们称为“遵守规则”以及“违背规则”的东西在实际情况中展示出来的。

因此,存在一种倾向认为:每一个符合规则的行动是一种解释。但是,我们应该把“解释”这个术语限制在用一个规则的表达形式去替换另一个。

201.因此,“遵守规则”也是实践。自认为人正在遵守规则不是遵守规则。因此,不可能“私下地”遵守规则:否则,自认为遵守规则就会与遵守规则一样了。

202.语言就是一座由错综复杂的路径组成的迷宫。你从这一侧走进去,你知道怎么出去;当你从另一边走到相同的地方,你却找不到出去的路。

203.例如,我可以发明从没人玩过的游戏。但是也有下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人类从未玩过任何游戏;然而某个人发明了一种游戏——不曾有人玩过?

204.“但只是有关习惯、技术存在的意图及精神过程的奇怪的东西,对它来说不是必需的。例如,可以想象两个人在不存在别的游戏的世界里下棋;即使他们开始下棋——然后被打断。”

但是,象棋不是由它的规则来定义的吗?这些规则是如何在打算玩棋的人的脑海中呈现的?

205.遵循规则类似于服从命令。我们被训练成这样,以特定方式对命令做出反应。但是,如果一个人以一种方式,而另一个人以另一种方式对命令和训练做出反应,会怎么样?哪一个是正确的?

假设你以一个探险家的身份来到一个未知的国家,这里的语言你相当陌生。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说那里的人们在下命令,理解这些命令,执行命令,反抗这些命令,如此等等?

人类共同的行为方式是我们解释未知语言的参考系统。

206.我们想象一下,那个国家的人从事着一般人类行为,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使用了一种人工语言。如果我们观察他们的行为,我们将发现这种语言是可以理解的,看起来是“合乎逻辑的”。但是,当我们努力地学习他们的语言时,我们发现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们所说的话、发出的声音和他们的行为之间没有任何有规律的联系;但是,这些声音不是多余的,因为如果我们堵住一个人的嘴,就会产生和我们一样的结果;没有这些声音,他们的行为就陷入混乱,就像我说的一样。

我们会说这些人有语言,包括命令、报告及其他的吗?

对我们来说,我们称为“语言”的东西还缺少一种规律性。

207.那么,我是用“规律性”来定义“命令”和“规则”吗?那么,我如何向他人解释“不变”、“一致”和“相同”?我们会用相应的法语向只说法语的人解释这些语词。但是,如果一个人还没有掌握这些概念,我会通过实例及实践来教他使用这些语词。并且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教给他。

在这个传授的过程中,我向他展示相同的颜色,相同的长度,相同的形状;我要让他找到它们,出示它们,如此等等。例如,我指导他在接到命令时以“同样的方式”把一系列观赏性图案继续下去,——还指导他把一个级数继续下去。因此,举例来说:按照……继续做下去……

我这样做,他也跟着我做;我通过表达同意、反对、期望、鼓励的表情来影响他。我让我们按照他的方式做,或者阻止他,如此等等。

想象一下,你是这样的传授的目击者。这些语词没有一个根据其自身而得到解释,不再会有逻辑循环。

表达式“如此等等”“如此等等以至无穷”也在这个传授中得到解释。手势,其他除外,可能也都服务于这个目的。这个手势意味着“像这样继续”,或者“如此等等”有与指向对象或位置相类似的功能。

我们应该在缩写符号的“如此等等”和不是缩写的“如此等等”之间做出区分。“如此等等以至无穷”不是这类缩写。我们不能把π的所有数都写下来的事实,不像数学家有时认为的那样是人类的缺陷。

传授不意味着适用于任何事物,而给出的实例不同于“超越指向”的实例。

208.“可是,我们的理解不是超越了所有的这些实例吗?”——一个奇怪的表达,也是非常自然的一个!

可这是全部吗?没有更深刻的解释了,或者至少说对解释的理解不能更深刻了吗?——嗯,我自己是不是有更深刻的理解呢?我得到的比我在解释中提供的更多吗?那么,我由此得到更多的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是不是就像我把不受限制的东西解释为超越每个长度的那种情况?

209.“但是,你真的能够向其他人解释你自己理解的吗?你有让他猜测本质的东西吗?你给他一些实例,但是,让他猜测它们的大意,猜测你的意图。”——我给自己的每一个解释也都给他。“他猜测我的意图”意味着:对我解释的多种多样的说明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且他找到其中的一个。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会问;并且我也应该回答他。

210.他如何能够知道怎样独立地把一系列观赏图案的系列继续下去——无论你给他什么暗示?——嗯,我是如何知道的?如果那意味着“我有根据吗?”,回答是“我的根据很快就会用完”。然后,我没有任何根据地采取行动。

211.当一个我所惧怕的人命令我继续这个系列时,我迅速行动,带有完全的确定,并且缺少根据也没有使我感到困扰。

212.“但是,这个系列的初始部分显然承认了不同的说法(根据代数表达式),并且因此,你必须首先选择这样的一个说法。”——根本不是。在某种情况下,怀疑是可能的。但是,这就是说我确实怀疑,或者甚至能够怀疑。(有些与此相关的东西需要提及,关于心理上的过程的“氛围”。)

那么,一定是直觉消除了怀疑?如果直觉是内在的声音——我如何知道我怎样执行它?我如何知道它没有误导我?因为,如果它能够正确指导我,它也能错误地指导我。

(直觉,是一个不必要的盾。)

213.如果为了形成1, 2, 3, 4……这个系列,你必须有直觉,那么为了形成2,2,2,2……这个系列,你也必须有直觉。

214.可是,至少相同的东西应当是相同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似乎在事物同一性上有一个同一性的可靠模式。我想说:“无论如何这里不存在不同的解释。如果你正在看事物,你也正在看同一性。”

当它们是一个事物的东西时,那么这两个事物是同样的吗?我如何将一个事物向我展示的东西应用于两个事物这种情况?

215.“事物与自身同一。”——不存在与发挥想象力有关的无效命题的更好实例。就像在想象中我们把一个东西放在其自身的形状上,并且发现它们是适合的。

我们也可能说:“每个事物都与其自身相适合。”或者:“每一事物都与其自身的形状相适合。”同时,我们审视着事物,想象着有一个空间留给它,并且现在它正好与这个空间吻合得天衣无缝。

这个斑点与其周围的白色“相适合”吗?但是,如果原先它那里有一个洞,并且这个斑点正好适合这个洞,那么这就是它的样子。但是,当我们说“它适合”时,我们不仅是描述这个图像、这种状况。

“每一个颜色块都恰好与其周围相适合”,这是同一性法则相当特殊的形式。

216.“我如何能够遵守规则?”——如果这不是有关动机的问题,那么它就是我以我做事的方式遵守规则的正当理由。

如果彻底探讨我到达岩层以翻转铲子的正当理由,那么,我倾向于说:“我是这样做事的。”

(记住,我们有时需要做出解释,有时不是因为这些解释的内容,而是因为它们的形式。我们的需要是建筑结构上的需要;解释有时是一种装饰性的墙面,没有什么东西支撑它。)

217.一个数列的开头部分是一条延伸至无限远而看不见的铁道的可见部分,这个想法是从哪儿来的?嗯,我们不考虑规则,而考虑铁道。无穷长的铁道与规则的方式无限适用相对应。

218.“所有步骤实际上都已经采纳了”的意思是:我不再有任何选择。规则,曾经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沿着这条线在整个空间中走下去。但是,如果这种东西是一种实际情况,它有什么用?

不,我的描述仅在象征性地被理解的基础上才有意义。我应该说:它就是这样影响我的。

当我遵守规则时,我不做选择。

我盲目地遵守规则。

219.但是,这个象征性命题的目的是什么呢?它是为了把“作为因果的决定”与“作为逻辑的决定”之间的不同区分出来。

220.我的象征性的表达实际上是对规则使用的虚构描述。

221.“这条线向我暗示我要走的路。”——但是,那当然只是一幅图画。如果我判断它暗示了这个或那个,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不负责任的,我不应该说我遵守它,就像遵守规则一样。

222.不会有人觉得他始终等待规则的示意(提示)。相反,我们并不因规则接下来告诉我们的东西而焦虑。规则始终告诉我们相同的事情,并且我们根据它告诉我们的话行事。

有人可能会对他所训练的人说:“看,我始终做相同的事,我……”

223.语词“一致”和语词“规则”彼此相关,它们像堂兄弟。如果我教给任何人一个语词的用法,他由此学会另一个语词的用法。

224.语词“规则”的用法和语词“相同”的用法相互交织。(就像“命题”的用法与“真的”的用法一样。)

225.假设某个人通过计算2x+1这个系列得出1, 3, 5,7,……这个数列。现在他问自己:我做的始终是一件事,还是每次都不相同?

如果某人日复一日地承诺:“明天我会来看你。”——他每天都在说同一件事,还是每天都有不同?

226.“如果他每天做的都是不同的事,我们不该说他遵守规则。”这样说有意义吗?这样说没意义。

227.“一个序列向我们显示一副面孔!”——好吧,可那一副面孔是什么?显然,我们是从代数的意义上看待它,并且是扩展的一部分。或者还有其他面孔吗?——“但是,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它确实给了我们一切!”——但是,它不是对该系列的部分的肯定;或者是对任何我们注意到的东西的肯定。它表达了这样的事实:我们只是看着规则的口形和按照它来行事,而不是为了寻求任何其他的指导。

228.我相信,我觉察到某种画得很细的系列部分的东西,个性化的设计,为了达到无限,仅需要增加“如此等等”。

229.“这条线暗示我向哪里走”只是对它的转述:它是我走的路的最终仲裁者。

230.“可你确实能够看到……!”这是在规则的强制下人们个性化的表达。

231.假定一条规则暗示我该走哪条路;就是说,在我的眼睛沿着直线移动时,一个声音告诉我说:“就是这样!”——遵照某种灵感的过程和遵守规则的过程有什么不同?因为它们确实不同。在灵感的场合下,我等待指引。我不能教授任何其他人我用以遵照那条线的“技巧”。除非,实际上我教授他某种倾听的方式,某种接受的方式。然后,当然我不能要求他以我所做的方式遵照那条线。

这些都不是我按照灵感及根据规则行动得来的经验,它们是语法注释。

232.我们也可以想象这样的算术训练。孩子们能够计算,都以他自己的方式——只要他们倾听他们内在的声音并服从它。这种方式的计算就像某种创作。

233.然而,像我们实际做的那样计算(全都一致,如此等等),并且在每一步都有被规则指导的感觉,就像被符咒引导一样;也许会对我们的一致动作感到惊讶,这都可能吗?

234.这只是向我们展示日常生活中我们称为“遵守规则”所构成的东西。

235.得出正确答案的计算神童说不出他是怎样算出的。我们能说他们没有在计算吗?(一系列的情况。)

236.想象某个人以下列方式把一条线作为规则来遵循:他拿着圆规,将圆规的一只脚沿着起“规则”作用的这条线移动,另一只脚按照“规则”画线。在他沿着作为规则的那条线移动时,他调整着改变圆规的脚距,似乎非常精确,他一直看着规则,似乎它决定了他所做的事。通过观察他,我们发现,在打开和合上圆规上没有任何的规律。我们从中不能学会它遵守规则的方式。在这里,或许有人真的会说:“这幅作品似乎暗示着他要走的方式。但那不是规则。”

237.如果我把从一条规则中得出的结果看成是理所当然的,这时该规则对我来说才能事先产生其所有结果。这个事对我来说当然足以称这个颜色为“蓝色”。(对我来说,标准就是某物为“理所当然”的事实。)

238.当他听到“红色”时,他如何知道他要选的颜色是什么?非常简单:他会选择当他听到这个语词时脑海中出现的颜色。但是,他如何知道“他脑海中出现的”是哪个颜色?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标准吗?(确实有这样的过程:当一个人听到语词“……”时,他会选择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颜色。)

239.有关一个规则是否被遵守这个问题并没有产生争议(比方说,在数学家中)。例如,人们并没有因为它而互相争斗。这是我们语言工作据以建立框架的一部分。

240.“那么,你是否说人们的意见一致决定什么为真,什么为假?”——这就是人类所说的为真及为假;并且他们在所使用的语言中意见一致。这不是在意见上的一致而是在生活形式上的一致。

241.如果语言成为一种交流手段,不仅在定义上,而且在判断上(听起来奇怪)也存在着一致。这似乎废除了逻辑,然而却并没有这样。描述测量方法是一回事,获得并且陈述测量结果是另一回事。但是,我们所称的“测量”部分也由测量结果的稳定性决定。

242.人类能够鼓励自己、给自己下命令、服从自己、谴责和惩罚自己,能够问自己问题并且回答问题。我们甚至可以想象一些只能独白的人;他们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活动。观察他们,听他们谈话的探索者可以成功地把他们的语言转换成我们的语言。(这可以使他正确地预测这些人的行为,因为他也听到他们在做出承诺及做出判断。)

但是,我们是否也能想象一种语言,一个人可以把它写下来或者表达他内心的经历——他的感觉、情绪及其他的——供他私人使用?——嗯,难道我们不能用我们的日常语言这样做吗?——可这不是我要说的。该语言的个别语词的所指只有说话者才能知道;指他当下的私人直觉。因此,其他人不能理解这种语言。

243.这些语词如何指称直觉?这里似乎不存在任何问题;我们不是每天都谈论直觉并且给它们以名称吗?但是,名称与被命名的事物之间的关系如何建立起来?这个问题和它一样:人类如何知道直觉名称的意义?例如语词“疼痛”,这里有一种可能性:语词与直觉表达的原始的和自然的相关联,并且在它们的位置上使用。儿童受伤后哭了;然后大人和他谈话并且教他在这个场合所说的感叹词,后来又教他说句子。他们教了这个儿童新的疼痛行为。

“因此,你要说语词‘疼痛’实际上意指哭喊吗?”——相反,疼痛的语言表达替代了哭喊,而不是对哭喊做出描述。

244.我如何才能在疼痛和它的表达之间试着使用语言呢?

245.在什么意义上说我的直觉是私人的呢?嗯,只有我才知道我是否真的疼痛;其他人只能猜测。一方面这是错的,另一方面这是无意义的。如果我正在使用“知道”,就如它通常的用法,那么,其他人常常知道我在什么时候疼痛。是的,但是我自己也不是常常确切地知道!也不是说我根本(或许除了作为一个笑话)现在就知道我处在疼痛中。它是什么意思?或许除了我现在处于疼痛中,还会意指什么?

其他人不能被认为仅从我的行为就知道我的感觉,因为不能认为我知道它们。我有这些感觉。

事实是:认为其他人怀疑我是否处于疼痛中,这是有意思的;但是,我不能这样说我自己。

246.“只有你知道你是否有那个意图。”当有人要对他解释“意图”这个语词的意义时,他会告诉他这一点。因为它意指:我们就是这样使用它的。

(“知道”在这里意味着:不确定的表达是缺少意义的。)

247.命题“感觉是私人的”相当于“单人纸牌游戏是一个人玩的”。

248.我们假设哺乳期婴儿的微笑不是伪装出来的,我们是否过于草率?我们的假设基于什么经验?

(说谎是语言游戏,需要学习,就像其他游戏一样。)

249.为什么狗不会假装疼痛?它太诚实了?人们能够教会狗假装疼痛吗?也许,人们能够教会它在某种特定的场合吠叫,似乎它处在疼痛中,尽管它不疼痛。但是,这里并没有真正的假装行为所需要的环境。

250.当我们说“我无法想象与此相反的情况”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它可能是什么”时,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例如,有人说过我的想象是私人的,或者说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是否感觉到疼痛,以及类似的话语。

当然,这里的“我想象不出相反情况”不意味着我的想象力不胜任这项任务。我们用这些语词阻止某种从形式上看起来像是经验性命题而实际上是语法命题的东西。

但是我们为什么说“我想象不出相反的情况”?为什么不说“我想象不出该事物本身”?

例如,“每个木棍都有长度”。这就意味着与其类似的东西:我们称某种东西(或这个)为“木棍的长度”——而不是某种“球面的长度”。现在我能够想象“每根有长度的木棍”了吗?嗯,我只能想象一根木棍。只有这个图像,在与这个命题联系起来时,才与相关命题“这张桌子与那边的有同样的长度”有着非常不同的作用。因为在这里,我理解它做出一幅相反的图像(也不需要它成为心理图像)具有什么含义。

但是,与该语法命题相关的命题仅表明,比方说,被称为“木棍长度”的东西。并且,与之相反的图画应该是什么呢?

(关于否定一个先验命题的评述。)

251.“这个物体有外延。”对于这一点我们可能回答:“荒谬!”——但是,又倾向于回答“当然!”——为什么这样?

252.“其他人没有我的疼痛。”——哪种疼痛是我的疼痛?这里,作为同一性的标准是什么?考虑一下,在物理对象的情况下,说“两个东西完全一样”的可能性是什么,例如说“这把椅子不是你昨天在这里看到的那把,但是和它完全一样的”。

如果说我的疼痛与他的一样是有意义的,那么我们两个有同样的疼痛就是可能的。(对于两个人来说,在相同的地方而不只是相应的地方感觉到疼痛也是可能的。例如,暹罗的连体双胞胎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我见过一个人在讨论这个主题时拍着前胸说:“可是另一个人肯定不会有这种疼痛!”——对此的回答是:一个人不能通过强调语词“这个”来定义同一性标准。这种强调仅暗示我们精通这种同一性标准,但是必须再提醒一下。

253.比如,用“同一的”代替“相同的”在哲学上是另一个典型的应急办法。就像我们谈论有关意义的细微差别,所有讨论中的问题都是要找到符合公认准则的细微差别。这在哲学上的争议就是我们必须指出使用这种特定的表达方式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说”的当然不是哲学,而是它的素材。因此,比如说,数学家对数学事实的客观性和实在性要说的东西不是数学哲学,而是某种需要哲学处理的东西。

254.哲学对问题的处理就像医生对疾病的处理。

那种描述内心体验且仅我自己才能理解的语言是什么?我如何使用这些语词代表我的感觉?就像我平时做的那样?那么,我表达感觉的语词是否与我感觉的自然表情联系在一起?在那种情况下,我的语言不是“私人的”。其他人可能与我的理解一致。但是,假设我没有任何这种感觉的自然表情,而只是有感觉呢?现在,我只是把感觉与名称联系起来,并且在描述中使用这些名称。

255.“如果人类不表现出疼痛的迹象(不呻吟,不表现出痛苦的样子,等等)会是什么样子?那就不可能教孩子使用‘牙疼’这个语词了。”——嗯,我们假设孩子有天赋,并且他自己杜撰了这个感觉的名称!但是,当然,当他使用这个语词时,他还不能理解。因此,在没有能够对任何人解释它的意义的情况下,他能够理解这个名称吗?但是,说他给“他的疼痛命名”指的是什么?他如何给疼痛命名的?!无论他做什么,其目的是什么?当有人说“他给他的感觉命名”时,如果仅命名的行为有意义,那么语言中大量的舞台设置是以此为条件的。当我们谈论某人给疼痛命名时,所预设的是语词“疼痛”的语法存在;它表明新语词被放置的地方。

256.我们想象下列情况。我想用日记记下某种感觉反复出现的情况。为了这个,我把符号“E”和它联系起来,每当这个感觉出现,我就把这个符号写在日记上。我首先要指出,我不能对该符号下一个定义。但是,我仍然能够给自己下一个实指定义。怎么下定义呢?我能够指向这个感觉吗?在普通意义上,不能。但是,我说,或把该符号写下来,并且同时我关注于这个感觉——并且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内心里指向它。但是,这个仪式有什么用?因为这只不过像一种仪式!定义肯定有助于确立符号的意指。那么,这正是通过集中注意力实现的;因为以这种方式我铭记了该符号和该感觉之间的关联。但是,“我把它铭记于心”仅能意指这个过程能让我在将来想起这个关联。但是,在当前情况下,我没有一个关于正确性的标准。有人可能会说:诸如此类看起来正确的东西对我来说便是正确的。这仅意味着,我们无法谈论“正确”。

257.私人语言的规则是规则的印象吗?衡量结果的天平不是天平的印象。

258.“那么,我还是认为这是感觉E。”你相信你所相信的东西吧!

那么,那个在日历上做记录的人是否什么都没有记下来?不要想当然地认为,一个人在做记号就是在给某种东西做记录——比方说在日历上。因为记录是有作用的,可是这个“E”却没有起任何作用。

(有人能够自言自语。——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一个人说话是否意味着他在对自己说话?)

259.我们称“E”为一种感觉的符号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感觉”是我们共有语言中的一个语词,不是我一个人理解的语言。因此,这个语词的使用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每个人都理解。说它不需要感觉也无益;当他写“E”时,他有某种东西,并且是能够表达的全部。“有”和“某种东西”也属于我们的共同语言。因此,最后,当一个人在做哲学研究时,他最终会达到只想发出不清晰的声音的地步。但是,这样的声音仅是一种表达,因为它出现在特定的语言游戏中,现在应该得到描述。

260.可以说:如果你已经对一个语词下了私人定义,那么你必须在内心做到以如此这般的方式使用该语词。你如何做到这一点?是否我应当假定你发明了使用这个语词的方法,还是你找到了现成的?

261.“但是我可以(在内心)做到将来把它称为‘疼痛’。” “但是你是否肯定能够做到?你确定集中你的注意力于你的感觉上就足够达到这个目的?”——一个奇怪的问题。

262.“一旦你知道这个语词代表什么,你就可以理解它,你就知道它的全部用法。”

263.我们想象一张只存在于我们想象中的图表(某种像词典的东西)。词典可以证明把语词X翻译成语词Y是正确的。但是,如果这样的图表仅在想象中才能看到,我们也称其为确证吗?——“嗯,是的;那么,这是一个主观的确证。”但是,确证在于诉诸某种独立的东西。“但是,我们当然能够从一个记忆诉诸另一个记忆。例如,我不知道我是否有火车出发正确时间的记忆,并且为了查到时间,我想起了一张时刻表的样子。在这里不一样吗?”——不一样。因为这个过程必定会产生实际上是正确的记忆。如果时刻表在脑海里的图像本身不能验证其正确性,它又如何确认第一个记忆的正确性?(就像某个人买几份同样的早报来向自己确证报纸上面说的是真的一样。)

在想象中查阅一张表不等于正在查阅一张表,正如想象中实验结果的图像不是实验的结果。

264.我可以仔细看看钟表,了解一下是几点了,我也可以看看表盘猜测几点了,或者为了同样的目的,移动它的时针,直到它的位置在我看来是正确的。因此,以看时钟来确定时间的方式不止一种。(在想象中审视时钟。)

265.假设我想通过在想象中对桥梁的材料进行载重试验的办法,来证实我想象中正在建设的桥梁的尺寸设计是否合理。这当然是对桥的尺寸的证实的想象,可是,我们是否可以将之称为对桥的尺寸的想象的一种证实?

266.为什么我的右手不能给我的左手钱?我的右手可以把钱放在我的左手。我的右手可以写赠与契约,我的左手可以写收据。但是,更为进一步的结果不会是赠物的后果。当左手从右手接过钱时,我们会问:“嗯,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一个人给自己提供语词下一个私人定义,同样的问题也可以被问及;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对自己说出这个语词,并且同时把注意力集中于一种感觉。

267.我们记住,存在某种用来判断某个人不理解某个词的行为标准。在这里,某个词对这个人来说毫无意义,他不知道可以用它来干什么。还有一个标准,可以用来判断他“认为他理解”某个词,给该语词附加了某些意义,但不是正确的意义。还有一些标准,可以用来判断他正确理解该语词。在第二种情况下,有人可能会谈到主观的理解。除了我“似乎理解”之外没人理解的声音可以被称为“私人语言”。

268.我们现在想象一下我的日记中符号“E”的用途。我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有某种特殊感觉时,血压计就会提醒我血压升高。因此,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我都可以说我的血压在升高。这是个有用的结果。我是否能正确地认出那种感觉似乎一点也不重要。即使假设我经常把它认错,最后也不重要了。这只表明,我把它认错的假设仅仅是个幻觉而已。(这就好像我们转动旋钮,似乎它可以被用来打开机器的某个部分一样;但是,它只是一个装饰品,与该机械装置根本无关。)

我们在这里称“E”为一种感觉的标志的原因是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个符号在这个语言游戏中的使用方式。为什么“独特的感觉”每次都相同?嗯,我们的确假设我们每次都写“E”了。

269.“想象一下,一个人,他不能记住语词‘疼痛’所意指的东西——因此,他经常通过那个名称称呼不同的东西——可尽管如此,他使用该语词的方式适合疼痛的通常症状和预想”——简言之,他和我们一样使用它。这里,我要说:可以转动而不能带动任何东西转动的轮子不是机器的一部分。

270.私人体验本质上的东西实际上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他自己的样本,而是没有人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这个或别的什么东西。因此,这个假设是可能的——尽管无法证实——一部分人对红色有一种感觉,另外一部分人有另外一种感觉。

271.有关“红色”这个语词我该说什么?它意指某种“我们都碰见过”的东西,而且,每个人除了这个语词外,实际上都有另一个语词用来意指他自己对红色的感觉?或者像这样:语词“红色”意指某种众所周知的东西;此外,对于每个人来说,它意指某种只有他知道的东西?(或者更确切地说:它指向某种只有他知道的东西。)

272.当然,说“红色”一词“指向”而不是“意指”某种私人的东西对我们最后掌握它的用法没有帮助;而是在做哲学研究时更适合在心里表达具体的经验。这就好像在我说出语词时我看了一眼私人感觉,是为了对我自己说我完全知道我这样说的意思。

273.看看天空的蓝色,对自己说:“天空是多么蓝啊!”——当你不由自主地这么做的时候——没有怀着哲学的意图时,你永远不会想到这个对颜色的印象只属于你。你毫不犹豫地对其他人发出这种感慨。如果你在说这些语词的时候指向某种东西,那么你指向的是天空。我要说:当人们在思考“私人语言”时,你没有经常伴随着“命名感觉”的指向自己的感觉。你也不会想到你其实不该用手指向该颜色,而是用你的注意力。(考虑一下,“用注意力指向某种东西”意指的东西。)

274.但是,在我们看颜色并且给我们的颜色印象命名时,难道我们没有非常确定地意指某种东西吗?我们从对象中分离出该颜色印象,就像撕下一层薄膜一样。(这应当唤起我们的怀疑。)

275.但是,我们怎么可能倾向于认为我们使用一个语词有时意指每个人都知道的颜色——并且有时又意指我们正在获得的“视觉印象”呢?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诱惑呢?——我在这两种情况下,对这个颜色没有保持同样的关注度。当我意指(就像我应该说)只属于我的颜色印象时,我让自己沉浸在这个颜色中——就像在我“对某种颜色百看不厌”时一样。因此,当一个人看到一种亮色,或者看到一种动人的色彩组合时,更容易产生这个体验。

276.“我知道绿色在我看来是什么样的”——那确实有意义!当然,你所想到的是这个命题的哪种用法?

277.想象一下有人在说“但是,我知道我多高!”并且把他的手放在头顶来证明。

278.有人为了表明他想象的舞台场景是什么样的而画了一幅画。我现在说:“这幅画有双重功能,它告知其他人,就像画或语词告诉其他人一样——但是,对于提供信息的人来说,它给出另一种表达;对他来说,它是一幅他想象的图画,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它不是这种图像。该图画对于他的私人印象来说意指他想象的东西。在这个意义上,这幅画对于其他人并不能意指这一点。”——如果这些语词在第一种情况下得到了正确的使用,我有什么权利谈论第二种表达或信息呢?

279.“可你说的不是这个吗:例如,没有疼痛行为,就没有疼痛?”——就是这样,只有对于活人以及像活人(行为上像)的东西我们才能说:它有感觉,它看得见,它是盲的,它听得见,它是聋的,它是有意识或无意识的。

280.“可在童话里,容器也能看和听!”(当然,它也能说。)“可童话只是虚构了不真实的东西,它不能无意义地说。”——没那么简单。说容器在说话,是假的还是无意义的?在我们说容器在说话的情况下,我们是否有着清晰的图像?(甚至一首荒唐的诗也不像孩子胡言乱语一样。)

我确实说过无生命的东西的疼痛:例如,当我们玩洋娃娃的时候。但是,这种疼痛概念的用法是在第二种意义上。想象一下这种情况,人们把疼痛仅归于无生命的东西;可怜的娃娃!(当孩子们在玩火车游戏时,他们的游戏与他们对火车的认识相关。然而,一个没见过火车的部落的孩子则可能从其他人那里学得这个游戏,并且在不知道它是对什么东西的模仿的情况下玩这个游戏。我们可以说,这种游戏对于他们来说与对我们有不同的意义。)

281.我们从哪里获得“生物、物体能够感觉”这样一种观念?

是我的教育引领我把注意力集中于我自己的感觉,并且现在我把这个观念转移到我之外的对象上了?我认识到某种我称为“疼痛”而没有与其他人使用这个语词相冲突的东西了吗?我没有把我的观念转移到石头、植物等上面。

难道我不能想象我有可怕的疼痛,并且在它们发作的时候变成石头吗?嗯,如果我闭上眼睛,我如何知道我有没有变成石头?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了,在什么意义上这个石头会感到疼痛?在什么意义上,将把这种疼痛说成是石头的疼痛?这里,疼痛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承受者?!

人们能不能说石头有灵魂,并且灵魂就是感到疼痛的地方?灵魂或疼痛与石头有什么关系?

只有行为像人的东西有疼痛。

因为,只有对于身体,或者对于灵魂(如果你喜欢)我们才能这样说,灵魂是身体所有的。可是身体怎么可能拥有灵魂?

282.看着石头,想象着它有感觉。有人对自己说:怎么会得出把感觉归于事物这个想法?人们也可以把这归于一个数!现在,看着蠕动的苍蝇,这些困难马上消失了,并且疼痛似乎在这里获得了立足点。可以说,在此之前一切都太顺利了。

因此,对我们来说,一具尸体是完全不会疼痛的。我们对待生以及对待死的态度不同。我们的反应都不一样。如果有人说:“这不能简单地得出这样的事实——生物以某种方式移动,而死去的东西不是。”那么,我想告诉他,这种情况是“从数量到质量”的过渡。

283.想一下对面部表情的识别,或者想一想对面部表情的描述——不包括确定面部的尺寸!再想想,一个人如何能够在没有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情况下模仿别人的表情。

284.但是,说身体感到疼痛不是很荒谬吗?为什么人们会觉得那很荒谬?在什么意义上说我的手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我感觉到我的手疼痛?

“身体是否感到疼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争论问题。它是如何被裁决的?说不是身体感到疼痛的原因是什么?嗯,某种类似这样的东西:如果有人的手感到疼痛,那么这只手不会这样说(除非它写出来),并且,人们并不安慰手,而只是安慰患者;人们看着这个人的脸。

285.我怎么会对这个人充满同情?我同情的对象是怎么显示他自己的?(同情,有人可能会说,是确信别人疼痛的形式。)

286.我变成了石头,而我依旧疼痛。假设我弄错了,其实它已不再疼痛了?可我在这里是不会弄错的;怀疑我现在是否疼痛是毫无意义的!那意味着:如果有人说“我不知道我有的是疼痛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们会认为他不知道德语中“疼痛”是什么意思;我们应该向他解释。怎么解释?也许根据手势,或者用别针刺他,说:“看,那就是疼痛!”这个解释与其他解释一样,他可能正确或错误地理解,或根本不理解。他将通过对该语词的使用表明他理解与否。

例如,如果他说:“噢,我知道‘疼痛’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有的这个是不是疼痛。”——我们只是摇摇头,并且被迫把他的话当作我们不知道如何处理的奇怪反应。(就像我们听到某个人认真地说:“我清楚地记得,我出生前的某个时刻,我相信……”)

在语言游戏中,那个怀疑的表达式是不存在的;但是,如果我们去掉作为感觉表达的人类行为,似乎我可以合理地重新开始怀疑。我之所以说人们可能把感觉看作某种它不是的东西,是因为如果我想从语言游戏中排除感觉的表达,我就需要感觉理想化的标准;这样一来,也就有了错误的可能性。

287.“当我说‘我现在处于疼痛中’时,我至少已经对自己证明了这一点。”——那是什么意思?它是否意味着:“如果其他人知道我称之为‘疼痛’的东西,他会承认我正确地使用了这个语词了吗?”

使用一个语词而没有证明它使用得正确,不意味着它使用得不正确。

288.我做的当然不是根据标准来识别我的感觉:而是重复一个表达。但这不是语言游戏的结束,而是游戏的开始。

但语言游戏不是从我描述的这个感觉开始的吗?或许,“描述”这个语词耍了我们。我说“我描述我的心理状态”及“我描述我的房间”。你需要想到语言游戏之间的不同。

289.我们称为“描述”的东西是有特殊用途的工具。想一想工程师面前的机械制图、横截面图或标有尺寸的正视图。把描述当作事实的语言图画有某种误导成分:人们往往只想到我们墙上挂的这样的图画;它们似乎只描绘了事物的样子,它像什么。(这些图画本来就是无意义的。)

290.不要总是以为你是从事实中读出你所说的话,你是根据规则用语词描述这些事实的。因为,即使没有指导,在特定情况下你也必须遵守这些规则。

291.如果我谈论的是我自己,那我只是从我的情况中知道“疼痛”这个词意指什么——难道在谈论别人时我不能也这样说吗?我怎么能够如此不负责任地将一种情况加以普遍化呢?

现在,有人告诉我,他只是从其自身的情况知道疼痛是什么!假设每个人有一个装有某种东西在里面的盒子:我们将这种东西称为“甲虫”。没有人能够看到任何其他人的盒子了,并且每个人都说只要他看看他的甲虫就知道甲虫是什么。在这里,很有可能他们的盒子里有不同的东西。人们甚至可以想象这样不断改变的东西。但是,假设语词“甲虫”在这些人的语言中有不同的用法——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就不会被当作事物的名称来使用。盒子里的东西在语言游戏中根本没有位置,甚至不是事物:因为这个盒子甚至可能是空的。不,人们可以把盒子里的东西“缩减”,把它取消,无论它是什么。

这就是说:如果我们根据“对象和名称”的模式解释感觉表达的语法,对象就会因为不相关而被忽略。

292.如果你说他看到前面一幅私人图画,你仍然是在做在他面前有某种东西的假设。并且,那意味着,你可以描述它,或者已经在更仔细地描述它。如果你承认你不知道他可能描述他前面的哪种东西,那么,是什么导致你说,尽管如此,他在描述他前面的东西?这是不是像我谈论某人说“他有某种东西,但是我不知道它是钱,还是债款,或者一个空的钱柜”?

293.“我知道……仅仅从我自己的情况中”——这到底意指哪种命题呢?经验的?不。语法的?

假设每个人都会说他自己知道疼痛是什么——从其自身的疼痛中知道什么是疼痛,他们并不是真的这样说,或者甚至没有准备这么说。但是,如果每个人这么说——它可能是一种感叹。即使它没有给出信息,它仍然是图像,我们为什么不想提醒自己这样的图像呢?想象一下用一幅图画替代这些语词。

在我们做哲学研究时审视自己的时候,我们经常看到这样的图画。它的确是我们语法的一种完整的图画表现形式。这不是事实,而是一个配有插图的常用词组。

294.“是的,可那里仍然有某种东西,伴随着我疼痛的呻吟。这正是我把它说出来的原因。这种东西才是重要的——并且是可怕的。”——只是我们要把它告诉谁?在什么场合告诉?

295.当然,如果水在锅里沸腾,水蒸气就会从锅里冒出来,并且图画中的水蒸气也会从图画中的锅里冒出来。但是,如果有人坚持认为在锅的图画中必定也存在某种正在沸腾的东西,那该怎么办?

296.我们往往喜欢说:“这是重要的事。”——同时我们私底下指向感觉。足以表明,我们多么倾向于说某种没有给出信息的话。

297.当我们屈服于哲学的思想时,忍不住如此这般说,不能自持地这样说。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被迫做出假设,或者对一种事态有直接的直觉或知识。

298.我们想说,不仅仅是行为的图画在包含“他处于疼痛中”这些语词的语言游戏中扮演重要角色,同时还有疼痛的图画。或者,不仅仅有行为的范型,也有疼痛的范型。说“疼痛的图画进入包含有语词‘疼痛’的语言游戏”,这是误解。疼痛的心象不是图画并且该心象不能被任何我们称为图画的东西所取代。疼痛的心象当然在某种意义上进入语言游戏,而不仅仅是作为图画。

299.心象不是图画,但是图画可以与它相对应。

300.如果有人不得不以自己疼痛的模式想象其他人的疼痛,这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因为我不得不想象以我确实感觉到的疼痛来想象我感觉不到的疼痛。也就是说,我要做的不仅仅是在想象中把疼痛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就像把疼痛从手的疼痛转移到手臂的疼痛一样。因为我不是想象在他身体的某个地方感觉到疼痛。(这也是可能的。)

疼痛行为可以指向疼痛的位置——但是,疼痛的主体是表达出疼痛的这个人。

301.“我只能相信某人处于疼痛中,但是如果我感到疼痛,我就知道疼痛。”——是的,人们可能会做出判断,说“我认为他处于疼痛中”而不是“他处于疼痛中”。但仅此而已。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解释,或者像是有关精神过程的陈述,实际上是一种表达与另一种表达的互换,而在我们做哲学研究的时候,这种表达似乎更合适。

在真实情况下,试着怀疑其他人的恐惧和疼痛。

302.“但是,在伴随疼痛的疼痛行为和没有疼痛的疼痛行为之间,你一定会承认其间的区别吗?”——承认?还有更大的区别吗?——“然而,你一次又一次得出结论,感觉本身什么都不是。”——没关系,它不是某种东西,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是!结论只能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发挥作用,就像某种没有什么可以言说的东西一样。我们在这里只是在拒绝试图将其自身强加给我们的语法。

如果我们打破语言始终以一种方式发挥作用,始终服务于相同目的思想——可能是有关房屋、疼痛、善与恶或者任何你想说的其他东西,那个悖论才会消失。

303.“但是,你一定不能否认,例如,在记忆中,一个内在的过程发生了。”——是什么给人以我们想要否认某种东西的印象?当一个人说“然而,这里内在的过程确实发生了”——有人会继续道:“你的确看到了它。”它是人们想要通过语词“记忆”表达的内在过程。我们想要否认的某种东西的印象产生于我们面对“内在过程”的图画。我们否认的是内在过程的图画给予我们正确使用语词“记忆”的概念。我们说,这幅画和它的派生物妨碍了我们看清这个语词的本来用法。

304.我为什么要否认存在心理过程?但是,“我刚刚经历了记忆的心理过程”这句话不过意味着“我刚刚想起……”否认心理过程意味着否认记忆,否认任何人曾经记得某事。

305.“你真的不是一个改头换面的行为主义者吗?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说除了人类行为之外其他一切都是虚构的?”如果我确实谈论的是虚构,那么,也是语法上的虚构。

306.关于心理过程和心理状态的哲学问题和关于行为主义的哲学问题是如何产生的呢?第一步完全没有被注意到。我们讨论过程状态,并且不对它们的本质做出决断。有时,或许我们要对它们有更多的了解——我们认为。但是,正是它促使我们以特殊方式看待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有明确的概念,学会更好地了解一个过程所意指的东西。(戏法中的决定性一步已经完成了,我们正是认为这一步没有问题。)——现在,这个使我们理解我们思想的类比摔成了碎片。因此,我们不得不仍然否认那个处于未被探索的媒介中的未被理解的过程。现在,看起来我们已经否认了心理过程,其实我们不想否认它们。

307.你在哲学上的目标是什么?给苍蝇指出一条飞出捕蝇瓶的途径。

308.我告诉其他人我处于疼痛中。那么,他对我的态度将是信任、不信任、怀疑等。

我们假设他说:“还不太糟糕。”——这不就证明了他相信在疼痛背后具有某种东西了吗?他对我的态度是对他自己态度的证明。想象一下,用本能的声音和做出的手势取代语词“我处于疼痛中”和“还不太糟糕”的回答。

309.“有什么更大的不同吗?”——在疼痛的情况下,我相信我可以给自己展示这种不同。我可以给任何人展示好的牙齿和断了的牙齿之间的不同。但是,因为这个私下的展示,你不必使自己真的疼痛;想象它就足够了。例如,你的脸扭曲一点。你知道你要给自己的这个展示是疼痛,而不是一种面部表情?你如何知道你在做之前要给自己展示的是什么?这种私下展示是幻觉。

310.然而,牙齿这种情况和疼痛不相似吗?因为该视觉对应于一种疼痛感。我可以向自己证明该视觉,也可以证明疼痛感觉。

我们做如下想象:我们周围事物(石头、植物等)的表面有一些部位和区域,当触摸它们时,我们的皮肤会产生疼痛。(也许是通过这些表面的化学成分,但是我们不必知道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谈论带有疼斑的树叶,就像我们目前谈论特定植物的带有红色斑块的树叶一样。我认为注意到这些斑块和它们的形状对我们来说是有用的。我们可以从中推断出这些东西的属性。

311.我可以展示疼痛,就像我展示红色一样,就像我展示直的、弯曲的树及石头一样。我们正是把这个称为“展示”。

312.如果为了弄清楚感觉的哲学问题,我倾向于研究我现在的头疼,那么它表现出一个重要的误解。

313.一个从未感觉到疼痛的人能够理解语词“疼痛”吗?经验告诉我是否如此了吗——如果我说“一个没有感觉到疼痛的人无法想象疼痛”,我们如何知道?它如何被判定是否为真?

314.为了弄清楚语词“思考”的含义,我们要在思考的时候观察自己;我们观察到的将会是该语词的含义!但是,这个概念恰恰不那样使用。(仿佛是在我不知道如何下棋的情况下,我通过仔细观察下象棋的最后一步试图理解语词“伙伴”的含义。)

315.同样的误导:疼痛的表达是喊叫——命题是思想的表达。

似乎命题的目的是给一个人传达另一个人情况如何:仿佛只传达其思想装置的情况,并未传达肠胃里的情况。

316.假设,我们在说话或写作时思考——我的意思是,就像我们通常所做的那样——我们一般不会认为我们说得比思考得更快;这个想法似乎与言语表达分不开。然而,另一方面,人们确实在谈论思想的速度;谈论思想如何像闪电一样掠过人的大脑;问题如何在一瞬间变得清晰;如此等等。因此,我们会很自然地问:事物在瞬间发生——比如思想——只是以非常快的速度进行——就如我们在说话以及“边说话边思考的时候”。因此,在第一种情况下,钟表的发条是一下子松开的;而在第二种情况下,则是在语词的制约下一点一点地松开的。

317.我可以在一瞬间理解整个想法,就像我可以用几个语词或几个线条记录下这个想法一样。

是什么使得这个笔记成为该想法的缩影?

318.闪电般的思想可能与口头讲的思想有关,就像代数公式与我们从中计算出来的数列相关一样。

例如,给我一个代数函数时,我当然能够计算出它的结果是1,2,3……一直到10的值。这种确定性会被称为“有充分根据的”,因为我已经知道如何计算这种函数,如此等等。在其他情况下,这种确定性没有得到论证,而只会通过有利的结果被证明合理。

319.“当一个人突然理解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是一个很坏的问题框架。如果它是有关“突然理解”这个表达式意义的问题,则回答就不是指向我们给出这个名称的过程。这个问题可能意指:突然理解的标准是什么,其特有的心理伴随物是什么?

(没有理由假设,一个人感觉其面部运动与他的表情相伴随。例如,他呼吸的变化显示某种情绪特征,即使他一把注意力集中在它们上就能感觉到这种变化。)(姿势)

320.该表达式意指这个问题不是通过这样的描述来回答的,这会误导我们得到结论:理解是特殊的、无法定义的体验。但是,我们忘记了,我们应该感兴趣的是这个问题:我们如何比较这些体验,确定它们出现的同一性标准是什么?

321.“我现在知道如何继续了!”这是一个感叹句;它相当于一种本能的声音,一个愉快的开始。当然,这并非从我的感觉中得出,一旦我尝试继续的时候,我不会被难住。因此,在这些情况下,我应该说:“当我说我知道如何继续的时候,我确实知道。”在不可预测的干扰出现时,有人会这样说。但是,不可预测的东西绝不仅仅是我被难住了。

我也可以想象这样一种情况,某人似乎总是恍然大悟——他大呼“我现在知道了!”,然后在实践中却永远无法为自己提供合理性证明。可能在他看来,他似乎眨眼之间又忘记了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这幅图画的意义。

322.它是一个归纳问题,并且我确信我能够继续这个系列,这是正确的,就像在我肯定我放手的时候,这本书会掉在地上一样;如果我没有明显的理由突然在继续这个系列的时候卡住,对此我的惊讶就像我看见书悬浮在空中而不是掉落时感到的惊讶。对此,我要说的是,对于这个确定性而言,我们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有什么能比成功更能证明确定性是合理的呢?

323.“在我有了这个经验之后,例如看到了公式——我能够继续下去,这样的确定性只是建立在归纳的基础之上。”这意味着什么?“火会烧伤我的确定性建立在归纳基础之上。”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对自己争辩说:“火以前经常烧伤我,因此,它现在也会?”或者,以前的经验是不是我的确定性的原因,而不是理由。早期的经验是不是确定性的原因取决于我们在其中考察确定性现象的那个假设系统或自然规则系统。

我们的确信有依据吗?人们接受作为理由的东西是通过它们如何思考及生存而得到说明的。

324.我们期待这一点,并对此感到惊讶。但是,理由之链是有尽头的。

325.“人能够不说话而思考吗?”——什么是思考?——嗯,你从没思考过吗?难道你不能观察自己并且看出发生了什么?这应该很简单。你不必像等待一个天文现象一样等待它,并且也许你又要匆忙地进行观察。

326.嗯,人们把什么称为“思考”?人们学会这个词有什么用?——如果我说我思考了——这需要我永远是正确的吗?——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什么情况下人们会问:“我当时真的在思考吗?是不是我弄错了?”假设有人在思考中进行测量:如果他在测量当中没有自言自语,他是不是打断了思考?

327.当我用语言思考时,除口头表达外,我的脑海中没有“意指”的东西;语言本身就是思想的载体。

328.思考是说话吗?有人可能会说,这就是把语言与思想和不加思考的说话区别开来的东西。因此,它似乎是说话的伴随物。一个可以伴随某种其他东西,或者通过自身独自进行的过程。

请说:“是的,这支钢笔不尖。好吧,它还可以用。”首先,思考它;然后,不再思考;然后,只是不带语词地思考。嗯,在写字时,我可能测试我的铅笔尖,脸上做个怪样,然后做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继续写下去。在做各种测量时,我也可能这样做过,以致旁观者会说我在没有使用语词的情况下思考;如果两个量值等于第三个,那么,它们彼此相等。但是,在这里构成思考的不是一个必须与语词相伴发生的过程,如果这些词是在没有经过思考的情况下说出的。

329.请想象一个只能出声思考的人。(因为有一些人只能朗读。)

330.虽然我们有时称伴随语句的心理过程为“思考”,可这种伴随不是我们通过“思考”所意指的东西。说一个语句并且思考它,带着理解说出语句。并且现在不要把它说出来,在你带着理解说出语句的时候,把伴随它的东西做出来!(带着表情唱出这个曲子。现在不要唱了,而是重复那种表情!在这里,人们实际上可能是在重复某种东西。例如,身体的运动,较快和较慢的呼吸,如此等等。)

331.“只有对此确信不疑的人才会这么说。”——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信念对他有什么帮助?是否这种信念当时就处在所说出的口头表达式的近旁?(或者它是被掩盖住了,就像轻声被大声掩盖住一样,因此它在某种程度上在一个人大声表达它的时候,不再被听到?)假如有人这样说,事情是怎么样的:“为了能够凭记忆唱出一首曲子,人们必须先在脑海中听到它,然后唱出来?”

332.“因此,你其实要说……”——我们为了引领某人从一种表达形式到另一种表达形式而使用这个短语。人们试图使用下面这幅图画:他真正“想说”的,他“意指”的已经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某个地方,甚至在我们给它这个表达式之前。不同种类的事物可以说服我们放弃一种表达式,而采纳另一种。要理解这一点,思考一下数学问题的解答与其公式和背景之间的关系是有帮助的。想一想“用直尺和圆规三等分一角”的概念,当人们试图这样做的时候,另一方面当它被证明不可能这样做的时候。

333.当我们——比如在写信时——当我们努力为自己的思想找到恰当的表达方式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这个说话方式把这个过程与翻译和描述相比较:这个思想已经存在于那里(也许事先就在那里),我们只是寻找它的表达方式。这幅图画在不同的情况下或多或少是恰当的。但是,诸如此类的事物难道不能出现在这里吗?我听任一种情绪,于是有一种表情出现了。或者,我突然想到了一幅画,并且试图描绘它。或者我想起了一个英语表达方式,试着找到与其对应的德语表达方式。或者我做个手势,问自己:与这个手势对应的语词是什么?如此等等。

那么,如果有人问:“在发现这个表达方式之前你有这个思想吗?”我们应当如何回答?并且,对于下面这个问题又该如何回答:“因为思想在它的表达之前就已经存在了,那么这个思想究竟是什么?”

334.这种情况类似于某个人想象着他不能带着明显德语或拉丁语词序来思考语句,就像现在这样。人们必须先思考,然后以奇怪的语序安排这些语词。(一位法国政治家曾写道:法语的独特之处在于,其中的语词是以人们认为的次序出现的。)

335.但是,我不是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试图把整个语句的结构(例如)设计好了吗?因此,在我把它大声说出来之前,它肯定已经存在于我的脑海中了!但是,我们在这里正在构建一幅引人误解的关于“意向”的图画,也就是,关于这个词的用法的图画。意向植根于此情景之中,即人类习俗和惯例中。如果象棋游戏的玩法不存在,那么,我就不想玩象棋这个游戏。到目前为止,我之所以事先打算要构造一个德语句子的结构,是因为我能说德语。

336.毕竟,人们只有学会说话,才能说些什么。因此,人们为了说些什么,必定要掌握一种语言。不过,显然,人们可以想说而不说,就如同人们想要跳舞而不跳舞一样。

当我们想到这儿的时候,我们就掌握了跳舞、说话等的图像。

337.思考不是一个赋予说话以生命和意义的无形体的过程。它不能与说话分离,就像魔鬼从地面上捡起施莱米尔的影子那样。可它怎么可能“不是一个无形体的过程”?我熟悉无形体的过程,而思考不属于它?不,在我试图以原始的方式解释“思考”这个语词而陷入困境时,我让“无形体的过程”这个说法帮助我摆脱困境。

某个人可能会说“思考是一个无形体的过程”,当他正使用它来区分语词“思考”和语词“吃”时。这样一来会使这两种意义之间的差异看起来过小。(这就像是说:数字是真实的对象,而数是非真实的对象。)不合适的表达方式是混乱状态赖以保持的可靠方法。它仿佛把出路挡住了。

338.人们猜不出语词如何发挥作用,必须研究它的用法,并且从中学习。

但困难在于摆脱妨碍这样做的偏见。它不是愚蠢的偏见。

339.比较一下有思想地和无思想地说话与有思想地和无思想地演奏一段音乐。

340.威廉·詹姆斯,为了表明没有语言的思想是可能的,引用了失聪者的回忆录。巴拉德先生,在他年轻时写道,即使用在他能说话之前,他就已经有了有关上帝和世界的思想。他是什么意思?巴拉德写道:“在我开始书面语言学习的两三年前,在那些愉快的经历中,我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这个世界是如何产生的?”——你确定——有人会问——这是你无声思想翻译成语言的正确翻译吗?并且,为什么这个在其他地方似乎不存在的问题出现在这里?我要说这个作者的记忆欺骗他了吗?我不知道是否该那么说。这些回忆是一种奇怪的记忆现象,我不知道人们从这个人的记忆中能得出什么结论。

341.用来表达我记忆的语词是对我记忆的反射。

342.人们从来不说能被别人听见的语言,而只是在想象中对自己说?

“如果人们始终只是对他们自己说,那么他们就是始终在做他们有时做的事。”因此,很容易想象:人们只需要从部分到整体的轻松过渡。(就像一排无限长的树只是一排没有尽头的树。)我们用以判断某人对他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标准,是他告诉我们的话以及他的其他行为;并且,只有对一个能够说话的人,我们才说他对自己说话。对于鹦鹉,我们不这样说;对于留声机,我们也不这样说。

343.“有时发生的事也可能总会出现。”——这是哪种命题?它与下面的相似:如果“F(a)”有意义,那么“(x)·F(x)”就有意义。

“如果有人在某种游戏中走错一步是可能的,那么每个人在每一个游戏中每一步都走错也是可能的。”因此,我们被诱导着误解了这个表达的逻辑,做出关于我们语词用法的不正确的陈述。

命令有时未被执行。但是,如果命令没有被执行会是什么样子呢?“命令”这个概念就会失去其目的。

344.难道我们不能想象上帝突然给了鹦鹉理解力,于是现在鹦鹉是和自己交谈?但是,这里有一个重要的事实:为了能够想象这一切,我就要求助于对神灵的想象。

345.“可我至少从我自身的情况中知道‘对某人自己说些什么’意指的东西。如果我说话的器官被剥夺了,我仍然能够自言自语。”

如果我仅从我自身的情况中知道它,那么我只知道我如此称呼的东西,而不知道其他人如此称呼的东西。

346.“这些失聪的人只学会了手势语言,但是他们每个人都会在内心有一种对自己说话的有声语言。”——现在,你理解它了吗?但是,我如何知道我是否理解它了呢?!我用这个信息(如果它是这样的话)能够做什么呢?整个理解概念在这里散发着可疑的味道。我不知道我是否会说我理解,或者我不理解它了。我可能回答“它是一个德语的语句,显然合乎语序。在人们想用它做点什么事之前,它与其他语句有联系,这使得我们很难说人们真的不知道它向我们表达了什么;但是,还没有麻木的研究哲学的人都注意到,这里存在某种错误”。

347.“但是,这个假设确实很有意义!”——是的;在一般情况下,这些语词及这张图像有我们熟悉的应用。但是,如果我们假设这个应用消失的情况,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些语词和图像是光秃秃的。

348.“但是,如果我假设某人感到疼痛,那么我只不过假设他的疼痛与我常有的疼痛一样。”——这并不会使我们有所进展。这就像我说:“你确实知道‘这里现在是五点钟’的意思;因此,你也知道‘现在是太阳上的五点钟’的意思。它的意思只是这里的五点钟和那里的一样。”——用同一样来解释在这里行不通。因为我深知人们可以称这里的五点钟以及那里的五点钟为“相同的时间”。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在何种情况下人们会说这里和那里的时间一样。

用完全相同的方式,这样说法也不是一种解释:假设他疼痛,只是假设他有与我一样的疼痛。因为语法部分对我来说是清楚的:这就是说,人们会说火炉与我有同样的经验,——有人说它疼痛我也疼痛。

349.可我们还要说:“疼痛就是疼痛——无论是他疼痛,还是我疼痛;然而,我知道他是否疼痛。”——我可能会同意。——你问我“那么,你知道当我说火炉疼痛的时候我指的是什么吗?”——我会回答:这些语词使我产生各种想象;但是,它们不再有更多的用途了。我也能想象与“太阳上那时正是下午五点钟”这些语词相关的东西;就像指向五点的落地大钟。但是,一个更好的实例是“在上面”和“在下面”在地球上的应用。我看得很清楚,我在地球上面;地球确实在我下面!(不要笑话这个例子。我们在学校里确实被告知这样说话是愚蠢的,但是,隐藏一个问题比解决它要简单得多。)这只是向我们表明在“在上面”及“在下面”这种情况下不能以一般的方式使用。(我们可以说,例如,在地球上处于相对的两个地区的人们处于我们所在位置的“下面”,但是也必须承认对他们来说与我们使用相同的表达式是正确的。)

350.这里,我们的思维给我们玩了一个诡计。也就是说,我们想引用排中律,并且说:“这样的图像或者在他心里,或者不在;没有第三种可能!”——我们在哲学的其他部分也能看到这个奇怪的论点。“在π的十进制扩展中,‘7777’这一数组或者出现,或者没有出现——没有第三种可能。”也就是说:“上帝明察秋毫,但是我们不知道。”可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使用图画,画上有一个可见的系列,一个人可以看到全部而另一个人看不到。在这里排中律表达了:它必定是这样,或者是那样。因此,它确实——这是不言而喻的——根本什么都没说,但是却给了我们一幅图画。现在的问题应该是:现实与该图画相符还是不相符?这幅图画似乎决定我们必须做什么、寻找什么以及如何做、如何寻找——但是它没有这样做,只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如何应用它。在这里说“没有第三种可能性”或“但是,不可能存在第三种可能性!”——表明我们无法把眼睛从这幅图画上移开。这幅图画看上去似乎必定已经包含了问题和它的解决方法,而同时我们却觉得它不是这样。

类似地,当有人说“他或者有这个体验,或者没有”时情况也如此。出现在我们头脑中的主要是一幅图画,它本身似乎清楚地表明这样的表达式有意义:“现在你知道讨论中的问题是什么。”——我应该这样说:这正是它没有告诉我们的事情。

351.询问命题的可能性以及如何被证实,只是问“你是怎样意指那个东西的”的一种特殊方式。它的回答是对命题语法的贡献。

352.在语法上,标准和符号之间的摇摆不定,使得它看起来似乎是根本没有标准而只有符号。例如,我们说:“经验告诉我们,在气压下降时会下雨,也告诉我们在我们有某种又湿又冷的感觉或诸如此类的视觉印象时,会下雨。”在为此辩护时,有人认为这些感觉印象可以欺骗我们。但是,人们在这里却没有反映出虚假现象恰好是雨的现象这个事实建立在定义之上。

353.这里的关键不是我们的感觉印象会说谎,而是我们理解它们的语言。(并且这个语言与其他语言一样,建立在约定基础上。)

354.有人倾向于认为:“或者下雨,或者不下雨——我如何知道的,这个信息如何传递给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可是如果我们这样提出这个问题:我如何称呼“正在下雨的信息”?(或者,我也有这个信息的信息吗?)并且,是什么赋予这个“信息”以有关事物信息的特征?我们表达的形式在这里没有误导我们吗?“我的眼睛给了我那边有把椅子的信息?”不是误导性的比喻吗?

355.我们不认为狗可能自言自语。那是因为我们非常详细地了解它的灵魂吗?嗯,有人可能会这样说:如果有人了解一种生物的行为,那么就看到了它的灵魂。但是,在我要对自己说些什么的情况下,我也可以这么说,因为我正在以如此这般的方式行事。但是,我不是从观察我的行为才这样说的。可它是有意义的,因为我确实这样行事。那么,它不是因为我意指它而使它有意义?

356.但是,赋予这个语句以意义不正是我们的意图吗?(并且在这里,当然,属于人们不能意指缺少意义的语词系列的事实。)并且“意指它”是某种心灵中的东西。但是,它也是某种私人的东西!它是无形的;只能与意识本身相类似。

看上去,它怎么不合理呢?在某种程度上,它是我们语言的梦想。

357.机器会思考吗?它会疼痛吗?嗯,人类的身体会被当作这样的机器吗?它肯定近乎成为这样的机器。

358.可机器确实不能思考!那是经验性的说明吗?不。我们只就人类以及像人类一样思考的事物谈谈看法。我们也谈玩偶,并且毫无疑问地也谈精神。看看作为工具的语词“思考”。

359.椅子心中自言自语……

在哪里?在其中的一部分里?还是它之外;在它周围的空气中?或是根本不在任何地方?可这把椅子自言自语和另一把——它旁边这样做的椅子之间有什么不同?可是,人会怎么样:他在哪里对自己自言自语?这个似乎缺少意义的问题是如何产生的;并且如果不是这个人正在对自己说什么,没有位置的详述是必然的?然而,椅子自言自语这个问题需要一个答案。原因是:我们想要知道这把椅子怎么会像人一样;如果,例如,头是椅背的顶部,如此等等。

对自己说什么是什么样,这里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解释?嗯,只有在你教别人“对自己说”这个表达式的意思时才会知道。并且,我们当然从小就知道这个意思。只是没有人会假设把它教给我们的那个人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360.相反,在我们看来似乎在这种情况下,老师把这个意思告诉了这个学生——只是没有直接告诉他;但是,最后这个学生被带到了给出正确实指定义的关键点。并且这就是我们的幻觉所在。

361.“但是,当我们想象某件事的时候,某件事肯定发生!”嗯,某件事发生了——并且我接着就发出了声音。为了什么?假设是为了告诉你发生的事。可告诉是怎么做到的?认为我们是在告诉某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我们说的语言游戏是什么?

我想说:你把它当作再正常不过的事,人们可以告诉任何人任何事。这就是说:我们非常习惯于在对话中通过语言进行交流,在我们看来,交流的全部要点都在这上——其他人掌握了我的语词的意义——某种精神上的东西——某种程度上,他把它带入脑海。如果他再用它做点什么,那也不属于语言的直接目的。

有人可能会说“告知让他知道我处于疼痛中,它产生这一精神现象,其他的都是无稽之谈”。至于知道的这一奇怪现象是什么——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它。心理过程只是奇怪。(它就像有人说的:“时钟告诉我们时间。时间是什么,还没有解决。并且至于人们说时间是做什么的——没有出现在这里。”)

362.有人在脑子里算了一笔账。他使用这个结果,我们假设,建造一座桥或一台机器。你是想说通过计算他还没有真的得出这个数?假设,它是以梦的方式“出现”?一定是有人在计算,并且一定有。因为他知道它,并且知道他是如何计算的;并且他得到的这个正确结果未经计算而令人费解。但是如果我说:“这让他看起来好像是在计算似的。并且为什么正确的结果该是正确的?没说一个字,没做笔记,他能计算,这还不够不可思议吗?”

想象中的计算在某种意义上比在纸上的计算更缺少真实性吗?这是头脑中真实的计算。这和纸上的计算相似吗?我不知道是否该这样称呼它。一张带黑线的白纸像人的身体吗?

363.阿德尔海和主教玩的是实在的象棋吗?当然是。他们不只是在假装——同时也可能是剧的一部分。但是,例如,这个游戏没有开始!它当然有,否则它就不是象棋。

头脑中的一笔钱是不是比纸上的更缺少真实性?也许,有人倾向于说这样的话。但是,人们也可以通过告诉自己纸、墨水等,让自己做相反的思考,只是我们感觉数据之外的逻辑结构。

“我在头脑中做过乘法……”——我也许不相信这样的陈述?它真的是乘法吗?它不只是头脑中的“一个”乘法,也是这个。这是我犯错的地方。因为我现在想说:它是与纸上的乘法相对应的精神过程。因此这样说会有意义:“心里的这个过程与纸上的这个过程相对应。”然后,讨论一种投射方法与这个记号的图像相对应是这个记号本身的表达,这样会有意义。

364.心理图画是人们描述其想象的事物时描述的图画。

365.我给某人描述一个房间,然后让他根据这个描述画一幅主观的图画,用以表明他理解了这幅图画。现在他根据我描述的绿色,用深红来涂上这把椅子;在我说“黄色”的地方,他涂上了蓝色。这就是他那个房间得到的印象。我现在说:“非常好!就是这个样子。”

366.有人可能会问:“当一个人在他的头脑中做一个计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回答可能是“我先加18和18,然后减去39……”。可这不是我们问题的答案。在人们头脑中所做的被称为加法计算的不是通过这样的回答解释的东西。

367.人们应该问的不是在其想象事物的时候想象的是什么,或者出现了什么,而是语词“想象”是如何使用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只想谈论语词。因为关于想象的本质这个问题与我的问题一样,更多的是关于“想象”这个语词的。并且我只想说这个问题不是通过指向来决定的——不是做出想象的那个人,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也不通过对任何过程的描述。第一个问题也要求语词得到解释;但是,它让我们期待一个错误的答案。

368.本质通过语法来表达。

369.思考:“语言中与内在必然性唯一相关的是主观的规则。这是唯一可以从这个内在必然性中提炼出命题的东西。”

370.语法说出事物属于哪种对象。(神学就像语法一样。)

371.这里最大的困难不是表达问题,似乎有某些事人们不能做。似乎真的有我从其描述中获得的对象,但是我不能够向其他人表明。并且最好的办法是,我建议我们应该放弃使用这张图的诱惑,然后研究该图画是如何应用的。

372.一个人如何教别人默读?如果一个人能这样做,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他自己如何知道他正在做的正是要求他做的?

373.当我对自己说ABC的时候,我正在做的与其他人默默对自己重复着它一样的标准是什么?可能在其他人看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和他的喉咙里。(同样地,我们都在思考相同的事,期待相同的事,如此等等。)但是,我们是否学会了这个语词的用法:通过某人在喉咙或大脑中指向一个过程,“对自己如此这般地说”?是否这也是不可能的,我的声音图像和他的图像对应于不同的生理过程?问题是:我们如何比较图像?

374.也许逻辑学家会想:一致就是一致——同一性如何建立是一个心理问题。(高就是高——它涉及人们有时看到以及听到它的心理。)

两幅图像相同的标准是什么?红色图像的标准是什么?对于我来说,当它是其他人的图像时:他所说的和所做的就是标准。对我来说,当它是我的图像时:没有。并且对我来说,适用“红色”的也适用“相同”。

375.“在我断定我拥有的两个图像相同以前,我一定认出它们是相同的。”并且,当这种情况出现时,我如何知道语词“相同”描述了我认出的东西?只有在我能够以某种方式表达我的识别时,并且如果其他人告诉我这里的语词“相同”是正确的这种情况是可能的。

因为,如果我需要使用语词的正当理由,那么,它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

376.首先,我知道它是这样;然后,我记得怎么称呼它。思考一下:在什么情况下这样说是正确的?

377.我是如何认识到这是红色的?“我看到它就是这样;然后,我知道这就是它的称谓。”这个?——什么?!这个问题的哪种回答有意义?

(你继续朝着私人的实指定义这个观念转向。)

我不会把任何规则从被看到的东西到语词的私人转换。这里,规则实际上只是悬挂在空中;因为它们用法的惯例是缺乏的。

378.我是如何知道这个颜色是红色的?这样说可能是个答案:“我学过英语。”

379.用这些语词,我形成这个图像。我如何对这个做出解释呢?

有没有人给我看过蓝色的图像,并且告诉我这是蓝色的图像?

这些语词的意谓是什么:“这个图像?”人们如何指向图像?一个人如何两次指向同一个图像?

380.我们不是在分析现象(例如,思想)而是分析概念(例如,思维),并且因此是语词的用法。因此,看起来我们正在从事的是唯名论。唯名论者犯了把所有语词解释为名称的错误,因此,不是真正描述它们的用法;而只是,可以说,在纸上做这样的描述。

381.在你学语言的时候,你就学了“疼痛”这个概念。

382.自问:对于一个人来说,在头脑中学会计算,而没有书写或口头的计算这可以想象吗?“学”意味着:造就能做一事的本领。只是问题产生了,能够做它的标准是什么?可是,对于某些部落来说只知道头脑中的计算而不知道其他种类计算也是可能的吗?这里,人们不得不自问:“那会是什么呢?”并且因此,有人把它描述为一个极端情况。并且这个问题也会产生,我们是否仍然愿意使用“头脑中的计算”这个概念,或者在这种情况下,它是否失去了它的目的,因为这个现象会导向另一个范式。

383.“但是,你为什么这么的不自信?一般来说,你总是很清楚什么是‘计算’。因此,如果你说你在想象中计算过了,那么你就会这样做。如果你没有计算,你就不会说你计算过。同样,如果你说你在想象中看见某个红色的东西,那么它就是红色。你知道其他地方红色的东西。再有:你并不始终依赖其他人的同意,因为你常常报告说你见过其他人没有见过的东西。”可是,我有自信——我毫不犹豫地说我在头脑中计算过,想象过这个颜色。困难不在于我怀疑我是否真的想象过任何红色的东西。而在这里:我们应该能够,就像那样,指向或者描述我们想象的这个颜色,这个图像向实体的转换不存在任何的困难。那么,它们是否如此想象,以至于人们可能把它们弄混?但是,我也能够从画中认出一个人。嗯,可我能问:“这个颜色的正确图像像什么?”或者“它是哪种事物?”;这个我能学吗?

(我不能接受他的证明,因为它不是证明。它只告诉我他要说的。)

384.这个问题的深刻之处很容易让我们迷惑。

385.“我在这里看不到任何紫色的东西,但是,如果你给我一个油漆盒,我就能指给你看。”人们如何知道有人能够指给你看,如果……换句话说,如果人们看到它,就能认出它?

从我的图像中,我是如何知道这个颜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如何知道你能够做点什么呢?就是说,我现在的状态,能够做那件事?

386.“这个图像必须比任何图画更像这个对象。因为,不管我怎样把这幅图画做成它应该表达的东西,它也总是能够成为其他东西的图画。但是,对于这个图像来说,它是这个的图像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的图像,这是最重要的。”因此,有人可能把这个图像视为超级相似。

387.人们能够想象石头有意识吗?如果有会这样做——为什么这不应该仅仅证明这样的图像堆积不能让我们感兴趣?

388.也许,我甚至可以想象(尽管不容易)我在街道上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处于可怕的疼痛中,但是却在熟练地隐藏着。并且我必须在这里想象熟练地隐藏是很重要的。我不只是对自己说:“嗯,他的灵魂处在疼痛中:但是,这与他的身体有什么关系?”或者“毕竟,它不需要通过其身体表现出来!”——并且我想象它——我做什么行动;我对自己说什么;我如何看待人们?也许,我看着一个人,然后想:“当一个人处于这样的疼痛的时候一定很难笑出来”,并且还有很多其他类似的事情。我在其中也扮演了一个角色,表现出其他人处于疼痛中。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被认为是在想象……

389.“当我想象他处于疼痛中时,我内心实际上发生的一切是……”那么其他人会说:“我相信我可以不假思考地想象‘……’”(“我认为我能够不用语词思考。”)这没什么结果。在自然科学和语法之间的分析摇摆不定。

390.“当我想象有一个正在大笑的人确实处于疼痛中时,我就不想象任何疼痛行为,因为我看到的正好相反。因此,我想象什么?”——我已经说过了。并且我不必想象自己处于疼痛中。“但是,想象它的过程是什么?”——我们在哪里使用语词“我能够想象他处于疼痛中”或者“我想象……”或者“请你想象……”?

我们对例如某个必须扮演某个戏剧角色的人说:“你在这里必须想象这个男人处于疼痛中,并且在掩饰疼痛”——并且我们没有给他指导,没有告诉他到底要做什么。因为这个原因,建议的分析也不是重点。我们现在观察这个想象这种情境的演员。

391.在什么情况下我们应该问某人:“在你想象这个的时候,你头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且我们期望哪种回答?

392.在我们的研究中,想象力的作用还不明确。即,在多大程度上,它保证的命题有意义。

393.理解一个人们应该想象与它有关的任何东西的命题,不比人们从中画出一个草图更为重要。

394.在这里,人们不说“可想象性”,但可以说:通过特定表达方法的表现力。并且这样的表达确实可以安全地指向语句的更进一步的用途。另一方面,一幅图画可能突兀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并且一点用也没有。

395.“但是,当我想象某个东西,或者确实看到对象时,我得到了某种我周围人没有的东西。”——我理解你。你看看你的周围说:“无论如何,只有我得到了这个。”——这些语句是什么意思?它们没用。但不也可以说:“这里没有‘看到’的问题”——并且没有“拥有”的问题——也没有主题的问题,因此,也没有“我”的问题?我可以不问:在什么意义上,你得到你正在谈论的东西,以及说只有你得到了它?你拥有它吗?你甚至都没看到它。难道你不能说没有人得到它吗?并且这也是清楚的:如果作为一个逻辑问题,你排除了其他人拥有的东西,说你拥有它失去了它的意义。

可你说的是什么事?我确实说过我心里知道你意指的东西。可那意味着我知道一个人思考着如何拥有这个对象,看到它,让自己寻找和指向它来意指它。我知道一个人如何在这种情况以及其他情况下看着前方,查看自己周围的情况。我想我们可以说:你在谈论(例如,你坐在屋子里)“视觉空间”。这个“视觉空间”没有主人。我能拥有它,就像我能在它周围走来走去一样,或指着它。它不可能是别人的,也不可能是我的。换句话说,它不属于我,因为我要使用与我坐在其中的特质的空间一样的相同的表达形式。后者的描述不需要提及主人,事实上它不需要任何的主人。但是,看得见的房子不能有任何主人。“因为”——有人可能会说——“它没有主人,无论是在里面还是外面。”

想象一幅风景画,想象风景画中有一所房子。——有人问“那是谁的房子?”——回答,顺便提一句,可能是“它属于坐在房前凳子上的农民”。但是,他不能,例如,进他的房子。

396.人们也可能会说:确实,这个看得见的房子的主人必须有和它一样的东西;但是他不在里面,也不在外面。

397.这个“视觉小屋”看起来像一个发现,但是,它的探索者实际发现的是一种新的说话方式,一种全部的比较;它甚至可能被称为一种新的感觉。

398.你有一个新的概念,并且把它解释为看到一个新的对象。你把自己做的语法转换解释为你所观察到的准物理现象。(例如,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这些感觉材料是构成宇宙的特质吗?”)

但是,有人反对我说你做了一个“语法的”转换。你最初发现的是审视事物的新方式。似乎你发现了一种新的画法;或者,一种新的韵律,或者一种新的歌曲。

399.“我说‘我们现在将要拥有如此这般的图像’是真的,但是语词‘我将拥有’这只是对其他人的一个暗示;这个图像的描述是一个想象世界的完整描述。”你的意思是说:语词“我将拥有”就像“我认为!……”一样。你倾向于认为它确实应该以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也许,只是用某个人的手做个暗示,然后给出一个描述。当在这种情况下时,我们不造成日常语言的表达方式(毕竟是在履行它们的职责),我们头脑中拥有的图画与我们日常的表达方式相冲突。然而,我们要说,我们的表达方式没有描述事实。似乎,例如命题“他感觉疼痛”可能在其他方面是错误的,而不是那个人没有感觉到疼痛。好像这个表达形式要表达某种错误的东西,当这个命题不得已求其次断定某种真的东西时。

因为这就是唯心主义者、唯我论者和现实主义者之间争论时的样子。一方攻击正常的表达形式,似乎他们正在攻击一种陈述;另一方则为之辩护,似乎他们在陈述被每一个理性的人承认的事实。

400.如果我把语词仅仅用在我一直称为“我的疼痛”,以及其他的如“L.W.的疼痛”上,那我也要公正地对待其他人,只要提供一种表达方式,其中语词“疼痛”在以某种方式提供的其他关联中的消失得到了弥补。其他人仍然会得到医生的同情、照顾,如此等等。当然,不反对这种表达方式:“可是,看看这里,其他人和你一样!”

但是,从这种新的陈述中应该得到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但毕竟,唯我论者在他提出他的新观点时也没有要求任何实际的好处!

401.“当我说‘我处于疼痛中’时,我没有指向处于疼痛中的人,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我不知道是谁。”并且,这有正当理由。因为主要是:我没有说某某人处于疼痛中,而是说“我处于……”现在,在这样表达的时候,我没有给任何人命名。就如同在我因疼痛而呻吟的时候,我没有给任何人命名一样。尽管其他人看到在呻吟中处于疼痛中的人是谁。

知道谁处于疼痛中是什么意思?例如,它意味着知道这间屋中的哪个人处于疼痛中:例如,就是坐在那边的人,或者站在角落里的那个人,那边长着金发的高个子,如此等等。我在暗示什么?事实上,个人的“同一性”有许多不同的标准。

现在,它们中的哪一个决定了我说“‘我’处于疼痛中”?哪一个也没有。

402.“但是,无论如何,在你说‘我处于疼痛中’时,你想要引起其他人对一个特定的人的注意。”——回答可能是:不,我想要他们注意我自己。

403.“但是,你想用语词‘我是……’做的是在你和其他人之间做出区分。”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可以这么说吗?即使在我只是呻吟的时候?并且,即使我确实“想区分”我自己和其他人——那么我想在L.W.这个人和N.N.这个人之间做出区分吗?

404.想象有个正在呻吟的人是可能存在的:“有人处于疼痛中——我不知道是谁!”——然后我匆匆忙忙地去帮助那个呻吟的人。

405.“但是,你并不怀疑是你感觉疼痛还是其他人感觉疼痛!”——“我不知道是我还是其他人处于疼痛中”这个命题是个逻辑积,它的一个元素是:“我不知道是我还是其他人处于疼痛中”——那不是一个有意义的命题。

406.想象几个人站在一个圆圈里,我是其中之一。我们中的一个人,有时是这个,有时是那个,把我们连接到电机的极上,我们看不到。我观察其他人的脸,试图看看我们中的哪一个刚才被电了。然后说:“现在,我知道是谁了;因为是我自己。”在这个意义上,我也可以说:“我现在知道谁正在受到电击;是我自己。”这是非常奇怪的说话方式。如果我假设我能够感觉电击,甚至在其他人受到电击的时候,那么这个表达式“现在我知道谁……”就成了非常不恰当的。它不属于这个游戏。

407.“我”不是人的名字,“这里”也不是位置的名称,并且“这”不是名称。但是它们与名称有关。名称通过它们得到解释。物理学的特点是不使用这些语词也是真的。

408.思考一下下列问题是如何被应用的,以及是如何解决的:

(1)“这些书是我的吗?”

(2)“这只脚是我的脚吗?”

(3)“这个身体是我的身体吗?”

(4)“这个直觉是我的直觉吗?”

这些问题中的每一个都有实际的(非哲学的)应用。

(2)想一下这种情况,我的脚被麻醉或不能活动。在某些情况下,这个问题可能通过确定我能感觉到这只脚的疼痛而得到解决。

(3)这里,人们可能指向一个镜像。然而,在某些情况下,人们可能触摸一个身体问这个问题。其他情况下与它相同:“我的身体看起来那样吗?”

(4)通过“这个”意指哪种感觉?也就是说:这里人们如何使用指示代词?当然不是第一个例子!这里出现了混乱,因为人们通过把注意力集中于人们指向的直觉来想象。

409.意识和大脑过程之间不可逾越的这种感觉:我们没有在日常生活中考虑这一点的原因是什么呢?差异的观念伴随着些许眩晕,这是在我们完成一个逻辑技巧时出现的。(在我们思考某个集合论中的定理时,同样的眩晕也会招惹我们。)在当前这种情况下,这种感觉出现在什么时候?它是在,例如,我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把注意力转向我自己的意识,并且惊讶地对自己说:这应该是由大脑中的一个过程引起的!可以说挨着我的前额。但是,说“把我的注意力转向我自己的意识”是什么意思呢?这的确是最奇怪的事!我称之为特殊的注视行为。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的前方——但不是任何特定的点或对象。我睁大眼睛,眼眉没有收缩(因为我对某个特定对象感兴趣的时候,它们大多会这样)。在凝视之前没有这样的兴趣。我的目光茫然;又有人仰慕天上耀眼的星空,在光明中畅饮。

现在请牢记,我说的悖论的命题(这是由大脑过程产生的!)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我可以说在这个实验的过程中,它的目的是表明我看到的光的效果,是通过刺激大脑的特定部分而产生的。但我并没有在此环境下说出这个语句有着日常的、非矛盾的意义。并且我的注意力和与其相对应的做实验时的不同。(如果是的话,我的目光就是有目的的,而不是茫然的。)

410.这里有一个内省的情况,不同于威廉·詹姆斯,他认为“自我”主要包括“头部与头和喉咙之间的特殊运动”。

并且,詹姆斯的内省表明,不是语词“自我”的意谓(只要它的意思像“人”“人类”“他自己”“我自己”一样),也不是任何对这样的事物的分析,而是哲学家在他对自己说“自我”这个语词,以及试图分析它的意谓时的状态。(并且许多都是从其中得来的。)

411.你以为毕竟你必定要织一块布:因为你正坐在织布机旁——即使它是空的——并且正在完成织布的动作。

412.我们提供的是人类自然史的真实评论;然而,我们没有提供现象,而是提供没人怀疑的观察资料,而是避而不谈,因为它们总是在我们眼前。

413.“人们在表达他们看、听、感觉等时认为正确无误(即使有些盲,有些聋)。因此,他们是有意识的见证者。”但是,这有多奇怪!如果我说“我有意识”,我实际上是要告诉谁?我对自己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并且其他人如何能够理解我?现在,“我看”“我听”“我意识”类似这样的表达式确实有它们的用途。我告诉医生“我现在又用这个耳朵听了”,或者我告诉某个相信我不省人事的人说“我又有意识了”,如此等等。

414.我是否在观察自己,并且,然后觉察到我在看或在意识?并且谈论观察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不简单地说“我觉察到我在意识”?但是,“我觉察”这个语词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我在意识”?但是,“我觉察”这个语词在这里没有表明我在关注我的意识?通常情况下并非如此。如果是这样,那么语句“我觉察到我在意识”没有说我在意识,但是我的注意力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的。

但是,这难道不是我表达“我又在意识了”时的一个特别的经历吗?什么经历?在什么情况下我们这样说?

415.我有意识是经验的事实吗?

可是,人们不是说人有意识,而树或石头没有吗?如果不是这样会是什么样的呢?人类都会失去意识吗?不,不是这个词的一般意义。但是,例如,我不该有意识就像我现在拥有它一样。

416.在什么情况下我会说部落有一个酋长?并且这个酋长肯定有意识。确实,我们不能有一个没有意识的酋长!

417.但是,难道我不能想象我周围的人是机器人,缺少意识,即使他们有着与通常一样的行为?如果我现在独自在房间里想象——我看到有着确定容貌的人处理着他们的事务——这个可能有点奇怪。但是,在你和其他人的日常交往中试着保留这一想法,比方说,在街上!对你自己说,例如:“那边的几个小孩子只是机器人,它们所有的活动都只是无意识的。”并且你也会发现这些语词将变得毫无意义;或者你在产生某种奇怪的感觉,或者诸如此类的感觉。

把一个活人看作是机器人,类似于把一个人看作另一个人的极限情况或变体;例如,把窗户上的十字部分看作十字符。

418.对我们来说似乎是矛盾的,我们应该在单一的报告中把物理状态和意识状态放在一起:“他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心烦意乱地辗转反侧。”这很平常;因此,我们为什么会觉得它矛盾呢?因为我们想说,这个语句同时处理确定的和不确定的东西。但是,如果我这么说会困扰你吗:“这三个支柱给这个建筑物提供稳定性?”三和稳定性是确定的吗?把这个语句看作是工具,并且把它的意义看作是它的用途。

419.当我相信人有灵魂时,我在相信什么?当我相信这个特质包含两个碳环时,我在相信什么?在两种情况下,在显著的位置有一幅图画,但是意义却不存在于背景中;就是说,这幅画的应用不容易评估。

420.当然所有这些事都发生在你心里。并且现在你想要问的是理解我们使用的这个表达式。图画就在那儿。并且在任何具体情况下,我都不怀疑它的有效性。可是,我同样想要理解这幅画的应用。

421.这幅画就在那里;并且我不怀疑它的正确性。但是,它的用途是什么?认为盲人的画是盲人心里或灵魂中的黑暗。

422.在许多情况下,我们努力地去发现一幅画,并且一旦找到它,在某种程度上,它的应用就出现在其自身中。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有了一幅时刻影响我们的图画,——但却没有帮助我们走出困境,而只是停留在原地。

如果我问,例如:“我如何想象这个进入这个盒子的结构?”——也许,一幅缩小比例的图像能够帮我回答。然后我会被告知:“你看,它就像这样进入的”;甚或:“你为什么会惊讶?看它如何到这里的;它在那里也是一样。”当然,后者未能对更多的事做出解释:它只是邀请我应用给予我的图画。

423.想象出一幅图画似乎毫不含糊地修复了该意义。与图画中的建议相比,实际应用似乎有点模糊。在这里,我们又得到了与设定的理论相同的东西:我们使用的表达形式似乎是为上帝设计的。他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他似乎看到了无限系列的全部,也看到了人类的意识。对我们来说,当然,这些表达形式好像我们穿上的教皇的衣服;但是,没有多大用途,因为我们缺少能够给予这些圣衣意谓和目的的实际的权力。

在表达式实际使用时,我们绕道而行,我们从旁边走过。我们看到我们面前的笔直的公路;但是,当然我们不能使用它,因为它是永久封闭的。

424.“在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在这样说的时候,人们不是在思考大脑的过程,而是思维过程。这幅图画应该严肃对待。我们事实上想了解他的头脑想些什么。并且我们在其他地方这样说的意思是:我们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想说:我们有这幅生动图画——并且它的用途,明显与这幅表达心理的图画相矛盾。

425.“思想,这个奇怪的东西”——但是,当我们思考的时候,并不觉得它奇怪。在我们思考的时候,思想并没有作为神秘的东西引起我们的注意,而只是在我们表达的时候,在某种程度上它是回顾性的:“那如何是可能的?”思想如何能够处理每个对象本身?我们感觉似乎通过它,在我们的网络中捕捉到了实体。

426.思想和实体的一致、和谐存在于:如果我误以为某个东西是红色的,那么,尽管如此,它不是红色的。

并且,当我向某人解释语词“红色”时,在“这不是红色”这个语句中,我这样做是通过指向某种红色的东西。

427.“把尺子放在这个物体上;它并没有说这个物体是某某长度。而是它本身——我会说——被动的,并且达不到思想的成就。”——就好像我们想象活着的人本质的东西是外在形式。然后,我们根据那个形式用木头做一个,并且看着这个愚蠢的,甚至和活着的生物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的木块羞愧难当。

428.“命令和它的执行之间存在着一条鸿沟。必须通过理解行为填平它。”

“只有在理解行为中才体现出我们要执行它。该命令——只是声音,墨迹而已。”

429.每一个记号,其自身看起来都是死的。是什么给了它生命?在使用中,它有了生命。有呼吸的生命进入其中了吗?或者使用是它的生命?

430.当我们给出一道命令时,经由命令的终极追求似乎必定是没有表达出来的,因为在命令和它的执行之间总是存在着鸿沟。假设我想一个人做一个具体的动作:举起他的胳膊。为了说得更清楚,我做了这个动作。这幅图画看起来很清楚,直到我们问:他如何知道他要做那个动作?他究竟如何知道我给他的记号有什么用,无论是什么记号?也许,我现在要努力根据进一步的记号补充这个命令,通过指向我自己再指向他,通过做鼓励的手势,等等。在这里,命令开始变得语无伦次。

似乎这些记号变得不稳定,试图要在我们中间产生误解。但是,如果我们现在理解它们,我们凭借什么理解?

431.这个手势——我们会说——试着描述,但却做不到。

432.如果被问及:“这些语句是如何表达的?”回答可能是:“难道你不知道?在你使用它们的时候,你当然看到了。”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隐藏的。

但是如果给出这个回答,“但是你知道这些语句是如何做到的,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被隐藏起来”,有人可能要反驳说:“是的,但是,一切都过去得太快了,并且我想看到它在某种程度上打开着。”

433.在这里,很容易走进哲学上的死胡同。哲学上,人们认为这个任务的困难在于我们不得不描述很难把握的现象,当下易逝的现象,或者类似的东西。在那里,我们发现普通语言太过粗糙,并且似乎我们不得不用这种语言,不是每天的现象,而是那种“很容易躲避我们,并且,在它们的来去当中,产生那些典型的结果”。(奥古斯丁)

434.愿望似乎已经知道什么将满足它或者会满足它;命题,思想,是什么使它为真——即使在那个东西根本不在那里的时候!是什么决定了还不存在的东西?这个专横的要求?(“逻辑必需的刚性。”)

435.“这样的计划是不让人满意的。”(就像愿望、期待、怀疑,如此等等。)

我的意思是:期待是不令人满意的,因为它是对某种东西的期待;信仰,意见是不令人满意的,因为它是这种情况,某种真实的东西,外在于相信过程的东西。

436.在什么意义上,我们称希望、期待、信仰等等是“不令人满意的”?不满意的原型是什么?它是虚空吗?会有人把那称为不令人满意吗?这不是比喻吗?不是我们称为不满意感觉的东西吗——比方说饥饿?

在具体的表达系统中,我们可以通过语词“满意”和“不满意”描述对象。例如,如果我们把空心圆柱体称为“不满意的圆柱体”并且把填充它的“实心圆柱体”称为它的“满足”。

437.说“我应该喜欢苹果”并且不意味着:我相信苹果会平息我不满意的感觉。这个命题不是希望的表达式而是不满足的表达。

438.按照天性以及通过特殊的训练、特殊的教育,我们倾向于在某种情况下自发地表达意愿。(当然希望不是这种“情况”。)在这个游戏中,在我希望实现之前,我是否知道我希望这个问题根本不会产生。并且有些事件阻碍了我的愿望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该事件实现了它。也许如果我的希望实现了,我本就不该满足。

另一方面,语词“希望”也以这种方式使用:“我自己不知道我渴望什么。”(“因为希望本身就是我们与渴望的事物之间的面纱。”)

假如有人问我“我知道在我得到之前我渴望的是什么吗?”如果我学会了说话,那么我就知道了。

439.我见到某人指着枪说“我期待一份报告”。开枪了。——嗯,那就是你期望的;因此,那份报告早就以某种形式存在于你的期望中了吗?或者只是在你的期待和所发生的事情之间存在着其他一致的地方,以及只是在期望实现时的偶发现象?但是,如果噪声不出现了,我的愿望并非不会得到实现;这个噪声实现了它;它不是这个实现的伴随物,就像第二个客人伴随着我期待的那个人一样。有关这个也不是期望中事件的东西是命运偶然的、额外的给予吗?然而,不是额外的东西呢?在我的期望中,有什么事已经发生了吗?那么,额外的是什么?难道我没有期待全景?

“该报告没有我要求的那么高亢。”——“那么,在你的期待中,有更响亮的声音吗?”

440.“你想象的红色确实不是你眼前看到的红色;因此,你又怎么能说它是你想象的呢?”但是,我们不是把命题“这里是一块红色斑块”和“这里没有红色斑块”做类似的情况吗?“红色”这个语词出现两次;因此,这个语词不能表达当前某种红色的东西。

441.在语句“我预料他要来”中,可能会有一种感觉,人们是在不同于他们在断言“他要来”的意义上使用语词“他要来”。但是,如果是这样,我又怎么能说我的期待实现了呢?如果我想解释语词“他”和“要来”,假设根据实指定义,这两个语词有着相同的定义。

但是,现在可能有人问:他要来是什么样的?门开了,有人进来,如此等等。我期待他来是什么样的?我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地看看时钟,如此等等。可是,这一组事件与另一组毫无相似之处!因此,在描述它们时,人们怎么能使用相同的语词?也许,在我走来走去的时候说:“我期望他会来”——现在,就有了某种相似之处。但那是什么?!

442.正是在语言中,期望和它的实现发生了关联。

443.这样说很奇怪:“过程,在其发生和未发生时看起来不同。”或者:“一块红色斑块当它在那里的时候不同于它不在那里的时候——但是语言是从这种不同中抽象出来的,因为它是红色斑块,无论它是否在那里。”

444.这种感觉就好像为了否定一个命题必须在某种意义上使它成为现实。

(否定命题的断定包括被否定的命题,而不是对它的断定。)

445.“如果我说,我昨晚没做梦,但是,我必须知道到哪里去寻找梦;命题‘我做梦了’,被应用于这个实际的情况,可能是错的,但是不能毫无意义。”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你确实感觉到某种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是梦的暗示,使你意识到梦占据的地方?

再有:如果我说“我的手臂不疼”,那是否意味着有疼痛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表明疼痛可能出现的位置?

在什么意义上我当前没有疼痛的状态包含疼痛的可能性?

如果有人说:“因为语词‘疼痛’要有意谓,必须在疼痛出现时,它被当作疼痛”——可能有人回答:“这并不比没有疼痛而被当作疼痛更有必要。”

446.“但是,难道我不知道如果我疼痛会是什么样子吗?”我们未能摆脱这种观念,使用语句包括为每个语词想象某种东西。

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用语词计算,做变量,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有时把它们转换成一幅图画,有时转换成另一幅。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认为,某个人递给我的一个书写的奶牛订货单始终要伴随一头牛的图画,如果这个订单不失去其意谓。

447.知道某人看起来的样子:能够唤起一幅图像——并且:模仿他的表情。为了模仿,人们需要想象吗?并且模仿它和想象它难道不一样吗?

448.假设我给某人一个命令,“想象在这里有一个红色的圆”——并且现在我说:理解这个命令意味着知道它是怎样得到执行的——或者:能够想象它得到执行是什么样子的……?

449.我想说:“如果有人能够看到期待的心理过程,他肯定能够看到被期待的东西。”就是这种情况:如果你看到期待的表达,你看到被期待的东西。并且用什么方式,在什么意义上可能看到它呢?

450.任何觉察到我的期待的人必然对我期待的东西有一个直接的认识。这就是说,他不会从他直觉的过程中推断出这一点!但是,要说有人觉察到期待就没有意义。除非它确实意味着,例如,他觉察到这个期待的表达。假设一个期待中的人,他觉察到他的期待而不说他期望,将是一个愚蠢而又扭曲的表达。

451.“一切都已经在那里……”这支箭是怎么来的?除了它本身外,它看起来带了什么东西吗?“不,不是写在纸上的空线;只有心理上的东西,意谓,才能说明这一点。”那是真和假。箭头指向的只是生物能够理解的应用。

这个指示不是只有精神才能完成的骗局。

452.我们要说:“当我们意指某物的时候,就像向某个人走去,它没有呆板的(任何形式的)照片。”我们走近我们意指的东西。

453.“当有人意指某个东西的时候,那是他自己的意谓”;因此,人在活动中是自己。一人正在向前冲,并且因此也观察不到自己往前冲。确实不能。

454.是的:意指某个东西就像走近某人。

455.“命令,规定了其自身的执行。”那么,在它出现之前就知道了它的执行吗?但是,那是一个语法命题并且它意味着:如果命令为“要如此这般地做”,那么执行这个命令被称为“正在如此这般地做”。

456.我们说“命令规定了这个——”并且完成它;但是也有“命题规定了这个:我要……”我们有时把它转换成命题,有时转换成证明,并且有时转换成行动。

457.可以将行动的合理性解释为命令像这样的执行吗:“你说‘给我一朵黄花’,在此之上,给了我一种满足感;所以我才把它拿来?”难道人们不会回答:“但是,我说完以后,并没有让你给我拿来会给你那种感觉的花?”

458.在何种意义上,命令参与它的执行?只在命令被执行之后?但是,有人要说“就在被执行之后,抑或是被执行之前。”并且,那就等于什么都没说。

“但是,即使我的期望不决定要成为事实的东西,仍然可以说它决定事实的重点,无论该事实是否实现了该希望。”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感到惊讶的不是任何知道未来的人,而是在他能够预言的时候(无论预言的正确与否)。

就像单纯的预言,无论真还是假,都预示着未来;然而,它对未来却一无所知,并且相当于什么都不知道。

459.他不在那里的时候,我可以找他,但是他不在那里的时候,我却不能绞死他。

有人可能要说:“但是,如果我要找到他,他一定要在某个地方。”那么,如果我找不到他,并且即使他根本不存在,他也一定在某个地方。

460.“你在找他吗?如果他在那儿,你甚至都不知道!”但是,当人们寻找数学上的某个东西的时候,这个问题确实产生了。有人会问,例如,如何可能找到这个角的三分线?

461.我的目的是:教你从伪装的谬论到赤裸裸的胡说。

462.“期望是这样被设计出来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与它相符或不相符。”

假设你现在问:那么,根据期望,事实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被定义,就是说,无论可能出现什么事,无论它是否实现了期望,是这样被定义的吗?回答必须是:“是的,除非这个期望的表达式是不确定的;例如,包含不同可能性的析取。”

463.人们想什么?它有什么用?他为什么根据计算而不是把锅炉的厚度归于偶然来制造锅炉?毕竟,它只是经验事实,如果根据这些计算锅炉就不会经常爆炸。但是,就像曾经被烧过一样,只要不把他的手放进火里,他愿意做任何事。因此,他会为锅炉做任何事,只要不计算。但是,由于我们对原因不感兴趣,我们会说:人类在做时实际上是要想:这个就是。例如,当他们制造锅炉时,他们实际上就是这样做的。现在,以这种方式生产出来的锅炉不能爆炸吗?哦,是的!

464.那么,人是否认为,因为他发现思维有利可图?因为他认为它对思考有好处?

(他抚养他的小孩是因为他发现了这有利可图?)

465.他这么想会表明什么?

466.然而,人们可能会说已经发现了思维有回报。现在锅炉爆炸的比以前少了,现在我们不再根据感觉来决定锅炉壁的厚度,而是根据如此这般的计算。或者,一个工程师的计算都由另一个工程师检查过了。

467.因此,我们有时候确实有思想,因为发现它确实有回报。

468.如果我们禁止问“为什么”这个问题,通常情况下,我们只会意识到重要细节;然后,在我们的研究过程中,这些细节会给我们提供答案。

469.在我们害怕我们期望的东西的情况下,信念在自然齐一性上的特征也许可以被看得最清楚。没有什么东西能诱使我把手放进火焰里——尽管过去我烧伤过自己。

470.“火会烧伤我”这个信念与恐惧会摧毁我一样。

471.如果我把我的手放进火里,我会受伤:这是肯定的。

这就是说: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确定性的含义。(它所意味的,不仅仅是语词“确定性”的含义。)

472.在被问到假设的背景时,有人会想到他们自己。当有人考虑到有什么可能会成为事件的原因时,这里发生了同样的事吗?

473.我们应该区分恐惧的对象和恐惧的原因。

因此,一张被赋予恐惧和喜悦(恐惧或喜悦的对象)的脸,不是由于它的原因,而是由于——有人可能会说——它的对象。

474.“你为什么会相信在电炉上会烧伤自己?”——对于这个信念,你会有依据吗;并且,你需要依据吗?

475.我有什么样的依据假定:我的手指在触碰到桌子时会感受到阻力?什么样的依据会认为如果铅笔刺进我的手,我的手就会受伤?当我问这个问题时,会有几百个理由,每个都会把其他人的声音淹没。“但是,我无数次的经历,以及时常听到类似的经验;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会是……;等等。”

476.这个问题:“在什么背景下你相信这个?”可能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你推导出什么(你刚刚推导出它吗)?”但是,它也可能意味着:“对于这个假设,在思考它的时候,你能提出什么依据?”

477.因此,人们事实上可以用“依据”来表示在他得出意见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他实际完成的计算。如果现在问:可是,先前的经验怎么能成为假设某某事会在后来发生的假设呢?回答是:对于这种假设的依据我们有什么一般概念吗?这种有关过去的陈述只是我们称为这件事情会在将来发生的假定的依据。并且如果你惊讶于我们玩的这个游戏,我指的是过去经验的效果(一个被烧伤过的孩子害怕火的事实)。

478.如果有人说,有关过去的信息不能使他相信将来要发生的事,我可能不理解他。有人可能会问他:那么,你期望别人告诉你什么?你把什么样的信息称作这种信念的基础?你把“信念”称作什么?如果这些不是原因,那么,什么才是原因?如果你说这些不是背景,那么你肯定能够说明,对于我们来说,必定存在着我们有权表明我们的假设有原因的东西。

注意:这里,原因不是逻辑地说明被相信事物的命题。

这不是说:信念比逻辑所需要的少。这里的问题不是类似逻辑推理的东西。

479.我们被这种说法误导:“这是一个好的理由,因为它使事件的发生成为可能。”这就像我们用这个依据更进一步断定事物,作为一个依据证明它的合理性;然而,说这个背景使得这一事件有可能发生就是说除非这个背景达到了好的理由的具体标准——但是这个标准没有理由!

480.好的理由是看起来像这个。

481.有人可能会说:“它是一个好的理由,只是因为它使得这个事件实际发生成为可能。”

因为它,也就是说,确实对该事件有影响;因为它是经验性的。

482.经验论证结束了。如果不这样做,也就不是正当理由。

483.这是我从那边有一把椅子得出的感性知觉吗?命题如何能从感性知觉中得出?嗯,它是从描述感性知觉的命题中得出的吗?不。但是,难道我不是从印象、从感觉资料中推论出那把椅子的吗?我没有做推理!然而,我有时做。我看到一张照片,例如,并且说“那边一定有一把椅子”或者“从我在这里看到的,我推论出那边有把椅子”。那是一个推理;但是,不属于逻辑推理逻辑。推理是向断定的转换;并且,也是与断言相符的行为。“我得出结论”不仅用语词,也用行为。

我在得出这些结论时证明了吗?在这里,被称为证明的是什么?“证明”这个语词如何使用的?描述语言游戏。从这些中,你也能看到证明的重要性。

484.“我要离开这间屋子,是因为你让我离开的。”

“我要离开这间屋子,不是因为你让我离开的。”

这个命题描述了我的行为和他的命令之间的关系了吗,或者说它做出了这样的关联了吗?

能不能问:“你如何知道你这样做是因为它,还是不是因为它?”或许回答是:“我感觉到它了。”

485.我如何判断它是否如此?依据间接证据?

486.自问:在什么场合下,为了什么,我们这样说?

伴随这些语词的是哪类行为?(想想问候。)在什么意义上使用它们;并且是为了什么?

487.我如何知道这条思路导致我这个行为?嗯,它是一幅具体的图画:例如,计算在经验性的研究中导致了更进一步的经验。它看起来像这个——并且现在我可以描述一个先例。

488.并非:“如果没有语言,我们不能与其他人交流。”但是可以肯定,没有语言,我们不能以如此这般的方式影响其他人;不能修建公路,制造机器;等等。况且,可以这样说:没有说话及书写的使用,人们不能交流。

489.发明语言,可能意味着为自然规则的基础(或者,与它们一致)发明了一种特定用途的工具;但是,它也有另一种意义,类似于我们说的游戏的发明。

这里,我要通过把有关语词“语言”的某种东西与语词“发明”的语法相关联加以阐述。

490.我们说:“公鸡通过啼鸣召唤母鸡。”但是,与我们的语言相比较,难道这不是基本的吗?如果我们想象啼鸣是通过某种物理的原因引起母鸡的移动,形势难道没有完全改变吗?

但是,如果它表明,语词“到我这儿来”对说话的这个人发挥作用,以至于最后给出某种条件,他腿部肌肉的紧张,如此等等——我们会感觉到那个语句失去了语句的特征了吗?

491.我想说:它基本上是我们日常语言的工具,我们称为语言的文字语言的工具;以及通过类似或与其相比的其他东西。

492.显然,我可以通过人类(或动物)对某个我想让他做出反应的记号建立,并且其他的不是。举例来说,人类遵循记号“→”处向右走,遵循记号“←”处向左走;但是,他在记号“”处没有做出在“→”处的反应。

493.语法没有告诉我们语言为了实现它的目标,为了对人类有某些影响而如何构造。它只是在描述而不是不解释记号的使用。

494.语法的规则可以被称为“专断的”,如果那意味着语法的目的只是语言的目的。

如果有人说“如果我们的语言没有这个语法,它不能表达这些事实”——应该被问及的是“能”在这里意指什么。

495.当我说“把糖给我”和“把牛奶给我”这两个命令有意义,而“牛奶我糖”的这个语词组合没有意义时,并不是这种语词组合的表达方式没有效果。并且,如果它的影响是其他人盯着我、瞪着眼睛,我并不会称它为“盯着”和“瞪眼”的命令,即使那确实是我想要产生的效果。

496.说“语词的这个组合没有意义”将其排除在语言的范围之外,并且划定了语言的界限。但是,当一个人划定一个界限,他可能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如果我用栅栏或线或其他什么东西把一个区域围起来,目的可能是阻止某人进出;但是,它也可能是游戏的一部分,并且玩家被期望,比方说,跳过界限;或它可能表明那里是一个人财产的终点,以及另一个人财产的起点;如此等等。因此,如果我划了一道界限,并未表明我划这条界限为的是什么。

497.当一个语句被说缺少意义时,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说缺少意义是它的意义。而是这些语词的联结被排除在语言之外,退出社交活动。

498.“语言的目的是表达思想。”因此,可能每个语句的目的都是表达思想。那么,“要下雨了”这个语句表达了什么思想?

499.问这个意义是什么。比较:

“这个语句有意义。”——“什么意义?”

“这组语词是一个语句。”——“什么语句?”

500.如果我给某人一个命令,我觉得给他几个记号就足够了。但我从来不会说:这只是语词,并且,我必须知道语词后面的东西。同样,当我问某人某件事以及他给予我满意的回答(记号)——那正是我期望的东西——并且我没有提出反对意义:但那也只是一个回答。

501.但是,如果你说:“当我只看到他给我提供的记号时,我怎么知道他意指什么?”那么我说:“当他只有这几个记号的时候,他如何知道他意指的东西?”

502.在我行动之前,我必须理解命令吗?当然,否则你不会知道你必须做什么!可这难道不是从知道到行动相应的跳跃吗?

503.一个心不在焉的人在听到命令“右转”时转向了左边;然后,拍着额头说,“哦,左转”,并且转向了右边。他会想到什么?这是一个解释?

504.“我说的不只是这个,我的意思是通过它意指的东西。”在我们思考当我们指向(并且不仅仅是说)语词时,我们头脑中所发生的似乎是有某种东西与这些语词结合在一起,否则就是无意义的。似乎它们,就是说,与我们心中的某种东西相关联。

505.我说这个语句:“天气很好。”但是,这些语词毕竟是任意的记号——因此,我们把“a b c d”放在它们各自的位置。但是现在,当我读到它时,我不能把它与上面的意义直接关联。我可以说,我不习惯于说“a”而不是“the”,说“b”而不是“天气”,等等。但是,我也不是说通过它,我不习惯于在语词“the”和“a”之间做直接的关联,而是我不习惯于在“the”的位置使用“a”——因此,也不在“the”的意义上使用“a”。(我没有掌握这种语言。)

(我不习惯用华氏度测量温度。因此,这样的温度测量对我来说什么都没“说”。)

506.假设我们问某人“在什么意义上,这些语词是你看到的东西的描述?”——并且他回答:“我通过这些语词意指这个。”(说他正在看的风景。)为什么说这个回答“我意指这个……”根本什么都没回答?

一个人该如何使用语词意指他眼前看到的东西?

假设我说“a b c d”并且以此意指:天气很好。因为当我说出这些记号的时候,一般说来,我有着某些人年复一年在“the”的意义上使用“a”,在“天气”的意义上使用“b”如此等等的经验。那么,“a b c d”现在意味着:天气很好?

我有那种经历的标准应该是什么?

507.做下面的实验:说“这里天很冷”并且意指“这里很暖和”。你能做到吗?并且在你这样做的时候,你是在做什么?并且这样做是不是只有一种方法?

508.“发现一个表达式没有意义”是什么意思?并且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如果我通过它意指某个东西,它肯定有意义”?如果我通过它意指某个东西?如果我通过它意指某个东西?!有人想要说:一个有意义的语句是那种人们不仅可以说,还可以思考的语句。

509.似乎我们可以说:“语词-语言允许语词无意义的联结,但是想象的语言不允许我们想象任何无意义的东西。”因此,描绘语言也不允许无意义的描绘?假设它们是在被塑造的实体中描绘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有些描绘有意义,有些则没有。我想象无意义的语词联结会怎么样?

510.考虑一下下列表达式:“我的书的页数等于方程x3+2x-3=0的根。”或者:“我有n个朋友而n2+2n+2=0。”这个语句有意义吗?这不能直接看到。这个例子表明,它看起来如何像一个我们理解的语句,但仍然没有意义。

(这给“理解”和“意指”概念提供了线索。)

511.对于黑暗中玫瑰花的两幅图画,一幅非常黑,因为玫瑰花是看不见的;另一幅,画得很详细,以黑色环绕。一幅是正确的,另一幅是错的吗?我们是在谈论一朵黑暗中的白玫瑰和黑暗中的红玫瑰吗?并且难道我们不是在说它们在黑暗中不能被区分的吗?

512.显然,我们理解这个问题的意指:“7777这个序列出现在π结果中吗?”它是个英文语句;这表明,它意指415出现在π的结果中的数字,以及类似的东西。嗯,我们对那个问题的理解到这样的解释为止,有人可能会说。

513.问题产生了:难道我们不能认为我们理解问题时犯错了吗?

因为,许多数学证明指引我们认为,我们不能想象任何我们认为我们可以想象的东西。(例如,七元结构。)它们引领我们修复被认为可以想象的领域。

514.苏格拉底在《泰阿泰德篇》中说:“如果有人认为他不必思考点什么东西吗?”——泰阿泰德:“不,他必须思考点什么。”——苏格拉底:“如果他思考什么东西,那么那个东西不必是真的东西吗?”——泰阿泰德:“显然!”

并且正在画画的人不必画某种东西——并且正在画某个东西的人是在画某种真实的东西!——嗯,告诉我,画的对象是什么:是(例如)人的图画,或者这幅画中的那个人?

515.有人想说,命令是一幅在命令中被执行行为的图画,也是命令中要被执行行为的图画。

516.“如果命题也被当作可能事态的图画,并且被认为表明事态的可能性,那么,命题仍然是做了一幅绘画或者雕像或电影能够做的事:并且因此,无论如何它也不能展示不是事实的东西。因此,它完全取决于在我们的语法上被称为(逻辑上)可能的东西和不可能的东西,例如,那个语法允许什么?”但是,那肯定是任意的!——它是任意的吗?——不是每个语句——像我们知道该如何用它来做某事的结构一样,在我们的生活中不是每项技术都有应用;并且,在哲学上,当我们被诱惑着把某种无用的东西当作命题时,那常常是因为我们没有充分地考虑它的应用。

517.比较一下“逻辑上可能的”和“化学上可能的”。如果一个以正确价态存在的公式,也许有人会称其为化学上可能的联结(例如,H-O-O-O-H)。当然这样的联结不必存在;但即使HO2这个公式在现实中也没有这样的联结与其相对应。

518.如果我们把命题比作图画,我们必须思考是否把它比作模型(历史再现),或者体裁画。这两种比较都有道理。

当我们审视一幅体裁画,它“告诉”我某件事,即使我在瞬间不相信我在其中看到的人真的存在,或者那种情形下真的有人。但是,假设我问:“那么,它告诉了我什么?”

519.我要说“这幅画告诉我的是它自身”。也就是说,它告诉我存在于其自身结构(其线条和颜色)中的某种东西。(这么说意味着“这个音乐主题告诉我的东西是其自身”?)

520.不要把它看作理所当然,而是当作显著的事实,图画和虚构的叙述给我们带来快乐,占据我们的心灵。

(“不要把它看作理所当然”意味着:在你做某种让你烦躁的事时,找到它令人惊讶的地方。那么,在你接受另一面时,经由接受这个事实,后者的令人困惑的一面将会消失。)

(从明显的无意义到伪装的无意义的转换。)

521.“他说完之后,他就像前天一样离开了。”我理解这个语句吗?如果我在叙述过程中听到它,我是否像我应该的那样理解了它?如果我孤立地看它,我会说,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尽管如此,我应该知道这个语句可能是怎么使用的;我可以为它找到背景。

(许多熟悉的道路始于这些语词通向四面八方。)

522.理解一幅图画、绘画是什么意思?这里,也存在着理解和不理解。并且这里,这些表达式也可以意指着不同的事物。图画也许是静止的生命;但是,我不理解它的部分,在那里看不到连续的对象,只有画布上的几个颜色块。或者看到我的东西都是连续的,只是有些对象是我不熟悉的(它们看起来像工具,但是我不知道它们的用途)。

523.理解语句,很像理解音乐中的主题,这与人们的想象可能不同。我的意思是,理解语句比人们想象的更接近所谓的理解音乐主题。为什么这只是音量和节奏的变化模式?有的人可能会说:“因为我知道它是关于什么的。”可它是关于什么的?我不能说出来。为了“解释”,我只能把它与某些与它有着相同韵律的其他东西相比较(我的意思是相同的模式)。(有人说“你没看到,这似乎就是得出的结论”或者“可以说,这就是插入语”,等等。人们如何证明这个比较的合理性?这里有很多不同种类的证明。)

524.可以想象,某些人拥有的东西与语言并非完全不同:没有词汇或语法的声音游戏。(“用舌头说话。”)

525.“在这种情况下,声音指的是什么?”音乐里的是什么?尽管我根本不想说这个声音游戏的语言一定要与音乐比较。

526.可能还存在一种语言,其语词“灵魂”的使用没有发挥作用。其中,例如,我们不反对用我们发明的另一个任意语词替换其中的一个语词。

527.我们说的理解一个语句,是在它可以被另一个表达相同的语句代替的意义上;但也是在它不能被另一个语句代替的意义上。(不止一个音乐主题可以被另一个代替。)

在这种情况下,语句中的思想是在不同的语句中共同的东西;在另一种情况下,在这些地方仅通过这些语词表达的某种东西。(理解一首诗。)

528.那么,“理解”在这里有不同的意指吗?我宁愿说,“理解”的这几种用法构成了它的意指,构成了我的理解概念。

因为我想把语词“理解”应用于所有这一切。

529.但是,在第二种情况下,人们如何解释这个表达式,如何传达他的理解?自问:如何引领人们理解一首诗或者一个主题?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告诉我们意指在这里是如何解释的。

530.在特定的意义上听到一个语词。这样的事该有多奇怪!

像这样的措施,这样的强调,以这种方式听到,该语句是向这些语句、图画、行动转换系列的第一步。

(许多熟悉的路径从这些语词中引申出来。)

531.当我们学会把教会调式结尾当作结尾时会发生什么?

532.我说:“我认为这张脸(给人以胆小的印象)也充满勇气。”我的意思不是说经由这张脸,我可以想象长着这张脸的人也许会拯救某人的生命(当然,与那张脸之间的关联是可以想象的)。我说的是脸本身的一部分。我的意思不是我可以想象这个人的脸可能改变,以至于在一般意义上,它看起来充满勇气;尽管我很可能意指有非常确定的方式把这张脸变成一张充满勇气的脸。在我们听到它作为一个调制,然后按那个键时,面部表情的重新解释可以和音乐中和弦相比较。

533.说“我在这张脸上读出了胆怯”是可能的,但是无论如何胆怯似乎不仅与这张脸关联(外部关联);恐惧也在那里,活生生的,在面部表情中。如果这个表情稍微改变一下,我们可以说与恐惧中的变化相对应。如果问我们“你还把这张脸看成充满勇气的表情吗”?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不知道如何把勇气放置在这些表情中。那么也许我说“我不知道这张充满勇气的脸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于这样的问题,应该怎样回答?也许有人说:“是的,现在我理解到:这张脸在某种程度上表明对外部世界的冷漠。”因此,我们想方设法地在他脸上读出了勇气。再有,有人可能说,勇气现在适合这张脸。但是,在这里什么适合什么?

534.有一个相关情况(尽管看起来或许不是这样),例如,我们(德国人)对于法语中谓语形容词在词性上与实体词相一致感到惊讶,并且在我们在对自己做出解释时说,它们意指:“这个人是好人。”

535.我看到一幅表达笑脸的图画。如果我把这张笑脸一会儿看成是善意的,一会儿看成是恶意的怎么办?难道我不经常想象善意或恶意的时空背景?因此,我可以提供一幅想象的图画,这个微笑者正微笑地看着一个孩子,再或者这个微笑者正微笑着面对敌人的折磨。

这绝不是通过第一眼友好的情况以及根据把它放进更广阔的背景下对其做不同的解释而可以改变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颠覆我的解释,我把一个具体的微笑想象成友好的,称其为“友善的”微笑,而且做出相应的反应。

(概率,频率。)

536.“即使没有语言的规定及背景——我也不能认为雨很快就会停下来——这难道不奇怪吗?”你想说,在没有这些背景的情况下,你不能说出这些语词并且意指它们吗?

假设有人指着天空,并且说出许多难以理解的话。当我们问他意指何物时,他解释说那些语词意指“谢天谢地,雨很快就要停了”。他甚至向我们解释每个语词的意思。我假设他突然对自己说这个语句完全没有意义,但是,在他说出它的时候,这个语句似乎对他来说像是他知晓的语言中的语句。(就像熟悉的引语。)我现在要说什么?在他说出这个语句的时候,他不理解吗?那不是语句的全部含义吗?

537.但是,他的理解以及该意指是什么呢?在天仍在下雨,然而已经开始转晴的时候,他以一种愉快的口吻,指向天空,说出的声音;后来,他把他的语词和英语语词联系了起来。

538.“可重要的是,这些语词感觉像是他熟悉的语言中的语词。”是的,那个标准是他后来说的那个。并且现在不要说:“我们对所熟悉语言中语词的感觉是非常特殊的。”(这个感觉的表达式是什么?)

539.我是否可以说:哭、笑都是有意指的?

并且大概意指:从它们那里可以获得很多东西。

540.当我心中渴望地说,“噢,要是他来了就好了!”这个感觉给予这些语词以“意谓”。但是,它给予每个语词以意谓了吗?

但是,这里有人可能也会说,这个感觉给了这个语词真值。并且从中,你可以看到这个概念是如何融入这里的。(这使我们想起了这个问题:数学命题的意谓是什么?)

541.但是,当有人说“我希望他会来”——难道不是这个感觉给语词“希望”以意谓?(这个语句“我不再希望他的到来”会怎么样?)这个感觉或许给语词“希望”以特殊的循环;就是说,它在那个圈子里得到表达。如果这个感觉给予该语词以意谓,那么,这里的“意谓”意指关键点。但是,这个感觉为什么是这个点?

希望是感觉吗?(特殊标记。)

542.这样,我会说出这几个语词“噢,让他来吧!”这是我的愿望。并且这几个语词可能被我们曲解,像哭泣一样。语词很难说出来:例如,习惯于放弃,或者坦承自己的弱点。(语词也是行为。)

543.相对的:“精神活动。”否认某事,并且观察你正在从事的行为。或许你在心里摇摇头?如果你这样做了——这个过程比,例如,在语句中写否定记号更吸引我们吗?你知道否定的本质吗?

544.这两个过程之间的不同是什么:希望某事发生——和希望相同的事不发生?

如果我们想要生动地表现它,我们会以不同的方式处理这个事的图画:在上面打个叉儿,在周围圈个框儿,如此等等。但这是一个粗鲁的表达方式。在语词语言中,我们确实使用记号“否”。但是,这是一个笨拙的权宜之计。我们认为,思想中,它以不同的方式配置。

545.“语词‘否’如何否定?”——“‘否’这个记号表明你会接受下面否定的东西。”我们想说:否定记号对于我们正在做的事可能是非常复杂的事。似乎否定记号导致了我们正在做的事。可那是什么?那不是说出来的,似乎它只需要暗示;似乎我们已经知道了;似乎没有需要的解释,因为无论如何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a)“三次否定又产生一个否定必须已经包括在我们现在正在使用的单一否定之中。”(发现神秘“意谓”的诱惑。)

从否定的性质来看,双重否定似乎是肯定的。(并且其中存在某种正确的东西。什么?我们本质上与两者都有关联。)

(b)这些规则或其他规则是否正确使用了“否”,这不能成为问题。(我的意思是,它们是否与其意谓相符。)因为没有这些规则,该语词还没有意指;并且如果我们改变规则,它就会有另一个意指(或者没有),并且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还可以改变这个语词。

546.有人可能会说,否定是一种排斥或拒绝的姿态。但是,这样的姿态被用于许多不同情况!

547.“相同的否定都会出现在:‘铁在一百摄氏度时不会熔化’和‘二乘二不是五’?”这是内省决定的;通过在我们说出这两个语句时,努力观察我们在思考的东西?

548.假设我要问:在我们说这个语句“这根木棍有一米长”及“这里是一个士兵”时,我们是否清楚,通过“一”所意指的东西,“一”有不同的意指?——根本不清楚。——假设,例如,有这样一个语句:“一个士兵占据一米的地方,并且因此两个士兵占据两米的地方。”有人问:“你的意思是两个‘一’是相同的东西?”有人可能会回答:“当然我意指同一个东西:一!”(也许举起一根手指。)

549.当“1”代表一个量度时,以及当它代表一个数字时,它有不同的意指?如果这个问题是以这样的方式表达的,人们就会以肯定的方式回答。

550.我们可以用“更为原初”的逻辑想象人类,其中某些与我们的否定相对应的东西只用于某些种类的语句;也许,这样做,它们本身不包含任何否定。否定这个命题“他要进入这房子”是可能的,但是对于这个否定命题的否定是缺少意义的,或者只能算作否定的重复。想一下我们表达否定的不同方法:例如,通过人的音调。双重否定像什么?

551.否定对那些人和我们是否有相同的意指这个问题类似于数字“5”对那些以5为结尾的人和我们是否意指相同这个问题。

552.想象一种语言,否定有两个不同的语词,“X”和“Y”。双重否定“X”产生一个肯定,又重否定“Y”产生一个变强的否定。这两个语词的其他用法类似。现在,在它们出现而又没有重复的语句中“X”和“Y”有相同的意指?我们可以为此提供各种回答。

这两个语词有不同的用法。因此,它们有不同的意谓。但是,在它们出现而又没有重复以及其他相同的语句中有相同的意义。

在语言游戏中这两个语词有相同的作用,除了这个不重要的规定的不同外,这两个语词的用法通过同样的行为、手势图画等,都以相同的方式传授;并且在解释这些语词时,应用它们的不同方式被附加在某种偶然性的东西上面,作为语言的变化无常的特征。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会说,“X”和“Y”有相同的意谓。

我们将这两个否定与不同的图像联系起来。可以说,“X”完全改变了意义。并且这就是两个这样的否定回到了原来状态的原因。“Y”就像摇头一样。并且就像人们不能通过两次摇头来取消一次摇头一样,因此,人们也不能通过第二个“Y”来取消一个“Y”。并且即使实践上,具体地说,有两个否定记号的语句没有不同,“X”和“Y”仍然表达不同的观念。

553.那么,在我说双重否定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它是强调的否定而不是肯定?这么说没有答案:“它存在于这样的事实中……”在某种情况下,不说“这种重复是为了强调”,我可以把它发成强调的音。不说“否定的重复意思是取消它”。我可以,例如,加上括号。“是的,但是,毕竟这些括号本身可能有不同的作用;谁要把它们当作括号呢?”没人这样做。难道你没有用你自己的概念根据这些语词解释你的概念?括号的含义是使用它们的技术。这个问题是:在何种情况下,说“我的意思是……”有意义,并且在什么情况下我说“他的意思是……”合理?

554.说“玫瑰是红色的”中的“是”和“二乘二是四”中的“是”有不同的意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回答:它意指不同的规则对这两个语词都有效,我们可以说在这里只有一个语词。并且如果我所关注的只是语法规则,那么在这两个联结中都允许使用“是”这个语词。但是,在这些语句中表明“是”这个语词有不同意指的规则允许我们在第二个语句中通过等号替换“是”这个语词,并且在第一个语句中禁止这种替换。

555.有人想在这个语句中谈论语词的功能。似乎这个语句是某种结构,在其中这个语词有特殊作用。但是,这个作用是什么?它是如何显露的?因为没有任何隐藏的东西——难道我们没看到整个语句?这个作用必须与这个语词一起使用。(意谓-主体。)

556.“语词的意指是通过该意指的说明而得到说明的东西。”例如:如果你想理解“意指”这个语词的用法,那么就要找到被称为“意谓说明”的东西。

557.我说我们在两种不同的意谓下使用语词“是”,并且不介意说它的意谓是它的用法,也就是说,作为系词和等号,难道这不奇怪吗?

有人想说,这两种用法不产生单一的意谓;在一种情况下的联结仅仅是偶然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558.可是,我如何决定符号的本质、非本质、偶然特征呢?在形成其语法的符号背后是否有某种实在?

在这个游戏中,我构想一个类似的情况:在国际跳棋游戏中,王棋的标志是把一个棋子放在另一个上面。现在,人们会不会说对于这个游戏来说王棋由两个棋子构成是非本质的呢?

559.我们假设,棋子在游戏中的意谓是它的作用。现在,抽签决定哪一个棋手在跳棋游戏开始前执白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位棋手在每个紧攥的拳头中握有一个“王”,而另一位棋手则随机在一个拳头中握有一个“王”。那么,在国际跳棋中,以这种方式抽签会被当作王的作用的一部分吗?

560.因此,我倾向于在游戏中区分本质的和非本质的部分。有人想说,这个游戏不仅有规则,也有要点。

561.为什么是同一个词?在微积分中我们没有使用这个等式!——为什么两个目的相同?——但是,在这里说“使用这个等式”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们事实上使用相同的语词,这不是用法吗?

562.现在看来似乎同一语词或同一棋子的用法,有一个目的——如果同一性不是偶然的,非本质的。并且,这个目的似乎是,人们应该能够认出这个棋子,并且知道怎样玩。——我们在这里是谈论物理的或逻辑的可能性吗?如果是后者,那么该棋子的同一性与这个游戏相关。

563.但是,游戏应该由法则来定义!因此,游戏法则规定,王将被用于跳棋游戏前的抽签,那么这就是该游戏的本质部分。人们可能对此有什么疑义?人们没有看到这个规定的重点。也许正如人们看不到这个关键一样,也看不到每个棋子在它被移动前必须被旋转三次的规则。如果我们在棋盘游戏中发现这个规则,我们应该对这个规则感到惊讶并且对其目的进行推测。(“这个规定是否意味着在有适当的考虑之前禁止移动棋子?”)

564.如果我很好地理解游戏的这个特点——我可能会说——那么这不是游戏的本质部分。

(意谓是相术。)

565.语言是工具。它的概念是工具。现在,也许有人认为,我们使用的概念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毕竟在英尺和英寸及米和厘米一样的物理现象是可能的;不同的只是方便程度而已。但是,即使这不是真的,如果,例如在有些测量系统中的计算需要更多的时间,也更麻烦。

566.概念引领我们做研究;是我们兴趣的表达,并且引领我们的兴趣。

567.类似的误导:心理学在心理学的范围内处理过程,物理学在物理学的范围内处理过程。

看、听、想、感觉、意愿不是心理主题,这与“身体的运动、电的现象等是物理主题”不同。你可以从物理学家那里看到、听到思考及告诉我们这些现象,以及从心理学家观察该主题的外在反应(行为)的事实中看到。

568.从语法上看,期待是一种状态。就像有意见,希望某事,知道某事,能够做某事。但是,为了理解这些状态的语法,有必要问:“衡量人们处于这种状态的标准是什么?”(坚硬,重量,穿戴状态。)

569.有主意是一种状态。什么状态?精神的?心理的?嗯,人们说有主意时,对象是什么?例如,N.N先生。并且那是正确的回答。

人们不应该期待通过回答那个问题而获得启发。其他的走得更远:在具体情况下,某人认为把如此这般主意当作标准的是什么?当我们说:他那时有了这个主意?他改变主意是什么时候?如此等等。回答这些问题的图画向我们表明,在这里,语法上视为状态的是什么。

570.命题,以及因此在另一个意义上的思想,可以成为信念、希望、期望等的表达式。但是,相信不是思考。(语法上的评论。)相信、期待、希望的概念与思考的概念相比,相互间关联关系较少。

571.当我坐在这把椅子上时,当然我相信它能够承受得了我。我没想过它会倒塌。

但是:“尽管他做了这一切,我还是坚定地相信……”这里,有思想,或许还有不断努力而带来的重新开始的态度。

572.我看到缓慢燃烧的火柴,极度兴奋地跟随着它的燃烧极其接近爆炸的过程。或许我什么都没想,或者有许多不相关的思想。这当然属于期待的情况。

573.我们说“我正期待着他”,当我们相信他会来的时候,尽管他将要到来还没有占据我的思想。(这里“我在期待着他”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来,我应该会吃惊”,并且,那不是被称为心灵状态描述的东西。)但是,我们也说“我在期待着他”,当它意味着:我急切地等待着他。我们可以想象一种语言,在这些情况下,接连地使用不同的动词。并且类似地,我们在那里说出“相信”“希望”等不止一个动词。或许,这种语言的概念比我们语言的概念更适合理解心理学。

574.自问:相信哥德巴赫定理是什么意思?这个信念包含了什么?在我们陈述、听或思考该定理的确定性感觉中?(那不会引起我们的兴趣。)并且这种感觉的特性是什么?为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这种感觉在多大程度上是由该命题本身引起的。

我要说信念是我们思想中的特殊色调吗?这个观念从哪里来?嗯,无疑,有一种信念的基调。

我要问:这个信念如何与这个命题关联?我们看看这个信念的后果是什么,它将我们带到哪里。“它让我寻找这个命题的证明。”——很好;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寻找实际上包括什么。那么我们会知道这个命题的信念是什么。

575.自信的感觉。它如何表现在行为上呢?

576.“内在过程”需要外在标准。

577.期待被植入其产生的环境中。爆炸的期待,例如,可能产生于期待爆炸的环境。

578.如果有人低语“马上就要爆炸”,而不说“我期待随时发生爆炸”,他的语词仍没有描述感觉;尽管他们及他们的声调可能是他感觉的体现。

579.“正如你说的,就像我不是真的期望,希望,现在——就像我想的那样。似乎正在发生的事没有什么深刻的意义。”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正在发生的事有意义”或者“有深刻意义”?什么是深情?人们会不会对空间或一秒钟有强烈的爱或希望的感觉——无论这一秒钟之前或之后发生什么?现在发生的有重要意义——在这些条件中。这些条件给予它重要性。并且语词“希望”指向人类的生命现象。(微笑的嘴只在人脸上微笑。)

580.现在,假设我坐在房间里,我希望有人会来,并且会给我带些钱来,并且假设该状态的一分钟是孤立的,与它的环境无关;那么,在里面发生的事不是希望吗?并且在不同的环境中,有关钱的制度也不存在。

加冕仪式是庄严与壮观的图画。从周围环境中缩减这个仪式的一分钟:在国王的加冕礼上,皇冠被戴在国王的头上。但是,在不同的环境中,黄金是金属中最便宜的,它的光芒被认为是最俗的。在那里,袍子的面料也是便宜的。皇冠也是对体面的帽子的模仿。如此等等。

581.当有人说“我希望他会来”——这是其心理状态的报告,或者是其希望的表示吗?我可以,例如,对自己说。并且确实不会给自己一个报告。可能是一声叹息;但是,它不需要。如果我告诉某人“我今天不能专心工作;我一直在想他的到来”——这会被称为对我心理状态的描述。

582.“我听说他要来,等了他一整天。”这是一份有关我如何度过这一天的报告。在对话中,我得出一个具体事件被期待的结论,并且我用这几个语词描绘这个结论:“因此,我现在一定期待他到来。”这可以被称为这个期待的第一个思想,第一个行为。“我渴望见到他!”这一感叹可能被称为期待行为。但是,我可以说出与自我观察结果相同的语词,并且它们可能意指:“因此,在这一切发生之后,我仍然渴望见到他。”关键是:这个语句是从哪里来的?

583.“你怎么知道你相信的东西?”这么问有意义吗?——并且回答是“我通过内省知道的”吗?

在某些情况下可能说这样的事,多数情况下则不行。

这样问有意义:“我真的爱她,或者我只是假装?”并且内省的过程是唤醒记忆;想象可能情况,以及如果……人们会有的感觉。

584.“我决定明天启程,这是我心中的想法。”(这可以被称为心理状态的描述。)——“你的证明没有使我信服;现在就像以前一样,我打算明天启程。”这里,人们打算称这个感觉为意向。这种感觉是一种僵化的感觉;不可改变的感觉。(但是,这里有许多不同的情感和态度。)——我被问及:“你要在这里待多久?”我回答:“明天,我要启程;那是我假期的最后一天。”但是,与这个相对的:在争吵结束时我说“好吧!我明天启程!”。我做出决定。

585.“在我心里,已经决定了。”并且人们甚至倾向于指着自己的胸口这样说。在心理上,这种说话方式应当认真对待。为什么它没有得到像信念是一种心理状态这样的断定一样的认真对待?(路德:“信仰在左乳下面。”)

586.有人可能学会理解这个表达式的意思“认真体会一个人说的话”通过指向心脏的手势。但是,现在我们必须问:“他是如何知道他学会了呢?”

587.我是要说任何有意向的人都有趋向某物的经验吗?有“趋向”的特定经验吗?记住这种情况:如果有人想象在讨论中发表评论,发表反对意见,经常是张开嘴,屏住呼吸;如果决定放弃反对意见,往往喘一口气。这个过程的经历明显是转向表达某事的经验。任何观察我的人都会知道我想表达某事,然后又想了想。在这种情况下,是这样。在不同的情况下,他不会这样打断我的行为,然而,他不会这样解释我的行为,我说话的意图是什么,都不同于当前情况。是否有理由假设与其相同的经验不会出现在不同的情况下——它与任何的“意图”都毫无关系?

588.“但是,当我说‘我想要离开’时,你确实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在这里,正是意谓的心理活动给了这个语句以生命。如果你仅在某人说了这个语句之后重复该语句,假设是为了嘲弄他的说话方式,那么你说出它时就没有意谓活动。”当我们正在做哲学时,有时看起来就是这样。但是,我们也考虑真正不同的情况和对话,以及该语句在其中的被说出来的方式。——“我总能发现一股心理的私语,也许不总是同样的。”并且,当你在其他人之后重复这个语句时,没有低声私语吗?这个“低声私语”是如何从说话经历的其余部分区别开的?

589.哲学病的主要原因——偏食:人们用一类实例来滋补自己的思维。

590.“可这些语词,意味深长地说出的,毕竟不只是其表面,还有其深层维度!”别忘了,当这些语词被意味深长地说出来时,以及当它们只是被说出来时会发生不同的事,这就是事实。我如何表达这一点不是关键。我是否可以说在第一种情况下,它们有不同的深度;或者在我说出这些话时,在我心里,或脑海里发生了一些事;或者它们有一种氛围——总是发生同样的事。

“好吧,如果我们都同意,它会是真的吗?”

(我不能接受其他人的证明,因为它不是证明。它只是告诉我他要说的是什么。)

591.在如此这般的环境下说出一个语句对我们来说是正常的,在孤立的环境下说则不正常。我们是否要说,当我们正常地说出时,都有特定的感觉伴随每个语句的说出吗?

592.“熟悉”和“顺其自然”的感觉。找到不熟悉和不自然的感觉是很容易的。或者,这些感觉。因为并非任何我们不熟悉的事物都给我们留下不熟悉的印象。在这里,我们必须考虑我们称之为“不熟悉的”东西。如果一块巨石被放在路中间,我们知道它是巨石,但是或许不知道它一直在那里。我们认出一个人,假设,是一个男人,但却不是熟悉的人。有老相识的感觉:有时通过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或者通过语词表达:“同一间老房子!”(我许多年前居住的,并且现在回来发现它依然如故)。同样,也有奇怪的感觉。我停了一会儿,然后,怀疑地或不信任地审视着对象或人说:“我发现这一切都很奇怪。”但是,这种奇怪感觉的存在没有给我们提供一种每个我们很了解的对象以及似乎陌生的对象给我们的熟悉的感觉。我们,在某种程度上,认为这个曾经充满陌生感觉的地方一定以某种方式被占据。这种氛围的地方就在那里,并且如果其中的一个不拥有它,那么另一个就拥有它。

593.就像德意志精神悄悄地出现在英语说得很好的德国人的演说中,尽管他没有首先构建德语表达式,然后再把它转换成英语;就像他说英语时似乎他在“无意识地”把德语翻译成英语——因此,我们时常认为好像我们的思想建立在一种思维模式的基础之上一样:似乎我们正在从我们思维中更为原初的模式转换成我们的思维模式一样。

594.当我们做哲学的时候,我们喜欢在没有感觉的地方表达感情。它们服务于解释我们的思想。

“这里,我们思维的表达需要感觉!”似乎我们的信念正是基于这一需求。

595.在哲学中,我们没有得出结论。“但必须与此相似!”不是哲学命题。哲学只陈述每个人都认可的东西。

596.我们没发现的每个突出的东西都会给人以不起眼的印象吗?平凡的东西总是给人以平凡的印象吗?

597.当我谈到这张桌子的时候,我还说这个对象被称为“桌子”吗?

598.被问及“当今早你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你认出你的桌子了吗?”我毫不怀疑地说:“当然!”并且说识别行为已经发生将是误导的。当然,这张桌子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看到它不感到惊讶,就像如果在那里有另外一张桌子,或者某种不熟悉的对象在那里我应该感到惊讶一样。

599.没人会说每次我进入我的房间,我非常熟悉的环境,对我看到的及我以前看过几百次的所有东西都有一个规定的识别行为。

600.很容易出现一种被称为“识别”过程的图画;似乎识别始终存在于两个印象的比较当中。这就像我随身带了一张对象的图画,并且用它来完成图画所代表的对象的识别。我们的记忆对我们来说,似乎是这种比较的代理,通过保存以前看见过的图画,或者通过允许我们回顾过去(就像用永远镜往下看一样)。

601.这不是我把对象与它旁边的图画相比较,而是该对象与该图画是否吻合。因此,我看的只是一个事物,而不是两个。

602.我们说“他声音的表达是真实的”。如果它是假的,我们认为,好像该声音后面还有另一个人。这是他向世界展示的那张脸,内心中,他还有另外一张脸。但这不意味着当他的表情是真实的时候,他有两张相同的脸。

(“一个非常特殊的表情。”)

603.人们如何判断现在几点了?然而,我的意思不是通过外部证据,诸如太阳的位置、房间的亮度,等等。人们自问:假设,“现在几点了?”停了一会儿,也许想象一个钟面,然后说出时间。或者,人们想出了不同的可能性,先想了一个时间,然后是另一个,并且最后停在一个时间上。这就是这样做的方式。可是,这个观念不是伴随着一种信念的感觉吗;并且那不是意味着它与内在时间相符合吗?不,我没有从时钟上读出时间;有一种自信的感觉,就像我没有任何怀疑地、心平气和地说出时间。但是,在我说出这个时间时,没有发出喀哒声的东西吗?据我所知没有;除非那是你称为即将结束的东西,停在某个数字上。我也不应该在这里谈论“信念的感觉”,而应该说:我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五点十五分。但是,我经历了什么?我也许会说:“只是通过感觉。”这仅意味着我把它留给了该表现出来的东西。但是,为了猜出时间,你确实必须以至少一种确定的方式处理好自己;你不会把一天中的任何一个时间观念作为产生正确时间的东西!重复,我问自己:“我想知道什么时间了?”那就是,例如,我没有在叙述中读出这个问题,或者在其他什么人的话语中引用它;我也不是在练习这些语词的发音;如此等等。不存在我说这些语词的环境。但是另一方面,这些环境是什么?我在想我的早餐,并且担心今天会不会迟到。这些是环境之王。但是,你真的不理解你们都是以相同的方式处理的,尽管不好把握,是猜测时间特征,就像被特有风格围绕的一样?是的。独特的东西是我对自己说“我想知道什么时间了?”。并且,如果这个语句有独特的风格,我又如何把它从该语句中分离出来?对我来说,如果我未曾想过人们可能如何做出不同的表达,就认为该语句就有这样的风格——作为演说中的引用、笑话等,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于是,我突然想说,对我来说,我一定是在某种程度上专门意指了这些语词;也就是不同于那些其他情形。独特风格的图画把它自身强加给我;我很清楚地看到我眼前——只要我不审视我的记忆告诉我实际上发生了什么。

至于确定性的感觉:我有时对自己说“我确定现在是……几点”,以及或多或少自信的语调,如此等等。如果你问我这个确定性的原因,那我说不出来。

如果我说,我从内在的时钟中读出时间,那是一幅图画,并且唯一与之相符的是我说它是某某时间。并且这幅图画的目的是彻底理解这种情况。我在这里拒绝承认两种不同的情况。

604.在估计时间时心理状态的不可把握性观念是最重要的。为什么它是不可把握的?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拒绝把我们状态可把握的东西当作我们假设的独特状态吗?

605.对风格的描述是语言为其特殊目的的独特应用。

(把“理解”解释为风格,作为一种精神行为。人们可以构造风格以附加在某种事物上。“一种描述不出来的特征。”)

606.描述咖啡的风格。为什么不能描述?我们缺乏语词吗?还缺少什么?但是,我们如何得出这样的描述毕竟是可能的观点呢?你曾感觉到缺乏这种描述吗?你是否曾试图描述这个风格并且没有成功呢?

(我要说:“这些特征表达了某种极为美好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这些特征是一种有力的姿态,我不能够把任何东西当作解释与其并列。庄重地点头。詹姆斯:“我们的语词不够充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引入新的词语?如果我们能够做到的话,会是什么情况?)

607.“意愿也只是一种经历。”有人会说(“意志”也只是“观念”)。它来的时候就来了,但我不能把它带来。

没有把它带来?像什么?那么,我能带来什么?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我把意愿和什么做比较?

608.我不该说我手臂的移动,例如:当它来的时候,它就来了,等等。并且,这就是当我们有意义地说,事不仅发生在我们身上,也是我们从事的领域。“我不必等着手臂举起来——我可以举起它。”在这里我把手臂的移动和假设我的心跳会减弱这两个事实做比较。

609.在我可以带来某种东西的意义上(诸如过度饮食而造成的胃疼),我也可能带来意愿的行为。在这个意义上,我通过跳进水里实现游泳行为。无疑我要说:我不能希望意愿,就是说,谈论希望意愿没有意义。“意愿”不是行为的名称;并且也不是任何有意行为的名称。并且我对错误表达方式的使用,来自我们想要把思考意愿当作直接的非因果关系带来的。误导性类似这个观念的根源;因果关系似乎是通过联结机械的两个部分把机械装置建立起来的。如果该装置被破坏,该联结可能也被破坏。(我们只是想到机械装正常运转受到破坏,不是假设齿轮突然变软,或者相互咬合,等等。)

610.当我“主动”举起手臂时,我不想使用任何工具实现这一运动。我的希望也不是这样的工具。

611.“意愿,如果它不是一种希望,那它必定是行为。除该行为外,不允许它停在任何地方。”如果它是该行为,那么在这个语词的一般意义上是这样的;因此,说它是说、写、走、举起某物、想象某事等。

612.当我举手臂时,我并不希望它抬起来。意愿的行为排除了这个希望。可以说:“我希望我能完美地画一个圆”。这就是表达一个希望,人的手应该以如此这般的方式移动。

613.如果我们以某种特殊的方式交叉手指,在有人告诉我们这样做时,我们有时不能够移动特定的手指,如果他显示这个手指的位置——只是让眼睛看到。如果,另一方面,他触摸它,我们可以移动它。有人可能会以如下方式描述这个经验:我们不能用意志力移动这个手指。这种情况绝对不同于我们不能移动这个手指,假设,因为有人握着它。现在,人们倾向于这样描述前一种情况:只有触摸到这个手指,人们才会发现这个意志适用的关键。只有当人们感觉这个手指时,意志才能知道从哪个位置入手。但是,这种表达是误导的。有人可能会说:“如果感觉不显示它的位置,我如何知道在哪里捕获意志?”但是,当我有这个感觉时,我是如何知道我指导意志的程度的?

在这种情况下,手指在某种程度上被麻痹了,直到我感觉到它的触碰,它是通过经验而得到证实的;它不能被先验地理解。

614.有人把这里的有关意愿的主题当作某种没有质量的东西(不活跃);当作其自身中没有惰性要克服的马达。并且,因此,它只是原动力,而不是移动。这就是:人们可能会说“我会,但是我的身体不服从我”,而不是“我的意志不服从我”。(奥古斯丁)

但是,在我不能失去意志这个意义上,我也不能尝试着意志。

615.并且有人可能会说:“我始终能够意志,只是因为我始终不能够尝试意志。”

616.做它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经验。看起来是一个无广延的点,针尖。这个点看起来是真正的力。并且这个现象碰巧是这个行为的结果。“我做……”看起来有明确的意义,从所有经验中分离出来。

617.我们不要忘了这个:当“我举手臂”时,我的手臂举起来了。并且问题也产生了:如果从我举手臂的这个事实中去掉我手臂起来的这个事实还剩下什么?

(肌肉运动的感觉是我的意图吗?)

618.当我举起我的手臂时,我通常不会尝试举起它。

619.“我不惜一切代价到达那所房子。”但是,如果没有困难的话——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到达那所房子吗?

620.在实验室里,当受到电流电击时,例如,有人闭着眼睛说“我在上下移动手臂”,尽管他的手臂没有移动。“因此,”我们说,“他有做那种运动的特殊感觉。”闭上眼睛,移动手臂。现在,你试着告诉自己,你的手臂没有动,并且你只是在肌肉和关节上有某种特殊的感觉!

621.“你如何知道你举了你的手臂?”“我感觉到的。”因此,你识别出的这种感觉是什么?并且,你确定你识别的正确吗?你确信你举起了你的手臂,这难道不是识别的标准吗?

622.“当我用棍子触碰这个对象时,我有触碰木棍顶端而不是握着它的手的感觉。”当有人说“疼痛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手腕”,这会导致医生检查手腕的结果。但是,如果我说我感觉木棍顶端物体的硬度,或我手触碰物体的硬度,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我所说的是否意味着“好像我的木棍顶端有神经末梢”?在什么意义上与这种情况相似?嗯,不管怎么样我都倾向于认为“我感觉硬度是在木棍的顶端”。与此相对应的是,当我触碰这个物体时,我看到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木棍顶端;我说“我感觉某种又硬又圆的东西”来描述我感觉到的东西——而不是“我感觉到拇指、中指和食指上的压力……”例如,假设有人问我:“你在握着探测仪的手指上感觉到了什么?”我可能回答:“我不知道——我感觉那儿有又硬又圆的东西。”

623.检查一下下面自主行为的描述:“我决定在早上五点钟拉铃,并且当五点钟的铃声响起时,我的手臂做了这个动作。”这是正确的描述吗?这个描述是否正确:“……并且,当它敲响五下时,我的手臂起来了。”有人可能补充第一个描述:“看!当它敲响五下时,我的手臂起来了。”并且这个“看!”恰好是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当我举起手臂时,我不说“看,我的手臂起来了!”

624.因此,有人可能会说:主动移动的标志是没有感觉到惊讶。并且,我在这里不是想问:“这里为什么没有人感觉惊讶?”

625.当人们谈论预测未来的可能性时,他们总是忘记预测人们自身主动移动的事实。

626.检查一下这两个语言游戏:

(a)某个人给其他人一个命令,用他的手臂做一个具体的移动,或者做出特定的身体姿势(体操教练和学生)。并且这里是这个语言游戏的变体:学生给自己命令,然后执行这些命令。

(b)有人观察某个有规律的过程——例如,不同金属对酸的反应——并且,对某些具体条件下会出现的反应做出预测。

这两种语言游戏有明显的亲缘关系,也有根本的区别。在两种语言游戏中都可以说语词“预测”。但是,把导致第一种技术的训练与第二种技术的训练做比较。

627.“现在,我要服用两种粉末,并且半小时后我会呕吐。”在第一种情况下我是代理人,在第二种情况下只是观察者。或者,在第一种情况下,我从内部看到因果关系,在第二种情况下从外部看到因果关系。还有其他许多相似的例子也是这样的。

也不是说第一类预测比第二类更可靠。

我说我要服用两种粉末,这并不是观察我行为的理由。这个命题的条件不同。我指的是导致这一结果的思想、行为等。并且它只能误导你说:“你所说的话,其唯一基本假设就是你的决定。”

628.我不想说,在“我要服两种粉末”这种意图的情况下,预测是原因——并且它的实现是结果。(或许生理的研究可以确定这一点。)然而,结果是真的:我们经常可以从一个人的决定的表达中预测他的行为。这是一种重要的语言游戏。

629.“你刚才被打断了。你还知道你要说什么吗?”如果我现在知道,并且把它说出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前思考过,只是没把它说出来?不。除非你把确定我继续的这个被打断的语句当作思想已经完成了的标准。但是,当然,条件及我拥有的思想包含各种事物,帮助该语句的延续。

630.当我继续被打断的语句,并且说这就是我继续的方式时,这就像是从简短的笔记中总结出来的思路。

那么,这难道不是在解释该笔记吗?在这些情况下,难道只有一个可能的延续吗?当然不。但我没有在诸解释之间做选择。我记得我是要这么说。

631.“我要说……”你记得许多细节。但不是所有的细节都能表明你的意图。这就好像拍摄一个场景的快照,但是,只看到了几个零散的细节:这里有一只手,有一张脸,或者帽子——其他地方都是黑的。但是,现在似乎我们非常确定整个图画表达的东西。我似乎能看懂黑暗。

632.在我能够同样记得一些情况下的不相关,这些“细节”并非不相关。但是,如果我告诉某人“我要说……的那一刻”,他从这个语句当中不会得知那些细节,他也不需要猜测。例如,他不需要知道我已经张开嘴要说了。但是,他能以这种方式“填充这幅图画”。(并且,这种能力是理解我对他所说内容的一部分。)

633.“我确切地知道我要说什么!”可是,我还没有把它说出来。然而,我没有把它从我记得发生的其他过程中读出来。

我也不解释那种情况以及它的背景。因为我没有思考它们,也没有对它们做出判断。

634.尽管我倾向于在说“我要欺骗他的那一刻”看到说明,它又是如何实现的?

“你如何确定在那么一个时间段你想要欺骗他呢?你的行为和思想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是不是证据太少?是的,当人们遵循它的时候,它看起来就很少;但是,难道不是因为人们没有考虑这一证据的历史吗?在某一时刻,向某个人假装我感觉不舒适这一意图的某些前因后果对我来说是必要的。

如果有人说“在某一时刻……”他真的只是在描述短暂的过程吗?

但并非整个故事都是我表达“……时刻”的证明。

635.有人可能会说:观念在进展。但是,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636.“这种思想与我以前的思想有关。”这二者有什么关联?通过如此联结的感觉?但是,感觉如何真的把思想联结起来?语词“感觉”在这里是非常具有误导性的。但是,有时可以肯定地说:“这个思想与那些早前的思想相关联”,然而,却不能表明这个关联。或许是后来表明的。

637.“当我说‘我现在要欺骗他’时,我并没有更为确实地拥有这个意图。”但是,如果你说过这些话,你必然是非常严肃地意指它们吧?(因此,意图最明确的表达是其自身意图不充足的证明。)

638.“在那一刻,我恨他。”这里发生了什么?它不是存在于思想、感觉及行动中吗?并且,如果我展示那一刻,我应该表现出那一特殊的表情,思考发生的事,以特定的方式呼吸,唤起我内心的某种感觉。我可能想出一段对白,一个完整的场景。我实际上经历的某种事自然也因此帮助我这样做。

639.如果我现在对这件事感到羞愧,那么,我就会对整个事感到羞愧:语言、恶毒的语气等。

640.“我不是对我当时做的感到羞愧,而是对我当时的意图感到羞愧。”——难道意图也不在于我所做的事情中吗?什么为这种羞愧做出了辩解?该事件的全部历史。

641.“那一刻,我本想……”我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是内在经验;并且我记得它。并且,现在准确地记得!那么,此时意图的“内在经验”似乎又消失了。相反,人们会记住思想、感觉、动作,以及与早期情形的关联。

就好像一个人改变了显微镜的校准器。此时,人们看到的处于焦点上的东西已经不是早前看到的了。

642.“嗯,那只表明你调整错了显微镜的焦距。你应该看看该文化的一个特定部分,可是你看的是不同的部分。”

关于它有某种东西却是正确的。但是,假设我确实记得一种感觉(经由对透镜做出特定的调节方式);我怎么有权说那是我称为“意图”的东西呢?这或许是一种与我的每一个意图都伴随着的特定的瘙痒感。

643.一个意图的自然表达是什么?看看一只悄悄接近鸟的猫;或者看看一头想要逃跑的野兽。

(与感觉的命题相关。)

644.“我不再记得我说过的话语,但是我精确地记得我的意图;我想让他安静下来。”我的记忆向我表明了什么,它给我的心灵带来了什么?假设它只是向我暗示了那些话语!或许还有其他的、更为准确地描画这个情形的话语。(“我不再记得我的话了,但是我肯定记得它们的意图。”)

645.“因此,如果一个人没学过任何一种语言,他就不能有某种记忆吗?”当然——他不能有任何语言的记忆,语言的希望或恐惧,如此等等。语言中的记忆不仅是真实经验的陈旧表达,难道语言之物就不是经验吗?

646.我们说,这只狗害怕它的主人要打它;但不是说怕它的主人明天打它。为什么不这样说呢?

647.“我记得我那时本来很高兴多待一会儿。”这幅希望的图画在我头脑中是什么样的?绝对没有。我在记忆中看到的东西对我的感觉都没有做出结论。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它们就在那里。

648.“他用敌意的眼光审视着他,并且说……”叙述的读者理解这句话,他心里没有怀疑。现在你说:“很好,他给出了意指,他猜出了它。”一般来说:事情并非如此。一般来说,他没有提供任何东西,也没有猜出任何东西。但是,也可能那个有敌意的目光及后来的那些话被证明是假装的,或者读者怀疑它们是假装的,并且因此他确实猜到了一个可能的解释。但是,他猜测到了一种关联。他可能对自己说:这两个彼此假装敌对的人实际上是朋友,如此等等。

(“如果你想理解一个语句,你一定要想象其心理上的意义和所涉及的精神状态。”)

649.想象一下这种情况:我告诉某个人,我沿着某条事先规划好的路线散步。接着,我给他看这幅地图,它是由画在纸上的很多条线组成的;但是,我不能解释这些线是如何成为我移动的地图的,我不能告诉他任何解释这个地图的规则。然而,我确实随着这幅带有阅读地图所有特征的符号图画来跟踪那个图样。我可能称这样的图画为“私人的”地图,或者我描述的“循着私人的地图旅行”的现象。(但是,这个表达,很容易造成误解。)

现在我可以说:“我好像读出的意思是如此这般地去做,好像是在读取一幅地图,尽管没有地图。”但那只意味着,我现在要说:“我记得在某种精神状态下,我读出这般行为的意图。”

650.我们的错误在于寻求一种应该把发生的事看作“原现象”的解释。就是说,我们应该说:玩的就是这个语言游戏。

651.涉及的问题不是根据我们的经验来解释语言游戏,而是在于对语言游戏的确定。

652.告诉某个人以前我有某某希望的目的是什么。请将其当作最初的东西来看待这个语言游戏。并且把这个感觉等看作是一种看待语言游戏的方法,以及一种解释。

可能被问及:人类该如何做出我们称为过去的希望或过去的意图的口头表达?

653.我们想象一下始终以这种形式出现的表达:“我对自己说:‘我要是能多待一会儿就好了!’”这种表达的目的可能是让某人熟悉我的反应。(比较一下“意谓”和“你想说什么”的语法。)

654.假设我们是这样表达一个人的意图,如我们说“他在某种程度上自言自语说‘我要……’”来表达意图。那是一幅图画。并且,我想知道:人们如何使用这个表达式“在某种程度上自言自语”?因为它不意味着:自言自语。

655.除了我所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他意图?并非因为意图也是那时要发生的某事,而是因为我要告诉他有关我自己的事,它们超出了本身发生的事情。

在我要告诉他我要做什么时,我向他透露了和我有关的某些想法。然而,这并非出于自我观察的理由,而是一种因反应而做出的。(它也可能被称为一种直觉。)

656.“我那时想要说……”这个表达式和“那时我可以继续下去”的语法相关。

在某种情况下出现的是对一个意图的回忆,在另一种情况下出现的则是对一种理解的回忆。

657.我追忆我指的是他。我追忆的是过程还是状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它的过程是怎样的?等等。

658.在略有不同的情况下,他不会默默招手做出示意,而是会对某人说“告诉N,他应该到我这儿来”。人们现在会说“我想N到我这儿来”这句话描述了我那时的心理状态,也能不这么说。

659.如果我说“我指的是他”时,我很可能会想到一幅图画,一幅关于我是如何看着他的图画,等等。但是,该图画只是一个故事的插图。仅从这一点,几乎得不出任何的结论;只在当人们知道该故事的时候,才会知道这幅图画的意义。

660.在语词的使用中,人们区分了“表层语法”和“深层语法”。语词的用法直接给我们留下印象的是它在句子结构中的使用方式,其用法的这个部分能够被耳朵接受。我们现在把深层语法,比方说语词“意指”,与导致我们怀疑的表层语法做个比较。如果人们发现在此找到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不奇怪。

661.想象某人带着痛苦的表情指着他的脸颊说“阿布拉卡达布拉!”我们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回答道:“我是在说牙疼。”你马上就会想:人们怎么使用这个词来表示牙疼?或者用那个词指疼痛,是什么意思?然而,在不同的背景下,你会断言意指某某的精神活动正是在使用语言中最为重要的。

但是,我不能说“通过‘阿布拉卡达布拉’意指牙疼”吗?当然能;但是,这是一个定义;不是在我说出语词时头脑中所发生的东西的描述。

662.想象一下你处于疼痛中,并且同时听到附近有为钢琴调音的声音。你说“一会儿就会停下来”。无论你说的是疼痛还是钢琴调音,这当然会有很大不同!当然,但是这个不同是什么?我承认,在许多情况下,有些注意的方向与你意指的东西或其他东西相符合,就像经常看到的那样,或者可能被称为“审视自己”的那样闭上眼睛。

663.想象有人模拟疼痛,然后说“一会儿就好了”。难道人们不能说他意指的是疼痛吗?然而,他却并没有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任何疼痛上面。并且,在我最后说“它终于停下来了”会怎样?

664.但是,难道人们不能也以这种方式说谎吗:说“一会儿它就停下来了”,并且意指疼痛,在被问及“你指的是什么?”人们回答说是“隔壁的噪声”?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可能会说:“我原本想要回答……但是,经过慎重思考,回答的是……”

665.在人们说话时通过用手指向对象来指称一个对象时,这里的指向是语言游戏的一部分。那么,对我们来说,似乎人们是通过把注意力集中在感觉上来谈论感觉的。但是,相似之处在哪儿?它明显地存在于这样的事实中,人们能够通过看或听来指向事物。

但是,在某些情况下,即使指向人们谈论的对象,对于语言游戏,对于人们的思想来说,在某些情况下也可能是完全非本质性的。

666.想象一下,你正在给某个人打电话,并且你对他说:“这张桌子太高了”,并且指向这张桌子。在这里指向的作用是什么?我能这样说吗:通过指向它,我意指讨论中的这张桌子?这个指向的目的是什么,并且这些语词以及伴随它们的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667.我通过内心的倾听活动指令是什么?是指令进入我耳朵的声音,还是在我什么都没听到时的沉寂?

倾听,在某种程度上在寻找听觉印象,并且因此不能引导它,而只是它寻找的地方,在其上寻找它。

668.如果接受的态度被称为某种“指向”某物的东西——那么,这东西就不是我们通过它获得的那种感觉的指向。

669.精神态度并不“伴随”被称为伴随它的手势这个意义上的东西。(就像一个人独自旅行,却伴随我的美好祝愿一样;尽管一个房间可能是空的,但充满了光亮。)

670.人们可以说,例如:“我刚才不是真的意指我的疼痛。我的心思没有完全注意到上面。”我可以自问,假设:“我刚才用这个语词意指了什么?我的注意力处在我的疼痛和那个噪声之间了?——”

671.“告诉我,当你说出……这些语词时,在你内心发生了什么?”——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不是:“我意指的是……”

672.“我用那个语词意指这个”是一个陈述,不同于心灵的爱好的使用方式。

673.另一方面:“你刚才骂人的时候,你是当真的吗?”这或许可以说成:“你真的生气了吗?”——回答可能通过内省的方式给出,并且经常是这样的形式:“我不是当真的”,“我一半是开玩笑”,如此等等。这里有程度的不同。

并且人们确实也可以说:“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有一半可能想到他。”

674.这个意指(疼痛,或者钢琴调音)的行为是什么?没有给出答案——一眼就看出的答案,我们是不采纳的。“可是,那时我指的是这件事,并非其他事。”是的,你只反复强调了某种没人反驳过的事。

675.“但是,你可能怀疑你意指的是这个吗?”不可能,可我也不能确定我知道它。

676.当你告诉我你诅咒并且意指N时,在你这样做的时候,无论你看着他的照片,还是想象着他,说出他的名字,或者其他什么的,对我来说都一样。从这个事实得出结论,吸引我的与这些事都无关。然而,另一方面,情况可能是这样的:有人可能给我解释,诅咒仅在对这个人有清晰的图像或者大声说出他名字的时候才有效果。但是,我们不该说“关键是这个正在诅咒的人如何意指他的受害者”。

677.当然,也没人问:“你确定你诅咒了他,与他建立起关联了吗?”

那么,如果人们能够这样确定,那么这个关联必定非常容易建立起来?!可以知道没有失去它的目标!那么,在我身上是否能够发生这样的事:我本打算给一个人写信,而实际上却写给了另外一个人?但这如何可能发生?

678.“你说,‘它很快就会停下来’。你想的是噪声还是你的疼痛?”如果他回答“我在想钢琴调音”,他观察到这个关联已经建立起来了吗?还是他通过这些语词来建立起这个关联?我难道不能说两者都是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难道这个关联不是已经在那里存在了吗?并且,他难道不是建立了一个不存在的关联吗?

679.我画一个头像。你问:“描绘的是谁?”我回答:“是N。”——你说:“但这个头像看起来不像他,倒是更像M。”当我说它描绘的是N时,我是在建立一种关联还是在报告有关一种关联的事情?并且已经存在的关联是什么?

680.是什么在支持我说我的语词描述一个存在的关联?嗯,它们与各种不仅用语词表现的事物相关。例如,如果我被问到了这个问题,我会给出一个具体的回答。即使这只是一个条件式,但它仍然表达了某些过去的事。

681.“寻找A”不意味着“寻找B”;但是,我可以做同样的事来执行这两个命令。

说必定发生在两个不同情况下的某事就像这两个命题“今天是我的生日”及“我的生日是4月26日”一定指不同的日子,因为它们没有相同的意义。

682.“我指的当然是B。我根本没考虑A!”

“我想要B来我这儿,至于……”所有这些都指向更大的关联。

683.不说“我指他”,有时人们当然可以说“我想起他”,甚至有时说“是的,我们在谈论他”。因此,自问“谈论他”所包含的东西是什么。

684.在某些情况下,人们可以说“在我说话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在对你说它”。如果我是在对你说话,我就不会说这个。

685.“我在想N。”“我在说N。”

我如何谈论他?例如,我说:“我今天一定去看N。”但是,可这肯定不够!毕竟,在我说“N”时我可能指这个名字的许多人。“那么,在我的谈话和N之间肯定有着深层的、不同的关联,否则我肯定不会意指他。”

当然这样的关联是存在的。只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通过心理的机制而存在。

(比较“意指他”和“瞄准他”。)

686.这种情况怎么样,有一次我做了一个显然无知的评论,并且伴随它的是偷偷地瞥向某人;并且还有一次,我低着头看着我前面,公开谈论某人,提及他的名字——在我使用他的名字时,我真的专门地在想着他吗?

687.当我凭自己的记忆画出N的面部时,我当然可以说我是凭我的画来指称他的。但是,我画的哪一个过程我可以称为意指他的呢?

因为人们很自然地要说:当他意指他的时候,他就以他为目标。但是,当他把其他人的脸带到头脑中来的时候,他要怎么做?

我的意思是,他如何把他带到头脑中来的?

他如何召唤他?

688.对某些人来说,“当我把这条规则给你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这样的说法正确吗?即使在他给出这一规则时根本没有想这种情况?当然,这是正确的。因为“意指它”并不意味着:想到它。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判断某人是否意指某物呢?例如,他掌握了一种特定的算术和代数技术,以及他教授其他人如何展开一个数列的通常的课程。

689.“当我教授某人如何构造数列……时,我确实想让他在百位上写……”——非常正确:你指的是它。并且,显然也没有要考虑它。这就向你表明,动词“意指”的语法与“想到”的语法完全不同。并且最为错误的是把意指称为精神活动的这种做法更为违背常理了!除非,也就是说,如果人们不想造成混乱的话。(当黄油价格上涨时,人们也可以讨论黄油的活动,并且如果没有因此产生问题的话,那么这也是无害的。)


哲学研究(维特根斯坦) - 方义译第二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