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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从前,小神仙家族还没把森林神
和山林水泽女神驱逐出茂林,
仙王奥布朗[1]辉煌灿烂的王冠、
节杖、用露珠作扣子的披风翩翩,
还没有吓走牧神和林中女仙,
使她们逃出樱草地,灌木丛,蔺草滩,
这时候,永受神罚的赫耳墨斯[2]离开
金宝座,一心把偷情的勾当干起来:
从奥林波斯山高峰上大神约夫[3]
身边云霓的一侧,他把光盗取,10
为避开他的伟大召唤者的目光,
他躲进克里特岛岸边森林中隐藏。
在这座圣岛上住着位林泽女神,
所有的森林神都向她跪拜礼尊;
特赖登[4]们向她的裸踝把珍珠倾倒,
在陆上他们爱慕得形容枯槁。
在她常常去沐浴的泉水近旁,
在她有时去闲游的青草地上,
撒满了华丽的礼物,缪斯都不知道,
只有从幻想的宝盒里可以挑选到。20
啊,她脚下是一个可爱的世界!
赫耳墨斯这样想,一种仙国的热切
从他带翅的脚跟燃烧到耳朵,
两耳白皙,仿佛晶莹的百合,
却激成玫瑰红,隐在金发后面,
那妒羡的发鬈垂在他裸露的双肩。
从山谷到山谷,树林到树林,他飞行,
向朵朵鲜花吹送他新生的热情,
循许多河流曲折地追溯到源头,
把可爱的女神隐秘的床笫寻求:30
无效;可爱的女神哪儿也找不见,
他歇息下来,停在寂寞的地面,
郁郁不乐,充满了痛苦的嫉妒,
嫉妒林神们,甚至嫉妒那树木。
他站着,听到一个嗓音凄切,
像曾经听过的,那嗓音把痛苦消灭
在心头,只留下怜悯:听嗓音孤伶:
“我何时从缀满花圈的坟中苏醒?
何时能活动,以美丽的身躯,宜于生、
宜于爱、宜于欢乐和健朗的斗争,40
爆自心灵和嘴唇?啊,我悲伤!”
那尊神,以鸽脚滑行,悄没声响,
围绕着灌木林疾走,轻轻拂过
丰茂的青草,盛开的野花朵朵,
直到他发现一条悸动的蛇,
闪着亮,抬头盘伏在林薮的暗角落。
她状似色彩缤纷的难解的结[5],
一身斑点,或朱红,或金碧,或蓝色;
身上的条纹像斑马,斑点像豹,
眼睛像孔雀,全是深红色线条;50
浑身是月亮的银光,她呼吸的时刻,
银光就溶化,或增强,或把光泽
同幽暗的织锦画面交织在一起——
于是,身体像彩虹,带一点忧悒,
她立刻变得像个悔罪的妖精,
又像恶鬼的情妇,或恶鬼自身。
她的头上戴一团苍白的火焰,
洒满了星星,像阿里阿德涅[6]的冠冕:
她的头是蛇的,但是啊,苦辣的甜味!
她有女人的嘴,满口的珠贝:60
至于她的眼,这双眼长得这么美,
又能做什么,除了流泪,再流泪?
像普罗塞嫔仍在为西西里天空洒泪水。[7]
她的喉是蛇的,但是她说起话来
就像汩汩的蜜流,那是为了爱;
这时候赫耳墨斯倚翅躺着,像捕获
猎物前俯身的鹰隼;而她这样说:
“戴羽冠、轻身飞翔的、美丽的赫耳墨斯!
昨夜我做了个绚烂的梦,梦见你:
我见你坐着,在黄金宝座上坐定,70
在众神之间,在古老的奥林波斯山顶,
唯你是忧伤的,因为你没有听见
轻拨琴弦的缪斯们嘹亮的歌赞,
甚至没听见阿波罗引吭独唱,
充耳不闻他颤喉发出的哀音悠长。
我在梦中见到你,你身穿紫衣,
像曙光,多情地穿过云霓而升起,
你像太阳神发光的金箭飞驰,
射向克里特岛,如今你就在此地!
温柔的赫耳墨斯,你可曾找到那姑娘?”80
听到这,忘川烈溪之星[8]马上
发挥滔滔的辩才,他这样问道:
“你油嘴滑舌的蛇呀,灵感真不少!
你呀,美丽的花环,眼含忧思,
你尽可去享有你能想到的福祉,
只消告诉我那林泽女神的踪影,
她如今在哪里!”“你话已出口,亮星!”
蛇回答,“你要用誓言来保证,美神!”
“我起誓,凭我的蛇杖[9],”赫耳墨斯声称,
“凭你的眼睛,凭你星形的头冠!”90
他诚挚的言辞轻轻地飞入花间。
那才智横溢的女性又开口吐音:
“脆弱的心呵!你那失去的女神
像空气一样自由,无形,她游荡
在没有荆棘的旷野;她独自品尝
欢快的日月;她轻捷的双足无形
在绿草和芬芳的鲜花间留下印痕;
从倦垂的藤须、压弯的绿色枝条
她采摘苹果,她沐浴,都不被见到:
我有力量把她的美貌隐蔽,100
使她不遭到冒犯,不蒙受袭击,
摈斥森林神、牧神呆眼里的媚眼,
拒绝赛利纳斯[10]含泪的声声哀叹。
她不朽的仪容逐渐苍白,全因为
所有的情人们在苦恼,她如此伤悲,
我对她十分同情,我让她把头发
浸在鬼魅的黏液里,使别人无法
见到她的美貌,而她却可以
自由地爱去哪里就去到那里。
你,唯独你,可以见到她,赫耳墨斯,110
只要你如你所誓给我以恩赐!”
于是那受惑的神又一次开始
立誓,这誓言热烈,颤抖,诚挚,
像琴韵一般透入那蛇的两耳。
她感到狂喜,抬起她蛊惑的头颅,
蔷薇般羞红,口齿不清地倾诉:
“我原是女人,请让我再次得到
女人的身形,跟过去一样窈窕。
我爱上一个科林斯少年——好福气!
给我以女身,把我带到他那里。120
俯身,赫耳墨斯,我吹气给你的天庭,
你马上能见到你那位美好的女神。”
那神半收拢翅膀沉静地往下靠,
她吹他的眼,他俩马上就见到
被守护的女神正在绿茵上含笑。
这不是梦幻,或者说,这是梦境,
诸神的梦是真实的,他们的欢欣
在一个永恒的长梦中,顺利度过。
他似在飞翔,在温暖、羞赧的一刻,
震惊于女神的美貌,他浑身是火;130
然后,他在无痕的青草上停落,
转向狂喜的蛇,用酥软的手臂
细心试验那轻巧节杖的魔力。
做完后,他面向女神,眼里充盈着
爱慕的泪水和甜言蜜语的诱惑,
他向她走去:她,像月亮淡下去,
在他的面前萎谢,退缩,止不住
胆怯的啜泣,自己合拢来,就像
黄昏时自己昏晕的花朵一样。
但那神把她冰凉的手儿轻握,140
她感到温暖,睁开她两眼温和,
像鲜花随着蜜蜂的晨歌开放,
她把她的蜜献给背荫的地方。
他们向绿荫幽深的林间奔来,
不像人间的恋人们那样苍白。
一旦独处,那蛇便开始蜕变,
她体内妖精的血液疯狂地流转,
她口吐白沫,被洒满白沫的青草
在甜而剧毒的唾珠下立即枯凋;
受到剧痛的折磨,她两眼凝固,150
灼热,光泽,阔大,而睫毛全枯,
闪烁着磷光和火星,没一颗阴凉的泪珠。
色彩透过她全身燃烧成炽红,
她因深重的痛苦而抽搐,扭动:
火山喷发般深深的黄色取代
她周身银月般温柔优美的色彩;
当火山熔岩蹂躏草地的时候,
全毁了她的银甲和金色刺绣;
使她的斑点、条纹全变得暗淡,
蚀她的蛾眉月,舔去她的星星焰:160
这样子,在顷刻之间,她被卸去
宝石蓝亮色,紫水晶光泽,青绿,
红玉的银光:这一切全被拿走,
给她剩下的只有痛苦和丑陋。
她的头冠还发光;光一旦消失,
她也在顷刻之间溶化,隐逝;
在空中,她发出新声如琴韵悠远,
叫道,“里修斯!温柔的里修斯!”这语言
随白头群山周围的光雾升高,
消散,克里特岛森林再也听不到。170
拉米亚如今是个新生的美女,
十分的艳丽、娇小,她奔向何处?
她奔向山谷:人们从森屈里海岸
走向科林斯必须经过这地段;
她停下休憩在野外小山的脚边,
挨着匹里安溪河参差的源泉,
休憩在另一支山梁下,山梁的裸脊
携带着满山雾霭和团团云霓
伸向西南的克里翁。她站在那里,
大约像幼鸟从林间奋飞到此地,180
风姿绰约,她走在苔绿的草坡上,
澄澈的潭边,激动地从水潭中央
见到自己已逃脱痛苦的魔障,
而她的衣袍正随着水仙轻飏。
啊,幸福的里修斯!——她这个少女
比那编织过发辫、红过脸、叹过气、
在铺满春花的草地上向游吟诗人
展开过绿裙的少女更美,更超群:
嘴唇最纯洁的处女,在她的心头
对爱的学问却作了精深的研究:190
年龄只半小时,却有科学的头脑
教幸福不受邻近痛苦的困扰;
确定二者易冲破的界线,隔开
二者的接触点,不让交互往来;
跟外实内虚的混沌密谋,用绝技
把其中混混噩噩的原子分离;
她仿佛曾是丘比特学院的一名
好学生,度过好时光,没有挨过训,
楚楚可怜地学完愉快的课程。
为什么这个美丽的生灵要徘徊200
在路边似仙子一般,我们会明白;
但首先该讲她曾在蛇的牢狱中
如何冥想,并梦到她如意的事情——
种种宏伟的场面,奇异的事由:
她的魂魄随心所欲地去漫游;
去到缥渺的极乐界,或去到如发鬈
飘动的浪里,那儿有海仙女美艳
穿海浪,登珠梯,绕入西蒂斯[11]的房间;
或去酒神喝干他仙杯的地方,
他在流脂的松树下舒适地平躺;210
或去冥王普路托的御花园,看那里
穆西伯[12]成排的廊柱幽光熠熠。
有时候她会把睡梦送到一座座
城市里,连同饮宴和狂欢作乐;
有一次,她梦见自己在凡人中间,
看到科林斯人里修斯,翩翩少年,
他在可羡的竞赛中驾车领先
像青年约夫一脸的从容和稳健,
她神魂颠倒地迷恋上了里修斯。
如今在蚊蛾出没的朦胧黄昏时,220
他从海岸走回科林斯,她明白,
他必经那条路;温和的东风正在
强劲地吹起,他的战舰正以
铜制的舰首摩擦码头的石级
在森屈里港口,来自埃琴纳岛屿,
刚刚碇泊;不久前他去到那里
向约夫献祭,那里的约夫庙堂
正敞开大理石高门接受鲜血和异香。
约夫听他的誓言,助他的欲求;
由于突异的机缘,他抽身退走,230
离开他的同伴们,并开始漫行,
也许是厌倦于科林斯式的谈论:
他徒步越过寂寞凄冷的群山,
起初无思虑,但在黄昏星出现前,
理智消隐处,他的幻想迷失
在柏拉图式树荫的宁谧暮光里。
拉米亚看着他走近来,越来越近,
靠近她走过,冷淡地漠不关心,
他的鞋子在绿苔上无声地扫过,
她这样邻近,但是没有被见着,240
她站着:他走过,封闭在神秘之中,
他的心像披风裹紧,她两眼追踪
他的步伐,她端庄白皙的脖子
转过来,她说,“啊!漂亮的里修斯,
让我一个人留在山上,你忍心?
里修斯,回头瞧!请给予一点怜悯。”
他给了,不是由冷漠的惊奇驱遣,
却像奥菲斯[13]对欧律狄刻望一眼;
因为她说的话语美妙如歌声,
他仿佛整个夏天爱上了这嗓音:250
他两眼把她的美貌一饮而尽,
那只发愣的酒杯里一滴也不剩,
可酒杯依然满满的,——他却害怕,
还没把爱慕之情充分地表达,
她就会消失,于是他开始求爱;
她温柔羞涩,见到他牢固的纽带;
他说,“请你留下吧!往回看,女神!
看我的眼睛会不会离开你的身!
可怜这悲伤的心吧,不要哄骗它——
一旦你消失,我立刻以死回答。260
站住!你哪怕是溪河女神,别走!
你的溪河会服从你长远的企求:
尽管绿树林是你的领地,站住!
那树木自会喝干早晨的雨露:
即便是下凡的七星团[14]中的一颗,
你和谐的姊妹之一难道会顺你的
轨道运行?并代替你发出银光?
你甜蜜的招呼甜蜜地进入我这双
狂喜的耳朵,以至于假如你消失,
对你的思念会使我消瘦成影子:——270
可怜我,别消溶!”“假如我能够停留,”
拉米亚说,“留在这块土地上不走,
踏着这粗糙的花朵使我脚疼,
你又能说什么做什么迷人的事情,
使我减轻对家乡美好的怀想?
你能否要我同你一起在山上
和谷底漫游,而这里没有欢欣,
也没有永垂不朽和至高的福分!
你是个学者,里修斯,你一定知悉
娇嫩的精灵不宜在下界呼吸,280
在人间生存:可怜的少年呀,唉!
你有什么纯朴的爱好能用来
安慰我?有什么庄严宁静的宫殿
能够愉悦我身上的种种感官,
并且用秘术缓解千百次口干?
不可能有的——再见!”她说完,起身,
踮起脚,伸开雪白的手臂。他不忍
失去她凄楚怨言中透露的情爱,
晕了,低诉着爱慕,因痛苦而苍白。
这狠心的女郎不显出任何忧虑290
以同情她多情宠儿内心的痛苦,
相反,如果她眼睛能变得亮晶晶,
她就带着亮眼和悠悠的柔情,
用新生的嘴唇同他接吻,使自己
体内纠结的生命重新燃起:
他从昏晕的状态中苏醒片刻,
又昏晕过去,这时她开始唱歌,
对美,生命,爱情,一切,都感到欢乐,
爱的歌太美了,人间的弦琴奏不出,
群星屏住气,把它们喘动的光焰收拢住。300
于是她用颤抖的声调低语,
好像一些人,经历了长期的痛苦,
重新相聚在一起,平安无事,
不用眼色用语言;她叫他抬起
低垂的头颅,扫清心中的怀疑,
要知道她是女人,在她的脉管里
除了搏动的鲜血,没任何更为
精妙的流动液体,她跟他相类,
她脆弱的心中含着相同的苦难。
其次她奇怪何以他眼睛长时间310
在科林斯没有看见她,她说,在那里
她几乎隐居着,手中有万能的金币,
她那些日子就过得无比幸福,
而无需爱情的帮助;她心满意足,
直到见到他,一次她走过他身旁,
而他沉思着,靠在维纳斯庙堂
门廊里一根柱子上,周围是一篮篮
相思草加上风月花,那是在傍晚
刚刚采来的,这时仿佛是阿多尼斯[15]
节日的前夜;后来他不见了,从此320
她独自流泪,——为什么她要爱慕不止?
里修斯从死亡中醒来,十分惊愕,
看见她仍然在唱着甜蜜的歌;
接着他又从惊愕转入了欣喜,
听她熟练地低诉女人的道理;
她说的每句话都在引诱他进入
无忧无虑的喜悦和熟悉的欢愉。
让疯癫诗人随心所欲地说道,
说仙子、精灵、女神们怎样美好,
经常去洞窟、湖泊、瀑布的神仙,330
他们中决没有这种极乐的源泉:
做个实在的女人,真正的嫡系,
源自皮拉[16]的石头,或亚当[17]的后裔。
温存的拉米亚准确地作出判断:
里修斯不可能又爱又提心吊胆,
于是她抛弃女神身,愉快地做一名
真正的女人来赢得他的爱心,
不带来恐惧,只带来美的给予,
即使他的心受打击,也保证救助。
里修斯对一切回答得十分流利,340
每说一句话,就伴着两声叹息;
最后,指着科林斯,向她问道,
当夜走,会不会太远,累坏她的脚。
路不长,拉米亚由于赶路心切,
念一声符咒,就把三里格[18]缩瘪,
变成几步路;视而不见的里修斯
毫不生疑,已被她完全控制。
他不知,也从没想到要得知,他们
怎样无声无息地通过了城门。
好像人们说梦话,科林斯全市,350
在她的全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在挤满人群的街上,淫乱的庙宇中,
都窃窃私语,诉向塔上的夜空,
有如一场在远处酝酿的暴风雨。
在凉快的时辰,人不分男女,贫富,
移动着草鞋,走过白石铺的路,
结伴或独行;豪华的宴会上散出
多少支灯光,远远近近地闪亮,
把过路人们的影子投射到墙上,
或者照到他们在庙宇的拱门内,360
暗的廊柱边,飞檐的阴影里,聚成堆。
他蒙住面孔,怕见打招呼的友人,
他紧捏她的手,因这时有人走近,
这人白须鬈,目光尖,头顶光秃,
脚步缓慢,穿着哲人的袍服:
当他们相遇,擦身而过时,里修斯
紧缩进披风里,脚步加快如飞驰,
拉米亚被紧催,颤抖着,他说:“哎!
亲爱的,为什么你抖得这么厉害?
为什么你的柔掌溶化成露水?”——370
“我累了,”美丽的拉米亚说道,“他是谁,
那个老人?我心里再也记不起
他的相貌:里修斯!为什么你隐蔽
自己,躲他的锐眼?”里修斯回答说,
“那是哲人阿波罗尼[19],我的指导者
和良师;但今夜看来他已经变成
愚蠢的鬼魂,干扰着我的美梦。”
他这样说着,他们已经到达
列柱的门廊前,这儿前门高大,
门口挂一盏银灯,燐光闪闪亮,380
映在下面石板铺成的台阶上,
柔和如水中一颗星;大理石显得
洁白无疵,呈现出鲜亮的颜色,
穿过晶莹的光泽,液态的精巧,
黑色纹路流走着,只有神的脚
曾踏过那地方。伊奥利安[20]声音
从门上铰链发出来,两扇大门
豁然洞开,呈露出一处地方,
没人知道的,除了两个人,加上
几个波斯哑巴,那一年在集市390
有人见到过他们:但没人知悉
他们的住处;有的人出于好奇,
追踪到他们的屋子,也白费心机:
但振翅飞翔的诗句为了诚实
必须说出此后发生的悲惨事,
这可以顺应许多人的心意,使之
隔绝于更加怀疑的繁忙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