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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七八九年巴黎的那场骚动,到一八一二年莫斯科的那场大火,这二十年间,田园荒芜了,庐舍烧毁了,千百万基督徒在欧洲的大地上相互残杀。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是什么力量使得人们这样去做呢?欲解答这些问题,我们便要求教于历史科学,因为史学是各民族和全人类自我认识的科学。

传统的、陈旧的史学会说:是神在奖赏或惩罚他的人民,因而赐给拿破仑权力,并引导他的意志去实现神的目的。新史学自然不能这样回答问题。现代史会认真地告诉你,拿破仑是一个了不起的天才,而路易十四是一个骄傲、无能的君主,因而发生了应该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人们也倾向于同意这一说法。不过,这里是答非所问的。这一切都可能是有趣的,如果我们承认神权;但是如果我们不承认神权,就应当去了解这些历史人物和各民族的运动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

如果不是神权而是另有一种力量存在,那就必须说明那种新的力量是什么,因为正是这种力量才是全部历史的旨趣所在。

推动各民族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呢?

一些传记史学家和个别民族史学家认为,这种力量就是英雄、统治者的天赋权力。他们认为,事件的发生完全是由拿破仑、亚历山大之流的意志决定的。然而,一旦不同民族的这类史学家在论述同一事件时,他们的上述答案便失去了任何意义,因为他们对这一力量的理解不仅各不相同,而且常常是完全相反的。一个史学家说某一事件是由于拿破仑的权力造成的,另一位则说是亚历山大的权力造成的,第三个史学家却说是某某第三个人物的权力造成的。

研究各国历史的通史家,不认为统治者的天赋权力是这种力量,而认为这一力量是许多不同力量综合作用的结果,他们在描写战争和其他历史事件时,更常从与事件有关的许多人的相互关系中去寻找原因。要想把分力合成一定的合力,分力的总和必须与合力相等。但世界通史家却从不遵循这一法则,因此常常找不到足够的分力,或假设一种分力,或喻为不可知的力,常让人感到他是在随意地解释历史。

第三类史学家是所谓的文化史学家,他们认为所谓文化、精神活动才是这种力量。这类史学家从伴随着每一重大现象的诸多特征中选出智力活动这一特征,并努力证明一切事件的原因正在于智力活动。他们之所以做出这种论断,只能从以下两点来说明:一,历史是由有学问的人编写的,他们自然乐于将他们的活动说成是全人类活动的基础;二,精神活动、教育、文明、文化、思想——这是一些模糊的、不明确的概念,它们容易被用来编造更加含混的理论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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