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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定”的文学 片上伸
二
君主作为领导,作为中枢,从国家底的见地,要性急地,大胆地,并且透辟地决计来改革一国的文明文化。凡能辨别,略知批判,明是非者,都应该将那批判辨别之力,悉向以国家底见地为根柢的改革去。因为在当时,除此以外,是没有可加以批判辨别之力的对象的。总之,社会上却从此发生了批评;发生了可以称为舆论的萌芽。一切的批判,是时事评论,以国家底见地的改革为主题的时事评论。
这是彼得大帝时代的俄国。——但在这时代的时事评论中,看不见力的对立。至少,就表面看起来,力的对立,是不见于那评论之上的。也有不平,也有误解,也有咒诅,也有怨言,——但一方面,是站着作为主导力的君主,而且又是非凡的决行者,精悍的,聪明的,蓦进底的决行者。站出来和这对抗的,便是死。于是现于表面的时事评论,就不消说,是以这主导力为中心,而对于那改革的意义,加以说明,辩护。时代的聪明的智力,那时代的最高的智力,恐怕即以说明辩护那改革的意义,认为自己的本分的罢。不认改革的意义者,较之算作冲犯主导力的君主,大概倒是要算作反抗文明的自然之势,换了话说,是正当的力。不这样想,是对于那时代的最善最高的智力的侮辱。
总之,评论的对象,是国家。时代的最善最高的智力之所表明,是“君主的意志的是认”,是文明改革的辩护。在这里,是没有可以投进个人的心的影子去的余地的。大家应该一致,以改革为是。是对于时代的势力的顺从。
彼得大帝以后,文学是专为了文明和留心于此的君主的赞颂。并无真的社会底根据的当时的文学,自然只能为宫廷而作了。竭力的,分明的,毫不自愧的阿谀,在德莱迪珂夫斯基献给女皇安那的,豫言了和日本通商的诗里就可见。但这些阿谀的作品,并不怎样为宫廷的贵人们所顾及,却也是实情。因为文学或文学家,从那时的贵人们,是不过得到视以轻侮和戏笑的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