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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汉代的武功 >
- 一、匈奴的讨伐
(三)匈奴的称臣
西汉时匈奴牧羊图,汉墓壁画。
武帝的伐匈奴,虽然付出极大的代价,但匈奴损失也极其惨重。第一是人口的损失。高祖时,匈奴有控弦三十万,武帝时当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以这个数目来推测,匈奴的人口总数约为一百万至一百五十万,这比汉的人口要少得多。汉于平帝时,人口接近六千万,武帝时的人口虽无记载,当不会低于四千万。贾谊曾说匈奴整个的人口不过汉一大县,自是侈谈;但如果说匈奴人口不及汉一大郡,则是事实。西汉时的郡,人口在二百万以上的便有三个,这可看出双方人口的悬殊。在战争中,汉的兵员不虞匮乏,匈奴则相反。总计自元光六年(前129)至元狩四年(前119)的十年间,匈奴被汉军斩俘以及投降的便在二十万人以上,这数目占去了整个匈奴人口的七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元狩四年以后,汉军长期停止出击,匈奴虽得到休养机会,但全盛时代的国力,始终未能恢复。因此武帝末年,匈奴虽屡次战胜汉军,却不能再作大规模的寇侵。第二是畜类的损失。匈奴人以畜牧为生,畜类便是他们的财产。战时匈奴畜类为汉军所获的,动辄以数十百万计;此外因汉军的深入穷追,匈奴牛马疲于奔避,竟普遍发生流产的现象,这简直使匈奴踏上破产之路。第三是领土的损失。匈奴于对汉的战争中,首先失去河南和河西两个大好的牧场,其后又被迫向西退缩,今华北及东北各地,不复为匈奴的势力范围,而乌桓等族更与之为敌。西方则一向臣属匈奴的西域诸国,也为汉的势力所伸入。因此匈奴的版图不但大为削减,同时又陷于三面受敌的不利形势。汉的国力虽然也因长期的战争而虚耗,但匈奴的困弊尤甚。因此武帝死后,匈奴便颇有恢复和亲之意。
西汉匈奴杂技图,汉墓壁画。
昭帝时,匈奴因想与汉和亲,颇少入寇,并遣回羁留匈奴十九年的汉使苏武等,以表亲善。汉的边防也更加严密,匈奴有时犯塞,总是失利而去。到宣帝,汉帝国因经过十几年的休息,国力渐渐恢复,对外又趋积极。本始二年(前72),西域的国家乌孙(今伊犁河及帖克斯河流域)为匈奴所侵,向汉求救。宣帝遣骑兵十六万人,五路出师;并派使者常惠监乌孙兵,共击匈奴。匈奴闻讯北逃,汉军所获甚少,惟常惠所领的乌孙兵战果丰硕,计斩匈奴四万人,获畜类七十余万头。同年,匈奴再击乌孙,因遇大雪,死数万人。于是匈奴的邻国丁令、乌桓、乌孙等群起而攻之,匈奴人死于战争与饥馑的,占十分之三,畜产则损失十分之五,至此匈奴已面临崩溃的边缘。
神爵二年(前60),匈奴虚闾权渠单于病死,右贤王屠耆堂继立,是为握衍朐鞮单于。握衍朐鞮为人凶恶,匈奴日逐王与之有隙,率其众数万骑降汉。于是汉乘势经营西域,匈奴不敢争,汉乃取得西域霸权。接着匈奴又发生内乱。
神爵四年(前58),虚闾权渠单于子稽侯 自立为呼韩邪单于,起兵讨握衍朐鞮,握衍朐鞮兵败自杀。此后匈奴内部的动乱,愈演愈烈。匈奴各部君长纷纷自立,除呼韩邪外,尚有屠耆、呼揭、车犁、乌藉四单于,相互攻击,史称“五单于争立”。五凤二年(前56),四单于相继败亡,呼韩邪虽入据匈奴王庭,但实力甚弱,部众仅数万人。而西边的休旬王(屠耆从弟)又自立为闰振单于;东边的左贤王呼屠吾斯(呼韩邪兄),也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
五凤四年(前54),闰振东攻郅支,兵败被杀。郅支并其众,乘胜攻呼韩邪,呼韩邪败逃,引兵南下,请降于汉,并愿入朝。甘露三年(前51)正月,呼韩邪来朝,进谒时自称落臣,宣帝赏赐甚厚。次月,汉遣呼韩邪归国,把他和他的部众,安置于五原郡的近塞地区。从此匈奴沦为汉的藩属,这荣耀是武、昭、宣三代八十余年间用无数生命和金钱换来的。
郅支既破呼韩邪,据单于王庭,势力日强。继而又并丁令、乌揭(居丁令以南)、坚昆(今新疆哈密市西北)等国,并徙都于坚昆。元帝初元五月(前44),康居王迎郅支以制乌孙。郅支西迁康居后,数攻乌孙,强迫若干西域小国向之献纳,并困辱汉使者。建昭三年(前36),汉西域都护甘延寿与副校尉陈汤矫制发胡汉兵四万人,攻杀郅支于康居,匈奴乃又定于一尊。竟宁元年(前33),呼韩邪又入朝,汉赐给他一位美貌的宫女王嫱,以为其阏氏。此后匈奴对汉奉事惟谨,一直到王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