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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在明德女中的两年
4明德的体、音、美教育
陈黄丽明校长是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体育系的第一期毕业生,留学美国回来后当过母校体育系主任。她参加过1936年柏林奥运会,是我国体育教育的老前辈,邬先生是她的学生,还有几位教职员都是体育系毕业的。由于对体育的重视,明德女中的运动会在南京是最有影响的。开幕式要求全体学生表演团体操,我们练了又练,校长都亲自示范,纠正动作。体育老师叫喜勋,后来是我国艺术体操的创始人。当年她风华正茂,英姿飒爽,光彩照人,站在指挥台上,下面是满操场白衣蓝裤、动作统一的少女们,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记者们把操场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不停地咔嚓响。我们学校的田径项目也是南京的佼佼者,球类更是常胜。喜勋搞的是重点培养,我们班的徐如跳远特棒,上体育课就主要教练她,一个暑假,徐如每天都来练习,别班有某项特长的也是如此,难怪明德的成绩出众。可是对我们这些“体育笨蛋”,喜勋就放任自流。我们也乐得拿个球瞎扔瞎玩,无拘无束。
教会学校重视音乐是个传统,我们的音乐课不光是学唱歌,要练美声,练膈式呼吸,要学乐理,还进行笔试,什么大调、小调、和声、和弦,什么调的“哆”在五线谱的什么位置等等,复杂极了,我一直没弄清楚。唱歌也别想滥竽充数,考试时得站到钢琴旁一个人独唱,老师说我唱得没走调,虽然笔试糟糕,也算及格了。学校的钢琴有四五架之多,同学们可以报名学琴,给排练琴时间,每年还要举办一次钢琴比赛。我也曾想把从前学过的再继续下去,一问,学费不菲,便打消此念了。学校还向社会公演过一部歌剧,动员了各班共数十人参加。我们班的程淑安演主角,报纸上对她赞誉很高。后来她一生从事声乐,是南京师范大学音乐系教授,到欧美去讲过学。
学校每年还要向社会公演一出话剧,有这方面天赋的尽可施展。我们班的叶琳琅就有表演才能,不论男女老幼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总是担纲主角。1948年演出的话剧是《沉渊》,就在本校礼堂,灯光布置并不太正规,但也座无虚席。我被派当引座员,有机会搭眼看戏也看观众,发现流泪的观众还不少。叶琳琅在校长的鼓励和支持下,1950年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是长影名演员,七十多岁了还活跃在影视屏幕上。
除了公演的歌剧话剧外,每个班级毕业前都要搞一台晚会,其中就要有小戏。1947年我班初中毕业,老师派我在小戏里演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排练了一个多月,导演老师说我还是只像个16岁的,也来不及换人,就硬上吧。下巴粘上棉花,头上扑上面粉就上场了,排练时吃蛋糕就比画一下,上场时却是真蛋糕,我一口下去就噎了个瞪眼,台词也说不出来了。同台的彭静云笑得背过身子蹲在地上起不来,我只顾着急,也管不了台下笑成什么乱象,终于把噎住的蛋糕咽了下去把戏演完了。回到后台准备挨批,不想她们还在发笑,没有说我,自此大家都知道我的“道行”了,再没有让我表演过什么。
画画更是我的弱项,我对讲台上放的瓶子、圆球等东西都不感兴趣,便和邻座的同学说闲话,弄得别人也画不起来。图画老师是位男青年,我们根本不怕他,他拿女学生也没办法,就罚我站着。我低着头在图画纸背面写了“先生罚我stand,我骂先生是dog”。这是当时学生中流行的一首中英文杂写的打油诗里的一句,老师发现,抢过去一看,气得把我的图画纸交给邬先生了。下了课,邬先生传我到办公室,我立着正,听她说:“上课不画画还和别人说话,写的是什么呀?”因为我是直行断开写的,她没念顺。之后她就说:“这么大的姑娘了,好意思吗?”我赶快接嘴:“不好意思”。她说既然知道,下次就不要犯了。这样就把我赦免了。自此,上图画课我就看小说,等别人画好了,我就拿来到外面的玻璃窗上去蒙。有一次老师看见我作弊,头一扭装没看见,大概是不和不可救药的人计较。
1948年,明德女中高一时
还有劳作课,教我们做针线,每人缝一双婴儿鞋交成绩。妈妈给我的布又厚又硬,我缝好翻过来,既不圆又不方,不敢交给老师,让同学替我交。老师以为是开玩笑,随手扔到窗户外面去了。我最后还是拿别人做好的去交了差,老师知道,但也没追究。
每周还有两节家政课,讲食品的营养,还讲穿衣服的比色、搭配,还讲些女生的生理卫生,等等。家政课还附带一个烹饪实习班,在校园角上有一间厨房供实习班用。这个班我不敢参加,因为得交不少材料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