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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在明德女中的两年
5春游和野营
1948年春日，学校租了一条小轮船载着高中的学生们去附近、却属安徽的当涂县采石矶春游。采石矶传说是李白醉酒下江心捞月被淹死的地方，古迹很多，风景也美，上到矶头看大江东去，心胸顿时开阔。尽兴地游到下午，依旧乘这小轮船回南京。不料船行不久就听见轰地一响，船身抖动一下，就突然听不到马达的响声了，原来锅炉爆了。幸而没造成什么大祸，同学们也没有慌乱，船只能顺水漂流，大家必须在船上过夜了。那夜，月白风清，我们坐在甲板上挤着，也不觉寒冷，难得有这么个彻夜长谈的机会，少女们各发奇想互诉衷肠。同班的绰号叫小猫的同学说，她将来要做个老处女，决不结婚。我表示不信，裴匡丽也说不可能，而小猫坚持。于是我们击掌为赌，还让班长徐如做证：若是小猫结婚，就应付给我和裴匡丽一两黄金；若是未婚，在遗嘱中可以支配我和裴匡丽付给她的一两黄金。还有什么可笑的事已记不得了，只记得到天亮大家也没困倦。上午9点多船才漂到中山码头，邬先生已在那里翘首以待，说校长一夜也没合眼，现在还在学校接答家长们的电话呢。那年代没有手机，船行江中实在无法联系，看见大家安全回来，不住地感谢上帝，同学们也都很感动。自此经历，同学之间和老师之间的感情都加深了一层。
1947年春季，我们两个初三毕业班在玄武湖搞了三天露营活动。明德虽然没建童子军，但一切也和童子军的野营同样。头一天，我们在老师的指导下自己动手建起了帆布帐篷，挖好了灶台。那年代玄武湖内空地很多，游人比较少，水也干净，就像置身原始的大自然中。我们拾柴的拾柴，淘米的淘米，烹饪组的大显才能，指导着大家，居然煮熟了饭，炒熟了菜，吃得特别香。各组间还交换着，炫耀着自家的手艺。
头一天忙于开营建营，都很新鲜、快乐。第二天不开心的事就出现了，先是年纪最小的小沈划小船到湖里洗碗时，把整摞碗都沉到了湖里，哭着回来了。后来是赵钟英和同组的人吵嘴，站在帐篷外仰天大哭。她和我在南开就是同学，功课很好，因此有些骄傲，绰号“干博士”（英语的“干”念Dry，和四川话的“拽”即骄傲同音），争强好胜，现在大家挤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摩擦是必然会有的。我看着她眼泪顺眼角流进了耳朵不免好笑，叫她别哭了，她大声说：“我昨天就要哭了，憋了一天，现在还没哭够！”惹得大家都笑。晚上，分小组搞追踪活动，我们五个人在朦胧的月光下追踪到了菱洲的动物园，走在前面的小马忽然大喊一声：“有鬼！”就往回冲，我一把搂住她问鬼在何处，她都哭起来了，用手指了一下。我胆大是有名的，于是独自上前一看，原来是笼子里的猫头鹰，夜里它的两只大眼睛像两盏灯一样，于是小马又破涕为笑，继续前行。野营期间，我们还搞了划船比赛，站岗防偷营贼，都很刺激有趣。夜色中还能发现搂搂抱抱的谈恋爱的情侣们，我们就朝他们扔小石子把他们惊走，亦一乐也。我们玩得开心，殊不知警察局派了好些人在外围保卫着，否则这么些女孩子还能不招流氓湖匪来捣乱？这段经历的确使人难忘，50年后老同学们聚会，谈起这次野营都是津津有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