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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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经历了两件事:一件是艾青、舒群、罗烽等看见了周扬在解放日报十七、八、九等天登载的《文学与生活漫谈》动怒了,他们感到侮辱,每个人全不能安宁了。那文章最末一段主题是说作家在延安不能创作不能怨环境,应该怨自己不接触生活,理解环境,把握环境……以至于作家的无能。这里面当然包含一种挑战的,蔑污的,阴毒的想要推脱责任的目的,但艾青他们主要是感到伤害了他们的自尊,忽略了他们的功绩……。我对于这样文章是没多大兴味的。他们要我和他们联合给周扬一封信,质问他……。我答应了,但并不热心。

下午去鲁艺,为了向周扬等催鲁迅丛刊的稿子,和看一看晚会,听说有人拉提琴。周扬不在,由立波领我到王朝闻、江丰等处。关于雕像和选木刻等事讨论了一些,关于他们批评张仃的画,我也纠正了他们一些意见:批评是极端重要的,但批评的态度,方法,对象……目的,是应该好好研究一番的。起始江丰还有些顽强,接着他接受了我的意见。预备有时间和张仃作一次谈话,“多鼓励,少打击”。

画展是幼稚平凡的。

晚饭吃在了江丰处。接着到杜矢甲处,高、H全等在那里了。……

二次去看到周扬,他特别表示亲热,我也是笑着。当我向他讨文章时,他说:

“怎么办,写不出来啊!”

“你可以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吗?”他知道我是在用他文章的末句讽刺他,他耸声地,但并不是真诚地笑了。

“这也不是创造噢!”他加上强辩味地补充。

“一种真正的研究也就是创造……”我笑着说。

“我那篇文章你看过了……有什么意见?”

“很好……”

“真的吗?”

我狡猾地笑了一下,我如今懂得了这“战斗”的办法是很有趣的事。此后我决定应用它,这是这个环境里最好的战法,也是世界上最好的战法!就是一面说笑言欢,一面为真理的缘故,要毫不留情地攻击,不能有怜悯和动摇。我看到立波那诚恳和清苦的生活,对于他的攻击感到一些后悔了,但这是不该的。虽然我随着他为我引路的背影。

开会时,好容易挤进去,这里一样是杂乱,躁叫给首长留座位……但对这些我已经淡然了。群众鼓掌要求开幕时,一个人说了:

“我们今天主要是招待首长的……你们着急也没有用……”说话的人是叫江×的,这是多么恶劣和可耻的口吻啊!接着突然座位向后退三排,接着他又报告了:

“给首长打电话去,说坐汽车出发了,再等二十分钟……”半点钟过去了,他又报告:

“现在我们开始吧……但我们还希望在节目中间首长能来……但前三排座位还不要动……”

周扬坐在前排,也来回走走,不过常常要望向大门,大概是盼望着首长们底到来。

张庚把我的剧本已交陕公文艺工作团,他没看,他说鲁迅纪念,为了排十月革命节的《带枪的人》,不能演这戏了,他愿意将来演我的剧本,我拒绝了。从这些小市侩的中间,我才真正认识了“门户主义”。

高阳告诉我,一个鲁艺学生背地里讽刺我,叫我“萧老爷”,我只有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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