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 星期六

字数:1195

上午给文艺月报写了一篇补白,约一千五百字。这是关于征求各少数民族民间传说和故事的。在一件事情上惨杂着不洁的念头是不好的。周文来,他要到晋西北去做党的工作,问我对于他有什么意见,他的样子显得小心而谦卑,这还是那次事件的结果,就在这谦卑之中,我们彼此渐渐疏远着。

“你对于工作把握得很紧,这是我平常就佩服的……”我笑着说,接着又谈了些关于将来党员操守问题:

“将来能保持党性,比过去要困难得多,在艰苦环境中困难,在微湿或软化的环境中更难……因为更能腐化堕落一个人的操守,这是利用了人底从来的历史性……一个人底动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够促成这动机的环境和条件!当一个人的操守不能战胜他的欲望时,那就很危险。一个人经过冷、热、湿、软、硬……以及各种锻炼,那时才能敢于保证如何的。当然对于那些唯心的‘断念’说法我们是不同意的,我是同意那种从不断实践中来完成这情操的说法。……”我话总是说得太多。

“看人民要看他们的根……是否真的和一种思想,制度结合―生理似的―住了!不能仅看为了一时政治上的力量合于他们的利益而举起的手……这是不坚固的,要用文化扎这根……”晚饭后同芬去看了小歌,这孩子又胖了,她仍然是不说话。芬担心她底丑陋。“这将来怎么办啊!”她笑着说。“有什么……我多加陪嫁……就有人娶她了……”我玩笑地说。

午间到白朗处,她仍然指责我,说萧红和我在一起不会死的。对于这些女人我是没什么解释的,只好任她们说去就是。我忽然想着要把那封给《学习》的公开信登在月报上,但接连反复地思考,自己终于推翻了这决定。我忍受,我还要再多忍受些……我要以沉默代替战斗,我一直等待着看他们如何处理,到最后我是要报复他们的。我要从此次事件练习自己的忍耐力。下午写至92页。

夜间读高尔基论文集。

八月九日 星期日 早晨雾

①谢:五十九。

②芬他们今天开始整风,第一次学习总结,互相批评。

③读完《赫曼与塞绿苔》

上午去边区政府看周文夫妇,因为他们要去晋西北了,我赠了他一个鲁迅石膏像,背面写了这样的话:“我愿您以鲁迅的精神为精神,帮助那里的人民。”也请他带了些鲁迅研究会宣传品,又赠郑女士一本文艺月报合订本。丁玲母子也在那里,我们照例不打招呼。顺便看了林,谢,吴三个老人,他们身体全不好,全在感叹着:“老之将至”。我刚于这些老天们寄着深沉的悲哀和尊敬!他们是那样纯洁无垢地为了祖国人民献出了他们一生。

和谢谈话时,谈到诗,他说:“不知道近人作诗可曾想到有几个产能背得出他们的诗么?”我告诉他,诗要有音节,新诗也有新诗的形茸和音节,不过中国的诗还在摸索中,它将要随着社会而完成。给谢尔石膏像后面我写的是先生这句话:“我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乳,血。’给林老的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在传布着先生瘤精神,感到自己是个信徒,去的路上很愉快。天气甚热,中饭将过恒来。

晚饭后抱鸣儿在河边散步,他听我向山壁唱歌回声而高兴。给芬看了她底自传,最近她很用心于学习文件,这对她会有用列的。我勉强把郭译的《赫曼与塞绿苔》读完,只感到一点紧张感觉外并没感到什么深刻的东西,却有一种健康庄严的意象。我觉得如果亡己写起来,也许会比他好些。

近来我很有写诗的欲望,倒想把那个蒙古故事写出来。操纵语雇的能力和音乐性我是有些把握了。

因为休息一天,没写《第三代》。我要练习到能用多样文学形式冲写作,写作各样题材,而且要精彩。


八月七日 星期五八月十日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