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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日 星期六
写《第三代》到118页。
下午去买了些胡桃,预备星期日去看歌儿。
晚间有跳舞会,芬很高兴。王琳也来了,据她说是特意为来和我跳舞的,她结婚以后胖了些,也白了些。我对这人感到她很正派大方,有些地方比芬要坦率些。
晚饭后到平剧院去为芬借剧本,和符律恒他们讲了一些旧戏和武术等道理,我一说起话来总是过度的兴奋。
三月十四日 星期日
午饭后去看了歌儿,她的湿疹还不见好,
肯和我讲话了。礼物是接近孩子和女人以至
今天我才确实承认了这意义。
早饭后带鸣儿到田里去玩,我睡在地上,
因为我给了她核桃,她才
一般人最重要的东西啊!
他自己在活动,我心境感
到一些恬静,不久芬也来了。
农民们已开始翻地,春天的泥土味是使人愉快的。下午一个解放日报记者来,问了关于此次他们党内文艺作家开会所讨论的诸问题:下乡等问题有何意见,我本来不想说什么,因为还没看到报,不过又说了一些:
一,关于下乡长期和短期。
我认为这是应由客观条件和作家自己的愿望来决定。但应该补充的,既然作为一个作家,最好还能普遍些,同时一面工作一面写作这是必要的。如陈云所说那种等待主义―到四五十岁再写―我是认为不妥的。
二,作家特殊性问题。
作家当然有他的特殊性。这不是意味着他底“人”的特殊,而是工作区分。我的意见是:工作时就是个工作人员,写作时就是个作家,作党员时就是个党员。对于工作要求效率,对于作家要艺术完整,对于党员要求纪律执行,这三者是不能借故含混的,也不能彼此抹杀的。至于以何为主,当然以最终最高的革命利益为主。“不忘记自己是作家;也不想自己是作家。”不特殊化,也不放弃自己的特殊性,这就是我的意见。
二,根据历史、条件看问题。
全般否定或全般肯定历史这是不妥的。
我知道这访问是一种敷衍性质,但我却认真地答了他们。晚饭后符律恒和方华来,谈了一些旧戏和武术,其实我本无兴趣,这一切全是为了芬。
从保育院回来,路边一个山头上正有一群人似乎在送葬,我二七去看了,向死者致了敬。由报告生平的人说,他是一个高小毕业的学生,一九三二年参加党,在四川做无线电工作,因为把消息透给了红军,几乎被捕,逃出,后在一处做小学教员,被叛徒所卖,被捕。出狱后到陕北苏区做总印刷厂厂长,后因和错误领导者做斗争,被捕人狱,后被释出,做写蜡版工作,指一导员,在中央办公厅作文书科长等,死时三十三岁,这又是革命殉道者。这更增加要行走自己的路底信心和意志,我一生将不能随着别人任何指导而行走的,这也就是我无论如何不能做一个党员唯一的理由。―我要自己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