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十一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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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代》写到一七一页―七页。

上午忽然塞克来了。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到我这里来?我们已经很久断了来往。原来他又和中央文委闹翻了,也准备要出去。因为中央把他所瞧不起的人选进戏剧工作委员会,他不愿在这些人“领导”之下工作,因此坚决地辞了青年剧院的职务。我开导了他一番:“党中央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因为他们再无能、无用、犯过错误,究竟是党内干部,所谓‘自家人’,又没有别人……当然要用他们。你底辞职我也同情,因为一个人过度压抑自己感情来工作、生活,如果不是十分绝对不得已或必要,也可不必的。现在出去是不可能,我已经试验想过了,不独交通,就是到了国民党境界也有些麻烦问题……还是找一个不相干的地方,‘隐遁’它一两年罢。接着我也说了一些我的态度和办法,不管外事,努力写作。他说:“我忍耐了这多年,就是要看看他们党怎样对这些’犯错误的人处置,哈,原来还是如此啊!”

我对这类事是比他看的通的,无论什么,总是要尽可能袒护自己的党员为原则的,除非不得已,或者犯了党底错误,他们总是用“自我批评”来遮过一切的。这方法是和帝国主义“领事裁判权”很相象。比方对于我和程追打‘架这次事件,像冯文彬之类就到处宣传,说我说过“要教训共产党员”等是原则的错误,一字不提为什么人家要教训他们,这种歪曲真理的宣传,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因此使我感到齿冷和蔑视,渐渐也失了信任。

“要完成一个建筑是政治的目的,其中偶尔牺牲一块砖瓦,这是平常的事,如果你不愿被牺牲―如像是一块有文化,美术或历史价值的砖瓦―就可以躲得远一些了。”我说。

“对了,此后我要选择地和他们合作。”

他走后,微微使我感到一点悲凉!这些人总是在他们感到苦痛、无助的时候,才来投向我的面前。等我孤身奋战的时候,他们总是冷淡的观战者,甚至于帮助了我的“敌人”。这虽然使我悲凉,但也增加了我一种自负的喜悦,我是有力的,坚强的,像一根柱似的,一座礁石似的那样屹立于海浪环境中。我将要更坚强,更不顾一切走自己的路!我是对的!我也更轻蔑了一切!

晚饭后,去平剧院,他们搬窑洞。

下午杜矢甲来,今天我们伙食委员交班了,吃饺子。高长虹不来吃饭了,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先侮辱了我。


三月三十日 星期二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