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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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去参加了文学系上讨论会,我对于舒群底感情主义和事务主义的作风作了批评,并举出一些实例。他们大致同意我底意见。其次是关于教学方针争论,分做两派,其一说文学系不应以培养“文艺工作者”(作家)为目的,这会造成一些学生一种空幻的“作家”观念,妨害他们将来安心做非“作家”的工作,应以着重培养一类教员,新闻记者,乡文书,多教这类技能;一派是主张不妨仍以培养文艺工作者为目的,不妨增加一些应用的技能。我是同意后者的主张。前者是太着重于“应用主义”;这当然针对一些空泛的,不顾实际应用的“文学路线”一种过激的主张。

荒煤属于前派主张,因提起了艾青和高长虹等所教的那类“五四以来诗歌运动史”、“戏剧运动史”底空泛而又过于无味和“专门”,这引起了艾青底愤怒,他脸色发青了,登时提出了无理性的反驳,我很悲叹这类小知识分子底胸襟狭小和皮肉过于柔嫩,禁不起一点刺动!写第三部,第三组场《闻仲辞朝》,使我自己很被那老人忠于主人而不被理解的感情所感染了。我觉得只有这样才是艺术上的真实!晚间周扬和我商量文抗此次选举理事的经过,我直截地告诉他,这种选举和征收会员全是不合实事求是真正民主原则的,他也承认,但我看出他们却不愿意更动和重来。

他提出要我参加一席常务理事,我听了他关于这些理事应该做的工作―登记与配备文艺干部等类―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坚决决定不参加,我提出一切以“实际需要”为原则,不必“配菜”。周扬他是要走政治的路,他必须要利用一切可以把自己垫高起来的土台,对于这个团体,当然他要“领导”“把握”,作为资本之一,但我是不需要这些的,何必在这上面浪费力气。

接了他又不好意思似的解说他并没逼李又然说我是“特务”,只是对我怀疑到“肯定”的程度而已。我也直截地说出我对此次“偏向”底看法,这是怀疑“时代”,彼此应该怀疑―主观主义与投机主义底结合一―我底态度―既往不究,但却要记忆。

当我提到我也怀疑他们是否真正按了马克思主义路线行走的问题,他脸色沉寂了,默默无言。我要坦白地和他们说,我有理由怀疑―虽然他们憎恶甚至恐惧这怀疑―他们,我不会因为他们目前对我态度如何,而放弃这怀疑的。但我对于他们也决不采取“客观主义”底怀疑法,只是在共同工作中,我要时时警惕自己“一朝被蛇咬,千载怕麻绳”啊!

“我愿意我们底关系,能够就这样进展下去罢。”他临行时说。“我也这样希望着。”我说。

我们这几乎是两个国家在交往―彼此讲着交情,也彼此握着武器。

夜间我和芬说,我必须要站稳自己底路―从事写作一一在不妨碍我基本路向时,我是可以被利用一番的,否则就应该被拒绝。

七月二十二日 星期日

去南门外开会,所有三十三个理事全到了,我们去得最晚。开会中有些人提从事文艺工作者,一般比较别的部门全要苦,形成一般现象是:学习无时间,生活无办法,前途无希望,有些地方的孩子演员们冬天上山生产全无鞋子,脚刺烂了,流泪,稍一提起,就批评为无劳动观念等等。

接了是选举常务理事,这是已摆好了的一场戏,仅是经过“民主”通过一番而已。我参加了研究部,共为四人,周扬为部长,其余塞克,贺绿汀和我三个非党员。

这一日会开得我甚为疲乏,暴躁,难受―中途本要全体理事到毛泽东那里。因雨,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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