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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消息234.5期：分众媒体时代媒体内容界限问题，打击盗版是好但还需要有清晰的边界，马金瑜像训狗一样训媒体人，总理关心农户炉灶，三国去火星
2021年2月8日睡前消息文字版第234.5期
【睡前消息234.5】除夕专辑：清空鼠年的话题
大家好，2021年2月8日星期四，农历鼠年除夕，欢迎收看睡前消息234.5期拜年特辑。
今年的春节和往年不一样，应该有相当一部分观众不能回家，留在工作的城市和工地，所以除夕夜我也回到了演播室做半期节目，陪各位观众过年。
咱们中国人的习惯是腊月还账，过了三十晚上，就算是黄世仁正月也不能讨债了。刚才我回头看了一眼，鼠年还有几件值得说的事情没有上节目，所以今天不用静静提问，我自己和大家聊聊。
分众媒体时代媒体内容界限问题
首先作为经常在B站露脸的视频主播，我肯定要说说过去两天围绕B站特定动画和特定主播爆发的争议，知名的主播攻击自己不满的动画情节，认为只有失败的底层人口才看这种东西，引爆了用户对立。动画观众和不看特定动画，但是希望内容符合自己道德标准的用户相互指责，最终导致了特定的动画下架，当初发动争议话题的主播也被封了。但是争议并没有因此消失，因为批判动画内容一方的用户施加了压力，部分女权ID威胁要抵制产品，导致几家小企业宣布放弃和B站的合作，而B站也因此宣布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内容整顿。
这一系列事件核心的矛盾都在于一点，就是如何在公共视频领域和私人视频爱好之间画一条清晰的界限。
在过去的电视机时代，这个界限似乎很明确，有原创内容的电视台就那么几个，在电视台放有争议的内容属于公共事件，拿着录像在录像厅放，这也是公共事件。但是回到家里自己看就是私人行为。
2002年的时候延安市有一对夫妻在家里用录像机看大尺度视频，结果延安市宝塔区的公安分局充满道德神圣感，把他们抓走了，还要拘留罚款。全国人民都认为这是当地警方胡闹，挑衅了公民的自由。
但是最近20年，中国最大的变化之一就是电视机这种单向播放内容的电器逐渐退出了家庭，很多家庭包括我家已经不买电视机了，我们看视频都是自己搜索特定的内容去看，基本不会出现没有选择，只能大家看同一个视频节目的情况。
在这种条件下，过去的很多惯例，很多边界线已经不再适用了，我希望不同的群体都能明白一点，如果没有法律明令禁止，如果法律没有经过大众的充分讨论，就不应该指望公共权利去封禁自己讨厌的文化产品。滥用“举报”这种内涵和程序都很模糊的行为，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清理互联网，这不是维护权利，恰恰是去侵犯别人的权利。
具体到这一次女权ID发动的抵制行为，我昨天恰好看到了一个新闻，法国卫生部长打疫苗露出了好身材，视频成为网络的热搜。我还看到很多人表示希望部长能把上衣脱了，彻底展示身材。中国相关微博下面的评论内容也差不多。这个部长是个男的，如果她换个性别、换个国籍、换个职业，打疫苗的时候露出好身材，下面一大群男性ID追着喊身材好，要求脱了上衣，至少换上泳装让大家看看，恐怕早就成为公众争议事件，甚至是丑闻。但是因为他是男性，是外国人，所以视频传了一下就过去了。这个反差说明我们现在并没有一套统一的标准去定义性别权利和冒犯，各个群体都是按照自己的道德标准去做评判，还要希望公共权利能够落实自己的观点，所以他们产生了严重的冲突。
我不反对网络用户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但是如果大家希望公共权力去干预文化产品，还是要走法治路线为好。我们应该去推动人大立法，给文化产业的情节画一条明确的边界，提供足够的参照案例，突破边界就处罚，边界之内争议再多也是自由。如果我们做不到依法管内容，网络争论除了制造分裂之外毫无意义。
当然我也不反对有人根据自己的道德标准去抵制企业，这也是个人自由。但如果有人宣布自己代表某个群体某个性别去抵制，还要发动一场社会运动，那么在行动之前最好拿到授权书或者做一个社会调查，不能说自封的代表就要代表整个群体。
在企业一边，我也希望企业平时就把自己的价值观清楚地表露出来，说清楚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放弃特定的产品，放弃商业合作，而不是等到出现了社会分裂再跟风，这样不喜欢的人也可以早点离开，喜欢的人也不用说别人矫情。
回顾整个事件，我们的社会在硬件上已经进入了分众媒体时代，但在法治建设上没有跟进，所以不同的群体只能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前的规则去相互找茬，这不是一个健康的文化生态，希望新的一年中国文化产业能够得到更充足的法治支持。
打击盗版是好但还需要有清晰的边界
接下来我要聊聊人人影视字幕组被警方打击的事情。带有盈利性的人人影视和自发性的字幕组肯定不完全是一回事，但是我认为相对于他们实际的文化影响力来说，那一点盈利只能算是组织运行的润滑剂，不改变事情的本质。警方打击的就是一些把盗版外国文化产品引入中国互联网的人，盗版产品首先侵犯了外国企业的版权，在中国和外国签订了一系列保护版权条例的大背景下，他们被打击算是情理之中。其次，廉价的盗版文化产品压低了文化产品的观看门槛，也打击了中国文化产品的利润，如果放任不管，中国本土的文化产业也没有活路，所以就算外国不施加压力，中国自己也迟早要管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否认，字幕组在很大程度上的确发扬了互联网的共享精神，在十几年的时间里给中国网络用户提供了几乎免费的文化享受，我也是受益者之一，所以我听说这个群体被打击，是真心的对他们抱有同情和感激。
过去几十年中国在工业方面是弱势国家，在文化产业方面也是弱势国家，所以一方面人民群众有获得国外廉价产品的需求，另一方面国家的确需要搞贸易壁垒保护，避免外国廉价产品彻底摧垮国内的产业。这个矛盾反映在化学医药行业就是电影《我不是药神》展示的矛盾，中国的癌症患者要去买印度的廉价盗版药。反映在文化产业就是我们对字幕组的复杂看法。但是从长期看来，促进国内产业发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毕竟从全体国民的利益来看，买不到廉价产品这是一时的痛苦，如果总是造不出自己的廉价产品，长期看来连生存的资格都没有。
解放军1949年打垮了国民党反动派，最大的战果就是把帝国主义的廉价商品挡到了外面，给国内企业争取到了独立发展的空间。
1月22日第226期睡前消息节目我们提到过，印度因为彻底否认药品的原创知识产权，暂时获得了廉价的药品，但是也因此扼杀了国内制药产业的原创能力。现在医药产业发展到了生物治疗阶段，照抄的方式走不通了，印度人只能接受欧美的高价药。而中国正好相反，比较早就开始保护知识产权，开始的确因为禁止盗版药损失了一些福利，但是最终我们培养了一批本土生物制药企业，顶住了美国药品的竞争，给国内提供了廉价的抗癌药物，也提供了进一步升级的余地，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现在文化产业的问题也类似，无论我们对字幕组的感情有多深厚，培养国内的原创文化产业才是最重要的目标。现在人民群众最大的不满并不是封了字幕组，而是封了以后国内的文化产业不够繁荣，缺乏制造高质量文化产品的能力。所以我希望国内能够充分放宽文化产业的发展环境，制定明确的法律，允许在法律边界之外有一切的创作自由，不用担心额外的风险，也不用担心别人用莫名其妙的理由举报、举报多了就下架，这才是对字幕组最好的纪念。
如果文化产业继续保持现在这种不死不活、风险未知的状态，所有人都会希望字幕组赶快回来。
另外我们希望国内的文化产品在丰富多样的同时保持足够的廉价，这就要充分发挥14亿人口大国的规模优势了。
我们有全球最大的文化市场，只要有一个开放性的平台，让大多数人都能自由选择自己看的文化产品，哪怕是小众文化也能和足够的用户对应起来，共同平摊成本，保证廉价的供应。
2020年2月大多数年轻人还被第一波疫情困在家里，当时电影《囧妈》改成了线上播出，和传统的电影发行行业产生了冲突。所以在第77期睡前消息我提出了一个建议，国家搞一个统一的文化平台，把大众文化产品放上去免费播放，国家根据下载量和播放量给制作方付钱。当时这个说法引起了很大争议，但是在逐步消灭字幕组，消灭了廉价盗版文化产品的今天，似乎去年的建议可以重新拿出来看看了。
马金瑜像训狗一样训媒体人
上周最火的新闻显然是媒体人马金瑜制造的“家暴”事件，现在青海官方已经给出了明确的调查报告，我就不去评论具体的细节了，作为媒体同行我更喜欢把这件事当作一个媒体传播事件来分析。
这件事之所以能够火起来，是因为马金瑜写了一个东西发到网上，包含了现在网上几乎所有能够挑起争论的话题。比如说现在一部分低俗的种族主义者喜欢把所有的问题归结为民族差异，马金瑜就含含糊糊说自己的汉族丈夫是藏民。现在很多人用性别矛盾来解释一切的社会问题，马金瑜就在文章里面渲染男性的优势。现在家庭暴力和家庭经济矛盾比较火，马金瑜就说自己被打，说钱就都被自己的丈夫抢走了，还说周围的女性也都是家庭暴力受害者。其他一些典型的争议要素，比如说地域冲突，城市和农村的文化冲突，都能在马金瑜的第一篇文章里面找到。所以文章一出来就注定是要火的，因为所有靠这些矛盾吃饭的人都各取所需，争着转发，根本不去关心事实。
随着事实一步步展现，当初跟着推波助澜的网络大V没有一个认错的。无论是骂少数民族的、骂男性的，还是骂农村的，最多是悄悄自己删帖，很少会主动转发辟谣的信息，这就是马金瑜的成功之处。她作为一个资深媒体人，非常清楚怎么把这些大V当工具，只要说出几个特定的剧情，就可以训练恶狗一样，激发他们的条件反射。这些特定的剧情要素组合起来，马金瑜藏在后面的真实目的就可以跟着传播了。就算最后达不到自己的目的，马金瑜也可以拿着这个网络营销案例，找“迷蒙”一类的媒体团队去应聘，直接就要求拿团队最高的薪水。
在当前的网络舆论环境下，马金瑜有丰富的训狗经验，能吃这碗饭是她的本事，但是媒体人起码有一个绝对的底线，就是不应该用媒体的技巧去渲染和个人利益相关的事情。媒体行业是一个公共行业，不同的媒体人可以有自己的立场替不同的群体代言，然后公众可以把不同的言论摆到一起，做出自己的判断。但是如果媒体人连代言这个原则都放弃了，所有的技巧只为直接的个人利益服务，媒体行业就丧失了存在的意义。从这个角度说，马金瑜以后最好去当一个驯兽师，不要再混这个媒体行业了。
总理关心农户炉灶
最后分享一个温暖的新闻。2月7日总理到山西运城视察，走进农户看炉灶，说了一段指导性的发言，“北方地区冬季取暖一定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宜煤则煤、宜电则电、宜气则气”。希望所有的观众，所有的中国人都能过一个温暖的春节。
三国去火星
2021年的春节到了，尽管我们还要操心很多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但是在头顶上的星空深处，三个国家的探测器在一周内先后进入了火星轨道，其中包括技术最强的美国、工业最强的中国和闲钱最多的阿联酋。这说明人类是一个有希望、有活力的种族，无论地面上有多少矛盾，还是会努力挤出资源去探索星空，用好奇心来拓展未来的生存空间。过年期间，大家如果有什么事情不是特别如意，可以看看探索火星的新闻，也许很多烦恼就看淡了。
好，睡前消息庚子年除夕特别节目到此结束，祝各位观众新年进步，祝祖国繁荣富强。明年大年初一星期五睡前消息正常更新。我们牛年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