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李建泰代帝出征与调吴三桂入晋之议
崇祯十六年(1643年)十月初六日潼关失守的消息,直到十一月初八日才由兵科都给事中曾应遴报告给明思宗,但具体细节不明。明思宗急令“秦、晋、蜀、淮、扬等处均宜毖备,在廷大小臣工,凡可强兵足饷,用人灭贼者,各抒所见以闻”,并命从速查明孙传庭、白广恩的下落。十一月初,明思宗任命新任兵部右侍郎余应桂接替孙传庭为陕西三边总督。余应桂以无兵无饷,向皇上哭诉了一场。明思宗也只能派给京军千人护行,并发给内帑银1万两作为军前犒赏之用。余应桂出京之后日夜忧伤惶惑,一到山西便发现当地有不少大顺农民政权委派的官员,逡巡不前。
十二月十二日,吏部尚书李遇知上疏,报告陕西方面派人传话,潼关确已在十月初六日失守,孙传庭下落不明,又传华阴、华州(今陕西华县)、渭南、临潼俱已失守,而临潼距省城西安只有60里之遥,一马可至,西安恐难守住。奏疏认为:“为今之计,怨天尤人总属无济,惟有急复秦督,急补秦将,急发堪战之兵,急措接济之饷。四事之外,别无良策。”明思宗接到这个奏疏,得知陕西形势危急,又接连向余应桂发出谕旨,再拨给内帑银1万两,催促他“作速驰往,不得稽迟”,但谕旨发出之后,陕西全境早已落入李自成大顺军之手。
在得知李自成大顺军攻破潼关的消息后,廷臣对李自成的下一步行动议论纷纷。首辅陈演认为:“贼入关中,必恋子女玉帛,犹虎入陷阱。”吏部尚书李遇知则认为:“三秦砺山带水,四塞称险,屯兵函谷,可以号召天下,从来劲兵大将咸出其中。蜀、黔转赋,实以秦为咽喉地,贼垂涎久,欲据此为家。”他们都低估了这位杰出的农民领袖李自成,他不仅不恋子女玉帛而入陷阱,而且也不只是要据三秦以为家,而是要推翻明王朝的统治,夺取全国的最高统治权!
李自成在西安正式建国,标志着大顺与明廷双方力量的对比已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明末农民战争已进入彻底推翻明朝统治的关键时期。崇祯十六年(1643年)十二月,在西北地区的军事行动基本结束之后,李自成即派遣先头部队于十八日渡过黄河,攻占山西荣河(在今山西万荣西南)等县,为大军的东征作准备。同时,派人向山西各地散发以“倡义提营首总将军”的名义发布的檄文,宣布:“嗟尔明朝,大数已终,严刑重敛,民不堪命。诞我圣主(李自成),体仁好生,义旗一举,海宇归心。……特遣本首于本月二十日,自长安领大兵五十万,分路进征为前锋,我主亲提兵百万于后,所过丝毫无犯。为先牌谕文武官等,刻时度势,献城纳印。”在大顺农民军的军事进攻和政治招抚下,一些州县不战而降。
转眼到了崇祯十六年(1643年)年底除旧更新的日子,这是个家家欢乐、户户热闹的日子。按照惯例,每年的这个节日,宫廷里都要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但今年却有些异常,整个宫廷笼罩着一片阴郁、晦暗、沉闷的气氛。正为内忧外患搞得焦头烂额的明思宗,怎么也提不起兴致。礼部大臣问皇上需要做些什么,他想到由于连年战争,民穷财尽,国库亏空,军饷难筹,不能再像往昔过年时那样大讲排场,奢靡浪费,于是便向礼部发去一道谕旨:“朕于冬至、正旦、寿节、端阳、中秋及遇诸大典,升殿行礼,方许作乐,其余皆免。至浣衣减膳已有谕旨。今用铜锡木器,以仿古风。其金银各器,关系典礼者留用,余尽贮库,以备赏赉。内外文武诸臣,俱宜省约,专力办贼。……其官绅擅用黄蓝绸盖,士子擅用红紫衣履,并青绢盖者,庶民男女僭用锦绣纻绮及金玉珠翠衣饰者,俱以违制论。”但是,此谕却引起一些臣子的议论,说是“今以玉食万方之王,而降为污尊坏饮之事,是貉道也,何以能久?”
崇祯十七年(1644年)正月初一日,正当西安城欢天喜地庆祝大顺建国之时,北京却刮起了一场沙尘暴,震屋扬沙,天空晦暗,咫尺不见。迷信的官员占了一卦,说是“风从乾起,主暴兵至,城破”,预示着将有一场不祥之灾,更使人感到惶恐不安。
明思宗照例在当天早朝时举行接受群臣朝贺的仪式。他一大早来到皇极殿,上朝的钟声响过后,却迟迟未见一名朝臣到来。一名值班的官员说,因为大风扬沙,群臣或许未听见钟鼓之声,以为圣驾未出,所以姗姗来迟。请皇上再下令鸣钟,打开东西长安门,这样远近的大臣都听得见,自然都会急速赶来。明思宗只得下令再度鸣钟,不准停歇,并打开东西长安门,不许关闭。等了一阵,还是不见人来。明思宗提出先谒太庙,再接受朝贺。侍候的太监呼唤“驾銮舆”,又不见驾舆马与立杖马,只好将长安门外朝官所乘马匹悉数赶入端门以顶替之。但司礼太监担心这些马匹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容易出事,明思宗只得改变主意,决定先受朝贺再谒太庙。又等了些时候,廷臣才陆续到来。当时京城的文臣都住在西城,上朝时列于东班;武臣都住在东城,上朝时都列于西班。由于迟到,见皇上正在大殿上注视着殿下大臣的行动,他们都不敢过中门。文臣直入武班,从螭头下伛偻而入东班;武臣也直入文班,从螭头下蹲俯而入西班。接受朝贺之后,六品以下官员不参加陪祭太庙的活动,由于所乘的马匹受惊,只得步行回家。所有这些,都被认为是不祥的预兆。
在大年初一出现大风扬沙,再加上上述种种异样的景象,使明思宗惶恐不安。草草行过朝贺礼,与阁臣议论几句国事之后,便请道士前来扶乩,占卜王朝的命运。他沐浴焚香,向上天跪拜默祷:“方今天下大乱,欲求真仙下降,直言朕之江山得失,不必隐秘。”“天仙”通过道士之手,写下如下的乩语:“帝问天下事,官贪吏要钱。八方七处乱,十灶九无烟。黎民苦中苦,乾坤颠倒颠。干戈从此起,休想太平年。”明思宗见到此诗,自觉没趣,默然不悦。
种种不祥的预兆,固然使明思宗心中不快,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他又不得不面对严酷的危局,考虑应付的对策。正月初三日,他在德政殿召见其所信任的左允中李明睿,征询“御寇急策”。李明睿请屏退左右,走到皇上跟前,小声地说:“臣自蒙召以来,探听贼信颇恶,今且近逼畿甸,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只有南迁一策,可缓目前之急。”其实,明思宗心中早有此意。早在周延儒督师之前,明思宗就曾同他秘密商议过南迁之事,并叮嘱他千万不要对外泄漏。明思宗的兄嫂、明熹宗的皇后张氏,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这个消息,找到明思宗的皇后周氏,表示坚决反对,说这是周延儒在误导皇叔(指明思宗),宗庙陵寝都在北京,往哪里迁?周皇后将这话转告明思宗,明思宗大怒,令宦官追查消息来源。但张皇后守口如瓶,就是不说,因此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明思宗仍未放弃南迁的念头。他先前曾命给事中左懋第“往南中,察沿江舟师士马之数”,为南迁做准备。崇祯十六年(1643年)十月,天津巡抚冯元飏密陈南北机宜,说道路梗阻,当疏通海道,防患于未然。他即密谕冯元飏调集海船200艘,在直沽口待命,以备南迁之用。明思宗一听李明睿说到南迁,连忙阻止道,此事关系重大,不能随便乱说。过了一会儿,又用手指了指天,说,不知天意如何。李明睿说,天命神秘难测,此事还得由皇上圣心决断,否则将后悔莫及!明思宗四顾无人,这才轻声细语地道出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这事朕早就想办,但没有大臣站出来支持,帮助朕操办,所以拖到现在。卿意与朕相合,但外边的大臣都表示反对,又有什么办法呢?此系大事,爱卿一定要保密,否则朕将治卿之罪。接着,明思宗又问起如果南迁,该怎么走,途中如何接应。李明睿对此早有考虑,回答说,不如四路设兵,东走山东,或西走河南,这是陆路;也可从登、莱上海船,或从通州走运河,这是水路。但皇上还是须走小路,轻车南行,20日可抵淮上,距离南京也就不远了。明思宗点头称是。李明睿见皇上同意他的意见,又请求皇上当机立断,说:“臣谋不敢泄,但求圣断。皇上但出门一步,龙腾虎跃,不旋踵而天下运之掌上。若兀坐北京,坚守危城,无益也。”
午间,明思宗命近侍在文昭阁宴请李明睿,然后又在内殿与之商议一些政事,包括军饷的筹措问题。李明睿指出:“兵饷缺乏,民穷财尽,惟发内帑,足济燃眉。”明思宗却说:“内帑如洗,一毫无措。”李明睿不相信,说:“祖宗三百年蓄积,度不至是。”明思宗还是说:“其实无有。”到晚上,再次在内殿召见李明睿,商议南迁之事。明思宗问道,所奏南迁之事,即使施行,谁可接济,途中派什么官员领兵措饷,驻扎何地。李明睿回答说,济宁、淮安都是冲要之地,不能不设官驻守,必须先派重臣领兵设防。明思宗又问,派什么官衔的重臣驻守。李明睿答曰,必须派户、兵两部的堂上官(第一把手,即尚书)。明思宗又问及沿途兵将的派遣问题,说此时精兵驻守关门,大将都在各个边镇,调遣甚为不易,怎么办。李明睿答曰,兵员比较好办,可在近京八府招募,但皇上此行,京师须留人料理,关门之兵不可尽撤,各边大将也不可轻易调动,途中领兵驻防的重臣可以考虑从公侯伯及阁部文武大臣中择才任用。明思宗点头称是。李明睿又重申下午曾经谈及的拨发内帑的问题,说内帑不可不发,除皇上服御(日常生活必需品的花销)之外,其余的积银应该拿出来犒军。如果南迁途中粮饷不足,筹措起来就十分困难。这些银子,留在宫中不过是一堆朽物,先时出,一钱可顶二钱之用;到危急之时再拿出来,万钱不抵一钱之用。明思宗觉得言之有理,但还是强调,户部亦该设法筹措。李明睿指出,现今是国穷民也穷,户部很难筹措,皇上应该为宗庙社稷考虑,果断决策。明思宗知道李明睿说的是实话,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这次密谈,直至二更时分才告结束,明思宗颇感满意。
应该说,在当时的形势下,南迁不失为一个可行的选择。当初明太祖肇建明朝,就把南京定为全国的首都。后来明成祖迁都北京,南京仍然保留着陪都的政治地位,保存着一套形式上与北京相同的中央机构,只是任职的官员多为虚衔,握有实权的只有南京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太监和提督南京军务勋臣。此时长江中游驻扎着左良玉号称数十万的军队,下游又有江北四镇的重兵把守,南京要比北京安全得多。南京所在的江南地区,又是当时全国经济最为发达、人口最为密集的财赋之区,遭受战争的破坏也较少。如果退守南方,即使丢失了北方,也可划江而治,凭借南方充裕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与北方相抗衡,最后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但是,将政治中心的都城南迁,涉及放弃宗庙陵寝的敏感问题。正统末年,明英宗亲征被俘,瓦刺兵临京师,有人主张南迁,即遭到万人的唾骂。这就需要位居权位顶端、手握乾纲的皇帝做出决断,敢于独断专行。明思宗虽刚愎自用,但又优柔寡断,死要面子又怕承担责任,想等大臣出面陈请,然后再付诸实施,结果此事便暂时搁置下来了。
李自成派先头部队渡河东征时,就已决定分兵两路,对明王朝采取南北两面包抄的钳形作战方略:北路为主力,由李自成和权将军刘宗敏率领,渡河进入山西,占领平阳后攻取太原、宁武、大同、阳和(今山西阳高)、宣府、居庸关等战略要地,歼敌重兵,断绝京师的援军,最后攻占北京;南路为偏师,由制将军刘芳亮统率,渡河后沿黄河北岸东进,进入京畿南部,防止明思宗南逃,阻击南来援军,而后北上,助攻北京。崇祯十七年(1644年)正月初八日,李自成亲统大顺军主力从西安出发,开始向北京进军。
正月初九日,兵部收到李自成亲率大军东征之前派人送来的通牒,上书大顺永昌的年号,约定与官军展开决战,说大军将于三月十日抵达京师。明思宗得报,寢食难安,几天里粒米未进,忧愤交加,疲惫不堪。正月十一日上朝,当着阁部、九卿、科道等官叹息道:“朕非亡国之君,事事乃亡国之象。祖宗栉风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将何面目见于地下?朕愿督师,以决一战,即身死沙场,亦所不顾,但死不瞑目。”说罢痛哭流涕。他责问众大臣说:“贼势如此,阃外(指统兵在外)无人承任,府库殚竭,将如之何?卿等能无为朕分忧哉?”一听这话,内阁首辅陈演抢先表态,说愿代皇上出征。明思宗说他是南方人,不了解北方的山川形势,无法承担此任。次辅蒋德璟、魏藻德、方岳贡、范景文、丘瑜等也都纷纷请求代帝出征,均未获批准。去年十一月与方岳贡一道入阁的大学士李建泰跪奏道:“主忧如此,臣敢不尽驽力?臣晋人,颇知贼中事,愿以家财佐军,可资万人数月之粮。臣请提兵西行。”明思宗一听,脸露笑容,欣然表示同意。因为在缺兵少饷的困境下,这个拥有万贯家财的山西大富翁愿意破家纾国难,可以不费国库一两银。他立刻表示,卿若西行,朕将亲自在郊野隆重饯行。正月二十日,明思宗正式决定让李建泰以督师辅臣的身份,“代朕亲征”。正月二十六日,举行特别隆重的遣将礼:先由驸马都尉万炜祭告太庙,再在大殿举行典礼,赐予龙节及尚方剑;尔后在正阳门城楼上大排宴席,皇上亲自用金杯斟满三杯酒,赐予李建泰,对他说:“卿即朕,朕与卿无两身,凡事以便宜行,先发后闻。”并当场颁赐敕书,规定“行间一切调度赏罚,俱不中制”。饯行之后,李建泰率领3000京营禁军出宣武门,向涿州进发。
李建泰离京后,经涿州取道保定南下。行前,明思宗和左右的大臣认为,在大同、宣府一带朝廷派有重兵把守,大顺军如想攻取京师,必然会避开重兵把守之处,故而“朝廷之忧,则在保定,不在宣大”,但是,他们既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没料到大顺军竟会实施南北两面包抄的作战方略,结果完全陷入了被动。
李建泰一出北京,立即就感到举步维艰。他走到畿辅的一个县城,跟随人员饿了,出去找食物。县里人问,你是大明的官员,还是大顺的官员。这名跟随人员谎称是大顺的,县里的人便拿来一大堆食品,让他饱餐而去。没想到距离京师咫尺之遥,人心的变化竟如此之大。李建泰领着禁军继续前行,到达距离京城200里的河北定兴县,地方官竟不让他这个督师大学士进城,他发兵攻打后才得以入城,将那名地方官狠狠地揍了一顿。往南走到邯郸,听说大顺军左营刘芳亮部正沿黄河北岸向东挺进的消息,感到非常害怕,即刻掉头北窜,队伍溃散,肆行抢劫杀戮。走到广宗县,知县李弘基率县民登城设守,拒绝他入城。李建泰又下令攻城,城破后乡绅王佐责问他说,阁部受命南征“逆闯”,现今贼寇从西南来,正宜迎敌一战以上报国恩,奈何望风披靡,避战北遁?恼羞成怒的李建泰下令将他处斩,然后纵兵将官库民舍抢劫一空,继续北逃。后来,听说他的家乡曲沃被农民军攻占,财产尽没,李建泰更是像泄了气的皮球,吓出一场大病,逗留在畿南不敢前进。
二月初九日,明思宗得知李建泰家乡被大顺军攻占并逗留不前的消息,又给他发去一道亲笔敕谕,既为之打气鼓劲,也为之出谋划策:“今卿代朕亲征,鼓励中勇,选拔雄杰,其骄怯逗玩之将,贪酷倡逃之吏,当以尚方剑从事。行间一切调度赏罚,俱不中制。卿宜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剿则歼渠宥胁,抚则解散投戈,早荡妖氛,旋师奏凯,封侯晋爵,勒铭鼎钟。”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所谓“骄怯逗玩之将,贪酷倡逃之吏”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委以重任的督师大学士!李建泰根本未把这道谕旨放在心上,继续徘徊观望。他手下的士卒仍继续逃亡,最后只剩下几百名亲兵簇拥着饷银,跟随他逃到保定。二月下旬,刘芳亮统率的大顺军从南路攻到保定,李建泰派中军郭中杰出城投降,皇上赐给的敕书、剑、印都被付之一炬。一场代帝亲征的闹剧,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在大顺农民军的凌厉攻势下,晋豫守军的败报与求救奏疏,如雪片似地纷纷传到京师。自孙传庭统率的陕西三边精锐覆没之后,李建泰督师出征又带走3000京营禁军,明思宗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兵力,除抽调驻守宁远的辽东总兵吴三桂部之外,再也无兵可调了。因此,在命阁臣李建泰督师出征之后,他在崇祯十七年(1644年)正月十九日召对大臣时,表示了抽调吴三桂入关前往山西助剿的意向,但又不愿承担决策的责任,要大臣进行讨论,发表自己的意见。大臣当然知道,吴三桂的5000精兵一撤,剩下滥竽充数的官军根本不是满洲八旗的对手,这等于是将山海关外的土地和辽民送给了满洲贵族,谁也不愿出来承担“弃地”的罪名而给自己招来千古骂名与杀身之祸,故意拖延不决。过了两天,明思宗又给陈演等阁臣发去一道谕旨,强调应抽调吴三桂的兵马入关,关外余兵尚多,可以支撑局面,并要求就此事应否实行主动承担责任,不可推诿延缓误事。阁臣推脱不掉,首辅陈演只好打出“一寸山河一寸金”的旗号,说锦州告急,宁远之兵不可调。兵部尚书张缙彦干脆把话挑明,说吴三桂调不调,要看宁远弃不弃,一两句话就可以决定。这是把皮球踢回给皇上,要他亲自决断。明思宗无法推卸责任,只好自己决策放弃宁远,说:“收守关之效,成荡寇之功,虽属下策,诚亦不得已之思。”认为让吴三桂退入关内,能守住山海关,又可收到助剿农民军的功效,虽属下策,但也是不得已的一个办法,谕令陈演等阁臣代为拟旨施行。陈演为了推脱责任,再次召集大臣会议,通过之后,又与督、抚、镇进行协商,拖了1个多月,也未能将调吴三桂入关之议付诸施行。调吴三桂入晋助剿的计划,也就彻底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