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哲学与《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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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约》不仅是一部法典,它也是历史,是诗,是哲学。如果从《圣经》里抽掉先民传说、宗教神话,如果不用古人的眼光,把它看做人类最正确最古老的历史,我们即可看到《圣经》的庐山真面目。

从《圣经》的记载,我们可以发现远古时代人类活动的实况。由于文笔洗练,技巧成熟,它所描写的人物,至今犹栩栩如生。其中《士师记》、《撒母耳记》及《列王志》,是一个残败民族流亡转徙之余,为保持其历史传统而精诚团结所作之记载。有人认为,将此类记载并列在一起,似乎有点不伦不类。但撇开这一点,我们仅看扫罗、大卫及所罗门的故事,其清新细腻,实非近东任何历史故事所能及。即令《创世记》,假定我们用欣赏传说的态度来看(不把它看做一种谱系学),你一定会发现它非常有趣。它叙述得非常生动自然。《创世记》,不应当做历史来读,而应当做一种历史哲学来读。这是人类就其过去历史,加以回顾,加以观察,希望就其因果关系,指出目前演变,及未来发展所做的一种努力。这种努力,就其笔之于书而言,可说是破天荒的。《旧约五书》所提供的历史概念,其影响是很深远的。从波伊提乌到波舒哀,也就是说,从希腊、罗马到现代欧洲的思想家,没有一位不深受其影响。

从历史演变到诗歌,一个必经的中途站是爱情故事。路得的爱情故事,是圣洁完美的典型。至于以撒和利百加,雅各和拉结,约瑟(Joseph)和便雅悯,参孙和大利拉(Delilah)的爱情故事,情节也是很动人的。犹太人的诗歌,最早的当数《出埃及记》第15章的《摩西之歌》。其次为《士师记》第5章的《底波拉之歌》。这两首歌,可说就是圣诗的滥觞。巴比伦时代的《忏悔歌》,无论在内容上及形式上,对圣诗的形成也有极大的影响。圣诗显然也曾受到埃及的影响,例如第104篇,无论内容及形式,均极像阿肯那顿所作的《太阳颂》。圣诗是一部集体创作,一大部分是大卫写的,其余部分的作者则属于公元前3世纪,即犹太人被俘后之若干诗人。圣诗可说也是一种抒情诗,不过这种诗和一般抒情诗不同。一般抒情诗,可以坐下来慢慢欣赏,而这种抒情诗则不适于坐下来慢慢欣赏。因为它所抒的,是一种纯宗教的感情。

由于圣诗所抒的是一种宗教感情,因此它充满了恶毒的诅咒、凄苦的呻吟与热烈的赞颂。赞颂的词句,占了诗中的绝大部分,因此圣诗又可称之为“赞美诗”。[1]

圣诗火药味极浓。其格调和基督徒相远,和清教徒相近。当然,像第103篇:“……至于世人,他的年日如草一样,他发狂如野地的花。经风一吹,便归无有,他的原处,也不再认识他……”这类比较软性的文字也有,不过为数不多。读圣诗,令人想到古东方人的“旋舞曲”,一唱一和,极有韵致。在修辞上,圣诗有着丰富的譬喻与生动的想象。近东其他宗教也有圣诗,但像犹太圣诗这么动人者实不多见。圣诗中,有许多词造得相当精彩。这些词如第8篇之“从婴孩吃奶的口中”(out of the mouths of babies),第17篇之“眼中的瞳人”(the apple of the eye),第146篇之“你们不要倚靠君王”(put not your trust in princes)等,在英美差不多已妇孺皆知。圣诗中,有些譬喻,例如第19篇中之“太阳如同新郎出洞房,又如勇士欣然就道”。其意境之美,千载之下读之仍足令人叫绝。圣诗可说是诗歌中之最美的。犹太语可说是语言中之最美的。以最美的语言,唱最美的诗歌,实在迷人。[2]

撇开圣诗,让我们看看《所罗门之歌》。《所罗门之歌》亦称《雅歌》。《旧约》中之有《雅歌》及《传道书》等作品,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传道书》充满怀疑和虚无,《雅歌》充满色情和肉欲。对充满色情和肉欲的《雅歌》,其来路有着种种推测。有人说,这是巴比伦的作品,因它所歌颂的是伊什塔尔及坦木兹式的爱情。有人说,这是希腊的作品,因它含有不少希腊词汇——至少,写作的人曾深受亚历山大所带来的希腊影响。有人说,这是埃及的作品,因为所爱者以兄妹相称乃埃及人的特有风尚。不过,不管从哪里来,它在《旧约》里已占有一席之地。这真是一个有趣的谜:谈上帝崇拜的人,为什么要把这类充满色情和肉欲的歌词编进《圣经》里?

现在让我们引几节《所罗门之歌》来看看:

我以我的爱人为一袋没药,让它整晚躺在我的胸前。

我以我的爱人为一株凤仙花,让它盛开在隐基底(Engedi)的葡萄园中。

我的爱人你真美,你真美,因为你有着一双鸽子的眼睛。

我的爱人你真美,如果你高兴,让我们暂以青草为绣榻……

我是Sharon的玫瑰,我是谷中的百合……

给我点葡萄干,让我恢复体力。给我几个苹果,让我高兴高兴,因为我正害着相思病。

耶路撒冷的小姐……请勿惊动我的爱人……爱人属我,我也属他。我的他在百合花中牧羊。

爱人哪,天亮了,回去吧。你要快跑,像头羚羊,像头小鹿,飞跃在比特(Bether)山上。

爱人哪,来吧。到野外去也好,到村庄去也好。

让我们一早起来,走向葡萄园里。葡萄也许已经萌芽,石榴也许已经结蕊。我要在那儿告诉你,我爱你。

如果说《雅歌》是属于年轻人的,那么《箴言》就是属于老年人的了。年轻人不顾一切追求爱情,追求欢乐,到头来觉得什么都没有得到,于是乃发为《箴言》。

传说中的所罗门,[3]曾告诉青年提防坏女人:“因为被她伤害扑倒的不少,被她杀戮的亦甚多……与妇人行淫的,便是无知。行这事的,必丧掉生命……我所猜不透的奇妙有三样,连我所不知道的共有四样。就是鹰在空中飞的道,蛇在磐石上爬的道,船在海中行的道,男与女交合的道。”所罗门同意圣保罗的观点:“要喜欢你幼年所娶的妻。她如可爱的小鹿,可喜的母鹿,愿她的胸怀使你时时知足,她的爱情使你常常恋慕……吃素菜,彼此相爱,胜于吃肥牛,彼此相恨。”这类言论的确不错,不过,颇不像出之一个拥有700位嫔妃的人的口中。

《箴言》所针砭的坏事,好色之外,就是怠惰。“懒惰人哪,你去察看蚂蚁的动作……懒惰人哪,你要睡到几时呢?”“你看见办事殷勤的人吗,他必站在君王面前。”《箴言》的作者也不鼓励雄心壮志。“诚实人必多得福,想要急速发财的,不免受罚……愚顽人发达,必杀己身。”戒多言,也是《箴言》劝世目标之一。智者多做,愚者多说。“诸般勤劳,都有益处。嘴上多言,乃至穷乏……富足人自以为有智慧,但聪明的贫穷人,能将他察透……愚昧人若静默不言,也可算为智慧,闭口不说,也可算为聪明。”

《箴言》中一再提到的是道德和智慧。对于这类问题,《箴言》所采的,显是苏格拉底的观点。每读这类《箴言》,总会令人联想到“亚历山大学派”。这一学派乃集犹太神学与希腊哲学之大成。“人有智慧就有生命的泉源。愚昧人必被愚昧惩治……得智慧,得聪明的,这人便有福。因为得智慧胜过得银子,其利益强如精金,比珍珠宝贵。你所喜爱的一切,都不足与它比较。他右手有长寿,左手有富贵。他的道是安乐,他的路是平安。”

《约伯记》比《箴言》成书年代稍早。这是一部寓言式的作品,作者可能经历过巴比伦放逐的艰苦生活。[4]“这是一部非常伟大的作品,”英国评论家卡莱尔对之极为推崇,“……它不但伟大而且高贵。这是一部属于全人类的著作。在讨论一个严肃问题上,它是最古的,也是最先的。这个严肃问题是:上帝与人类的命运……在我们看来,无论在《圣经》之内,或《圣经》之外,没有任何一部著作可以和它媲美。”

《约伯记》所表露的问题,在于犹太人是重现世的。古代犹太,既然无天堂之说,则为善为恶的结果,除报于现世之外,即别无时间地点可报。但现实与理想往往相左,善人颠沛流离,恶人安享尊荣。“看哪,这就是恶人,他们既常享安逸,财宝又不断加增。”善不得善报,恶不得恶报,于是自然有人要问“上帝何在?”《约伯记》的作者,借约伯——犹太民族的化身——之口,所提的就是同样的问题。犹太人敬奉上帝非常虔诚,约伯即是如此。巴比伦人不但不信上帝,而且还加以侮慢,可是巴比伦人却强大兴盛,犹太人却倒霉受罪。你说这算什么上帝?

《约伯记》的展开非常有趣。据说,一天耶和华对撒旦说:“世上再没有谁比约伯更敬我爱我、更虔心向善的了。”撒旦说:“不然,他虔心向善、爱你敬你,全是因你使他和他一家平安富足之故。假定你让他倒霉,看他还信不信你?”耶和华于是允许撒旦向约伯展开试探。初步试探,夺去他的子女财富,约伯颇能坚持,但再度试探,夺去他的健康,约伯信心动摇了。他想死,他向耶和华大发牢骚。他的朋友琐法(Zophar)幸灾乐祸地说:上帝是公正的,对于世上的人,的确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于是约伯抗声说:

你们死亡,智慧也就灭没了。但我也有聪明,与你们一样……你们所说的,谁不知道呢?强盗的帐篷兴旺,惹神的人稳固。神多将财物送到他们手中……这一切我眼都见过,我耳都听过,而且明白……你们是编造谎言的,都是无用的医生。惟愿你们全然不做声,这就算为你们的智慧。

他又叹生命的短促以及人死不能复生:

人为妇人所生,日子短少,多有患难。出生如花,又被摧残。飞去如影,不能存留……树若被砍下,还可指望发芽,嫩枝生长不息……但人死亡而消灭,他气绝,竟在何处呢?

海中的水绝尽,江河干涸。人也是如此,躺下不再起来……人若死了岂能再活呢?

争辩越来越激烈。约伯对神,先是怀疑,最后甚至变为诅咒。他将神喻为魔鬼,愿他将他毁灭。最后他说:“约伯的话说完了。”论者以为,原来的《约伯记》即到此为止。《约伯记》和《传道书》所代表的,显然是犹太人中的所谓异端思想。[5]

但在现在的《约伯记》中,却凭空出来一个叫以利户(Elihu)的年轻人。他列举一大堆理由,述说神对人绝对正直。最后,耶和华从云端里亲自发言:

那时,耶和华从旋风中回答约伯说:

谁用无知的言语,使我的旨意暧昧不明。你要如勇士束腰,我问你,你可以指示我。我立大地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呢?你若有聪明只管说吧。你若晓得就说,是谁定下的尺度?是谁把准绳拉在其上?地的根基安置在何处?地的角名是谁安放的?那时晨星一同歌唱,神的众子也都欢呼。海水冲出,如出胎胞,那时谁将他关闭呢?是我用云彩当海的衣服,用幽暗当包裹他的布,为他定界限,又安门和闩,说,你只可到这里,不可越过,你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你自生以来,曾命定晨光,使清晨的日光知道本位?……你曾进到海源,或在深渊的隐秘处行走吗?死亡之门,曾向你显露吗?死荫的门,你曾见过吗?地的广大,你能明透吗?你若全知道,只管说吧……你曾进入雪库,或见过雹仓库吗?……你能系住狩户星的结吗?能解开参星的带吗?……你知道天的定例吗?能使地归在天的权下吗?……谁将智慧放在怀中?谁将聪明赐予心内?……

强辩的,岂可与全能者争论吗?与神辩驳的,可以回答这些吧?

约伯由于震慑于这一精灵的威力,因此折服了。约伯认输,耶和华欣慰之余,赦免了他的罪过。不过耶和华对约伯的朋友则表不满,说他们发言浅薄。最后的结局是,耶和华赐给约伯1.4万头羊,6 000头骆驼,2 000头牛,1 000头母驴,7个儿子,3个女儿。除此之外,还让他活到140岁。这个结局令人愉快,可是相当勉强。问题解决没有?没有。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后来的犹太思想家。到但以理(Daniel)时代(约公元前167年),于是有人想,现世的公道似乎是不可能的。但以理及伊诺克认为,要公道除非相信“来世”。在来世,有冤申冤,有恶受罪,有善获赏。这种思想慢慢变成一种潮流,其后即形成基督教主要思想之一。

《旧约》的《传道书》,[6]也曾触及这个问题。不过,该书所获答案看来是令人丧气的。其答案是:人生之幸与不幸,全与善恶无关。

有义人行义,反致灭亡。有恶人行恶,倒享长寿。这都是我在虚度之日中所见过的……我又转念,见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欺压。看哪,受欺压的流泪,且无人安慰。欺压他们的有势力……你若在一省之中见穷人受欺压,并夺去公义公平的事,不要因此诧异。

人的命运不由善恶决定,于是,好运、坏运便只有看机会了。而机会是盲目的和无情的。《传道书》作者说:“我见日光之下,快跑的未必能赢,力战的未必得胜,智慧的未必得粮食,明哲的未必得赀财,灵巧的未必得喜悦,所临到众人的,在于当时的机会。”甚至财富也靠不住。他说:“贪爱银子的,不因得银子知足。贪爱丰富的,也不因得利益知足。这也是虚空……劳碌的人,不论吃多吃少,睡得香甜。富足人的丰满,却不容他睡觉。”进一步观察,他居然得出了与马尔萨斯相似的结论:“货物增添,吃的人更加增添。”

回忆过去的黄金时代,向往未来的乌托邦,能不能获得慰藉?在他看来,不能。因为,现在的和过去一样,而未来的和现在亦并无不同。“不要说先前的日子强过如今的日子。”“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无新事。岂有一件事,人能指着说,这是新的。哪知,在我们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了。”在他看来,进步是没有的。文明,兴了再灭,灭了再兴,毫不足怪。

总而言之,他认为生命毫不足贵,因此活与不活无足轻重。纵然生活,也不过是毫无目的地转圈子。努力、奋斗都是徒劳的,因为一切的一切最后均终归破灭。

传道者说,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人一切的劳碌,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劳碌,有什么益处呢?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太阳出来又落下,急归所出之地。风往南刮,又向北转,不住地旋转,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何处……因此,我赞叹那早死的人,胜过那还活着的活人。并且我以为那未曾生的,就是未曾见过日光之下恶事的,比这两等人更强……名誉强于美好的膏油。人死的日子,胜过人生的日子。

有一个阶段,他认为生活在于尽情享乐。“于是我就称赞快乐,原来人在日光之下,莫强如吃喝快乐。”可是,最后,他又发现,“啊,原来这也是虚空。”至于谈到女人——传道者对之似乎受过很大的刺激,他说:“1 000个男子中,我找到一个正直人。但众女子中,无法找到一个……我得知有这等妇人,比死还苦,她的心是网罗,手是索链,凡蒙神喜悦的人,必能躲避她。”谈女人谈到最后,他的结论却和所罗门与伏尔泰给人的忠告相似:“在你一生虚空的年日,就是神赐你在日光之下虚空的年日,当同你所爱的妻,快活度日。”所罗门与伏尔泰虽然作此忠告,但他们并未身体力行。

他甚至对智慧也采取怀疑态度。谈到著作与读书,他的妙论是:“著书多,没有穷尽。读书多,身体疲倦。”他又说,如你有天赋,那智慧是好的,但若强求,便等于自取灭亡。(这种论调,颇像耶和华口吻。耶和华一次对摩西说:“你不能看见我的面,因为人见我的面便不能存活。”)在他看来,最后,智愚都将同归于尽:

我专心用智慧寻求查究天下所做的一切事,乃知神叫世人所经验的,是极重的劳苦。我见日光之下所做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我心里议论,说,我得了大智慧,胜过我以前在耶路撒冷的众人,而且我心中多经历智慧和知识的事。我又专心察明智慧、狂妄和愚昧,乃知这也是捕风。因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烦,增加知识的,就增加忧伤。

如果有“来世思想”,我们认为上面的愤激,是有转化成希望与勇气的可能的。可是,《传道书》的作者并无此等思想。在他看来,人无论生前与死后,均和动物毫无分别:

因为世人遭遇的,兽也遭遇,所遭遇的都是一样。这个怎样死,那个也怎样死,气息都是一样。人不能强于兽,都是虚空。都归一处,都是出于尘土,也都归于尘土……故此,我见人,莫强如在他经营的事上喜乐,因为这是他的分,他身后的事,谁能使他知晓呢?……凡你手所当做的事,要尽力去做。因为在你所必去的阴间,没有工作,没有谋算,没有知识,也没有智慧。

犹太人在作《箴言》时,是何等推崇智慧,现在,智慧竟一文不值了。显然,这是犹太文明趋于衰老的象征。犹太民族由于一再遭受环绕其四邻的强大帝国的折磨,精力业已消耗殆尽。他们虽然虔心敬奉耶和华,可是耶和华似乎并没有帮他们多少忙。国破家亡,流离失所,诉诸笔墨者,当然是一片怀疑虚无了。

耶路撒冷光复了,然而它并未变成上帝不可征服的堡垒。它先是波斯的附庸,现在,希腊又要它称臣纳贡。公元前334年,青年政治家亚历山大率兵前来叩关。大祭师原定宁死不降,可是据说他当天晚上做了个梦,就梦解释不降不行。第二天一早,大祭师令祭师及民间领袖穿着素服,和他开城到亚历山大军营请降。亚历山大对大祭师颔首为礼,并说了些他对犹太民族及其所崇拜的上帝感到不胜仰慕的话,最后才开始接管耶路撒冷。

当然,这并不就是犹太民族的最后一幕。就4 000年的历史舞台看来,好戏还在后头。耶稣基督是一幕,亚哈随鲁(Ahasuerus)又是一幕。现在,另一幕正在开始。这一幕自然也不是最后一幕。耶路撒冷,犹太民族的象征,建了毁,毁了建,自有人类历史以来,已不知重建了多少次。看来,耶路撒冷不会毁,犹太民族也不会灭。鉴往知来,犹太人与历史同存,也许它亦与文明同样永恒。

古埃及宗教的苍天女神哈托尔(中)和埃及第四王朝第五代(某些传统说法是第六代)国王门卡乌拉(右)

门卡乌拉和他的妻子

拉赫泰普和内弗莱特(Nefret),埃及第四王朝,约公元前2580年

古埃及国王阿肯那顿(公元前1353年至前1336年在位)

古埃及王后奈费尔提蒂(Nefertiti)

阿肯那顿和奈费尔提蒂带领3个女儿接受太阳神阿吞的光芒照射

拉美西斯二世最钟爱的妻子奈费尔塔利(Nefertari),墓墙壁画

古埃及用以在阴间保佑死者的陪葬文集,《死者之书》

古埃及法老图坦卡蒙木乃伊的外棺

湿地狩猎图

家庭和乐图

两块象征纳尔迈国王(Narmer)胜利的铭刻板

雕塑书记员

罗塞塔石碑,最上部为埃及象形文字,再下来的部分是通俗体文字,而希腊文字则是在最底端

拿破仑殖民时期的一幅画《埃及纪念碑》的局部,纪念碑铭文的解读成功,使人们读懂古埃及象形文字

美索不达米亚的男性祈祷者,公元前2750年至前2600年

拉格什国王安纳吐姆的雕塑

掠夺者的碑(stele of vultures)记录了公元前2500年拉格什国王安纳吐姆对阿克沙克的征服

乌尔的石雕,以一连串的景象展现乌尔人处于战争或和平中的情景。在战争的一面,他们手持武器,驾着马拉的战车

以牛头作装饰的乌尔金竖琴,约公元前2600年至前2400年

古代阿卡德时期的亚述统治者萨尔贡一世,约公元前2250年

《汉谟拉比法典》的碑文

亚述纳西拔二世时期的人头飞牛雕塑

伊什塔尔城门,古巴比伦城主要通道上的巨大城门,用烧制砖砌筑,建于约公元前575年

伊什塔尔城墙上的吼狮

伊什塔尔城墙上的楔形文字的尼布甲尼撒二世铭文

大流士和薛西斯向群众致意,约公元前500年

大流士一世宫殿墙壁上的士兵

大流士一世宫殿中的雕刻

阿旃陀石窟先后凿成于公元前1世纪至公元7世纪之间

阿旃陀石窟以壁画着称,这是石窟中的一幅菩萨壁画


[1]圣诗,英文作Psalm,源出希腊语,意即“赞美之歌”。

[2]公认为最美的圣诗,应数第8篇、第23篇、第51篇、第104篇、第137篇、第139篇。最后一篇极像惠特曼所写的赞美歌。

[3]《箴言》自非所罗门一人之作。不容否认,《箴言》中有些是他说的,但大部分则另有来源。《箴言》之集成当在公元前3世纪至前2世纪;作者为深受希腊影响的犹太人;资料来源,有的获自埃及,有的获自希腊。

[4]据某些学者推断,此书成于公元前5世纪。此书内容,曾经掺杂割裂。贾斯特罗(M.Jastrow)认为,此书仅第3至第31章系原本,其余均是后人掺进去的。他还说,即使在第3至第31章内,仍有不少曾遭窜改及误译。例如,第13章第15节“纵他必杀我,而我仍信他”(Though he slay me,yet will I trust in him),应为“然而我无所畏惧”(Yet I tremble not),或“然而我无所指望”(Yet I have no hope)。其他学者,发现希腊悲剧中有类似此书的作品。其内容及形式均颇类欧里庇得斯之作。第3至第41章之文体,颇具希伯来诗中“旋舞曲”的风格。

[5]一位著名怀疑论者勒南说:“怀疑论者所发表的东西不多,同时,发表后可能有的散失了。犹太民族极端重视宗教,怀疑论作品之不见容,是可想而知的。”圣诗第14篇第1节及第53篇第1节,曾一再提及:“愚顽人心里说,没有神。”可见怀疑论者人数不少。对于怀疑论者,尚可参阅《西番雅书》1:12。

[6]本书作者及其写作年代,均无可考。据萨顿推测,此书可能作于公元前250至前168年。作者曾自称“传教者”(Koheleth)及“大卫之子,耶路撒冷之王”。照此称谓,他似乎是所罗门。


《圣经》与犹太民族第七章 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