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文学作品的吠陀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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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文属印欧语系,对我们很有意义。这是一阵奇异的感觉,一个文化经过漫长的时间与空间犹能持续不断。梵文、希腊文、拉丁文与英文,它们在数字、家族的称谓与一些联结动词上,[1]具有惊人的相似。琼斯爵士所说的较希腊文要完整,比拉丁文要丰实,尤其比以上两者都巧妙新颖的古代语文,可能就是雅利安族的语言,它完全与众不同。这一语言尚不为我们所知道,我们只能假定它与早期波斯的方言相接近。《吠陀经》的梵文已成为古典与文学的记号,仅有学者与僧侣们才得以掌握。(按梵文,“梵语”[Sanskrit]意即预备的、纯洁、完整、神圣的。)在《吠陀经》时代,人民的语言并不是单一的,而是复杂的,每一部落各有其雅利安方言。印度永远不会只有一种语言。

《吠陀经》不能确定何人所著作。直到公元前9或前8世纪,印度——或是达罗毗荼——商人从西亚带回一些闪米特文字,近似腓尼基文,从中产生了而后印度的字母。几个世纪以来,书写方面似乎仅局限于商业与事务方面,很少用于文学方面。是商人,而不是祭师,发展了文字。甚至佛教的教规,在公元前3世纪前也没有落实成文字。印度现存最古老的碑文,是一些阿育王的文件。经过了多少世纪,经由手写与印刷,文学与音乐才充满了我们的周遭。当我们发现印度的历史与文学仅通过口耳相传,即能持续如此长的时间而不中断,真令我们百思难解。《吠陀经》经典与叙事诗都是一些诗歌,代代相传,全凭背诵。他们并不期望用眼去看读,而是凭声音去听。就是借这种方法,早期的印度满足了对知识的渴求。

我们对原初印度的了解大部分来自《吠陀经》,但《吠陀经》到底是什么?“吠陀”(Veda)一字的意义是知识,是一部学问的书籍。这一经典被早期印度人民用来研究神圣的学问,正如《圣经》一样。在收集的编辑与分类上,没有比这部经典更晦涩不明了。在这些经典里,唯一现存的,即如下所示:

1.《梨俱吠陀》。

2.《娑摩吠陀》(Sama-veda)。

3.《夜柔吠陀》(Yajur-veda)。

4.《阿闼婆吠陀》。

每一经典内又分为:

第一篇 《曼怛罗》(Mantra)——赞美。

第二篇《梵书》——祭师僧侣们所用的祭式、祷告与符咒典范。

第三篇《阿兰亚书》(Aranyaka)——为隐逸圣哲的“山林文”(forest-texts)。

第四篇 《奥义书》——哲学家们的密谈。[2]

其中只有一部经典不是宗教、哲理或魔术,而属于文艺品。《梨俱吠陀》是一部宗教名诗选集,包含1 280首圣歌或赞美诗,对象是印度雅利安人信奉的所有神物,如日、月、天、星、风、雨、火、黎明、土地等。[3]其中极大部分实际是对于牲畜、五谷与长寿的祈愿,极小部分够得上文艺的水准,少数的赞美诗歌已达流利与雄美。有一些是单纯而自然的诗文,如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首赞歌惊叹着白色的牛奶竟来自红色的乳牛。另外一首不了解为什么太阳一下山后,竟没有一直掉落在地上。又有一首问道许多的河流流入海洋,为什么海洋永不会填满呢?有一首挽歌是用死亡论的体裁,悼念一个阵亡的伙伴:

我从死者手中取下了挥动的弯弓。

借它带给我们统治权与光荣。

你我天人远隔,充满了英雄的事迹,将摧毁来自所有敌人的袭害。

进入大地的内部,投入母亲的怀抱,她是多么的深远,极度的丰实;宽宏仁爱的物主,求你永葆如羊毛般柔美的青春,永远不辍。

呵!大地,尽情开放吧!不要让重压加诸我身,助我、扶我轻易行进。

有如慈母怀抱中护藏的孩子,安全无虑,啊!大地!

另一首诗记述人类第一对双亲,一对双生的兄妹亚马(Yama)与亚米(Yami)之间的坦白对话。亚米唆使她哥哥不要顾及符咒里神的禁令与她同居,并保证她所希望的一切都是为了延续人种。亚马以高度伦理为由,拒绝了她的要求。她使尽诱惑,最后呼他为弱者。这一故事没有结局。我们仅能从客观的证据来加以判断。诗文最崇高的部分是一首令人惊异的万物赞美诗。有一首甚至极具怀疑意识的巧妙泛神论,竟出现在最具宗教意识的民族的最古老的书籍里:

既非有,亦非无;悠悠苍天一无所有,太空苍穹无极渺茫。

覆盖何物?遮蔽何物?掩饰者何?

水深无底,何其神秘?

并非死亡,亦无永生不朽,日夜之间并无限界。

惟凭一息尚存,否则自甘死亡,生存于无有之乡。混沌初开,一片漆黑。海际无光,朦胧深奥。壳里胚胎,生灵来自酷暑。首获爱顾之隆,有如春回大地——更在诗人心中表露无遗。

迷茫于造物与非造物之间。是大地抑或太空出现光亮。普及万物?

种子播下,神力继之——在下覆万物,在上具威力与愿望。

谁知此中隐秘?谁来揭露其奥妙?

万象众生从何而生,从何而来?

众神灵自己随后出现,谁知此一伟大造物主来自何处?他是来自所有伟大造物主所来之处。

是随意愿,抑或尽在不言中。

至高无上的先知是在最高的天堂,

它洞悉一切——即使偶然他有所不知。

以上这首诗所提的问题只能留待《奥义书》的作者来答复。


[1]英文的one,two,three,four,five,梵文是ek,dwee,tree,chatoor,panch;拉丁文是unus,duo,tres,quattuar,quinquo;希腊文是heis,duo,tria,tettara,pente.(quattuar变为four,与拉丁的quercus变为fit同。)或是英文的am,art,is,梵文是asmi,asi,asti;拉丁文是stum,es,est;希腊文是eimi,ei,esti。至于家族称谓,依德国语言学家格林姆(Jakob L.Karl.Grimm,1785—1863)的规则(凡是子音群由于不同人称的习惯母音的不同,因而形成的变动)启示我们所用的语言与梵文有惊人的近似关系,这一规则在多数的情况下可以归纳如下:1.梵文的K(如在Kratu力量)与希腊文K(Kartos,Strength力气),拉丁文c或qu(cornu角horn),德文h、g或k(hart)与英文h、g或f(hard)等相同;2.梵文g或j(如在jan,tobeget产生)与希腊文g(genosrace人种竞赛),德文ch或k(kind.child),英文k(kni血统)等相同;3.梵文gh或h(如在hyas昨天)与希腊文ch(chthes),拉丁文h、f、g或v(heri),德文k或g(gestern),英文g或y(yesterday昨天)等相同;4.梵文父女(如在tar,to,cross横过),与希腊文t(terma最终end)拉丁文t(terminus)德文d(durch,trongh通过)英文th,或d(trough通过)等相同;5.梵文d(如在das+tan),与希腊文d(deka),拉丁文d(decem)德文(zehn),英文t(ten+)等相同;6.梵文dh或h(如在dha,toplace.or.put位于)与希腊文th德文t(tun,do)英文d(do,deed)等相同;7.梵文p(如在patana,feather羽毛)与希腊文p(pteros.wing羽翼)拉丁文p(penna,feather)德文f或v(feder)英文f或h(feather)等相同;8.梵文bh(如在hhri,to,bear背负)与希腊文ph(pherein)拉丁文f或h(fero)德文p、f或ph(fahren)英文b或p(bear,birth,brother等)等相同。

[2]这只是许多可能的资料区分的一种。再加上包含在《梵书》与《奥义书》里的“加入”注释,印度的学者们经常将《吠陀经》里包含几篇以警句方式的短篇注解的结合品,称之为Sutras。这些因为不是直接来自天堂,故具有一个古代传统的高度权威,许多部分都简陋得难以理解。它们更便于学生记忆,因为他们不用书写,专靠记忆。至于这些大批诗文、神话、魔术、祭典与哲学等的著作人与时间,没有人能说出来。虔敬的印度信徒们相信这经久的每一个字都富有神意,并告诉我们,这是伟大的神明梵天亲自用他的手写在金制的叶子上。这就是一种不能够反驳的观念。基于他们炽热的爱国心,各地的土著领袖们共同为这些诗歌确定了它的年代,是从公元前6000年至前1000年。而这些资料可能是在公元前1000年至前500年间所收集与整理出来的。

[3]它们一般是由每四行一节的诗文组合而成。每行有五、八、十一或十二个小音节,其数量亦不同,但最后四小音节经常是两个长短格韵,或一长短格韵与一扬格韵组成。


吠陀的宗教《奥义书》经典中的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