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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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随意改变的时代,旧神祇何以自处呢?显然,自贵族以至大众的点滴怀疑,已汇集成为一条溪流了。这是难以了解的,一种仍旧信仰其古代万神殿(pantheon)的人民,如何能够接受那么喧哗喝彩的喜剧——在那些喜剧中,普劳图斯不论其有何借口,总是仿效希腊的方式,他开玩笑地使朱庇特神为阿克梅娜(Alcmena,希腊女神)做工,又使墨丘利神变为小丑。甚至连非常渴望保存旧方式的老加图,也为两个占兆官的能力而惊叹,当此二人(指喜剧上扮占兆官的演员)相遇时,他终于笑了。这些取吉兆的人为政治奸谋所贿,由来已久。奇异的事与预兆协调起来,以形成民意,人民的投票被借宗教之名的欺骗所取消,而宗教也已允许把剥削转变为神圣之事。那是一个不祥之兆,波里比阿在罗马最高社会中生活了17年之后,约在公元前150年所写下的,好像罗马的宗教只是政府的一个工具:

据我判断,罗马帝国最显著、最卓越的特性,是它宗教的本质。这件事,在其他国家中是被谴责的对象——那就是迷信——然而保持罗马国家团结的也正是这个。这些事情披上华丽的王袍,贡献于公众的及私人的生活中,达到那么高的程度,绝没有别的宗教能与其媲美……我相信,罗马政府是为了一般人民之故而采取这样做法的。倘若能由智人组成一个国家,此举也许并无必要;然而,由于群众都是多变的,充满着不想守法的念头、不合理的冲动,及暴烈的愤怒,所以必须借着不可见的恐怖与宗教的壮观来加以压制。

波里比阿也许能以近来的几桩事情,自我证明其说的合理,那些事情所表示的趋势是,尽管有普劳图斯及希腊哲学,迷信仍然是王。当坎尼惨败之后,罗马城似乎处于对汉尼拔毫无防御的状态,极易激动的人们陷于风声鹤唳中,叫道:“我们要祈求什么神来拯救罗马呢?”元老院为平息此骚动,先用人作牺牲,接着又向希腊诸神祈祷,接着又用希腊人的宗教仪式向所有神祇祈祷,不分罗马神或希腊神。最后,元老院决定,如果政府不能阻止迷信,就应加以组织和管制。公元前205年,元老院宣称,《预言书》(Sibylline Books)载有预言,如能将大神母——赛比利(Cybele)女神的一种形式——自皮希拉斯(Pessinus,在小亚细亚西北部)接到罗马来,汉尼拔就会离开意大利。帕加马国王阿塔卢斯(Attalus)同意了,大神母化身的那块黑石就用船运到罗马的奥斯蒂亚港,到了那里,即由大阿菲利加·西庇阿率领一队品德高尚的夫人们前去迎接,举行了动人的仪式。载运此女神的船在台伯河的淤泥里搁浅,维斯太修道院的修女克劳狄乌斯娅以其不可思议的贞女之力把它解开,溯河曳上罗马。于是,那些高贵的夫人们每人依次轮流抱石,以庄严的行列把它携往胜利神寺内;大神母所过之处,虔诚的人民都在他们门口焚香膜拜。元老院此时才知道,这个新神必须有一些自阉的祭司服侍,不禁大吃一惊;这些祭司终于找到了,但是,不许其他的人和他们在一起。自那个时候起,每年4月的大神母节,罗马人皆举行庆祝,首先是一片悲哀,其后是一片欢笑。因为这个女神是植物之神,据传说,她的儿子阿提斯(Attis)是秋季和春季的象征,不幸死了,进了地狱,然后又起死回生。

就在同一年(公元前205年),汉尼拔离开了意大利,元老院便自我赞美处理这次宗教危机的成功。但是,对马其顿的几次战争,打开了通往希腊及东方的大门;战争结束后,士兵带着东方的战利品、思想及神话归来,而希腊和亚洲的俘虏、奴隶、难民、商人、旅行家、运动员、艺术家、演员、音乐家、教师及演说家们,也随着如潮水般涌至;而那些移民又带来了他们自己的神。罗马的下层阶级很高兴懂得了狄奥尼索斯酒神(Dionysos-Bacchus),懂得了俄耳甫斯(Or-pheus)(音乐之神)与欧律狄刻(Eurydice),懂得了能赐给神的灵感与极度兴奋的一些神秘仪式,也懂得加入神秘的会,该会能启示复活之神,并允许崇拜者永生。公元前186年,元老院很感苦恼,因为听说有不少人采用了狄奥尼索斯酒神的崇拜仪式,他们举行夜间酒神会以为庆祝,他们的秘密,已使谣言所谓无节制的饮酒性交狂欢变成了事实。李维说:“男人所做的荒唐事比女人多。”他又加上一句,“无论何人,凡不肯同流合污者……就成了被害人而牺牲了。”可能要把传说改变为历史了,元老院制裁这种崇拜仪式,逮捕其信徒7 000名,有数百人被处死。在罗马对东方宗教的长期战争中,这是一次暂时的胜利。


罗马的改变哲学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