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本笃(480?—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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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年是雅典哲学学派的终结之日,也是拉丁基督教区(Latin Christendom)最著名的修道院——蒙特卡昔诺修道院的开创之时。它的创始人圣本笃(Benedict of Nursia)生于斯波莱托(Spoleto),出生于式微的罗马贵族家庭,被送到罗马受教育,却因放纵肉欲而沾染了恶名。另有一说,谓他追求爱情,因此沉沦了。15岁时,他逃往离萨伯卡(Subiaco)5英里路的遥远的萨宾山中,在峭壁下的岩洞中筑一间小屋,在那儿度过几年孤独的苦行生活。教皇格列高利一世的《对话录》(The Dialogue)叙述圣本笃勇敢地迫使自己忘却女人的事:

邪念把伊人映现在他的脑际,这个记忆强烈地在上帝的仆人灵魂里燃烧起欲望……几为逸乐所淹没,他又想摆脱杂乱的心思。突然间,由于神的恩惠帮助,他恢复清醒,看到许多荆棘及荨麻在身旁丛生着,他脱掉衣服,扑进棘刺丛中滚了很久,起来时全身皮开肉绽。由于肉体的伤,他医好了灵魂的创伤。

他在那儿住了几年,坚定不移的精神博得佳评,被附近一所修道院的僧侣恳切地请去当院长,他警告他们,他的条规严苛无比,但他们坚持聘他,于是他就跟僧侣们去了。几个月的严格管教,使得僧侣无法忍受,偷偷在他的酒里放了毒药。于是他又恢复孤独的生活,有心的年轻人前来住在他附近,请求指点,为人父的携带子女前来求教。迄于520年,已有12座修道院在其洞穴附近建立起来,每座各有12位僧侣。当这些人中还有许多人以其教条为苦时,他已带领最热心的随从到达蒙特卡昔诺,那里系海拔1 715英尺的高山,于其上可俯瞰古城卡西姆,它位于卡普阿(Capua)西北方40英里。他毁坏了一座异教庙宇,建立了一所修道院(约529年),并制定《圣本笃清规》(Benedictine Rule),以之影响了西方大部分修道院。

意大利与法兰西的僧侣们误学东方孤独的苦行方法,西欧的气候以及活跃精神使得这一摄养之术难以实行,许多人因此半途而废。本笃并不反对隐士,也不责备苦行主义,但他认为最好把苦行改为群体而非单独的方式,而且其中不应有好胜的表现或对抗比赛,每一步骤都得有院长的控制,并能够马上停止对身心的伤害。

在西方,加入修道院生活的人无须宣誓。本笃感到这些渴望如此生活的人应从初学者做起,从经验中学习他应该恪守的规则,只有在这项考验之后,他才能宣誓;接着,如果他还坚持这样做,则还得以文字保证:“永久居留,革新行为,绝对服从。”签名并监誓后,在隆重的典礼中,由发誓者自己拿着誓言,放在圣坛上面。因此,僧侣未经院长许可,不得擅离修道院。院长由僧侣推选,僧侣有重要事情面临决断,他也提供意见,但最后决定权在他,僧侣只有静默、谦卑地服从。他们必要时才能讲话,不得大声说笑,走路时两眼看着地面。他们不得拥有任何私人物品,“没有书、书桌、笔……什么也没有——所有的东西都得公用”。过去的荣华富贵或为奴之身都得忘掉。院长——

……对修道院内的人一视同仁……一个生而自由的人,除非有其他合理的原因,不得比出身低微的人更受偏爱。因为不分贵贱,在基督的名下我们都是一体的……上帝不偏袒任何人。

对于请求帮助的人,修道院尽其所能,施舍或接待。“所有的客人将被视同基督而受到款待。”

每个僧侣都要工作,或在田间、修道院的商店中,或在厨房、房子四周,或抄写……未到中午不准进食,封斋期(Lent)则未到日落不准进食。从9月中旬以迄于复活节,一天只有一餐,夏天白天较长,有两餐。可以喝酒,但不准吃四足动物的肉。工作及睡眠常被祈祷打断。本笃受东方圣贤影响,把白天分为几个“教规时间”(“Canonical hours”),亦即依教规而定的祈祷时间。僧侣于清晨二时起床赴礼拜堂,背诵或吟唱“宵祷”(“nocturns”),包括《圣经》读物、祷词以及圣诗。黎明时他们齐集作早课(matins)或清晨赞课(lauds),6点整作一时课(prime)——第一小时,9点作三时课(tierce)——第三小时,正午作六时课(sext),3点作九时课(none),日落时作晚课(vespers)——黄昏小时,就寝时再作终课(compline)——完成。就寝时间为傍晚,僧侣们几乎不用照明,他们和衣而睡,很少沐浴。

针对以上各特定规条,本笃又添了一些训诫,以为完美基督徒的准则:

一、首先要全心全意全力敬爱上帝。二、爱邻如己。三、不杀人、不犯奸淫、不偷、不贪、不作假见证……八、尊敬所有的人……十一、珍惜身体……十三、爱好斋戎。十四、救济贫穷。十五、送衣服给无衣者。十六、探问病人……三十、不伤害别人,却又能忍受自身的伤……三十一、爱自己的敌人……五十三、不要多嘴……六十一、不要乞求被称为圣徒……却要做个圣徒……七十二、意见不合,太阳下山前要取得一致。从不因未蒙上帝恩宠而沮丧。

在充满战争、纷乱与怀疑、迷失的时代里,圣本笃修道院是使人平复的避难处,它收容无处栖身的潦倒农民、渴望静心休息的学生以及厌倦世事和纷争的人,对他们说:“放弃你的骄矜、自由,在这里寻求安全、和平吧!”正因为如此,成百座类似圣本笃的修道院在全欧洲兴起。它们各自独立,听命于教皇,好似一片个人主义大海中的共产主义式岛屿。本笃的规条及仪式,成为中世纪人类最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创举之一。蒙特卡昔诺本身就是那永恒的象征。伦巴底野蛮民族于589年攻掠该修道院,他们离去后僧侣又返回。阿拉伯人于884年毁掉它,僧侣又重建起来。1349年它遭地震侵袭,僧侣再次重建;1799年遭法兰西军队劫掠;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被炮火夷为平地。如今(1948年)本笃会僧侣又亲自重建这座修道院,真可谓“把它打倒,它又起来了”。


第四章 争斗中的基督教(529—1085)格列高利大教皇(54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