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意大利

字数:2515

查理八世13岁时,父即逝世。由仅大他10岁的姐姐波热的安(Anne de Beaujeu)代为摄政8年,很明智地治理国事。她紧缩政府开支,宽减人民1/4的人头税,赦回一些被放逐者,释放甚多囚犯,而且在1485年轻而易举地平服了贵族们的蠢动,他们想再夺回已被路易推翻的封地主权。当布列塔尼联合奥尔良、洛林、昂安古莱母、奥兰治(Orange)及纳瓦尔诸地作再一次的叛乱时,她经由外交并用特拉姆衣一地的路易(Louis de la Trémouille)领军镇压,击败了他们。同时她又安排查理与布列塔尼的安(Anne of Brittany)的婚事,安于1491年把她公爵名下的领地作为陪嫁,进贡于法国国王,因此这场骚乱很圆满地结束。随后这位摄政即行退休,不再问事,平静地度过其余生31年。

这位酷似查理之姐并同名的新皇后,身短脸平,瘦弱而跛脚,短鼻阔嘴,有一张哥特人的马脸,她意志坚强,其精明与小气,正如布列塔尼人一模一样。虽然她平时衣履朴素,身着黑袍,面戴头巾,但在隆重场面上,却珠光宝气,打扮华丽。她较查理更爱接近艺术家及诗人,她委派布尔迪雄(Jean Bourdichon)为她画《布列塔尼亚的安的时代》。她从未忘怀她所爱的家乡一切——布列塔尼人和其生活方式,她温柔而自傲,她勤勉缝衣,努力改造她丈夫及其朝廷的风气。

饶舌的布朗托姆(Brantôme)也说:“查理之好色已超过其瘦弱体格所能接受的程度。”婚后,查理总算控制自己,仅蓄一妾。他对皇后的姿色无法抱怨。因他本人也是头大背驼,尊容难看,眼大无神,而且近视,下唇厚而下垂,口齿笨拙,双手且时常不断抽动。然而他天性善良,有时且富于理想。他好阅读武士故事,常怀大志要为法国收复那不勒斯,为基督徒收复耶路撒冷。安茹皇族从1268年就一直控制那不勒斯王国,直到1435年被阿拉贡的阿方索五世(Alfonso V)逐出为止。安茹皇族要求的权利早已留给路易十一;这些权利,现已被查理公开索要。议会方面认为他是世界上最不适宜领军作战者;但是他们希望利用外交途径来补救其弱点,占领下的那不勒斯可以便利法国通商,进而控制地中海。为加强皇室侧翼之维护,他们把阿图瓦和自由郡让给奥地利的贵族马克西米连一世(Maximilian I),又把色丹及鲁西永送给西班牙的斐迪南;他们认为已呈弱势的法国,势必要占有半个意大利才行。加重征税,典卖珍宝并向热那亚银行家借款,由米兰的摄政洛多威克(Lodovico)那里,获得了4万陆军,100门攻城炮和86艘战船。

查理于是在1494年欣然出发,也许没把身边两个安女士带着同行。他受到米兰人的欢迎(因后者与那不勒斯早有夙怨),并迷恋于该地女人以致在行军途中一路留下很多私生子,但有一次他的副官为他找来了一位不屈从的少女,而查理却很文雅地不但未予勉强,反而派人去把这少女的爱人接来,亲自为他们主持婚礼,并赠予500克朗的嫁妆。那不勒斯无力抵抗查理大军,遂使查理不费吹灰之力夺得该地。但在欣赏其风景、享受其佳肴和美女之余,他却忘记了耶路撒冷。在这场战役中,他是法人中幸运未曾感染到性病的人,此病以后被称为“法国病”,因为在其部队返国后,这病在法国极为猖獗。神圣同盟中的威尼斯,亚历山大六世及米兰的洛多威克(早已变心),强迫查理撤离那不勒斯,并须经由怀有敌意的意大利撤退。他那腐化了的军队于1495年在福尔诺沃(Fornovo),打了一次无结果的战争后,遂迅速返回法国,除了带回传染病外,也带来了文艺复兴。

贝厄德的领主皮尔·特锐(Pierre Terrail),22岁时,就在福尔诺沃显露了勇气赢得了无畏无过的武士半个头衔。他出生于法国国王太子妃多菲内(Dau-phiné)封地下的贝尔德堡,具有贵族家世,200年来,族中主人均死于战场;在这次战役中,皮尔似乎决心维持其传统家风。他杀了两匹马,俘虏了敌人的掌旗兵,因而被国王封为爵士。在暴乱与奸诈的那个时代中,他具有骑士一切的武德——心地高尚而不炫耀,忠诚而不卑躬屈膝,自尊而无失礼的骄狂。尤其他轻松地去完成12次战争的精神令人激赏,以致与他同时代的人称他为“标准的骑士”。关于皮尔,以后还要提到。

查理国王在征讨意大利归来后,还活了3年。他在安布衣斯(Amboise)参观网球赛时,被一扇松脱的门砸了头,脑部受伤而死,时仅28岁。他的子女都已先他而亡,所以他的王位传给其侄儿奥尔良公爵,奥尔良于1498年登位成为路易十二。奥尔良的诗人查理森那时年已70。路易现年36岁,却已体弱不堪。他的道德在那样的时代显得太高尚了,他的态度又极为诚恳和蔼,致使法国人民都知道去敬爱他,并不因其从事无益的战争而稍减。在其登位那年,与路易十一的女儿让娜·德·弗朗斯(Jeanne de France)离婚,这事似乎犯了大不敬之罪。但是当他年仅11岁,就被那位柔弱却固执的国王强迫与这个讨人嫌的女孩结婚,他不可能对她表示爱情。而现在他把一位法国新娘,一个郡及养老金送给教皇之子恺撒·博尔贾作为报酬,说服了亚历山大六世根据血族理由取消那件婚事,并批准他与那位携带公爵领地作为嫁妆,在布列塔尼寡居的安结合。然后他们定居在布卢瓦,给法国皇室作一个互敬互爱的婚姻示范。

路易十二表现了特具的优越才智,他并没有路易十一的狡诈心计,但是他的善良天性,以及他那有充分的智慧,明智地选择能干的部属,授给他们许多权力。他把政务及大部分的决策,交给他的生死之交安布衣斯的红衣主教乔治(George,Cardinal d'Amboise);而这位聪明善良的高级教士,治理国事极佳,以致每当新的任务发生时,那些赶热闹的大众就会耸耸肩说:“让乔治去搞吧!”人们惊奇地发现法国的征税在逐渐减轻,最初减少1/10,然后又减少1/3。出身富贵养尊处优的国王,尽量对自己及朝廷节省开支,绝不让左右亲信中饱私囊。他废除官爵买卖,禁止官员接受人情,开放政府邮政为全民服务,任何行政官出缺,须由司法官提名三人,再由自己圈选其中之一。对于任何政府雇员非经公开调查,证明其不忠于事或不称职者,不得革职。有些喜剧演员及朝臣嘲讽他过于吝啬,他却很高兴地接受这项幽默。他说:“在他们所说的下流话中,也许让我知道了一些有用的事情;如果他们喜欢去为女人捧场,那就让他们去陶醉好了,我宁愿朝臣们讥笑我小气,却不愿挥霍使老百姓受苦。”使他愉快的最好办法就是向他提供有利于人民的新计划。民众对他感戴,称他为“平民之父”。在法国的历史追溯中,老百姓从未有过此种繁荣好日子。

可惜这种幸福的德政,因再度对意大利用兵而失去光泽。也许路易及历届的法国皇帝从事这种外战之目的,是在使好斗成习的贵族忙于征战,否则他们就会搞起内战,扰乱法国,对尚未稳定的君主政体及国家统一造成不利。路易十二在征服意大利12年后,必须从该半岛撤军,却在1513年那场几内加特(Guinegate)战役,败给英国。该次战役被笑称为“马刺之战”,因为法国骑兵在仓皇中从战场败退。于是路易求和,此后情愿只当他的法国国王。

1514年布列塔尼的安去世,结束了她一生的苦难。安无所出,路易十二把他的女儿克劳德(Claude)嫁给昂安古莱母伯爵弗朗西斯一世(Francis I)为妻,这样在家系继承王位上仅次一级。他的臣下劝路易十二(现已52岁)再度续娶第三任太太,并假传得子来哄骗热衷名位的女婿弗朗西斯。路易十二终于娶了玛丽·都铎(Mary Tudor)——她是英国国王亨利八世的16岁姐妹。她与病弱的国王过着愉快而消耗精力的生活,她主张一切要注意美与年轻。路易于1515年,即其婚后第三个月便逝世了。这位被爱戴、称作“平民之父”的国王,把那战败但却繁荣的法国遗留给其女婿。


路易十一(1461—1483)庄园的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