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机主教位极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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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塞留大权独揽后,各种措施均以法国的富强为目标,很少考虑到人民的福利。他认为法国是一个整体,而非个人的总和数目。他不曾把一般老百姓理想化,而且很有可能,他认为老百姓为国鞠躬尽瘁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会牺牲他们,使未来的法国免受哈布斯堡王朝的包围。他日理万机,至深夜始就寝,但大部分的时间以处理外交政策为主。他无暇改进国家的经济,除非搜查逃税者。国家的岁收和情报必须保持完整,才使他不得不花一番工夫处理。在1627年,他设置了公共邮局。

税捐乃由一些承包收租的财政人员来负责征收,这些人将两三倍于缴给国库的税收金额塞入私囊。贵族和教士豁免缴纳一些主要的税。聪明狡猾的商人和囤积居奇的官吏,笼络收税员,或以特异手法逃税。市镇等商业区仅缴付小额税款以掩人耳目,逃避人头税。因此主要税收乃落在农人肩上。黎塞留上台后,一心一意想把法国造成基督教世界中最强盛的霸主,税收极重,任凭农村荒凉贫困。如同亨利四世一样,他不喜欢以战争方式征服他国,而宁愿以金钱来笼络收买。他所签订的多项条约,即是以金钱津贴盟国,使之肇启战端,他却坐收渔人之利。有时遇到财政困难,他倾私囊以给国库,有一次他雇了一位化学家帮他制造金子。税捐及强迫性的国家劳役——道路上那些拿不到工资的劳工们——加上天旱、饥荒、瘟疫、军队的破坏,几乎使农人被迫自杀。有些农夫因为无法生存,杀死家人后自杀。有些饥不择食的妈妈,竟忍心宰杀自己的婴孩而食之(1639年)。1634年,根据一项可能是夸大的报告称,巴黎竟有1/4的居民以乞食为生。穷人为生活所迫,此起彼落,定期反抗,但均被无情的手段荡平。

黎塞留以税款建立数支陆军和一支海军,因武力乃是伸张主权最坚强的后盾。由于他拥有大元帅之名,容易贯彻命令,坚决果断地执行职务。他修筑了各港口,增强防御工事,建立军火工厂和粮仓,造了85艘船只,设立海事学校,训练海军。他成立了100个团之多的步兵,300队骑兵,恢复了军队的纪律。他唯一的失败,即是不能够扑灭娼妓。他重整军备之举,使他面临因朝代的变迁导致的外交关系上混乱的局面,此即承袭太后玛丽亚·美第奇摄政时代的外交关系,转变到亨利四世时代的外交政策,由是集中全力,解放法国免受哈布斯堡王朝在荷兰、奥地利、意大利及西班牙等地的包围。

太后曾使法国和西班牙联盟,依黎塞留的说法,即是她曾经向敌人臣服。同时,她同亨利四世时代曾与法国结成秦晋之好的国家——英国、荷兰、新教德国(The Protestants of Germany)疏远了。黎塞留独具将领对战略的远见,特别重视瓦迪林隘口在战略上的重要性——该隘口衔接奥地利和西班牙所控制下的意大利,是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互换补给品和军队的要塞。12年来,他一直为夺取这些隘口而努力。几场对胡格诺教徒和贵族的战争使他分心,争夺隘口均遭遇失败,但他成功的外交政策弥补了战场上的失利。他曾赢得弗朗索瓦·克拉克·特雷布莱(Franζois Le Clerc du Tremblay)的忠诚服务。弗朗索瓦出家为圣方济各教派托钵僧后即自称为约瑟夫(Joseph),约瑟夫神父奉命折冲尊俎,他以灵活的手腕从事外交的工作。当时法国人称喜欢穿玄色僧袍的约瑟夫神父为“玄衣主教”(Eminence Grisehis Gray Eminence),称喜欢穿红色衣服的黎塞留为“红衣主教”(Eminence Rouge),两人互为辅佐,并称瑜亮。黎塞留获此得力助手后,更是如虎添翼,他誓言将“给世人证明,西班牙的时代正在消逝,而法兰西的时代已经来临”。

1629年德国国内划时代的冲突,似乎即将结束,天主教的哈布斯堡皇帝大获全胜,压制了信奉新教的诸邦领主。黎塞留即以金钱改变整个局势。他与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Gustavus ⅡAdolphus)签订了一项条约(1631年)。根据该项条约,这位英勇的国王,每年获得法国100万里弗的援助,将攻入德国以拯救新教各邦的命运。法国国内亲教皇的人士随即指责黎塞留是天主教的叛徒。他机敏地答称,凡主张中立者,均为法国的卖国贼。当古斯塔夫在吕岑(Lützen)一地获得胜利却不幸去世时(1632年),大部分的德国小邦国王,也一一向皇帝投降。黎塞留看情势不妙,便积极加入这场战争。他扩充法国陆军,由原来1621年的1.2万人,至1638年时增加到15万人。他又鼓动西班牙境内加泰罗尼亚地方的叛乱。他以外交手腕控制了特里尔(Trier)、科不凌茨(Coblenz)、科尔马(Colmar)、曼海姆(Mannheim)及巴塞尔等地。他的军队攻占了洛林省,并经萨伏伊向西班牙在意大利北部的势力中心——米兰推进。

不久,幸运的钟摆又荡到了另一边,使以前的大小胜利显得毫无意义了。在1636年的七八月份,有一支强大的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经荷兰侵入法国,陷亚琛(Aix-la-chapelle,即Aachen)和科比埃(Corbie),直逼亚眠(Amiens),将索姆(Somme)和瓦兹河(Oise)间的青翠山谷夷为平地。黎塞留军队远在天边,无法济燃眉之急,通往巴黎之路毫无设防地暴露在敌军的攻击之下。太后这时在布鲁塞尔,王后在圣日耳曼,亲西班牙的党徒在法国欢欣不已。他们已在计算黎塞留将会在何时覆亡。巴黎城内,愤怒的民众群集街道之上,要求处死黎塞留。但是,当他突然在他们的面前出现时,他在庄严威武的马背上,显得那么平静,这时没有一个人敢向他接近,很多人祈祷上帝赐给他力量以拯救法国。那时他不仅显出智慧和勇敢,他的真知灼见和勤奋的精神也表露无遗。很久以前,他即训练巴黎的民众成为后备民兵,他为他们贮藏了武器和各种物资。现在,他激起他们的爱国情操,他们也响应了他的号召。同时,巴黎法务院、公司团体、各业公会也踊跃捐款,不到几天就成立了一支大军,踏上征途向科比埃城进攻。嘉斯东统率着这个部队,调度不当,延误军机。黎塞留特地赶来亲自指挥,下令进攻,在11月14日那天攻下了科比埃。哈布斯堡王朝的军队节节退败,大军撤回荷兰境内。

1638年,萨克森·魏玛(Saxe-Weimar)公爵伯恩哈德(Bernhard)率领了一支由法国资助的大军攻占了艾尔萨斯(Elsass)。一年后他去世了,将该地转给法国,艾尔萨斯和洛斯林根(Lothringen)遂并成阿尔萨斯·洛林(Alsace-Lorraine),开始归入法国的版图。1640年大军又攻陷阿拉斯(Arras)。1642年国王和黎塞留又率领一支大军攻陷佩皮尼昂(Perpignan),使鲁斯龙附近省区脱离西班牙的统治。每到一个地方,黎塞留似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是胜利的筹划者!

法国不妥协的贵族、朝廷亲西班牙的派系和图谋不轨、蠢蠢欲动的名门贵妇,发动最后一次打倒黎塞留的运动。1632年,黎塞留军事及外交方面的助手埃菲亚侯爵(The Marquis of Effiat)去世,遗下寡妇及一个俊秀的12岁男孩,名叫亨利·考费尔·鲁兹(Henri Coiffier de Ruzé),辛马斯(Cinq-Mars)的侯爵。黎塞留将这个孩子带回照顾,并将他推荐给国王。他可能是利用这个小玩物把路易从心怀不轨加入阴谋集团的奥特福身边拉过来。事情因此发生了。国王被这位面貌姣好少年的机智和无礼的态度迷住了,即封他为御马长官,要求陪他睡觉。但辛马斯到21岁时,偏偏看上了高等妓女玛丽安·德洛姆(Marion Delorme)和平步青云后来成为波兰王后的玛丽·贡萨格(Marie de Gonzague),后者更是黎塞留的死对头。或许出于她的建议和被她以退为进的战略所激怒,这位少年竟一再要求路易准其参与御前会议,并能统率一支军队。当黎塞留反对这些建议时,辛马斯便要求国王解除黎塞留首相的职位。这种要求又被拒绝,他愤然投向嘉斯东·布永(Bouillon)公爵及其他的人,企图挟持色当(Sedan)投降西班牙军队。有了这支军队当后盾,这些阴谋家打算攻入巴黎以便控制国王,同时嘉斯东本人也誓言安排刺杀正动身往佩皮尼昂途中的黎塞留。辛马斯的友人图征求王后的合作,但安娜王后正期盼着路易能早日去世,好让她升为摄政,故将这次的阴谋暗示给黎塞留。他假装手头上持有一份法、西协定的副本,嘉斯东信以为真,坦承一切阴谋,并且又像以前一样,背叛了他的同党。辛马斯、图、布永被捕,布永以无罪获释。这两位年轻人在里昂的法庭受审,一致被判有罪。他们从容就义,使叛国之罪显得神圣庄严。

叛乱事件发生后,国王匆匆赶回巴黎以保卫他的王位。黎塞留则病况垂危,在抬轿之上,经过疲于胜利与切盼和平的法国国土。


枢机主教与贵族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