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艺术
古典传统在法国的文雅及敏感中被冲淡了,在同一思潮下,雕刻家们美化了教堂、大厦、花园以及伟人的墓园。热尔曼·皮隆(Germain Pilon)继承了切利尼(Cellini)、普利马蒂西奥(Primaticcio)及让·古琼(Jean Goujon)等人文艺复兴式的典雅,但他也没忘记哥特式的纤细与力的结合。他的杰作是3座墓园。一座位于圣丹尼的僧院教堂,凯瑟琳·美第奇与其露水丈夫亨利二世死后即合葬此处,皇后使它有了理想化的美,以求温暖她那孤寂的芳心。另一处如今在卢浮宫,是光荣的里尼·毕拉格(René de Birague)——弗朗西斯二世及查理九世的首相——一幅骄傲屈服于虔诚之下的景象,一块柔软的布幔嵌刻在铜板上的奇景。其旁是里尼(René)的太太瓦伦蒂尼·巴尔比亚尼(Valentine Balbiani);在上方是这位青春年少的贵妇,穿着饰以图案的长袍。在下方,同是这位大美人,却无情地被雕成尸体的模样,虽具有姣好的脸蛋和四肢,胸部满是皱纹,乳房下陷而空荡,这乃是对当时代对美的亵渎一个有力的抗诉和嘲讽。单只这些坟墓就足以使皮隆凌驾当代法国其他任何一位雕刻家之上,但是他又加上许多引人入胜的雕像,如今这些都齐集于卢浮宫中,成为法兰西无价的宝藏。
在那里,数步之内可见到皮隆的后继者的杰作:如巴斯里米·特雷布莱(Barthélemy Tremblay)的亨利四世雕像,如真人般大小,嘴角带着一抹媲美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巴斯里米所完成的蒙特莫伦西的坟墓;以及由皮埃里·布里亚奥德(Pierre Briaod)所完成生动的雷诺米(Renommèe)——一位裸女正鼓着脸颊吹气,在风中写诗——像是在诠释约翰·济慈(John Keats)的诗:“此处躺着一位女郎,她的名字写在风里。”在尚蒂伊的礼拜堂有一座雅凯·萨拉辛(Jacques Sarazin)为枢机主教贝鲁尔(Berulle)所作的纪念碑。这些雕刻家,有几位是在罗马研究雕刻,并带回了由贝尔尼尼的巴罗克式的式样,倾向夸张的装饰、动作及情感;但此种夸张却在黎塞留的冷眼及路易十四对古典的爱好下消失无踪了。平滑完美的《伟大的世纪》(Le grand siècle)也已出现在让·瓦兰(Jean Varin)的大奖牌中,他是由列日(Liège)迁到法国的。而且在他为黎塞留、马扎然及奥地利的安娜皇后所作的小型肖像,使他成为后无来者最有成就的奖牌雕刻家。
即使法国没有为我们留下雕刻、建筑或绘画,她在一些次要艺术上的成就仍会赢得我们的礼赞。甚至在弗朗西斯一世及路易十四这段外敌侵扰期间,法国的绘画、雕刻、瓷釉、冶金、金工、铸工、木工、丝织、织锦画及庭园设计,仍可媲美——有人说超越了——当时由佛兰德斯到意大利的类似产品。雅克·卡洛(Jacques Callot)画中的吉卜赛人、乞丐和流浪汉散发出强烈的生命气息,而且他一系列的蚀刻——《战争的悲惨》——超越了戈雅两个世纪。这时代的铸铁艺术可从导向卢浮宫中加雷里德·阿波龙(Glerie d’Appollon)的铁栅来评定。织锦画被视为和雕刻或绘画一样重要的艺术。让·戈布林(Jean Gobelin)于15世纪在巴黎开设了他的染坊,16世纪,又增设了一间织锦画工厂;弗朗西斯一世在枫丹白露建立了另一工厂,第三家由亨利二世在首都设立。当凯瑟琳·美第奇在贝约讷召见西班牙公使时,随身带着她的22片为弗朗西斯一世所织的织锦画,以显示法国的财富之盛和艺术之美。在亨利二世时,此手工艺术渐趋式微,但亨利·果特征募了新一代的佛兰德斯的设计者、染匠、织匠来到巴黎的戈布林工厂,重新恢复了此种艺术。在他统治期间有五幅最著名的作品——《黛安娜之猎》(The Hunt of Diana)——现存纽约的摩根(Morgan)图书馆。
由室内装潢可感觉出由意大利渗入的巴罗克式风格的影响,椅子、客桌、大箱、餐橱、架橱、床架皆有华丽的雕刻和弯曲的线条,并常嵌入乌木、碧琉璃、半宝石、玛瑙,或者被饰以小的雕像。在路易·特雷泽(Louis Treize)时代,许多椅子都装有天鹅绒、刺绣或织锦。墙壁、檐板及天花板可能被雕或画上植物或动物形态的嬉戏图。壁炉已经丧失一些中古粗犷之风,有时还被装饰以五彩精致的错综图饰。
在陶器方面,经由两位老人而达其全盛时期。李奥纳德·利穆赞(Léonard Limousin)继续奋斗,直至1574年才造出搪瓷制品,因而使他在弗朗西斯一世时颇负盛名。另一个是巴利西·伯纳多(Palissy Bernard),他生于1510年,死于1589年。巴利西是一位醉心于陶器艺术的人,同时对于农业、化学及宗教都有强烈的好奇心,从石头的形成到神性都深感兴趣。他研究不同土壤的化学性质,选择最佳之黏土做他的窑,而且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实验成一种白色的瓷釉,能够着上精致的色彩。他典当他一半的财产去维持他的制陶熔炉,并且叙述这个故事好像是对切利尼挑战。他雇不起助手,凡事均自己亲自动手。他常常划破手,因此他说:“喝汤都得用我绑着破布的手。”……而且“如此工作10年以后,我瘦得在我手臂或腿上找不出一块肌肉,我的腿细长若竹竿,而我用以系住袜子的袜带(不再有任何作用)……当我走路时,我的长袜却掉到褴褛的鞋子上”。他的邻居们都责备他玩弄魔术而忽略他的家庭。最后,大约在1550年,他找到了他一直找寻的混合物,造出了彩虹色的瓷釉,而使用它做成容器和小雕像,上面饰以光彩夺目的鱼、蜥蜴、蛇、昆虫、鸟、石头等各式各样的自然物。凯瑟琳·美第奇喜欢在她的花园及花圃中放置这些人工化石,她在土伊勒里给这位老陶工一座工厂,而在他的新环境里,他加添了水晶及河边女神等装饰品。虽然他是个热心的新教徒,却未遭圣巴托罗缪屠杀的厄运。因为凯瑟琳皇后的朝臣们为他的花瓶、杯盘、烛台及其古怪有趣的构想着迷。但是在1588年,天主教联盟再度对新教徒施行迫害,巴利西被逮往巴士底监狱。一份1590年的日志上记着:“在这年(事实上是1589年),在巴士底监狱的地牢里,巴利西,一位因宗教被捕的罪犯,去世了,享年80。他死于悲伤、恶劣的待遇及匮乏中……此好人之姑母曾至监狱探视,并询问他的状况……狱吏告诉她,如果她希望看到他,可沿着监狱四周土堤在人狗尸体混杂的地方找到他。他们把他像狗般丢弃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