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皮特的崛起(1708—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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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波尔的倒台遗留给英国一连串在政治混乱和没有结果的战争中挣扎的次要内阁。维明顿爵士(Lord Wilmington)以财政大臣的身份(1742—1743年)在国内执政,而乔治二世以戏剧化却真实的英雄气概在戴廷根(1743年6月27日)作战。腓特烈大帝写道:“在整个战事期间,英国国王亲自率领他的汉诺威警卫营,左脚在后,宝剑在手,臂部前伸,非常像是一位击剑能手。”同样的,他以自己的勇武来激励士兵,而他则谦冲地接受将领们的指挥。亨利·佩勒姆(Henry Pelham)的内阁(1743—1754年)领导英格兰恢复和平,但继续采取收买城镇和国会选票的统治方式。他的弟弟纽卡斯尔公爵(Duke of Newcastle)继续向英格兰的政客收税(卖官之意),为了预算的方便,他列出了时下每个人灵魂的市场价格。这两个内阁最持久的特征,是它们包括了缔造不列颠帝国,以及在动乱时期坚持到底,成为历史上最有势力的人物。

皮特(William Pitt)由于他的祖父托马斯(Thomas Pitt)在印度发了大财而生来富裕(1708年)。托马斯本人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他曾在一艘商船上充当水手,在孟加拉(Bengal)定居,并且从事贸易,跟国会准许独占的东印度公司进行“非法的”竞争。他被罚款1000英镑,但仍继续竞争下去,终于使东印度公司与其订约而加入了该公司,并且当了12年的马德拉斯(Madras)总督。到了1701年,他富可敌国,富有到能以2万英镑买下著名的“皮特钻石”(“Pitt Diamond”),而且精明到将它以13.5万英镑的价格卖给法国摄政王菲利普二世;现在的价值是48万英镑,它是贮藏在卢浮宫的法国国宝之一,作为通货贬值光彩夺目的见证。托马斯将他的获利投资在英格兰的不动产上,在国会购得一席位置,并在1710年至1715年期间出任“只有少数居民但仍有议会代表的市镇”旧萨鲁姆(Old Sarum)这一城镇的国会议员。他将他的财产遗留给他的长子罗伯特·皮特(Robert Pitt),罗伯特娶了哈丽雅特·比列尔斯(Harriet Villiers),她为他生了7个子女,威廉·皮特是他们的次子。

在伊顿学院,威廉抗议校规不合理。他认为旧生差使新生的传统将使学生的精神崩溃,但结果并没使他精神崩溃。在牛津大学,他以18岁的年龄患上痛风病而出名。希望在较暖和的气候下根除病痛,他没有得到学位就离校前往法国和意大利旅行,但是痛风仍一直伴随了他一生。尽管如此,他还是投入了军旅,在军中服役4年,没有见过战争,但是退伍时深信战争是历史的决定者和国家的命运之所系。1735年,平素使这位年轻的儿子手头拮据的这一家庭,为他买下旧萨鲁姆市镇的选票,他就此开始了国会生涯。

他不久就使自己在那里出名,因为他是那个辩论的巨穴(指国会)所曾见过的最动听的演说家。他热情性格的所有力量都融入他的演说之中,他一切的决心使他成为权势之士,弄垮华尔波尔,支配国会和国王,最后随心所欲地改造欧洲。为了达到那些目的,他利用逻辑、戏剧、想象力、热忱、诗歌、大话、谩骂、挖苦、讥讽,同时诉诸爱国主义、个人和国家的利益及荣耀。随着时光的消逝,他发展雄辩的练达,直到包含了狄摩西尼(Demosthenes)或西塞罗(Cicero)一切的雄辩术为止。他能够降低他的声调为耳语,或升高到怒吼的程度。他能够以一句话毁掉敌人。他遵守狄摩西尼的原则,使行动成为言辞的生命。每一句话都有它的表情,每一种情绪都表现在他那老鹰般的脸上,并且在他深陷的眼睛中闪耀,直到他整个身体开始活动,就好像言词成了血肉一样为止。他是有史以来政治舞台上最伟大的演员。

他不是圣人。野心是他性格的主桅以及帆上之风;他的野心环抱整个英格兰而把本身救赎出来,并且不管愿意与否,总拖着英格兰横渡帝国领海成为世界的霸权,终于耗尽了野心本身。由于觉得自己是国家的喉舌,该凌驾在任何汉诺威的喉音或华尔波尔的贿赂之上,他于是订出政府的道德——凡有利于国家者,则不论他运用欺骗、诽谤、恫吓、阴谋、忘恩负义、大谎、背信等手法,均属正当。这些是政治家职业的工具,并且将由国王而不是由传教士来评断是非。几乎在他崛起的每一个阶段,他都抛弃了他最近以一切道德情感的极致来自卫的立场。他很少停下来解释或道歉。他竭心尽力朝着目标去做。他的成功——也是英格兰的成功——使他的罪恶成为正当,并使荣光罩头。同时,他的自豪也有些伟大的地方。他不屑以卑屈的态度求取功名,他在贪污的风气下洁身自爱,他也以一种毫不妥协的顽强个性之力量达到了目的。

他抨击华尔波尔为一个太胆小,以致不敢冒险与西班牙开战的和平商贩,同时他对国王也太过臣服。皮特说,这位国王显得“对汉诺威有种荒诞、忘恩而不忠的偏爱”,并且“认为英格兰只是一个卑劣的选侯区里的一个辖区”。这位热情的雄辩家如此热衷地追求黩武政策,因而马尔伯勒公爵夫人在1744年垂死之际遗留给皮特1万英镑遗产,因为这位公爵夫人继承了她那死去公爵对战争的热爱。在亨利·佩勒姆执政时,他请求国王任命皮特为国防大臣。乔治二世拒绝了这项请求。佩勒姆坚持己见,他形容皮特是“我们拥有的最能干而有用的人,真正廉洁而绝对正直”。国王屈服了,在1746年皮特入阁,最初担任爱尔兰的联合副财政大臣,接着出任武装部队的军需官。这个职位一向是个人财富的矿藏,这位军需官收取国会表决给外国王子的所有津贴的0.5%;他也将留给他支付军饷的大笔流动余额投资获利——并将之纳入私囊。皮特拒绝接受公俸以外的任何津贴,当萨丁尼亚国王(King of Sardinia)强迫他接受一份相当于通常从他津贴中扣除之数额的赠礼时,他拒绝了。长久以来认为这种临时津贴是对人性的一种正常施惠的英格兰,赞誉皮特反常的廉洁,并且急切地聆听他的请求——一个横跨世界的不列颠。

1755年6月,英国与法国未经宣战就在美洲爆发战事。1756年1月,英格兰与普鲁士签订一项条约。5月间,法国与奥地利签署同盟条约。11月,现任国务大臣的皮特,在法国大革命(French Revolution)之前决定欧洲版图的七年战争(Seven Years'War)期间,成了英国的喉舌和舵手。


活泼的查理王子(1745)第四章 宗教与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