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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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知道约翰逊这个人的,一定都记得加里克生在利奇菲尔德(1717年),就读于约翰逊设在艾迪尔(Edial)的学校(1736年),还陪着他作了历史性的迁居伦敦(1737年)。他比约翰逊小7岁,一直未能完全赢得约翰逊的友谊,因为那位老大哥不能原谅小老弟演戏赚大钱。

加里克到伦敦以后就和他弟弟经营酒类的进口和贩卖的生意,这种生意必须经常出入旅店,他就在各客栈里见了演员。演员们的谈话颇使他着迷,他跟其中几个前往伊普斯威奇(Ipswich),还饰演小角色。由于他演技进步迅速,不久他就在伦敦东端尽头格德曼(Goodman's Fields)一家地下剧院扮演《理查德三世》(Richard Ⅲ)一戏中的主角。他很喜欢这个角色,因为他个子小,很像戏里那个驼背的国王,而且他还愿意终生献身舞台。由于他的演技颇受欢迎,结果他放弃了卖酒的生意,使他在利奇菲尔德家乡的亲戚感到羞恼。不过,老皮特到后台来夸奖他,而且跛足如理查德的波普也向另一名观众说:“那个青年在过去没人能比得上他,将来也不会遇到对手。”他是个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他所扮演的角色中的演员。他的容貌、音调、双手,还有驼背以及诡谲的心地和不良的企图,都成了理查德三世。在轮到别的角色讲话时他也没有停止自己这一角应做的动作,而且下了戏之后也很难忘记。不久他就成了喜欢上剧院的伦敦市民的话题。有很多贵族都过来见他,也有高官与他共餐,格雷说:“格德曼每天晚上总有十来个公爵前往报到。”到这个时候利奇菲尔德的加里克一家人才骄傲地说大卫是他们家的人。

接着他又试演李尔王(1742年3月11日),结果失败了。他扮演一个80岁高龄的老头子时,动作太过于有活力,而且也还没有具备身为国王的威严。这次失败所磨炼出来的经验,其价值似乎无法估计。他暂时放弃演艺生涯,研习剧本,练习脸部的表情,蹒跚的步态,柔弱的视力,不快活的李尔王那种尖锐、哀愁的腔调。4月间他再度尝试。这次他已脱胎换骨,观众又暗泣又欢笑,加里克总算又创了一个几乎长达一个世纪之久的观众都记得他的角色。大家都鼓掌了,只有约翰逊一个人不干,他认为演戏只不过像是演哑剧一样微不足道。还有沃波尔,认为加里克的表情过分夸张。格雷也没有鼓掌,因为他哀伤古典的抑制已堕落为浪漫的情感主义。学者们抱怨说加里克所演的,并不是莎翁未被滥改前的原剧本,有时是经过加里克本人修正、改过的别种版本,他所演的《理查德三世》中有一半的剧本是由西伯(Colley Cibber)写的,而他所演的《哈姆雷特》一剧,最后一幕也经修改,以造成较温和的结局。

1741年至1742年,加里克共演了18个角色——这项记录使人想起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强记能力和注意力。只要有他出场的戏,场场爆满。没有他,座位就空了一半。于是乎领到执照的剧院卖座就差了。经过某种后台政治的谈判,格德曼的剧院被迫关闭。加里克无处演戏,只有和德瑞兰戏院签订1742年至1743年的合同,报酬是500英镑——这个报酬是演员薪水当时的纪录。此时他还动身前往都柏林赶春季戏。亨德尔刚以他的《弥撒曲》风靡了该城(1742年4月13日),如今加里克和佩格·沃芬顿以莎翁的作品来征服该城。回伦敦后,他们两人携手整理家务,加里克也买了一枚婚戒。不过她却讨厌他太小气,而他也讨厌她太过奢侈。他开始怀疑佩格有过那么一段多彩多姿的过去,不知会成为哪一类型的妻子。因此加里克把戒指留了下来,两人自此分手(1744年)。

他在德瑞兰剧院的演出开启了艺术上的新纪元。他扮演每一个角色时都把全副精力以及持续的注意力注入,使得他的举手投足以及声调上的改变都融入那个角色中。由于他把麦克白的机警戒心和恐惧演得极为生动,使得人们对他所扮演的这个角色的记忆强过他所演的其他角色。他以更自然的语词来取代老一辈悲剧演员的大声疾呼。他脸上表情的敏锐变化,使他能随剧本中思想或气氛的最轻微改变即有不同的表情。好几年后约翰逊说:“大卫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因为他的脸部工作分量有别人两倍之多,他的脸部总得不到休息。”他真是多才多艺。他扮演滑稽角色时所付出的注意力和努力并不亚于他演麦克白或哈姆雷特、李尔王等角色时所付出的。

在当了5年的演员之后,加里克签了(1747年4月9日)一项合约,把德瑞兰的管理权和詹姆士·拉斯(James Lacy)分开:拉斯负责业务,加里克负责挑选剧本和演员,同时指导排练。在他担任经理的29年间,他一共制作了75个不同的剧本,自己写了一个剧本(和乔治·科尔曼[George Colman]合编),改编了24出莎翁的剧本,撰写了许多开场白、收场语和短闹剧,还隐姓埋名地为报社写了许多文章来推展并夸赞自己的成果。他很爱钱,挑选剧本的依据是为最大多数掏腰包的人谋取最大的快乐。他也喜爱掌声有如一般演员和作家,他分配角色希望能发挥各人所长。为他演戏的人说他像暴君,小气,还埋怨说他自己越来越富,却老是不肯多给他们一点报酬。他给那些自以为是天才的嫉妒分子与神经质的演员建立起秩序和纪律。这些人虽然嘴巴上嘟囔着,却都愿意留下来,因为没有一家别的戏班在财运之风与鉴赏力之浪中能跟加里克一样一帆风顺。

1749年加里克和伊娃·玛丽亚·维吉尔(Eva Maria Weigel)结婚。伊娃是个威尼斯籍的舞蹈家,以“维勒特(Violette)小姐”的艺名来英国,在歌剧院的芭蕾舞表演中曾赢得不少掌声。她先前就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到英国后也仍然一样。加里克笑她相信圣乌尔苏拉(St.Ursula)及1.1万个贞女的故事,不过他却尊重她的信仰,因为她的举止都符合道德规范。她以自己的努力和意愿来尽力维持一名演员兼经理者的生活。他把自己的财富用在她一个人身上,带她到欧洲大陆旅行,为她在哈普顿村买了一栋昂贵的房子。他在这个房子和伦敦阿迪菲·特瑞斯(Adelphi Terrace)的住所大宴宾客,使得许多贵族和外国贵宾都很喜欢上他家去。他和伯尔尼就在那里游玩,摩尔也曾在那里住过。

1763年以后,除了特殊场合之外,他放弃任何演出。他说:“今后我要坐下来读莎翁了。”1768年他提议、筹划,也督导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区(Stratford-on-Avon)第一届莎士比亚纪念日。他虽继续经营德瑞兰剧院,却觉得越来越吃不消演员们的脾气和争执。1776年初他把属于自己的股权卖给理查德·布林斯利·谢里登,并在3月7日宣布自己马上要退休。其后3个月内他就为自己所喜爱的戏中角色作告别剧坛的演出,其演出的成功可能是空前未见的。加里克的告别舞台在伦敦被谈论之多,真可比得上英国与美国的战争。1776年6月10日他结束了戏剧生涯,所得利润捐给“已故演员基金会”。

他在脱离演艺圈子之后又活了3年。他死于1779年元月20日,时年62岁。2月1日那天遗体由英国最有名望的贵族运往威斯敏斯特,葬在莎翁纪念碑底下的“诗人角”。


·演出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