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译本 >
- 破戒（岛崎藤村） - 陈德文译 >
- 第十三章
一
“请问有人吗？”
一位绅士来到莲华寺库房门口问道。这是丑松回来第二天早上的事。楼下的人及早吃完了饭，可丑松还没有下楼洗脸。“请问有人吗？”又是一声呼唤。女仆袈裟治听到叫声，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
“我想打听一下，”绅士毕恭毕敬地说，“濑川先生住在这里吗？就是那位在小学任教的濑川先生。”
“是在这里。”女仆一边解背带，一边回答。
“是吗？他在家吗？”
“嗯，在屋里。”
“请转告他，有人想同他见见面。”
绅士说着，将名片交给女仆。女仆接过名片，“请稍等。”说罢，赶快上了楼。
丑松还没有起床，女仆来到床头把他叫醒时，他也同时朦胧听到有客人来，于是痛苦地呻吟一声，伸展一下手臂。他揉揉惺忪的眼睛，一看名片，吃了一惊，急急忙忙跳出被窝。
“他来干什么，这个人？”
“说来看您的。”
一时之间，丑松做梦似的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又看看女仆的脸。
“他不是来找我的吧？”丑松感到奇怪，几次歪斜着脑袋思考着什么。
“高柳利三郎？”他反复念叨着。
袈裟治手握衣带，稍稍移动着微胖的身体，从表情上看，似乎催促丑松赶紧做出答复。
“是不是搞错了？”丑松说道，“这种人是不会上我这儿来的。”
“可人家明明是来找您的，还特别关照说是在小学教书的濑川先生。”
“真有这种怪事！高柳，高柳利三郎，这个人跑到我这里，究竟干什么来了？还是见见再说，那就请他上来吧。”
“那好，早饭呢？”
“早饭？”
“您不是刚起床吗，下楼去吃吗？酱汤已经热好了。”
“算啦，今早不想吃，还是把客人领到楼下客厅，请他等一等，我现在要收拾一下房间。”
袈裟治下楼去了，丑松连忙向屋内环顾一遍。他换上衣服，理好床铺，又把一些零散的东西塞进壁橱。壁龛里摆放的书籍中，有莲太郎的著作，立即塞在桌子下头，一想不行，又掏出来，藏在壁橱内黑暗的角落里。关于那位前辈的书一本也没有了。想想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洗洗脸，急急下了楼梯。那家伙究竟有何事找上门来呢？路上虽然碰到一起，也未说一句话，看到了也尽量躲开，可他为何特意来找我呢？丑松在未把客人请进自己的房间之前，一直疑惧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