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百旗欧洲阿兰·德·贝努瓦
欧洲少数几个与战前德国地缘政治大陆主义思想保持持续联系的地缘政治学派之一是“新右翼”。这一趋势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末的法国,与这一运动的领袖人物、哲学家和政论家阿兰·德·伯努瓦(AlaindeBenoist)有关。
“新右翼”几乎在所有方面都与传统的法国右翼君主主义者、天主教徒、恐德者、沙文主义者、反共产主义者、保守派等截然不同。“新右派”提倡“有机民主”、异教徒、亲德派、社会主义者、现代主义者等。起初,传统上在法国极具影响力的“左翼阵营”认为这是普通右翼的“战术策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演变的严重性得到证实,并为众人认可。
“新右翼”意识形态基本原则之一是“大陆主义地缘政治”原则,其他欧洲国家很快也出现了类似的思想。与“旧右翼”和古典民族主义者不同,德·伯努瓦认为中央集权的国家民族(Etat-Nation)原则在历史上已经枯竭,未来只属于“大空间”。此外,这种“大空间”的基础不应是不同国家在一个务实的政治集团内的统一,而应是不同规模的民族团体平等地进入一个单一的“联邦帝国”。这样一个“联邦帝国”应该是战略上统一,民族上分化。
德·伯努瓦最感兴趣的“大空间”是欧洲。“新右翼”认为,欧洲各民族有一个共同的印欧起源,来源单一。这就是“共同既往”原则。但在当代环境下,拥有真正地缘政治主权所必需的战略与经济一体化趋势十分活跃,这就要求在纯粹务实的意义上加以统一。因此,欧洲各国人民注定要有一个“共同的未来”。由此,德·伯努瓦得出结论,“百旗统一欧洲”⁶⁸这一命题应该成为主要的地缘政治原则。从这个角度看,就像在“新右翼”的所有概念中一样,众望所归,要将“保守”和“现代”的元素,即“右翼”和“左翼”,结合起来。近年来,“新右翼”放弃了这一定义,认为自己在“右翼”的程度上与“左翼”不相上下。
⁶⁸AlaindeBenoist“Lesidesal’endroit”,Paris,1979
德·伯努瓦的地缘政治理论是基于“欧洲大陆命运”的主张。在这一点上,他完全遵循了豪斯霍弗学派的理念。由此衍生出“欧洲”与“西方”对立的“新右翼”特征。对他们来说,“欧洲”是一个大陆地缘政治实体,以印欧血统的民族组合为基础,具有共同的文化根源。这是一个传统的概念。相反,“西方”是一个与现代世界相连的地缘政治和历史概念,否定了民族和精神传统,提出了纯粹的物质和数量的存在标准;它是一种功利的、理性的、机械的资产阶级文明。美国是西方及其文明最完整的体现。
这创造了一个“新右翼”的具体计划。欧洲必须整合成一个反对西方和美国的“联邦帝国”,尤其应该鼓励地区倾向,因为地区和少数民族比被“西方精神”打击的特大城市和文化中心保留了更多的传统特征。同时,法国应该把重点放在德国和中欧。因此,“新右翼”对戴高乐和弗里德里希·瑙曼产生了兴趣。在实际政治层面,20世纪70年代以来,“新右翼”主张欧洲严格战略中立,退出北约,发展自给自足的欧洲核潜力。
关于苏联(后来的俄罗斯),“新右翼”的立场发生了变化。他们从经典观点“既非西方也非东方,只是欧洲”开始,逐渐演变为新的观点:
“欧洲优先,和东方的关系,要优于和西方的关系。”在实践层面,最初对中国的兴趣以及建立欧洲与中国战略联盟以对抗“美苏帝国主义”的项目,已经让位于温和的“亲苏维埃”,以及欧洲与俄罗斯结盟的想法。
“新右翼”的地缘政治从根本上是反大西洋和反世界主义的。他们将欧洲的命运视为大西洋主义和世界主义计划的对立面。他们反对“海权”和单一世界的概念。
应该指出的是,在冷战期间大西洋主义在欧洲全面战略和政治主导的条件下,德·伯努瓦的地缘政治立场(理论上和逻辑上完美无缺)与“政治思维规范”形成鲜明对比,以至于它根本无法被广泛传播。这是一种“异议”,与任何“异议”和“不墨守成规”一样,具有边缘性。直到现在,“新右翼”的知识水平,他们的出版和出版物的高质量,甚至他们在欧洲学术环境中的大量追随者,都与当局和分析机构对他们的微不足道的关注形成鲜明对比通过地缘政治项目为当局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