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只有两种文明元素
文明结构与陆地和海洋的一个或另一个元素的主导地位的联系是卡尔·施密特概念的轴心,也是也是这一概念最强大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面。同时,需要强调的是,这不仅仅是将神圣的四要素理论抽象应用于文化和历史分析,还是将陆地与海洋,土与水这两个要素的基本的历史(而不仅仅是自然)二元论分离出来。而这种二元论只有在被人类社会意识到,并理智地体验到时,才成为真正的历史因素。为了澄清,事实上,我们的意思是,我们指出施密特没有提到火元素及其哲学、文化和文明分析(这将在下面讨论)。而对于同航空学相关的空气元素,施密特声称它并没有产生自己的“法”(“nomos”),自己的文明类型,是对海洋文明认可的历史轨迹的技术延续。航空制权(Aerocracy)甚至更相关的航天制权(etherocracy),即技术发展的航空和航天阶段,并没有如世界海洋的开放及其挑战所引起的人类历史进程中那种全球性变化。
施密特巧妙的直觉非常正确地告诉他,宇宙既没有真正的挑战,也没有历史的答案,“航天制权”条件下的空间研究只是展示了一个被奴役的痛苦,而不是解放的技术管理文明的痛苦。乍一看,考虑到施密特隐含同情反制海权,他对要素的历史辩证法的这种方法,似乎应该成为纯粹保守主义学说的基础。我们很容易这样理解关于“全球东西方之间的张力”那篇文章的结束语:
“新的空间,新的挑战必将在我们地球上出现,而不在外太空出现。”
这是施密特的追随者最常做的事情,考虑到他在政治上的保守观点。但是,在我们看来,这太简单了。如果说新的挑战仅仅是在“解放的技术”和海洋文明占主导地位的革命时代之后向陆地方向回归,哪怕是出于对技术或环境灾难的恐惧,那么历史辩证法的精神张力就失去了它的戏剧维度,几乎变成了一种自然的循环,与那种静态的两极张力相一致,根据施密特本人的说法,所有纯粹的人类精神历史都是基于克服这种张力的。陆海文明二元论必须以某种方式解决。
施密特倾向于考虑过渡到航空制权,进而向航天制权过渡,这只是海洋战略的自然发展,而不是新革命时代的迹象。因此,可以说,水的要素在其普遍主义扩张中,正是以牺牲土地和传统上从属于它的空间为代价的,为其它两个要素——空气和太空(真空)——服务,从物理的角度来看,这不过是越来越稀薄的物质状态。换句话说,海洋的水要素通过空气和太空的从属要素表现出来,继续其“液化”的文明趋势;同时,我们回顾,正是这种趋势引发了“海洋存在”的历史辩证法以及与之相关的技术解放和工业革命的各个阶段。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解释像苏联这样的陆地超级大国在航空和太空领域的成功,地缘政治巨兽、大陆地块力量和大地之法(Nomos)的最后一个全球表达?正如施密特本人出色地解释了马克思主义在俄罗斯的历史功能:它是用第二次工业革命学说,在概念上武装另类精英,成功地将一个古老的陆地国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业和技术堡垒,能够成功顶住70年海洋文明的多重压力。东方集团使用航空制权和航天制权是延续马克思主义工业革命战略,以抵抗西方资产阶级文明。
因此,作为历史二元论的一方,海洋将诸元素都包括进促进全球过程中。如果说1959年施密特撰写《全球张力》(PlanetaryTensions)这篇文章时,这一过程还处于起步阶段,那么到了20世纪80年代,这一过程已经变得透明而明显。制海权控制了航空制权和航天制权。
在这里,我们来到了近代历史上最重要的一点,这是绝大多数意识形态和社会政治学说的试金石,直到最近人们才认为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我们指的是东方集团的崩溃和改革。